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学习近现代音乐史学科的一点思考

唐雪

【摘 要】建立于20世纪50年代末期的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学科，因政治运动而开始，经历了十年动乱，在动荡的环境中艰难向前发展。目前学界普遍认为，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的分期是按照汪毓和的《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将1840年鸦片战争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直至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之间的这一阶段，划分为中国音乐史上的“近现代”。在特殊历史阶段建立发展起来的该学科，面对近现代音乐史史实的判断与历史阶段的划分，学术界也一直存在着“重寫音乐史”的争议。回顾该学科成立的历史过程，梳理研究思路，对我们明辨这一时期的音乐史实，寻找适合这一阶段学习研究音乐史的方式方法，有很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近现代音乐史;近现代音乐史学科;研究方法

中图分类号：J6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13-0051-02

一、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学科的建立与发展

1957年4月，中共中央政治局通过了《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开展以“反对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为内容的“整风运动”。随着整风运动的展开，全国性的“反右派斗争运动”开始，并迅速蔓延到音乐领域。当时的文化部副部长刘芝明在批判音乐界“右派分子”黄源洛的大会上，对于中国近代音乐史问题说道：“右派分子把五四运动的历史，把五四运动的新文化的历史，曲解成为‘敞开向西洋学术研究的大门。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企图从歪曲五四运动的传统是‘敞开向西洋学术研究的大门，来证明只有像黄源洛等这样具有‘现代音乐理论技术的人，才是真正继承了五四运动的传统，从而从历史上整个否定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的音乐路线。”以此为由，刘芝明在讲话中明确指示：“我们必须很快地写成一本中国近代音乐史，用于教育和提高音乐界的同志们。”①根据官方指令，中国音协在1957年秋组织了一个小组研究中国近代音乐史写作提纲，但政治批判在音乐界的影响越来越大，如1957年冬天，上海音乐学院王立三等人因发表评价冼星海的文章被批判为“反党小集团”。钱仁康因发表纪念黄自的文章，在“拔白旗，插红旗”②运动中被当作音乐界的“白旗”而受到批判，后期还出现了一系列的政治运动与任务。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创作的发轫，正因为政治运动的批判，且当时音乐界处在政治运动当中。

1958年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的编写工作进入筹备阶段，上海、北京相继成立了两个编写组，1959年国庆前，北京编写组在时任中国音协主席吕骥和中国音乐研究所副所长李元庆的领导下编写了五编，后由黄翔鹏、李庆元修改定为《中国近现代音乐史讲稿》，上海编写组编写了四编。1961年两个编写组分别编写的著作，作为供审稿提交北京香山教材会议进行审定出成教材。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学科便在这复杂的政治环境中正式确立了下来，其音乐史的写作也就必然带有一定的阶级斗争性。中国艺术研究院李岩老师曾举办了主题为《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学科之建立与发展（1959-2019）》的讲座，他称这一时期为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学科“艰难的起步阶段”。

后来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学科经历了十年浩劫。社会环境的动乱使学术无法正常开展下去，该学科刚起步发展便遭到暂停，很多从事近现代音乐史研究的学者都遭到了批斗与摧残，一切教学和科研工作都被迫停止。直至“文革”结束到1984年，成书很久被中央音乐学院当作试用教材的汪毓和的《中国近现代音乐史》才由人民音乐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该阶段在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学科发展史上被李岩老师称为“艰难探索的时期”。

二、“重写音乐史”的争议

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学科建立与发展在一个复杂的社会环境下，学科建立时特殊的政治要求，使得这一时期编纂成书的“中国近现代音乐史”不可避免地带有一定的局限性。20世纪80年代开始，不断有学者提出“重写音乐史”“改写音乐史”的口号。

在众多讨论中，目前学界普遍使用的汪毓和编写的《中国近现代音乐史》教材，可以说是饱受争议。该书是汪毓和1959 年在中央音乐学院任教时就开始编著，1961年夏季完成初稿。在这期间，汪毓和还参与了《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纲》和《中国近现代音乐史》（上海音乐学院编写小组）的编写工作。当时赵沨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院长，1964 年，该书作为中央音乐学院试用教材内部发行，同时更名为《中国现代音乐史纲》。从此该书一直在中央音乐学院和其他一些院校的内部教学中使用。这本书第一次将1840年至1949年以及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国近现代在音乐领域的发展系统而科学地进行了介绍。可以说，这本书是中国近现代音乐史论著中的“开山之作”。

