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第一”：尽快将健康教育融入国民教育体系

杨玉春 刘春迎

摘要学校健康教育政策的实施是深化教育体制改革的重要环节，建立学校健康教育推进机制是对“健康中国”国家战略的具体落实。当前，学校教育要贯彻“健康第一”的教育理念，全面配合国家健康战略，提高学生对健康的认知能力、行动能力，增强学生的心理社会能力，将学校打造成学生身心健康发展的庇护所。学校健康教育的全面推进需要政府优良的顶层设计，需要可行性较高的公共政策配套支持，更需要有专业的载体和资源支撑体系。

关键词 学校健康教育；健康中国；国民教育体系；“健康第一”；心理社会能力

中图分类号G63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2-2384（2020）04-0040-03

健康是学生全面发展的基石，儿童青少年是健康教育的重点关注人群。2018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提出“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强调“要树立健康第一的教育理念”。将健康教育纳入国家教育战略已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1]2013年6月，第八届全球健康促进大会在芬兰召开，主题是“将健康融入所有政策”。中国与全球健康教育的发展趋势相呼应，在2016年实施的《“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中，将在校学生的健康教育作为实现“健康中国”的重要环节。[2]

学校健康教育政策的实施将是深化教育体制改革的重要环节，建立学校健康教育推进机制，是对“健康中国”国家战略的具体落实，把健康教育纳入国民教育政策体系是“将健康融入一切政策”的实践体现。健康教育的全面推进需要政府优良的顶层设计，需要可行性较高的公共政策配套支持，更需要有专业的载体和资源支撑体系。

一、学校健康教育面临的问题与挑战

基于前期的调研和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的反思，我们可以看到，我国学校健康教育已经暴露出诸多短板和问题，必须引起人们的关注。

1. 学校健康教育在观念认识上尚不一致

当前，学校健康教育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定义。一些学者认为，学校健康教育是“公共健康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学校以全面促进健康为核心，依据社会要求和社会条件组织系统的教育活动。[3]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学校健康教育是“学校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要围绕学校的教育方针和目标而展开，是实现素质教育的重要基础。[4]相对而言，学校健康教育更多地被视为一种发生在学校中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当没有公共卫生事件发生时，健康教育在学校中常常处于不被重视的尴尬地位，这正是上述观念在现实中的折射。同时，基础教育阶段的健康教育相对偏重于学生心理健康方面，并没有做到对学生健康的全面关注。由于教育理论层面对于学校健康教育的内涵、外延不清晰，使得“学校健康教育”仅仅停留在公共卫生概念上，难以应对未来的健康危机。

2. 学校健康教育在实践中流于形式

尽管国家出台了《中小学健康教育指导纲要》等文件，但由于缺乏配套的公共政策，学校健康教育在实践中落实不够，学校相关工作粗放，实际效果与预期相去甚远。一方面，学校健康教育的课程体系并不完善。新课程改革以来，三级课程体系中都没有学校健康教育的独立地位，这导致实践中出现了五花八门的校本教材、散乱不系统的学科交叉的教学内容。另一方面，在學校健康教育的实施过程中暴露出的健康教育师资问题同样堪忧。由于学校缺乏有组织的专业教学团队，在健康教育中往往是班主任、校医、心理健康教师、体育教师轮流上阵，让学校健康教育流于形式。同时，近年来中小学生中存在的近视、营养状况不均衡、龋齿现象，以及对常见病、传染病的预防能力不足等学校教育领域的健康问题日益受到社会关注，学生学业负担过重、唯分数导向的培养模式更使这些问题雪上加霜。当前，学校教育层面的教育改革与发展迫切需要“健康第一”理念的引导。

二、学校健康教育的重点和主题

学校是传授和普及健康教育先进理念和知识的重要场所，学校健康教育在培养国民健康意识和健康行为习惯方面具有重要地位和作用。[5]将健康教育融入国民教育政策体系，符合我国当前的社会发展需要。我们要对学校教育的真正内涵和工作重点，有明确的理解和定位。

