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漫画中的感伤美
2020-05-28张双贵
摘 要:丰子恺是我国文人抒情漫画的先驱,他的漫画笔墨简洁、意境深邃、禅意浓厚,充分表现了古诗相、自然相、儿童相以及社会相的内涵。他以超功利的艺术视野观照自然,诗情画意地描绘山水草木,用孩童般的思维看待周围的世界,生活的琐碎点滴也别有趣味。这种自然和童真的心理状态,使他对生命充满深切的人文关怀,饱含着悲悯与怜爱。他的这种伤感在漫画中不经意间流露,没有刻意的雕琢,却又恰到好处,余味绵长,隐含着他对人生现世伤痕的反思和忏悔。
关键词:丰子恺;漫画;自然;童年;生命
丰子恺认为,但凡含有一点“人生”意味的漫画,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他的漫画以线条和文字为表现工具,寥寥数笔,意境悠远,余趣无穷。他在《漫画创作二十年》中自叙漫画创作的历程,认为自己的漫画约略分为四个历史时期,从而相应地含有四种相的表现:第一是描写古诗相的时代,第二是描写儿童相的时代,第三是描写社会相的时代,第四是描写自然相的时代[1]169。如果从他的生平及漫画作品来考究,将会发现他自己所界定的四种相,始终流露着沉郁哀婉的基调,营造了一种饶有趣味的感伤美。
一、对远离自然的伤怀
自然是人赖以生存的客观环境,与人息息相关、休戚与共。彼特拉克曾写信给他的朋友说:“我多么希望你能知道我单独自由自在地漫游于山中、林间、溪畔所得到的无比快乐!”[2]当人面对高山大海和日月星辰,彼时既往岁月的伤痛以及一切妄想都不复存在,在怡情忘我中,精神和靈魂都得到了完全的放松。
孔子曾经谈到对自然美的欣赏,如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3]69朱熹注为:“知者达于事理而周流无滞,有似于水,故乐水;仁者安于义理而厚重不迁,有似于山,故乐山。”[4]似乎可以这样理解,审美主体在欣赏自然美时具有主动选择性,对不同自然景物的喜爱,映射了审美主体的意识观念。孔子一生都在为恢复西周的礼乐制度而奔波,但是当曾皙谈到自己的志向:“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3]135可见,孔子的内心深处对自然多么向往。庄子说:“山林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与?乐未毕也,哀又继之。”[5]这是说人在自然中感到一种短暂的自由和愉快,以及随之而来的伤感。黑格尔认为人对自然的喜爱,基于自然感发、契合和唤醒人的一种心情[6]。这意味着自然是人精神世界的某种寄托,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反映了其生存状态和思想意识。
丰子恺对自然充满着向往,他曾在《山水间的生活》一文中,探讨山水生活与都市生活的优劣利弊,最终觉得山水间的生活不便,人烟寂寥,因而菜根更香、豆腐更肥、邻人更亲切[7]。丰子恺对自然的描绘似乎可以印证他的心迹。在《幸有我来山未孤》中,青山绿水,草木苍翠,那人策杖拾级而上,时走时停,环顾周围的山水,相看不厌,那人的到来使山不那么孤单,而那人也在自然山水间感到一种熨帖。但是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的推进,人的浪漫主义自然观衰落了,增添了人对自然审美阐释的迷惑,造成人对自然的漠视和隔离。这种现实生活的不自然、不自在和别扭,更容易引起人对自然的向往和伤感。丰子恺的《都市之春》,恰好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有人在高楼大厦间放风筝,那人站在自己的阳台观望,好像在替放风筝者担心风筝掉下来该怎么办!都市里很不适合放风筝,整个画面是格格不入的尴尬,让站在狭窄阳台里的人回想起乡下放风筝的自由,以及乡下的静谧安祥和人情味,不禁对身处喧嚣浮躁的都市生活感到乏味沉闷。
