从新冠肺炎疫情看应用心理硕士(MAP)的发展方向
2020-06-05吕小康童笑男伍承聪郑微微汪新建
吕小康 童笑男 伍承聪 郑微微 汪新建
摘 要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社会对心理学的需求存在三个基本趋势:远程心理干预成为应急心理健康服务的主导模式,社会心理服务需求成为全方位、全人群、全周期的基础需求,多元交叉、协同融合成为心理学服务社会的基本方式。反观当下承担心理学职业化人才培养重任的应用心理专业硕士培养模式,还存在体量小、对口少、门槛低、与学术硕士的培养界限模糊不清、以及忽视了国家治理需求等问题。为此,还需进一步优化顶层设计,拓宽人才培养途径; 对接市场需求与治理需求,鼓励差异化的培养模式; 统筹协调全日制与非全日制的招生导向与培养规模,并进一步探索互联网+教育、校地融合等多元化培养模式,从而推进专业硕士学位的长远健康发展。
关键词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应用心理硕士; 心理健康服务体系; 社会心理服务体系
分类号 B84-0
DOI: 10.16842/j.cnki.issn2095-5588.2020.06.002
1 引言:以新冠肺炎疫情为鉴反思国内心理学的学科建设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疫情”),是2019年底之后中国乃至全世界最重大的“黑天鹅”事件,暴露出整个人类社会及其内在体系应对此类重大突发事件的种种不足。如何结合学科自身的学术视角与发展脉络,对该事件做出积极的反思并提出可能的应对建议,是每一个学科的应有之义。在抗击疫情的工作中,心理学再一次体现了自身的存在价值。从中央到地方,从学界到社会,都已经普遍认识到,疫情应对需要心理学人的全范围、全周期参与:不仅是新冠肺炎患者需要精神卫生的专业服务,医护人员自身也需要心理关爱,减少焦虑、抑郁、无助、职业损耗等不良心理反应; 普通大众也需要一般性的心理疏导、风险感知引导和持续性的社会心理重建。同时,在突发事件的舆论引导、公共政策制订、社区精细化治理、健康行为促进与个体健康责任提升等广义的健康治理与社会治理层面,也都明显地体现出社会对心理学的需求和呼唤。与之相应,心理学界整体也在积极满足这些需求,各方面的“心理抗疫”工作已经初见成效,让全社会看到了当代心理学的“实用一面”,提高了其在人民群众中的存在感和认同感。这是一个社会需求引领学科发展、学科发展回应社会需求的双向促进的积极循环,也是推动心理学学科在中国社会进一步发展的良好契机。
不过,当下心理学视角下对疫情应对的反思,更多侧重于“技术服务”的实践层面(如发展多种心理干预技术缓解大众心理危机)和“理论探讨”(如对疫情之下的风险感知、社会心态进行深入调研和反思)的学术层面,还较少从人才培养方式改进
和
整个学科体制发展
的层面进行解读。尤其是疫情发生对应用心理专业硕士(Master of Applied Psychology,MAP)这一中国心理学研究生教育体系与人才培养体系之重要一环的影响,还较少受到关注。通过新冠肺炎疫情的“被动教育”,政府、学界和社会都应充分认识到一点:学科发展与人才培养不能只是“低头走路”,还需要“抬头看天”; 不能沉迷于短期的“战术精进”,而时刻不能忘记战略方向的选择与定位,并要通过顶层设计的完善、体制机制的改革,从而完成现实需求对学科发展的引领作用,实现“政产学研及社会服务”的根本性贯通。只有以“预防为主”的心态谋划未来,才能在遭遇类似不确定事件时,真正发挥心理学人的专业特长和专业素养,为保障人民群众的健康福祉、提高其安全感、幸福感、获得感做出自身应有的贡献。
心理技术与应用8卷
6期吕小康 童笑男等: 从新冠肺炎疫情看应用心理硕士(MAP)的发展方向
2 新冠肺炎疫情下社会对心理学的需求趋向及存在的问题
从需求层面看,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发生后,“对于心理学的介入,灾难救援和应急管理的实践有‘需求, 政府有‘要求, 心理学人有‘追求”(辛自强, 2020-03-10)。那么,新冠肺炎疫情之下,社会对于心理学的需求又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呢?这里拟从三个方面来概括新冠肺炎发生后社会对心理学的实际需求的三个基本趋势。
2.1 远程心理干预成为应急心理健康服务的主导模式
疫情发生后的全民心理危机干预,是心理健康服务体系之应急功能的主要体现形式。这一体系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就已经得到重视,在2003年SARS事件、2008年汶川地震等重大突发事件中,都已经发挥了自身价值,具有了相对丰富的理论积累和实战经验(范方,耿富磊,张岚,朱清,2011; 黄希庭,郑涌,毕重增,陈幼贞,2007; 马奔,2008; 时勘,2003; 时勘等,2003; 孙嘉卿,金盛华,曹慎慎,2009; 徐大真,徐光兴,2007; 赵玉芳,毕重增,2008),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响应也极为迅速。疫情发生后,心理学相关的三个一级学会,中国心理学会、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和中国社会心理学会都在第一时间启动相关的工作,以心理热线、心理咨询、心理讲座、心理测评、心理健康宣教以及现场心理危机干预等多种形式,对不同人群采取由点到面的覆盖方式,持续开展心理援助及危机干预工作。
