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萨克斯 [组章]
2020-06-03田凌云
田凌云
无尽的爱只与自己相关
无尽的爱通往他人,终点是自己发光的品质。
深夜带着温和的羽毛入睡,在岁月中铺垫和谐的永恒,像无牙的词语般被智慧者迷恋,从而戴在思想的嘴边。
不需要回报,一切皆是在准备上帝般的塑身,而光阴是沉默的真相,将我们具体的模糊送往庞大的清晰,和具体的存在。
一些碰撞在了然中合奏,将时间的利爪卸下锋芒,在思考的列车中高速行驶,并蕴藏无言的丰富,开满双方的距离。
一种爱纯粹到仿佛静止的出生,没有一丝杂质,但也没有多余的泪水。
用巨大的平静为自己打造坚实的铠甲。
流浪萨克斯
地铁像沉睡的冰块,两个流浪者用萨克斯曲激醒它静止的心脏,为其注入红色的春天。
听觉的田野瞬间开遍鲜花……可怜注入奢侈,一种无形的高贵主动镶嵌到演奏者身上,真理之眼沉默不语,所有智慧奔跑成同样友好的缄默。
演奏者拥抱每个人冷漠的温暖,他们把冰凉揣进兜里,用流浪的萨克斯演奏它们,将其吹出春天,吹出一个蝴蝶飞翔的姿态,如空曠之美在空旷的具体中彻底腾飞。
他们是一对夫妻,一对流浪的萨克斯,也是一对流浪的残疾人。
像清醒的沉睡,深吻流浪中具体的风,一起流浪在美妙的流浪里。
幸福如流浪本身。
白眉毛的沉默
白眉毛老人坐在虚无的阳光下,死在具体的活里。
他一头白发,坐于公交的肚腹中,用白色的眉毛问好沉默的空气——它们在空气中跳着无题的庆祝之舞。
眉毛在刺目中沉默——诉说着老人的内心,一切喧嚣开始如人流般退场,一场有关存在的演出在高潮的刺目中即将落幕。
老人栖息在目光的深处,用目光定向收割窗外的生命力,那是它年轻时的影像,此刻借由别人的肉体轮番上演,如上帝的安排般无法避开。
一些声音纷纷避开他,如同刀子落泪,开始思考自己的残忍,为一朵苍老的棉花献上自己的背部,然后悄然离去,将锋刃的错误带回岁月的生锈室。
他沉浸于这种关爱,和白色眉毛与一头白发一起,共同到达阳光的终点,然后将自己变成一个逗号。
写进时间的书里。
黑色的腿
一条黑色的腿,借由婴儿的哭声质问父母,成为人间全部的声音。
烫伤的印痕舞蹈——在换药室使劲地飞舞,宣告新生命在人类的忽视中彻底诞生,并用自定义的美永存人间。
医生宣告它们胜利——黑色的腿成为又一个生命,用自己的意识自然地成长,忽视主人的哭诉,成为美妙的完整,存活于腿的完整中。
一个孩子想用力甩掉这条腿,一条黑色的恶龙进入的全部的血脉,可印痕在沉淀中爆发,为其戴上无用的发箍,一种比疼还疼的疼,由孩子的哭声进入我被烫伤的伤口,让它为之流泪。
我捂住自己的伤口,仿佛在抚慰这个孩子,仿佛他的疼是我内心深处的一部分。
是我今天的意义,和我今天的无意义。
我的想象,生日快乐
时间在温情的厚度中游走,它第一次在例外的主体中找回意义。
短暂的一切被赋予永恒的命名,当它在一个人心中种入阳光的种子,生存的苦味将自动奔向惊喜的前途,在一种期待中坦然,并无畏一切脆弱的凶猛。
我的一种纯粹的想象,将在不久后度过她的生日,这次我想送上风般轻盈的祝福,但里面含着只有我们知道的厚重。
她会是个酒做的美人,今日也不例外。但今日的酒,除了她喝下去的,还有我在远方注入的思念,我知道它们将一样醉人。
正如回忆,一样让我们忠于活着,而不继续展开它彼此心知的本质。
这是唯一的永恒——是永恒在打盹儿中失败于我们精神的坚持。
我将永远用沉默之语祝福她,将温暖的果实递到她更多未来的手掌,并将主体在时间的列车中保鲜完好。
为灵魂的通路提上不灭的灯盏。
永生于记忆。
一种模糊日益发酵
沉默之声被模糊的世界驳回,它彻底地告别了我的清晰,甚至偷走了我的记忆。
一种巨大的模糊,僵硬我的脸和表情,将我变成它的囚徒和奴隶,彻底行走于明亮的黑中,并赠予我假装镇定的本领,猫假寐一般哄骗世人的眼睛。
我用模糊的舟楫到达思想的清晰,又用力看向螺丝般的王国,里面含着我的火焰,但充满了泪水的宠幸、雨滴的身体。
在偶尔因其受伤时,我用无形之刀对准它的喉咙,为里面注入勇敢液体,上演无畏的反抗——生命的本质,但自得者在里面舞蹈成阳光,心脏也是阳光的一部分身体。
具体的智慧适时清醒,站于思想的正中,为我的模糊表彰它存在的必须,将虚幻的一切变为艺术的一跃。
奔腾在创造的迷人中。
戴上伟大的皇冠。
无数个我陪着我
夜晚回到家中,我和巨大的沉默待在一起,和无数个我待在一起。
一种声音从体内的一个我中升起,一种声音沉睡,很多我悲伤,很多我幸福,一个巨大的我包裹着所有我,但它名叫合群的孤独。
书卷被忙碌之我推开,又被思考之我拿起,一排排哲学长在我的手臂上,形成整齐的树木,但上面栽着荆棘的挑衅和刺目的锋芒。
一些我告诫我,一些我劝慰我。还有一些进入生活抛弃了我,但我内心始终充实——如灵魂在空无的幸福中长出葳蕤的草木。
夜晚和一个我入睡,四肢和每一个器官都是独立的身体。
替我独立地生活在世间,而我只替更多的虚无戴上专属的皇冠和迷人的意义。
无解般美丽;宿命般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