丰子恺向往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渴望人能够诗意地栖居。在《春草》中,有一个居士慵懒地盘坐在几案上品茗,愉快耐心地听一个小孩子述说,那孩子发现居士的座下居然长有青草,居士透过身后的窗户,可以看见垂柳、归雁、绿草。而他的《好鸟枝头亦朋友》(如图1),垂柳上停歇着一只鸟,一人兀自端坐在石头上,身旁放着茶壶和茶杯,似乎要举杯相邀小鸟。在《新竹成荫无弹射,不妨同享北窗风》中,主人舒适地躺在卧榻上,悠闲地摇着蒲扇,窗外的竹子随风摆动,一只小鸟大胆放肆地飞到窗沿上,主人脸上微有惬意,毫无捕捉之念,可谓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丰子恺非常反对人与自然的割裂,以及人打着热爱自然的幌子对自然进行占有和破坏。在题为《春的占有欲》中,赏花的人从树上折了一枝,把它插在一个精美的花瓶里,放在桌子上,花蕾还正在开放,有些却已经蔫了,而欣赏者却眉开眼笑,他似乎认为自己拥有了整个春天。整个画面充满了强烈的讽刺意味,人们采摘摧残花朵,把花插在花瓶里与自然剥离,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和愉悦,甚至不惜花的迅速枯萎与凋零,控诉了人们对自然扭曲变态的嗜爱,可见他对这种恋尸癖的审美习俗的谴责和鄙夷。在丰子恺的意识里,喜爱并不是占有,对自然的审美是超乎功利、目的和欲念的。
席勒在《论素朴的诗与感伤的诗》中认为人对自然风景的喜爱并不是出于对象本身,而是由于自然所表现的一种观念。我们在自然中会发现生命成长过程中的寂静,感受到自然律内在的必然性和永恒性[8]459。当人正视岁月的更替和世事的纷扰时,察觉到这是对其内心的背离,不禁会生出浓烈的伤感情绪。丰子恺的古诗相以及自然相漫画,如《翠拂行人首》《月上柳梢头》《旧时王谢堂前燕》《游春人在画中行》等,多次描写柔美的垂柳和丛草,画面宁静祥和,再配以简短的具有禅意性的古诗词,试图营造一种幽美的氛围。丰子恺曾在《赤栏桥外柳千条》中说,绿柳千条,动人的风景让他忘记时空和自我,寻求到视觉和心灵的慰藉,忘怀一切,而瞬间的陶醉之后,将是对时世深沉的忧患和彷徨[1]227-232。丰子恺之所以钟情柔软的垂柳和卑微的丛草,似乎与他孤独低沉的内心存在着异质同构。阿恩海姆曾经对此有过精辟的论述,他说:“一棵垂柳之所以看上去是悲哀的,并不是因为它看上去像是一个悲哀的人,而是因为垂柳枝条的形状、方向和柔软性本身就传递了一种被动下垂的表现性;那种将垂柳的结构与一个悲哀的人或悲哀的心理结构所进行的比较,却是在知觉到垂柳的表现性之后才进行的事情。”[9]丰子恺从垂柳的形态中感触到一种悲凉和伤感的气息,进而把此种情怀诉诸漫画,这是作者潜意识下心灵图式和人格表象的深沉映射。
二、对童年消逝的眷恋
席勒在《论素朴的诗与感伤的诗》中认为自然是广义的,人之所以喜爱自然对象,缘于自然是一种意象,代表着我们失去的可爱的童年,因此它们在我们心中引起了一种伤感。这就是说人类在童年时代与自然是统一的,近代社会的发展造成了人与自然的分裂对立。因为自然表现了我们的理想,我们试图通过审美教育回归自然,恢复已经遭到近代文化割裂和摧残的人性的完整和自由,因此喜爱之中又夹杂了一种崇高的情绪[8]460。
丰子恺的《Kiss》(如图2),将自然与童年融为一体,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抱着小孙子亲吻,小孙子依偎在奶奶的怀里,在她们的身后是岸边的垂柳和汀草,垂柳的枝条非常长,沉到了水里,激起了层层涟漪。整个画面非常温馨祥和,但让人感到淡淡的忧伤。这样的漫画风格,表达了丰子恺对童年和自然的无限回味和追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他对现实世界的不满。自然与童年的美好,与现实存在着巨大落差,引发了他沉重的失落和无奈,让人产生强烈的审美共鸣。
丰子恺认为美术是人生的乐园,人生最美好的是儿童时期,如果不描写儿童时代,美术的乐园就会褪色不少[1]207。他认为自己先前的漫画创作是被动的,直到笔下开始关注儿童的生活相,漫画创作才由被动化为主动。他在《从孩子得到的启示》一文中,谈到孩子能撤去世间事物因果利害关系的网,看见事物本身的真相,需要向孩子学习[10]。
