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CMO和SSWM的连词词义结构描写
2020-06-05邱庆山
邱庆山
语言学研究
基于CCMO和SSWM的连词词义结构描写
邱庆山
(湖北大学 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
基于认知组合性词义观和词义球结构理论,对连词的词义结构进行了微观描写,认为连词是属性值指示义的虚词,其属性蕴涵义是计算某种语义关系,而其对象蕴涵义则是语义关系对的具体内容。通过这种微观深度描写可以发现,“强句法语义计算性”和“强句法结构控制性”是连词的两大基本句法个性特征。
认知组合性词义观;词义球结构;新描写主义;连词
一、引言
描写与解释相结合,一直被看作语言研究的重要方法。和解释相比,描写是更为基础性和前提性的工作。语言现象和事实如何描写以及描写得如何,跟语言研究成色密切相关。近年来,一些学者如胡建华认为,语言研究倡导新描写主义(New Descriptivism)正逢其时,新描写主义坚持实证主义的价值取向,主张使用某一语言学理论工具去深度挖掘一些“微观语言事实”,以描写语言的“微观句法和语义”及其他方面的特性为研究重点,最终构造合理有效的“语言学事实”[1]。新描写主义追求语言事实描写的细颗粒度,“从一粒沙子看见一个世界”是新描写主义的工作目标与追求,新描写主义认为,解释寓于描写之中,深度刻画和深度描写就是解释。
笔者也比较赞同这种深度精细化的描写。在词义结构描写上,邱庆山认为词义结构是个具有显隐性的三层复合结构[2,p21],第一层是由三个要素——对象、属性、属性值——构成的隐性的认知结构;第二层是由三个要素——对象义、属性义、属性值义——构成的隐性的语义结构;第三层是由三个要素——对象词,属性词、属性值词——构成的显性的句法组合结构。受语义认知和经济原则等的制约,属性词往往不出现在显性的句法组合结构中。这就是认知组合性词义观(Cognition-Combinatory Meaning Outlook,简称CCMO)的基本内涵。这种研究也具有关注微观事实的新描写主义的价值取向。
CCMO的基本内涵可简述为:三个结构(认知结构、语义结构、句法结构);三组要素(对象、对象义、对象词;属性、属性义、属性词;属性值、属性值义、属性值词);两种状态(显性、隐性)。在此基础上,笔者也构建了词义球结构理论(Sphere Structure of Word Meaning,简称SSWM)模型[3,p54]。CCMO和SSWM把一个最小的句法结构看成是一个词的词义球结构的扩展,例如“一个白馒头”就可以看作是“馒头”的词义球结构要素的赋值扩展生成的。详见图1。
图1 名词“馒头”的词义球结构模型
SSWM和CCMO在实词的词义结构描写方面做了很多的实践[3,4],在介词方面也有所实践[2,p20]。本文的主要目的是运用CCMO和SSWM的基本理论,来深度描写连词的词义结构。
二、连词的一般句法语义性质
连词一直是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热点,很多问题争议也很大,因为连词的内涵和外延都比较丰富,界定起来有一定的难度。比如学界对连词的称谓就存在差异,常见的称谓有连接成分[5]、关联标记[6]和关联成分[7]等。一些学者尝试给连词下过定义,认为连词是一种具有多层级连接功能的虚词,其作用在于连接两个词、短语、分句、句子甚至语篇[8,9]。简言之,连词是用来连接词、短语、分句和句群乃至段落的虚词,具有强连接性,没有修饰作用,也不充当句子成分,是比副词、介词更虚的一个虚词类别。连词不能充当句法成分,是因为连词具有句法语义运算的功能,本质上它是计算句法语义的“算子”,可以看作是句法语义运算的指令,相当于“加、减、乘、除”这样的计算指令,是进行抽象的句法语义运算的依据。连词不能作为词汇语义运算的指令和依据,这也是连词不能充当句法成分的原因。和介词一样,连词也属于句法词,具有很强的句法语义计算特性。连词的强句法语义运算特性,意味着连词对句法结构的控制力是最强的。这是我们在描写构建连词的词义球结构模型时必须优先考虑的一点。