1. 明确健康教育的真正内涵

在传统意义上，健康被理解为“身强为健，心怡乃康”。世界卫生组织在1948年提出：“健康不仅仅是身体没有疾病或不虚弱，而是身体的、精神的健康和社会适应良好的总称。”1990年，世界卫生组织又在此基础上将道德健康加入其中。我国社会医学学者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定义将健康分为“生物-心理-社会”三个层次，提出“三维健康观”。[6]近年来，也有学者认为健康应包含身体、心理、情绪、道德和社交等五方面。[7]

早在上世纪50年代初，毛泽东就提出学校要注意“健康第一，学习第二”。结合我国的学校健康教育实践，笔者认为“健康第一”的内涵包括生理健康、营养均衡、心理阳光、社会交往与适应良好等层面。“健康第一”的教育理念需要以教育为媒介、以教育内容为载体，针对生理常识教育、营养科学教育、常见病及预防教育、心理健康教育、科学体育运动、生涯规划教育等内容，进行体系化的教学和课程资源搭建。[8]学校教育要贯彻“健康第一”的教育理念，全面配合国家健康战略，以学校健康教育传播科学健康常识。

2. 当前学校健康教育的基本主题

结合国际经验和我国的学校健康教育实践，本文尝试从教育学的角度界定学校健康教育的四个主题。

其一，提高学生对健康的认知能力。学校健康教育要依据年级逐级递增教学内容的深度、广度，以健康教育为主题，将教学组织和设计串联成一个连贯的整体。在教师的指导下，学校健康教育要引导学生将感知、思维和实践相结合，逐渐掌握和认识健康。

其二，增强学生对健康的行动能力。学校健康教育要根据不同教育阶段的学生身心发展机制和人群常见病特点，有针对性地引导学生掌握常见疾病的辨识常识，形成一定的预防能力，降低人群常见疾病患病率。同时，学校健康教育要通过教学与实践相结合的方式，鼓励学生加强体能锻炼，养成健康的行为习惯，培养健康意识和健康素质，增强对于公共卫生突发事件的敏感性。

其三，提升学生的心理社会能力。学校健康教育要根据学生在不同发展阶段体现出的不同心理特点，有针对性地预防学生常见心理疾病。心理健康教育应依据学生的年龄特征和角色特征，注重培养学生的自我调节、自我疏导能力，帮助和引导学生养成积极乐观的心理品格，鼓励学生投身于社会活动中，增强个体的共情和社会人际交往能力。

其四，将学校打造成学生身心健康发展的庇护所。学校要以人为本，将学生的健康视为一切教育活动的前提，把“健康第一”的理念贯串于整个教育教学活动之中。一方面，学校在教育活动方式和教育内容的设计上，要尽量做到与学生身心发展的特点相均衡和协调；另一方面，学校作为健康教育的枢纽，要与家庭和相关医疗卫生部门密切配合，关注学生的生活方式、身心变化，并及时做出正确指引，真正做到将个体和教学环境可持续地结合起来，将健康作为学校教育的基石。

三、学校健康教育的方向和路径

发展学校健康教育应以学校为主要阵地，结合公共教育政策，在国民教育体系中纳入健康教育，具体践行“健康第一”的教育理念。

1. 基于对学校健康教育的价值认识做好顶层设计

我们要重视学校健康教育对于国民素质提升的重要意义，确定国家层面上健康教育的战略方向。其一，政府需要通过顶层设计，明确各部门应该承担的主要责任，打破部门界限，建立多部门合作的长效机制。其二，国家和省级层面要启动中小学健康教育实验区建设，倡导建设健康教育示范学校。健康教育实验区和示范学校要承担健康教育课程标准、教材、实践先行先试的任务。其三，在学校实践上，建立“生物-医学-心理-社会-教育”一体化的学校健康教育模式。学校健康教育要以学校教育为主导，以家校合作为突破口，确定“家庭-学校-健康人生”的健康教育主线。学校健康教育要更加关注学生的社会性发展，通过教育手段培养学生的心理社会能力，建立“生物-医学-心理-社会-教育”一体化的学校健康教育模式。其四，在评价政策上，要确立健康是素质教育的基础目标的导向，尝试将健康知识获取率和健康素养达标率作为学生升学评价的依据。学校可为学生建立健康教育档案，追踪学生的健康发展状况，在统筹全体学生健康状况的前提下，有针对性地开展差异化的健康教育指导。