严格而言,公共卫生事件下的应急心理干预,其内容实质并无多少创新,主要还是传统的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技术在应急情境下的实践與应用。但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心理健康服务过程中最突出的一点,莫过于“线上(远程)”心理干预模式的普及。这当然首先是由新型冠状病毒的高传染性特征决定的,各地采取的不同等级的封闭式防控策略,使得现场咨询几乎只能局限于有限的场合,绝大多数的心理干预都需要依赖于远程指导(热线电话+移动终端)的方式。远程干预本身并非首创,对其不同实现形式(语音、文字、视频)的效果、与传统面对面心理干预的效果比较、大众接受程度、网络咨询的培训方式、相关伦理守则等,国内外学界都已经有了较多的讨论与实践(陈红等, 2010; 关健, 王明旭, 2019; 张南, 2015; Cowpertwait & Clarke, 2013; Kishimoto, Krieger, Berger, Qian, Chen, & Yang, 2016; Kobak, Lipsitz, Markowitz, & Bleiberg, 2017; Pots, Fledderus, Meulenbeek, Peter, Schreurs, & Bohlmeijer, 2016; Thew et al, 2019),但恐怕只有在此次疫情中才成为一种“主流”干预方式。其基本形式包括各地的24小时公益心理热线、心理援助微信干预平台、电台和网络联合播放的自助身心干预视频和电子版心理干预手册等。
通常人们会认为,远程心理干预只是迫不得已的备选干预方式,但在应急情境之下,它却取代了面对面的干预而成为主导模式。得益于当今世界信息技术的发展和中国社会在信息技术基础设施方面的巨大投资,至少在硬件技术层面,远程干预已经具备了常态化的基础; 只要拥有智能手机,能够连接4G网络,基本上就可以进行一定形式的远程心理干预。随着5G网络的推进和普及,这种干预的便捷性、稳定性和形式的丰富性,还可有进一步的提升。当然,心理健康服务显然不完全等同于一般的商品和服务,其传统服务提供模式不太可能简单地被一时的疫情改变,但正视并利用这一突发事件提供的现实机会,在满足应急情形需求的前提下将之进一步拓展和延伸至日常情形领域,仍应作为心理健康服务的未来发展方向之一加以主动考虑。
进一步还可追问:如果承认远程心理干预是一种有效手段,而且特别适合应急心理干预; 那么,在今后的教学培训中,是否有必要将之作为一种常规化的培训模式,从而满足“平战结合”思想指导下的应急管理体系(其中必然包括应急心理干预体系)的必然要求?将来若真要进行此类干预的课程设计与效果评估,又应当克服哪些问题、解决哪些阻碍?在此次疫情期间,教育部的“停课不停学”的要求,实际上已经为远程课程体系的全民教育模式提供了一个自然实验的样本,如何总结其中的经验与问题,并为将来的远程辅助提供借鉴?沿着此种逻辑继续深入探索,应急需求、市场需求和学科发展需求才能真正贯通起来。
2.2 社会心理服务需求成为全方位、全人群、全周期的基础需求
“救灾要救心”、重大灾后的心理救助应当作为社会救助系统和心理健康服务体系的一个部分、心理危机干预应当作为卫生应急体系的一个重要部分等观点,在心理学和应急管理相关学科内部,早已为学者所重视并形成学界共识(陈丽,2009; 陈雪峰,王日出,刘正奎,2009; 黄宣银,杨先梅,文红,黄国平,2016; 刘大唯,2011; 刘正奎,吴坎坎,张侃,2011; 石盛昌,胡舒颖,2007; 宋晓明,2017; 王丽莉,2017)。但是,学界共识并不等同于社会共识; 如果没有像新冠肺炎疫情这样的“全民教育”机会,许多学界共识凭借自身的宣传和努力,可能很难在短时间内走出学界自身的小圈子。但随着“武汉封城”这一史无前例的公共决策的执行,随之而来的心理恐慌迅速通过涟漪效应传染至全国,“心理台风眼效应”再次显现(许明星等,2020; Li et al, 2009)。与之前的地震、矿难等自然灾害不同,传染病造成的恐慌具有更强的渗透性:随着人员的流动,谁都无法独善其身。这是一种由恐惧形成的“共同体”,迅速引发全民性的心理应激。
此时,全社会、包括政府终于充分意识到,疫情之下的心理干预,其实早已超越普通的“心理健康”的范畴,而是涉及人民群众安全感、幸福感、存在感、意义感、公正感等社会心理的各个方面。一言以蔽之,重大突發事件之后,一般意义上的“心理健康服务”已经无法满足大众对心理学的所有需求,还包括内容更为宽泛的“社会心理服务”需求。从内容上看,这种需求包括舆论引导、谣言治理、歧视破除、共识凝聚、心态重建等方方面面; 从时间节点上看,突发事件的预警期、爆发期、持续期、消退期有着不同的需求; 从对象上看,全社会民众,不论特殊群体还是一般群体,不论感染人群还是未感染人群,不论疫区人群还是非疫区人群,都有不同层次、不同侧重的社会心理需求。因此,这是一种全方位、全人群、全周期的综合性社会心理需求,其需求量是相当巨大的,已经超越了传统一对一甚至一对多的面对面或远程干预的形式所能满足的范畴,而必须从“供给侧”层面考虑整体性的供给方式创新。