具有强连接性的连词在句法结构中具有较强的句法语义计算功能,例如下面的两个例子。
(1)我喜欢吃稀饭、馒头和咸菜。
(2)因为不努力,家里又穷,而且身体经常有病,所以他成绩不好。
例(1)有三个事物(稀饭、馒头、咸菜),用了两个连词,一个是标点连词(顿号),一个是连词“和”。顿号连词和连词“和”都具有并列关系的语义计算性,使得“稀饭、馒头、咸菜”这三个事物具备了并列的语义关系。其实,由于并列连词具有并列语义关系的计算功能,不管什么样的三类食品(比如“黄瓜、萝卜、茄子”等)进入这个并列连词链,都会在语义上被计算成并列关系。例(2)有三个小原因(不努力、家里穷、身体有病),这三个小原因合起来构成了一个大原因。与这个大原因相匹配的有一个结果——成绩不好。句子中的这个“大原因”和“结果”构成两个意义单元,由一个框式因果连词(因为……所以……)连接起来。这也就是说,由于因果框式连词计算的是因果语义关系,因此只要在认知逻辑上具有因果关系的一对语义(比如“没有做作业”和“成绩不好”,或者“没有复习课文”和“考试不及格”等)都可以进入这个框式连词。
例(1)和(2)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一个连词只能而且必须连接两个语义单元。如果有三个语义单元,则必须用两个连词(包括标点连词)。邢福义先生提出的连词起码具有双向性的观点是很有道理的[10]。第二,连词具有标记和计算不同语义项之间的语义关系的句法功能。
三、连词词义球结构的特征及模型
现代汉语连词的上述性质是我们描写与构建连词的词义球结构的重要依据。连词是虚词,是属性值指示义的词,我们只需要找出其蕴涵的属性义和对象义即可构建出连词的词义球结构模型。连词的属性义其实就是连词本身蕴涵的所能够计算的语义关系类别,而其对象义其实就是那些可以归属于连词所能够计算的语义关系类别的语义项。例如,连词“以便”是属性值指示义的词,“以便”所能够计算的语义关系类别就是该连词的属性义,而“行为项—目的项”恰恰就是连词“以便”所能够计算的语义关系类别,因此“行为项—目的项”这样的“语义关系对”就是“以便”的词义球结构要素中的属性义要素,其属性义要素是蕴涵的。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寻找到至少一对具有“行为项—目的项”的语义项即可完成认知连词“以便”的语义认知过程。实际上,这样的具有“行为项—目的项”的两个语义项(或者“一个语义对”)是很多的,比如“经常跑步——保持身体健康”,“晚上早点睡觉——早晨早点起床”等都是可以成为具有“行为项—目的项”这样的语义关系的语义对,这两对语义项都是连词“以便”的词义球结构要素中的对象义要素,其对象义要素也是蕴涵的。据此,连词“以便”的词义球结构可以公式化表示为:
连词“以便”的词义球结构=属性值指示义(以便)+属性蕴涵义(行为—目的关系)+对象蕴涵义(跑步—健康,……)
从上面的这个公式也可以看出,一个具体的连词(一般指连词的一个义项,因为很多连词都是多义词。笔者把多义词的不同义项看作一个独立的词),其属性蕴涵义是唯一的,而其对象蕴涵义则是无限多的(公式中用“……”号表示)。连词(连词的义项)的属性蕴涵义在数目上的唯一性,是连词和实词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区别,因为一个实词的属性蕴涵义一般是无限多的,而一个连词(连词的义项)的属性蕴涵义一般只能是11种“语义关系对”中的一种(见表1)。这跟黎锦熙先生根据语义关系把连词分为平列、选择、承接、转折、时间、原因、假设、范围、让步、比较连词十种类别基本吻合[11]。
表1 连词、语义关系对、语义关系对的内容和SSWM三要素的对应关系
10何如/别说/且/则比较义比较义这篇文章太长,另一篇则又过短。 11或/或者/还是/与其/莫如/莫若/莫若/要/要不/抑或/要么/抑选择义选择义这本书或者你先看,或者我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