有学者认为该书是“中国共产党音乐史”，充满了局限性。有学者称该书“基本上是一部残缺不全，顾此失彼;条块分割，缺少联系;苛求前人，有违事理;全书体例，前后不一;篇幅安排，不合比例。未能全面论述中国近现代音乐文化自身发展规律的音乐史作。”③李岩老师对“改写音乐史”也有着自己的看法。他对这本书的评价是“本书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产生的一些历史，一定带有阶级斗争、党派斗争，对国民党所处区域及文化评价偏低。”对于刚刚起步的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学科而言， 史学研究史料是最为重要的，尊重史料，追求史实应该是每一个学术研究者都要尽力追求的。在面对当今的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研究，我们应在史料的基础上，更加客观真实地看待那段历史。但当时的情况，史料搜集困难，党派斗争激烈，在那样一个复杂的社会环境下要求作者完全不顾时代背景、不带阶级斗争，客观全面地书写史书，完成史学研究，是苛刻的，也是不太可能的，我们在看待已有研究成果时，应报以虽严谨但宽容的态度。就如李岩老师对这本书的评价较为客观，“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产生的一些历史”，它对国民党所处的区域及人与音乐文化评价偏低，但这正是要求我们要“站在一定高度改写音乐史”，对原来疏忽、错判的音乐史进行修改、补写。所以我们在研究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的时候，不能被学界已有研究结果所局限，一定要重新回到史实当中，客观看待并研究那段历史。

三、启示

对待这样一门特殊的学科，我们应该如何明辨史实，形成自己的观点呢？东南大学艺术学院凌继尧教授在《艺术类研究生学术研究中创新思维的生成》讲座中提出，學术研究中形成自己的观点和方法，对学习和研究中国近现代音乐史有很大的启发意义。对于一个新的内容、课题，我们最开始要进行阅读积累。每一篇文章、每一份资料甚至教材，我们都要尽可能充分理解和吸收，但对于学习到的观点内容，我们应始终保持探索精神，了解这些但不止于此。对于这些内容而后进行大量的相关内容及周边内容的阅读，通过阅读不断扩充知识储备，在不断阅读的过程中我们会了解到更多的事实与不同学者的观点态度，从而进一步接近历史现状。面对不同的观点，我们将观点进行比较接受，循环往复，不断的知识积累逐步形成自己的观点，客观对此进行评价。如同对近现代音乐史教材和内容的争议一样，客观看待与研究是极其重要的。通过不断的阅读，我们可以积累众多相关研究的资料素材，增加自身知识储备量，对此进行思考，接受更加合理的解释，接近事实并从中提炼出观点。对于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的研究，这是必须确立的思路与必不可少的学习方法。

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具有它自身的学科特殊性，对于近现代音乐史的学习研究，我们要更加客观、全面地看待这段历史，运用正确的方法，探寻它的本来面目。

注释：

①刘芝明.坚决走社会主义的音乐路线[J].人民音乐，1957（12）.

②毛泽东在1958年中国共产党八大二次会议中，第一次明确提出要学习列宁，插红旗，拔资产阶级的白旗。后来在“大跃进”中把一些所谓具有资产阶级观点的人都作为“白旗”加以批判，被称为“拔白旗”。

③黄旭东.应还近代音乐史以本来面目要给前辈音乐家以科学评价——评汪毓和先生<中国近现代音乐史>[J].天津音乐学院学报，1998（3）.

参考文献：

[1]汪毓和.中国近现代音乐史[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2.

[2]居其宏.汪毓和与中国近现代音乐史[J].中央音乐学报，2009（4）.

[3]黄旭东.应还近现代音乐史以本来面目 要给前辈音乐家以科学评价——评汪毓和先生《中国近现代音乐史》[J].天津音乐学院报，1998（3）.

[4]刘芝明.坚决走社会主义的音乐路线[J].人民音乐，1957（12）.

[5]常江涛.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学科两部奠基之作编写历程回顾[J].中国音乐学，20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