更重要的是,这种需求既是大众的自发需求,也是国家治理的强制需求。如果说,新冠肺炎疫情之前,对于“如何救心”,人们更多侧重于从心理健康服务角度加以理解的话,此次疫情则深度展示了心理学在健康治理和国家治理方面的多重潜能。不论是从最高领导人的公开讲话、还是从国家卫健委的相关文件、以及地方政府的各类政策实践,都可以看到对心理学的参与方式和参与内容提出了或明确或隐含的要求。这一系列领导指示和官方文件,其实是以“国家需求”的形式拓展了心理学的参与空间,或者说,极大地拓展了社会对心理学的需求空间。这充分反映出,在当今时代“健康不仅是一种身体状态,也是一种重要的治理能力”(杨立华,黄河,2018),包括心理健康在内的身心健康,既是一种个人追求,进而产生自发的市场需求; 同时,它也是一种社会追求和国家使命,会产生相应的治理需求及衍生需求。对于这一趋势,心理学界应当充分重视、充分利用,并在未来的人才培养、学科建设方面做好充分的准备,以利用好政策窗口期和行业风口期,做大做强应用心理相关行业。
2.3 多元交叉、协同融合成为心理学服务社会的基本方式
像新冠肺炎疫情这样的“大流行”级传染病应对,从来不是单个部门、单个学科、单个地域的工作,而是一个全球性、协同化、涉及社会每一环节、每一领域的全局渗透性工作。同样,疫情之下的应急心理服务,也不仅仅是心理学专业人士自身的专门化工作,而是涉及多个主体的协同化工作。除了一般意义上的心理咨询相关工作,是以精神卫生、心理卫生相关人员为主体进行服务提供外,其他的社会心理服务提供主体就很多元化。例如,国务院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2020-03-18)印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心理疏导工作方案》的执行主体,也不是简单的精神卫生机构,而是由“各地卫生健康、民政、工会、共青团、妇联、残联等部门”联合执行。其他诸如“强信心、暖人心、聚民心”的工作,更是涉及宣传部、网信办、互联网平台、传媒机构等,绝非心理学一个专业本身所能胜任,而必须以一种交叉融合的姿态参与到健康服务、健康治理和其他整体工作部署中。
这其实反应出当下心理服务相关工作的一个基本趋势:除了心理健康服务具有相对独立性外,其他的心理服务渗透于其他工作的方方面面,体现出交叉融合、多元协同的特征。心理学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通常不是主导性的,而是辅助性的,甚至还可能是零散的,但也是不可或缺的。这无损于心理学的学科地位与社会价值,但往往要求心理学工作者转变工作思路和服务对象。为此,“在健康中国战略中,心理学不仅责无旁贷地要做好心理健康服务之‘主攻手的主导角色,还要义无反顾地做好其他健康服务的‘助攻手‘二传手‘接应手等辅助角色,要以‘功成不必在我的精神境界和‘功成必定有我的历史担当,深度参与健康中国治理能力提升和健康中国建设的进程,从而彰显新时代下中国心理学的学科价值和社会使命。”(吕小康,付印中)这并不意味着心理学失去了专业的独立性,相反,正是在与其他学科、其他行业、其他视角的融合竞争中,心理学自身的专业优势才能真正确立,才能让更广大的受众了解和发现心理学的长处。
当然,交叉融合也必然会带来一些问题。首先是思路转换的问题。心理学界内外都需要同时转变思路,拓展新的研究思路、合作思路和实践思路。作为心理学工作者自身,尤其是要提高对科学普及、政策咨询等社会服务的重视程度,但这同时意味着整个学科的教学科研制度中的激励机制变革问题,否则在“不发表、便出局”的发表重压之下,恐怕学界自身难以有足够动力从发表导向模式迅速切換到社会服务模式。而政府和社会同时也需要转变“心理学≈心理咨询”“心理服务≈心理健康服务”的思维定势,要更为主动地引导心理学家参与公共政策制订、公共话题探讨、公共生活塑造等“公共领域”(public domain)的议题,增大心理学专业的话语权和公信力,从而提高社会治理、国家治理的精准度和精细度。
其次是人才培养模式转换的问题。心理学的专业人才培养,从世界各国的模式看,都不太可能达到医务人员的培养规模,因此更依赖于非专业人员的普遍性素养提升或临时性“专业人员转化”,以期完成应急工作。像疫情期间针对普通居民的情绪疏导和心理问题筛查的第一关,实际上是由基层社区工作人员暂时“替代”心理专业人才进行“第一线”的工作,以便为真正紧急的心理危机干预需求建立层级化的转诊序列,优化应急资源的整体配置。但是,社区的人手必然是有限的,社区工作人员的专业素质也无法在一夜之间得到提高。在抗疫工作任务重、时间紧、压力大的情况下,再加上专业技能欠缺的问题,就容易使得其在承担心理疏导工作时的自我效能感低下,甚至自身还会形成一定的心理或情绪问题。那么,怎么在“平时”切实提高社区工作人员的心理健康素养,以便在“战时”完成“心理专业人才”的“就地转化”,从而做好基础性的工作,为后期更专业心理专家的介入赢得时间?
