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疾疫史教学于中学生历史核心素养培养

2020-05-28颜志文

福建基础教育研究 2020年4期

颜志文

摘要疾疫史教学可分为日常历史教学、小专题等两种形式。在日常历史教学中，以三道原创选择题为案例，探究中国经济重心

南移、康乾盛世、太平天国运动等历史事件与疾疫流行关系;在小专题中，以黑死病为主线，以开放性试题等4道原创试题为案例，剖析黑死病源头，蔓延路线，对欧洲教会、经济、文艺复兴的影响等。而无论是日常历史教学还是小专题，一以贯之的是培养时空观念、历史解释、史料实证等历史核心素养。

关键词疾疫史;原创试题;中学生;历史核心素养

面对新冠病毒，医史界关注技术与病理层面，史学界则注重探究疾疫产生社会原因和社会影响，^[¹^]而高中教学则以日常历史教学或是小专题等两种形式，从疾疫原因、疾疫影响两方面进行疾疫史教学，进而培养中学生历史核心素养。

一、日常历史教学中渗透疾疫史教育歷史上，肆虐华夏疾疫有多种。疾疫流行是由于经济、战争、政权腐败、人口、环境和习俗等层层叠加而成。疾疫流行所造成影响亦是多元的。

（一）中国经济重心南移与疾疫流行关系

中国经济重心南移始于魏晋南北朝，终于宋代。疟疾史称“瘴病”，多流行于亚热带和热带地区。龚胜生教授提出，战国以来中国的瘴病呈现分布范围由大到小、危害程度由重变轻的趋势。瘴病变化趋势与中国经济重心南移存在因果关系。^[²^]据此，笔者编撰瘴病区域变迁选择题一道。用于中国经济重心南移的讲授或相关考试中。

[例题 1]瘴病主要是恶性疟疾一类的传染病。它主要发生在热湿的气候环境中，瘴病流行区域，战国西汉时期以秦岭淮河为北界;隋唐五代时期以大巴山长江为北界;明清时期则以南岭为北界。造成这一变化主要原因（）。

A. 瘴病区域不断缩小 B. 疟疾特效药的出现

C. 中国气候逐渐变冷 D. 中国经济重心南移

通过阅读题干，我们可知瘴病流行区域北界，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南迁，它原因是什么？学生很自然联想到中国经济重心南移，而后追问学生，为什么中国经济重心南移会导致瘴病流行区域北界南迁？正是北人不断南移，精耕细作生产方式普及，人类改造自然，使原先是“恶毒瘴地”的南方地区，成为“极目良田”。随着自然环境优化，疟疾北界不断南迁。A选项不是原因本身，而是疟疾北界不断南迁的另一种表述方式。气候逐渐变冷会导致疟疾分布范围的缩小，但是气候变化是外部原因，不是主要原因。 C 不能选。而疟疾特效药的出现是奎宁，是近代才有的。此时结合屠呦呦发现青蒿素——抗疟疾特效药，来对学生进行家国情怀教育。该题旨在提高学生时空观念下的历史解释能力，因此教师必须一边提问，一边在黑板画出瘴病流行区域北界，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变化简图。并且在选择题解释完毕后，追问学生：是不是经济发展一定会导致传染病范围缩小？假如时间允许，要求学生直接回答以下选择题;时间不充裕，则将此问题则放在清代经济——康乾盛世一目中讲解。告诉学生，嘉庆道光之交，江南发生大瘟疫，其与江南经济发展有密切关系。^[³^]

（二）康乾盛世与疾疫流行关系康乾盛世是高考重要考点。康乾盛世与疫病关系，余新忠教授《嘉道之际江南大疫的前前后后》一文已有相关论述。据此，编撰例题 2。

[例题2]1817年印度爆发真性霍乱（肠道型传染病），1820年真性霍乱自闽广地区由海路传入的江南，蔓延到江南所有县，进而波及大半个中国;前后延续五年，是清代江南持续时间较长一次瘟疫。导致大瘟疫爆发的原因（）。

①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初步形成 ②江南自然生态环境破坏 ③ 乾嘉以来的社会经济发展 ④ 清代海上交通发展 ⑤江南本身的地域特点