丰子恺对儿童描写的漫画很多,画面自然萧散、简约恬淡、意趣盎然,童真天然中饱含人生的禅意。在漫画《瞻瞻底车(二)脚踏车》中,小孩子拿着两把蒲扇,拼在一起拟作车轮状,自己骑在上面,脸上微漾笑意,感觉非常满足,孩童的世界和愿望是如此的简单美好。在《研究(其三)》中,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姐姐显然害怕去探摸花瓶里的危险物品或者活的小动物,而弟弟可能还小,意识不到禁令的严重性,探头探脑地摸索,充分展现了小孩子的纯真、无畏和对这个世界的好奇。《要!》中孩子似乎要挣脱母亲的怀抱,去摘月亮,孩子总是那么天真无邪,毫无顾忌,自然可爱。
卢梭曾说:“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它一切更是奴隶。”[11]人从自己的哭声开始,在别人的眼泪里结束,除去童年短暂的无意识状态,成长似乎处在永恒的痛苦之中,而幸福只不过是人摆脱痛苦、尚未察觉到另一痛苦来临前夕的狂欢。可笑的是人居然终其一生为了追求片刻的狂欢,不知不觉把自己逼向痛苦的深渊。
丰子恺曾在《视觉的粮食》中,谈到童年的美好与幸福,他说:“只知道人应该饱食暖衣,梦也不曾想到衣食的来源。”他历历回忆花纸、迎会、花灯、印塑各种玩具模型等,带给他童年的快乐和亢奋,这些也有力地催生了他美术研究的兴味和萌芽[1]200-201。随着童年的一去不复返,历尽社会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以及干戈扰攘与兵马仓皇,只能让他沉浸在对美好童年的不尽追忆和回味之中。因此,丰子恺在漫画中大量描写儿童生活,处处赞扬儿童的天真烂漫,这反映了他向来对童年生活的眷恋和童年逝去的哀伤。
丰子恺的妻子遭逢小产,新生儿死去,他为了纪念妻子的罹难,给新生儿取名阿难,还画了一幅《亡儿(阿难肖像)》,并且写了《阿难》的文章来哀悼。他认为阿难的一生草草短促,这是其不幸之中的幸运,他审视自己的人生,历经浩劫,毁形灭性,昙花泡影般地倏现倏灭,甚至觉得自己即使活百岁也与阿难的一跳没有什么差异。“阿难,我不再为你嗟伤,我反要赞美你的一生的天真与明慧。原来这个我,早已不是真的我了。人类所造作的世间的种种现象,迷塞了我的心眼,隐蔽了我的本性,使我对于扰攘奔逐的地球上的生活,渐渐习惯,视为人生的当然而恬不为怪。实则堕地时的我的本性,已经丧无余了”。这篇诔文字字泣血,在对自己的体认和静观中充满矛盾,既有痛失爱子的无奈,也有对爱子免遭像他一样罪过的庆幸。
三、对漠视生命的悲悯
丰子漫的漫画之所以热衷于描写美好的情景和生活,这是基于他对自然的向往和童年的眷恋,这是“显正”的途径。他的笔下不忍描写浮世悲惨黑暗的一面,试图抹杀那种凄凉,但后来他的笔终于描写,彼时他要“斥妄”。如果说前期他专写光明方面的美景是自然主义,那也是狭隘的自然主义,他以全美来表现自己内心幻想的世界,与其说是积极向上的心态,毋宁说是其内心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和逃避。他那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漫画,也是其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和愤懑,他试图通过美好来唤醒人们心灵的扭曲。而后期他则逐渐走向了广义的自然主义,因为他开始接受并描写病态的客观社会本体。
丰子恺的祖母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幼年时他常跟随祖母去庙里烧香拜佛,深蒙感化,后来受老师李叔同(弘一法师)的影响,皈依佛门,取法名“婴行”,即拥有如婴孩一般的天真无邪。丰子恺的佛教信仰与他对自然和童年的迷恋是密切相关的,佛教的旨归就在于对众生怀有深切的同情,而这恰是孩子的天性。他的佛教护生漫画,流露着强烈的宗教人道主义,以一颗悲悯和宽恕的心灵,刻画了人类屠杀生灵的残酷和丑陋。《尸影》中一只被宰杀悬挂的鸡的影子居然是人的模样,可以看出,他认为万物平等,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是人竟然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去荼毒比自己弱势的生灵。