另外,基层工作未必一定需要多么深奥的专业知识和技能,更强调上传下达的准确性、及时性,以及如何把各类相关专业技能与地方实际相结合,以便做出“接地气”、人性化的解释,从而增加社区群众的政策依从性。这种实际工作能力,是职业胜任力的重要组织部分,但却很少能够体现在学术研究和学生培养层面。反观学科体制下的人才培养、尤其是研究生阶段的人才培养,如果一味追求所谓的“高层次培养”而忽视此类基础技能训练,反而有可能使得后备人才的职业胜任力出现不平衡,妨碍其就业前景和职业前景。如何建立人才培养与实际工作需求之间的链条,也需要进一步的反思与探索。
3 当下应用心理专业硕士培养模式中存在的问题
前述分析已经说明新冠肺炎疫情之下以及之后,心理学、尤其是应用心理学领域的实际需求。满足这些需求,首先要满足相关的专业人才需求。毫无疑问,承担这种面向社会实际需求、尤其是职业需求之人才培养任务的,最重要的制度性安排就是应用心理硕士专业学位。这一专业学位在中国发展了近10年的时间,取得很大的成绩,但也存在一些问题。结合对疫情反思来加深对应用心理硕士的发展过程与发展方向的理解,是及时且必须的。
3.1 体量小、对口少、门槛低三个发展难点相互交织
根据教育部的官方定位,应用心理硕士专业学位的培养目标是培养适应某一特定职业领域需要的高层次应用型心理学专门人才,并要求课程设置要充分注重实际操作能力的培养(教育部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发展中心,2020-03-20)。但是, 与工程师、 医师、 律师、 会计师等天然带“师”——也就是本身存在明确职业类型——的专业硕士不同,应用心理本身并没有一个“应用心理师”的行业归属,这就使得应用心理专业硕士在就业前景方面存在“貌似宽口径、实际无对口”的局面。这本身反应出社会对应用心理学专业人才的需求还没有达到完全职业化的程度; 或者说,应用心理自身的职业定位本身并不清晰,与有着庞大人口基数、自身已成为重要的产业力量的其他行业队伍存在较大差距。
这里可以简单对比医务工作者群体的规模。根据2019年中国国家统计年鉴的数据,2018年底我国共有各类卫生人员1230万人,其中执业医师和注册护士又各302万和409万多人(中国国家统计年鉴,2020-03-20)。这种百万级的人才储备存量,本身说明了行业的需求。因此,它就能轻松容纳每年数万人的医学研究生毕业量,使得医学类专业硕士能够相对容易地找到对口工作,从而完成产学研的无缝对接。相反,心理学作为一个小学科,整体上的人才规模就处于极度的劣势。由于缺少易得的官方统计公开数据,很难探明心理学专业人才的全国基数及人才类型数量,但可以从以下几个数据中窥探端倪。中国心理学会的官网数据显示,自成立以来,累计发展个人会员约13000余人; 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官网数据显示,中国心理卫生协会现有会员3万余名(但其中有诸多会员同时隶属于医学系统); 根据中国社会心理学会提供的内部数据,截止2019年9月,共有会员1100余名(中国社会心理学秘书处,内部数据)。如此一来,以小众的培养规模去应对“宽泛”又非完全对口的社会需求,就难免出现各种认同错位与资源错配,很难体现出专业自身的规模优势与人才聚集效应。
在前些年,尚有一个“心理咨询师”勉强可以与之对接,但在2017年心理咨询师资格证考试认定取消后,这种脆弱的关联关系也不复存在。虽然在中国心理学会下,根据《中国心理学会临床心理学与咨询心理学专业机构和专业人员注册标准》(以下简称注册标准),仍有注册制的助理心理师、心理师和督导师等注册制的“临床与咨询心理学专业人员”,但这一注册系统规模尚小,远未形成如同医师、会计师、律师等真正具有行业规模的职业化注册体系,其与应用心理专业硕士的“制度性关联”途径也不明确。更何况,心理咨询本身只是心理学应用的一个层面,还不是所有层面。这就使得应用心理专业硕士在与法律硕士、会计硕士、各类医学硕士等具有明确职业准入门槛(体现为各类“执业资格考试”)的专业硕士相比,应用心理的“准入门槛”实际上付诸阙如。如此一来,要想真正贯彻“职业人才”培养的定位,就显得有种“去向不明”的遗憾。
3.2 与学术硕士的培养界限模糊不清,专硕培养的“学硕内卷化”倾向严重
教育部自设置专业硕士初始,即对专业硕士与学术硕士之间的定位做出了明确的划分。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这两种类型硕士培养界限却仍很模糊,一定程度上未能完全体现教育部的要求。对多数承接应用心理专业硕士培养任务的院校而言,应用心理专业硕士自设立至今,依然未能摆脱与学术硕士“交叉培养”甚至“重复培养”的尴尬地位。在表面上,为了通过教学指导委员会的硬性审核要求,在课程设置、實践学习、模拟训练方面基本做到形式合格,但实际上仍然是“一套班子,两套课程”,即采用同样的师资力量,进行两类硕士的培养。这是由于高等院校本身受制于教学评估、论文发表等硬性“指挥棒”和高校人事体制自身的限制,显然不太可能有充分的动机与财力,去招聘足够多数量的专门师资从事专业硕士的培养工作。