A①②③④⑤B①②③④C②③④⑤D①②③⑤

通过阅读例题2的题干，我们可知真性霍乱在印度是地方性、肠道性传染病。从材料“1817年”，可知此时印度已经沦为英国殖民地（目的在于建构学生时空观念），在英国东印度公司残酷统治下，印度自然环境的改变，导致真性霍乱蔓延。而英国东印度公司为了扩大在英国棉布销量，摧毁了印度手工棉纺织业，强迫印度农民种植鸦片，通过走私将鸦片卖给中国，而后从中国购买茶叶。英国人建构“棉布—鸦片—茶叶”三角贸易，真性霍乱因此被英国殖民者带入广东、福建。即随着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初步形成，原产自印度真性霍乱传入中国。（目的在于提高学生的历史解释能力）此后，又经过康乾盛世100多年的发展，中国国内近海交通已经恢复。真性霍乱因繁荣的国内近海交通迅速传入江南地区。1820年的江南地区又是什么情况？（其目的在于培养学生时空观念）经过康乾盛世的发展，一方面江南人口急剧膨胀，另一方面是江南早期工业化;导致江南自然生态环境破坏，这便利了真性霍乱传播。江南又以“水乡泽国”著称，人民依水而生，这加剧了真性霍乱传播，最终导致经济发展与传染病肆行的局面出现。所以五个选项都对。

（其目的在于提高学生历史解释能力）可见，经济发展对传染病传播是双刃剑。当经济发展推动自然环境改善会遏制疾病传播，反之则会加剧疾病横行，由此培养学生的唯物史观。

（三）太平天国运动与瘟疫流行关系

1851?1864年的太平天国运动是中国近代史重要事件，其与咸同之际江南大瘟疫之间关系，学界已经有定论。^[⁴^]在一轮复习太平天国运动时，可以通过以下题目，探究二者关系。

[例题3] I860?1864年江南地区爆发大瘟疫。疫区波及江南32县，主要集中在江宁、苏州、松江、嘉兴、湖州和杭州等地，致使数百万人罹难。导致此次江南地区大瘟疫影响酷烈最主要的原因（）

A. 太平天国运动 B. 自然灾害的影响

C.满清政权腐败 D.第二次鸦片战争

通过阅读例题3题干，1860?1864年江南地区发生什么事？学生联系太平天国后期保卫战，太平军和清军在江南地区展开攻防战，而江宁、苏州、松江、嘉兴、湖州和杭州等地是战争最激烈地区。（其目的在于培养学生的时空观念）当江南地区正常生产被攻防战破坏，剩下必然是饿殍满地。另一方面江南地区生活被攻防战摧毁时，其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各地难民不断增加，致使民众身体素质下降。生产被破坏与生活被摧毁两者叠加，江南已经具备诱发大瘟疫基本条件。随着太平天国后期保卫战开展，造成大规模军队和难民流动;二者直接推动瘟疫了传播。太平天国后期，保卫战破坏了传统社会治理瘟疫的能力，最终导致1860?1864年江南地区大瘟疫成为人口疫死率最高的一次，疫死人口多达320万?600万（其目的在于培养学生的历史解释能力）。教师还可以追問太平天国后期保卫战是太平军和清军之间战争，谁该为1860 ?1864年江南地区大瘟疫负责呢？时人大都认为太平军的责任，如“：凡贼兵（太平军）攻吴江者，皆以劫掠、放火、杀人、割稻为事。”^[⁵^]后世则有学者提出湘军，滋扰地方，破坏环境是爆发大瘟疫主要原因。^[⁶^]为什么会出现截然相反看法？其实地方滋扰和环境破坏，导致瘟疫横行，不可能单方面造成的。时人多为地主阶级，太平军成为背锅侠。后世有学者站在农民阶级立场，认为太平天国运动是农民起义，预先设定太平军军纪严明立场，罪恶则归于湘军。其实二者自觉不自觉运用阶级史观来分析问题，只不过阶级立场不同，研究视角不同，最终导致两个截然相反的结论。

二、小专题形式进行疾病医疗史教学——以黑死病为例

小专题是中学历史切入疾病医疗史教学方式之一。例如，在高考二轮复习时，可以黑死病为主线进行小专题教学。黑死病在中学教材中没有出现，但在课外阅读时经常遇到，对学生而言并不陌生。

教师讲授：14世纪中期，鼠疫横扫欧洲。病人死后皮肤呈黑褐色，历史上称其为黑死病。由于鼠蚤叮咬，致使鼠疫杆菌侵入血液，黑死病发生。黑死病的传染性极强。传播途径还有呼吸道感染、接触传播、可在人与动物之间传播。