丰子恺在《佛无灵》中谈到,世间不少所谓信佛的人,是为求利而吃素,他斥责一般人对佛的存在有着很大的误解,转而慨叹抱怨“佛无灵”。他自述之所以吃素,一是受到父親遗传的缘故,二是与吃下荤腥会呕吐的生理有关系[12]。可见,丰子恺是一个有菩萨心肠的超现实主义者,他学佛是主动意识的自我修为,无关乎名利,这是一种纯粹的审美境界。而丰子恺对于佛法义理的体悟学习,持有灵活权变的态度和方式,他认为吃素茹荤是小事,无关大体,他也不是一个严格的素食主义者,除了吃鸡和蟹之外,他丝毫不介意吃用刚煮过肉的炊具煮就的饭食,而且他还经常适量饮酒。他曾作《护生画集》,但他护生是表,护心才是根柢,护生只不过是走向护心的途径与手段而已。他对生命的崇敬是发自内心的,是由内向外的,是他生命本真的表现,他祈望芸芸众生通过护生戒杀,祛除残忍的习性。
在丰子恺的乌托邦里,甚至猫把老鼠从人的陷阱里放出来,居士和老虎居然和睦相处,《解放》《仁能克暴》就非常荒谬可笑的表现了这一点,他的这种理想是宗教信仰的一种行为。他還画过《归市》,老虎、母亲和孩子和平相处,这是自然、童年和生命的统一,这是他理想状态下的美好和谐世界。这种美好幻想与事实严重相悖,但他毫不掩饰,并且不遗余力的表现这种幻想状态,这就是他悲伤的心情和痛苦灵魂的真实写照。在所有不可避免的人类的残暴凶恶面前,只留下一样东西:忏悔。在《忏悔》中,那人双手合十,面色凝重,闭目思过,拷问灵魂,却又流露着不幸的无力和无助之感,这就是丰子恺内心的悲凉。
周敦颐喜欢“绿满窗前草不除”,别人问其缘故,他先是回答“与自己意思一般”,又补充说“观天地生物气象”[13]。周敦颐作为一代大儒,对庭草都抱有仁爱之心,体悟天地好生之德。诗人华兹华斯说:“最卑微的花,也能给人以深沉得不能用眼泪表达的思绪。”[14]丰子恺认为天地创生的旨意在于宇宙万物平等,所谓的阶级、区别、界限等都是后人私自臆造的。在题名为《生机》(如图3)的漫画中,几块粗糙的砖墙缝间冒出一枝卑微弱小的嫩芽。在险恶的环境里仍然有生命萌发,这是艺术家丰子恺充满温暖和哲思的同情,这是一幅充满希望和欣喜的漫画。就像处于弱势群体的人,不管周围的环境怎样恶劣,他们脆弱的生命依然美丽的存活着。在《草不知名略似兰》中,一盆早已被人遗忘抛弃的野草,依旧在春风中天然地活着,生长成倔强美丽的丛草,倒影自怜。至于《重生》,地面荒芜萧疏,一棵被砍得光秃秃的半截树干,仍然遒劲的屹立不倒,等待翌年春风送暖,重新抽芽复生,长成茂密的绿荫。在丰子恺的笔墨下,即使是草、青苔这般卑微弱小的生命,也依然会引起他的关注。通过笔墨他对丛草、树木进行描写与讴歌,反映了他对生命的崇敬和礼赞,也表露了他对客观存在的现世秩序的伤感和无助。
四、结语
丰子恺的漫画,用简单的笔墨勾勒,配以少量的文字说明,不仅描绘了自己所经世事的悲戚,还俨然具有释迦、基督担荷人类罪恶的深意。不论是他对古诗相、自然相、儿童相、社会相的任何一种刻画,都承载了现实世界与人类精神诉求的悖离,流露出他对真善美的强烈渴望,以及求之不得的内心怅惘和无助,从而形成了一种感伤的审美趣味和审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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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双贵,昆明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美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美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