但是,要求同样的师资做出完全不同风格的培养模式,效果往往不尽如人意; 只有极少数的教师,才能同时胜任学术导向与职业导向的双重标准。如此一来,即便表面上实行了“重视吸收来自应用心理实践领域的专业人员承担专业课程教学”的“双导师制”,“面子”上落实了专业导师与职业导师的双重指导形式,“里子”还是学校内部的专业导师起了真正的培养监督作用。而专业导师绝大多数都是标准化学术体系中的生存者、竞争者,他们本身面临极大的学术发表与职称评审压力,难以兼顾实践导向的需求,自身也欠缺相关的资源与经验,其对研究生所采用的培养模式自然很难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职业导向”。而从毕业资格审查的最关键一环毕业论文写作与答辩过程上看,基于专业导师的多年学术训练传统以及应对学位论文抽查的现实需要,许多培养单位的论文选题本质上仍然存在明显的“学术研究”导向,距离教育部的“应用心理设置方案”中提出的“学位论文答辩形式可多种多样”的要求还有很大落差。这些现象,可以统称为专硕培养的“学硕内卷化”。“内卷化”(involution)本意指“向内的精致化”(Geertz, 1963),缺乏突变式发展,只有渐进式增长,是某个层次上的自我重复(钟年,2014),在此特指专业硕士的培养模式被学术硕士的培养所同化和吸收的情形。
目前,较好执行了职业导向、且能保持盈利的培养院校只有极少数。如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实行了相对独立的专业运营模式,根据其2020年招生简章,其应用心理专业硕士的典型代表方向、即用户体验(UX)方向学费总额已达248万元(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2019-09-24)。相反,绝大多数院校的应用心理专业学费总额,在非全日制硕士方面还低于10万,全日制硕士则受制于各地发改委和物价局的政策,许多地方高校甚至不能超过1万元每年,处于事实上的亏本培养模式。为了达到盈亏平衡,不少高校不得已采用停止招生全日制、转招非全日制的做法,但这又可能导致生源数量与质量下降的问题。总之,以“学术化”的思路来培养“职业化”的人才,其弊端已经充分显现。
3.3 主要迎合市场需求,忽视国家治理需求
首先需要明确一点,职业化并不完全等同于市场化。实际上,并不是所有的工作都需要完全通过市场机制来提供; 而且,也不是在所有情景下市场机制就是人力资源配置的最有效机制。结合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医务工作者援鄂模式,可以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并且要更为充分地评估一个职业完全市场化可能带来的风险。
为了应对湖北省、尤其是武汉市的新冠肺炎疫情,国家借助行政力量进行医务人员的“对口支援”,其所抽调的医务工作者,几乎全部来自公立医院; 而公立医院的医务工作者(包括医生、护士、检验师等),绝大部分又是非市场化机制引入,是经由传统的人事管理制度选入的。这种强人事依附关系,反而成就了其在“战时”的超强政治动员能力与协同作战能力。新冠疫情以来,国家共从委属委管医院和部分省级高水平医院成建制地组成总数达42万多人的医疗队,接管湖北省的重症病区、重症病房和方舱医院。这是中国式防控取得成效的关键一步。试想:如果医务人员完全实行市场化的培养与招聘模式,政府是否能够足够高效地去完成类似的战时动员、并保证动员起来的医务人员能保持如此高的组织纪律性和战斗精神?这一点不可不引起人们的深思。
由此去反思心理学界在抗疫工作中的组织模式,就可以发现它与医务界的组织模式截然不同。这是两类人才的不同规模和不同组织方式决定的。首先,心理学专业人才规模与医务人员规模不同。没有了人才储备上的战略规模优势,各地抽调、对口支援模式就难以在客观上得以实现,通常只能实行本地化的对接与“战时”的就地转化,如通过应急培训将社区工作人员“转化”为心理工作人员。其次,心理学专业人才的组织归属过于分散化,除了心理健康方面的专家多同时隶属于精神卫生系统,即医学系统,而有较强的建制性可以保证异地抽调外,高校及中小学校的心理专业人员本质上较难实现跨地区的组织,因为这还涉及教育系统和其他社会系统的稳定。也就是说,心理学的人才队伍,本身欠缺“战时”训练,基本都是以“平时”模式进行管理。日常生活中的心理健康服务,可以主要通过市场机制得以满足; 但在重大突发事件中,这种心理需求就会成为一种全民需求,或者说,成为一种具有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的“公共物品”(public goods)需求,无法借由市场机制完成全面且及时的配置,而需借助公权力实施跨区域、跨层次的调配。此外,心理健康服务之外的社会心理服务功能,如社会心态培育、社会认同引导等,即使在“平时”也具有国家治理需求属性而非市场需求属性,也不能完全依赖市场机制进行协调,而必须通过顶层制度的设计加以一定的兜底性保障。
如果承认社会对心理学的需求兼具市场需求与治理需求的双重特性,那么,对于应用心理硕士而言,这就意味着其发展可能不能完全走向高收费的市场化道路。从事国家治理相关工作、对心理学有实际需求的工作者,恐怕一时难以从高学费培养模式中找到工资收入上的收支平衡。目前,在专业方向的设置上,除了军事类院校和医学类院校已经“因地制宜”地发展了以院校特色为导向的应用心理硕士外,其他院校的应用心理专业方向,可能尚未充分意识到国家治理需求对于应用心理专业发展的要求和带来的机遇,而是更多偏重于市场化需求的心理健康服务、用户体验、人工智能等所谓的“热门方向”(往往也是高学费方向)。这一点应当引起充分的警惕与反思:当社会亟需而市场失灵时,心理学能否依然提供充足的基础人才保障?这可能是影响整个应用心理硕士能否行稳致远的一个关键。