（一）黑死病蔓延路线 1347年，意大利热那亚商船将黑死病带入西西里岛，随后整个意大利受到摧残。不久瘟神向南传入北非地区。瘟神向北越过阿尔卑斯山侵入德国、波兰等中欧地区。1348年瘟神随着商船向西，进入法国马赛，法国沦陷。瘟神进入西欧后，翻过比利牛斯山脉侵入西班牙，南欧失守。1348年，两艘商船将瘟神带入英伦三岛。1349年来自英格兰幽灵船将瘟神带入挪威、瑞典北欧等地，最终1351年俄罗斯受染。14世纪欧洲大部分地区都被瘟神掌控之中。换言之，瘟神蔓延路线与中世纪欧洲贸易路线一致（板书贸易路线）。教师详细介绍黑死病蔓延路线，并且边讲边在地中海为中心欧洲地图上划线，其目的一方面是培养学生时空观念。更重要是学生建构黑死病蔓延是沿贸易路线推进这一历史概念，为黑死病源头进行史料实证奠定基础。

（二）黑死病源头

提问：黑死病源头在哪儿？请大家看[例题4]^[⁷^]。

瘟神入侵路线与中世纪欧洲贸易路线一致。首先设若印度是黑死病来源，其传入路线应该是传统丝绸之路的西段。共两条路线，或是陆路路线，从波斯湾、两河流域、叙利亚，然后经地中海达欧洲。或是海上线路，从阿拉伯海进红海，然后经陆路至埃及的亚历山大港，由此经地中海达欧洲。从理论上来说，西亚和中东、北非应该是首先遭殃。但是从瘟神入侵路线图，我们可以知道黑死病先到西西里，那后传入北非地区。从时空顺序上，就可以排除ABC。其次，14 世纪中期，正好是元朝末年。即 1351 年爆发元末农民大起义，但是此时中国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瘟疫。其实，现代学者证明了， 1347年蒙古金帐汗国围攻威尼斯人控制的贸易点黑海城市法卡，由于始终无法突破法卡城防，金帐汗国向法卡投掷感染黑死病死去的人类尸体。法卡城瘟疫横行，在法卡的热那亚人看见情况不妙，跑了。黑死病被带入欧洲。

追问：为什么当时的欧洲人会误认为病毒来自中国、印度等东方地区？首先《马可·波罗游记》在欧洲引起东方热，中国、东方在欧洲已是现象级名称。将来源不明的疾病和传说国度连在一起，是最正常之事。其次 13、14 世纪，蒙古帝国控制整个欧亚大陆，金帐汗国是其四大汗国之一。对当时欧洲人而言，蒙古帝国就是东方，就是中国。欧洲人才会将来源于中亚病毒误认为病毒来自中国、印度等东方国度。史料实证是细致活，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无论多有名学者都有可能会犯错。史料实证方法分为内证、外证、理证，本文采用史料实证方法是理证法。

（三）黑死病对欧洲社会影响对欧洲教会影响

提问：黑死病对欧洲社会产生了什么影响？解释：导致欧洲人口大量死亡。 14 世纪中叶，欧洲人口 8000 万人，三分之一死于黑死病，死亡人数 2500 万人;欧洲人视其为“世界末日”。这是欧洲历史的浩劫之一。

追问：这对欧洲发展又产生什么影响？解释：大规模人口死亡改变欧洲人口状况，对欧洲社会又产生什么影响？我们以英格兰为例谈谈这个问题，请大家看[例题5]。^[⁸^]

从表 2 中，我们可知英国受俸教士死亡率最高，为什么？解释：受俸教士的死亡率是最高的，是教士责任需要。 14 世纪，英国是天主教占绝对统治的国家，教会有绝对权威。黑死病到来时，教会成为无家可归者的庇护所，为病人提供医疗服务，为将死之人提供临终抚慰，为死人举行葬礼。因此，受俸教士必须频频接触死者和濒临死亡者，死亡率最高理所当然。