2. 加强学校健康教育师资队伍建设

改善和發展学校健康教育，离不开高素质的专业教师团队。国家亟须谋划“健康教育师资蒲公英工程”，打造一支专业的健康教育骨干教师队伍。笔者建议拓宽健康教育教师任职资格范围，将健康教育政策融入所有教师职前培养和职后培训中；对在职教师进行健康教育培训，借助国家、地方健康教育论坛，共享优秀的健康教育实践经验；在全国高校遴选培育若干师资培养培训基地，为全国中小学培养健康教育种子教师。当前，我们要整合现有师资队伍，以大健康的教育观为指导，以学校中的体育教师、心理健康教师等相关从业人员为基础，统筹班主任、相关学科教师、教育行政人员多方合作，全面提高其健康教育实施能力，为学生创设更好的健康教育环境，提供更优质的健康教育教学与服务。同时，要鼓励校外医务工作者、营养师等相关行业人员参与学校健康教育教学，通过开设讲座等形式为教师和学生提供丰富的专业指导。

3. 统筹整合学校健康教育课程体系

学校应建立系统务实的健康教育课程体系。其一，统筹基础教育阶段的健康关联课程，整合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资源，借助信息与通信技术进行优秀的健康教育教学资源开发。其二，把健康教育列入教学计划，在学科教学中设置合理的课时安排。在保证健康教育课程开展的同时，将健康教育融入体育课、思政课中，注意隐性课程对于学生健康观的影响。其三，在课程内容上，要牢牢把握健康行为与生活方式、疾病预防、心理健康、生长发育与青春期保健、安全应急与避险五大板块。[9]例如：基于《国务院关于印发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年）的通知》，[10]学校健康教育要坚持科学性的教学原则，把中医健康理念整合到学校健康教育模式中。再如：课程内容还可以借鉴日本、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健康教育经验，如借鉴日本《食育法》，确保学生的饮食安全和营养科学，对学生健康进行全面的教育和干预。其四，课程开发教学设计依照儿童青少年生长发育的阶段性规律， 按照小学低年级、小学中年级、小学高年级、初中年级、高中年级五级水平合理分配教学内容，从健康知识、健康素养、健康技能三个方面系统地培养学生。其五，健全相关课程评价体系，对学生生理、心理、道德、社会行为规范等多方面进行综合性评价，根据学生的年龄特点进行发展性评价。同时，对于特殊群体，评价标准在统一性的基础上要注重差异性和层次性。

参考文献：

[1] 陈云龙，吴艳玲，杨玉春.新中国成立70年来我国中小学健康教育的发展历程、特征与展望[J].基础教育课程，2019，（21）：23-29.

[2] 中共中央 国务院印发《“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EB/OL].（2016-10-25）[2020-03-20].www.gov.cn/zhengce/2016-10/25/ content_5124174.htm.

[3] 张一英，李慧德.学校健康教育[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04：9-10.

[4] 李祥，梁俊雄.学校健康教育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20.

[5] 朱斌.中国公民健康素养与学校健康教育资源的整合利用[J].中国学校卫生，2009，（2）：161-162.

[6] 杨文轩.论中国当代学校体育改革价值取向的转换—从增强体质到全面发展[J].体育学刊，2016，（6）：1-6.

[7] 徐丹.“五维健康观”视野下学校闲暇体育的功能探析[J].教学与管理，2013，（9）：40-42.

[8] 杨玉春.健康教育是“治未病”的长远之举[N].光明日报，2020-03-02.

[9]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教育部关于印发《中小学健康教育指导纲要》的通知[EB/OL].（2008-12-01）[2020-03-20].http：//www.moe. gov.cn/srcsite/A17/moe_943/moe_946/200812/t20081201_80266.html.

[10] 国务院.国务院关于印发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年）的通知[EB/OL].（2016-02-26）[2020-03-20]. http：//www.gov.cn/ zhengce/content/2016-02/26/content_5046678.htm.

注释：

① 本文系2018年中央预算单位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跨学科团队建设项目“健康教育及政策研究”（项目编号：2018XKTD00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