4 “后新冠肺炎时代”的应用心理硕士发展方向思考
4.1 优化顶层设计,拓展人才培养中的“输入输出”途径
在顶层设计方面,有三个问题值得探讨,以便在符合各方面法律法规及相关管理条例的前提下,形成更优化的制度设计。第一,更多考虑与其他类型专业硕士的融合培养。目前的应用心理专业硕士单独授予学位、单独进行培养计划制订与课程设置。但是如果对接国家治理需求,尤其是社会心理服务的相关需求,其职能可能接近于公共管理专业硕士、或者是医学相关专业硕士的要求。在现行模式下,能否更多考虑与公共管理专业硕士、社会工作专业硕士、以及全科医学专业硕士等的深度融合?这包括共享部分课程、共同参与实习、联合进行毕业论文(设计)指导等。或者说,是否能够要求其他相关专业硕士,必须通过选修或网络课程的方式,选修部分应用心理专业硕士的相关课程,从而满足相关管理与服务工作中所需要的心理学相关技能?这显然超出应用专业硕士自身的能力,而需要更高层次主管单位的协调与配合。同时,应用心理专业各培养单位也可视自身情况,增设公共管理、社区建设、政策评估等相关课程,在“技术干预”为主的传统课程外增加“政策干预”的课程与实践机会,从而拓宽学员的社会服务视野、培养学员的政策介入意识。
第二,探索设立职业准入资格与人事岗位配比限额。自2017年起取消心理咨询师资格证考试认定后,整个应用心理学方向就缺少一个强有力的“资格认证”来作为职业入口的支撑条件。顶层设计中的“简证便民”与实际执行中的“无证难行”两头打架,导致应用心理硕士欠缺一个相对独立的职业入口。如何让学历教育与职业认定更为紧密地衔接,以便为专业硕士的“入场”提供便利条件?教育部已要求大中小学学校按一定师生比设定心理健康辅导人员,那么是否可以先在有条件的地区,首先要求各基层社区中配备就读应用心理专业、且从事心理健康服务或社会心理服务的毕业生,从而完成人才培养与工作岗位的机制性对接?这当然涉及教育部、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民政部等多部委的沟通,但也需要心理学界积极提出自身诉求、反映实际的心声、唤起公众及相关管理部门的重视。
第三,加快应用心理专业博士学位体系的建设。目前,教育部已批准教育博士、兽医博士、临床医学博士、口腔医学博士、工程博士、中医博士这6个专业博士学位,应用心理专业博士尚在准备阶段。如果能够成功获批,可以更好地体现应用心理专业的技能性特征,并通过更长时段、更高要求的培养,提高相关专业方向学习者的职业胜任力。同时,务必在学科方向规划中,明确应用心理专业博士应当不止于心理健康服务的内容与方向,而要突显更为丰富、更为多元的内容,如人工智能与用户体验设计、社会心理服务与管理等同样需要加以考虑,从而为吸引更多方向的专业人才预留“入口”、定好“出口”,更好地体现心理学的社会服务功能。
4.2 对接市场需求与治理需求,鼓励差异化的培养模式
如前所述,市场需求与治理需求,对于人才有着不同的要求,也就会形成不同的培养模式。各院校在充分尊重市场需求的前提下,也需要认真对待治理需求这一“命题作文”式的需求,并结合自身实际探索形成差异化的培养模式。目前,在与心理学高度相关、能够“独挑大梁”的国家战略中,只有心理健康服务体系建设与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明确以“体系建设”的方式提出了要求,应用心理硕士应当充分利用这两大国家战略,进一步改进自身的培养模式。
稍麻烦的一个现实问题是,关于这两大体系之间的关系,学术界和实务界并未取得完全的共识。社会心理服务体系空间是心理健康服务体系的拓展和延伸,还是一种完全不同性质的体系?可能在中央文件、地方实施和学术研究的层面,都远未形成共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者之间的内容有交叉、人员有重合、需求有叠加,要完全分清两者,短期来看可能是不现实的。不妨先将此两者均视为国家治理需求的有机组织部分,同时作为推进心理学学科发展的两大国家战略。当然,在实际工作中,仍有必要形成一定的侧重:心理健康服务体系方面的人才培养,要侧重于心理咨询、心理健康相关的技术和产业人才培养,其特点在于心理干预技术; 而社会心理服务体系方面的人才培养,要侧重于社会治理、社区建设的人才培养。各类院校,可结合自身实际,选择一个方向集中培养,有条件的院校可以同时进行两个方向的人才培养。一般而言,师范类院校、医学类院校,可利用自身在心理学专业方面的优势更加侧重于心理健康服务导向的技术型人才培养,而综合类院校可利用自身与其他学科交叉较多的优势(综合性大学的心理学往往没有独立成院,而是散布在哲学院、社会学院、管理学院、公共卫生学院等,这反而天然地促进了心理学与其他国家治理相关学科的融合),更倾向于社会心理服务类的复合型人才培养。
4.3 统筹协调全日制与非全日制的招生导向与培养规模
从现实操作层面来看,全日制与非全日制专业硕士的不同,更多体现在学费的高低和生源的不同,而不在于学习内容的不同。一个院校通常都是相同的师资从事全日制和非全日制专业硕士的教学培养,在这种情况下,客观上也不太可能使全日制和非全日制的培养形成本质性的差异。但是,全日制的收费模式由于受限于地方发展改革委员会等制度性约束,难以覆盖培养成本,同时生源一般为应届毕业生,其工作经验和职业意向也不清晰。如果考生持续性将全日制专业硕士作为“考研难度规避机制”与“读研学费规避机制”下的首选项,只是考虑比学术硕士的考研难度低、比非全日制专业硕士的学费低,以及能解决住宿、有奖助学金等附加利益而进行选择,最终会背离专业硕士的设置初衷。