再追问：受俸教士死亡率最高对英国产生什么影响？解释：首先，教会失去政治上的专制地位。在英格兰教会失去了大批的神职人员，而且多为品行高尚的、号召力强大教士。而教会所补充的新教士在职业道德和奉献精神存在不足。换言之，教会元气大伤。从表2可知，大领主的死亡率是27%，即贵族受到打击远轻于教会。因此英国君王爱德华三世有可能在灾难面前，维系各机构的正常运转。进而利用瘟疫中渐涨的民族情绪，巩固王权。这为民族教会形成奠定基础。其次，教会失去思想专制地位。黑死病发生，教会提出“神谴说”。即为黑死病是上帝因世人的罪孽而降下的惩罚。可是当道德高尚教士，天真无邪孩子被黑死病夺取生命，死亡不区分好人坏人时，教会无法解释。部分英格兰人开始怀疑教会体制 ;与此同时，大量不合格人员加入教职，导致教会堕落。这加剧英格兰人对教会体制的怀疑。英格兰人走上神秘主义道路，即通过自我灵修的方式来达到与上帝的融合，从上帝那里得到直接的启发。这为宗教改革奠定思想基础。可见，教师用剥笋法，通过层层设问，不停追问，培养中学生历史探究意识，最终建构了中学生历史解释能力。

2. 对欧洲经济影响教师：阅读[例题6]材料，思考黑死病对欧洲经济产生什么影响？

“中世纪后期，在欧洲经受了瘟疫最初的打击 ……经济呈现出的显著特点是：经济更加多元化，资金的使用更为有效，科技更强大……瘟疫减毁了多余的劳动力，无论在乡村还是城市，使得很大一部分人有了土地和工作。由于劳动力奇缺，使得劳动力价格上涨，物资供应十分充裕，物价降低，很多人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提高。社会各个阶层有了新的体验和权利，他们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一种他们不肯轻易放弃的生活方式。而土地上劳工的流动，使旧有的束缚得以解除，资本主义发展需要的自由成为可能。” ——李荷《灾难中的转变：黑死病对欧洲文化的影响》^[⁹^]解释：从材料我们可知，黑死病对欧洲经济的影响可以分长期和短期。短期是很大打击，但是长期来看，三分之一欧洲人口死亡，对农村而言，劳动力缺乏致使工资上升，为追求更高工资带来大量劳动力的迁徙，封建主很难按照旧的方式经营下去，这促使欧洲农奴制关系瓦解，为资本主义提供充足劳动力。对城市而言，对于封建主，为了吸引人口流入，恢复城市经济，以有利于城市的条件与城市融为一体，为城市自治提供便利。而手工业者变得紧缺，推高手工产品价格，城市居民从中获利，财富不断涌入城市，推动市民阶层形成，为文艺复兴奠定了物质基础。

一般而言，分析历史事件影响，两分法是不二法门，也是建构中学生唯物史观最佳途径。

3. 对欧洲文艺复兴影响

提问：黑死病对欧洲文艺复兴影响产生什么影响？请同学们阅读[例题 7]，本题是开放性试题：根据所学知识，评析黑死病与欧洲文艺复兴关系。

解释：引导学生回忆，文艺复兴运动的核心是人文主义。人文主义包含三个方面：提倡追求现世的幸福和享乐，反对天主教的禁欲主义;提倡个性解放和自由，反对天主教神权的束缚;提倡科学和理性，反对天主教的盲从盲信的愚昧思想。

黑死病的普遍死亡使人们把目光从来世转向今生，开始珍视生命的价值和自我的价值，提倡个性解放和自由。另一方面，瘟疫过后，中世纪的伦理道德松弛了，死亡阴影、惨淡生存反而激发了美好的事物热望，人们渴求奢侈品，许多人转而追求尘世享乐。黑死病推动人文精神在人类意识中觉醒。为了破解黑死病原因，欧洲各地出现了创办大学的热潮。剑桥大学建立了3个新的学院。新兴大学对瘟疫和各种疫病的研究，推动了欧洲医学尤其是解剖学和外科学的长足进展，而医学发展推动科技发展。最后，引用中国人民大学李荷教授的话“黑死病以可怕却有效的方式，起到催化剂的作用，加速了文艺复兴出现过程”^[⁹^]结束本题。

黑死病对欧洲文艺复兴的影响的另一种观点是 “黑死病造成了大量优秀艺术家、文学家，以及艺术赞助人的死亡，对佛罗伦萨1348年以后艺术创作上的衰落产生了比较明显的影响。黑死病增进了当时意大利人的宗教虔诚，宗教虔诚也与人文主义精神背道而驰”。^[¹⁰^]假如前一種观点是治愈系的，这一种观点就是伤痛系的。笔者认为在大疫面前，学生或多或少有点心理问题，还是告诉学生治愈系的观点为好。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