因此,首先应当加强对全日制专业硕士设立的资格审核,避免部分有经济实力和师资实力的院校,以招收专业硕士为名来突破学术硕士名额不足、并仍然实行学硕化培养模式的“以专硕名额补充学硕、以扩大学术研究队伍”的名实不符问题。尤其是對新开设应用心理专硕的高校,要从准入资格上加以严格限定,原则上不应考虑新增全日制专硕,而应当鼓励扩大非全日制专硕的培养规模,让学员首先在职业市场中明确自身需求与职业导向后,再进行继续教育和深入学习。其次,也不能一刀切地停止全日制的招生。招生问题涉及社会运行的多个层面,比如新冠肺炎疫情后,国家为了稳定就业,主动要求扩大招生规模,以减缓疫情对应届生就业情形的冲击。此时,研究生招生就可以并应当发挥人才“蓄水池”的调节作用。同时,面对国家治理过程中的非市场化需求,本身应当保障部分学生以较小的经济成本去接受更高阶段的教育,从而保障那些存在政策性需要、但市场化薪酬又不尽如人意的相关岗位的人才供给。因此,如何科学地统筹两类硕士的规模,可能需要教学指导委员会及各院校做出更进一步的摸底调查后再做出科学决策。
4.4 探索互联网+教育、校地融合等多元化培养模式
可以预见,在与新冠肺炎类似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发生时期,远程心理干预会再度成为心理干预的主要形式,远程授课也可能会成为紧急时期的替代性授课模式。为此,不妨在常规课程体系中,增加远程心理干预及相关课程的设置。而且,此种授课模式还有一个好处:通过精心设计和准备后,可以做到全国统一模板、统一形式、统一要求,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标准化。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与普及,网络资源越来越丰富、资源可及性越来越便捷,教育部和各个大学本身就在力推MOOC、视频公开课等全新授课模式。在此背景下,建议教学指导委员会联合全国的优秀师资,打造精品视频课程; 各MAP培养单位,可结合自身需求从中选择部分课程要求学生选修,并授予一定的学分。这样可减轻部分院校和教师的备课压力,而只需主抓落实与督导,同时也可为远程教学和远程干预积累经验。此外,应用心理专业硕士甚至还可以考虑远程答辩,开创互联网+教育新模式从而减少部分在职学员的往返奔波及相关费用,进一步减轻学员负担,从而有利于生源的拓展。
此外,应用心理硕士在培养过程中要求较长的实践经历(6个月以上)。各院校在实际执行层面,虽然通常也都建立一些实习基地、实践中心,但有些仍属于象征性、“面子性”的合作,即依赖于培养单位中的领导、导师或已毕业的学生等私人关系,通过熟人介绍的方式进行合作,市场化的实习和行政统筹性的实习还较少。就在最近,中共中央和国务院(2020-03-20)发布了《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对劳动教育、实习实训等提出了具体要求。这与应用心理专业硕士的培养目标是完全契合的。劳动和实习首先需要工作场合,这一文件的出台,实际上为院校与地方政府、基层社区、企事业单位之间的融合、也就是所谓的“校地融合”提供了官方背书。如何利用这一指导文件,找到具体的合作方式、劳动形式,拓展實习实践基地,尤其是通过政府部门组织的、深入社区和基层的实践基地,还需要培养院校与地方政府、企事业单位和其他社会组织之间的通力合作。
总之,面对新冠肺炎疫情以来产生的种种问题,心理学界应当认真地加以反思,并按照“平战结合”的原则未雨绸缪地进行准备。否则,一旦社会再次遇到新冠肺炎疫情之类的小概率而高风险事件而需要迅速切换到“战时”模式,既有的发展思路弊端就很容易凸显,使得心理学界在遇到重大突发事件时存在“供给侧能力”不足的隐忧。当然,以上的思考与建议难免有疏漏不足之处,还望国内同行不吝批评指正,共同推进应用心理硕士和整个心理学学科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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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velopment Direction of Master of Applied Psychology (MAP):
Reflections after COVID-19 Pandemic
L Xiaokang1,2,3; TONG Xiaonan4; WU Chengcong3; ZHENG Weiwei 5; WANG Xinjian1
(1 Zhou Enlai School of Government, 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300350, China)
(2 Computational Social Science Laboratory, 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300350, China)
(3 Center of Master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1, China)
(4 Publicity Department of Fuyang District Party Committee, Hangzhou 311400, China)
(5 Ningbo Association of Mental Health, Ningbo 315010, China)
Abstract
The outbreak of COVID-19 has exposed many serious problems in Chinas public health system as well as in the medical education system. It is important to learn from their lessons to improve the education system of psychology. During the pandemic of COVID-19, there emerged three basic trends in the social demand of psychology. First, the remote intervention has become the leading way of emergent mental health services. Second, diversified social-psychosocial services were needed by all people across all stages of the pandemic. Third, psychological services are needed and completed in a cross-discipline and integrated way. The education system of the Master of Applied Psychology (MAP) aims to provide professional talents in psychology-related fields. However, the population of MAP is still too small to satisfy all possible social needs, and there are few professional opportunities readily provided for them. Meanwhile, the threshold of MAP is too low to gain sufficient respect in the job market. There also exists anacademic-involution tendency of MAP that the current education practice of MAP
places too much emphasis
on academic training but not on professional training. Besides, the needs of national governance are more or less neglected in the current model of MAP, which aims to meet market needs. Therefore, it is urgent to optimize the top-level design of the MAP education system to broaden the horizon of training that meets both market demands and governance needs. Differentiated training models should be encouraged and the quota of full-time and part-time MAP enrollment must be decided carefully. Besides, remote education, multi-site training, integration of universities and local governments, companies, and other social organizations are suggested to promote the long-term healthy development of MAP.
Key words: COVID-19; public health emergency; Master of Applied Psychology (MAP); psychological health services system; public psychological services system
基金項目: 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青年项目(19YJC840030); 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TJJX18-001)。
通讯作者: 汪新建, E-mail: wangxj@nankai.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