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

杨汝骅

2020年元月23日  腊月廿九

年关近在眼前。南门老家的新建房屋经过整整一年的费力劳神，已经基本成形，今天再把几个细节处理一下，争取年三十乔迁。小时候随时听老人讲，又讨媳妇又过年，是人生一大幸事。这种好事我没有遇上，老了也算应一下景，来个又搬新居又过年。人生在世，图什么呢？家宅平安，无祸无灾，儿女孝顺，共享天伦。至于财富啊、仕途啊，都是身外之物，不必过分强求。

民间彩绘师傅来画院墙檐口下方的几幅山水，我用手机跟拍，几分钟时间，一块白墙随着他的笔慢慢变形，一汪碧水，一条帆船，一位渔翁，一道飞泉，思绪在他的笔下游走，想起了刘禹锡的《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

腊月的天蓝得一点也不真实，让人怀疑是否铺上了一块纯蓝色的绸缎。苍山也在它的衬托下英气勃发，冷峻中透出几分威严。几只小鸟鸣叫着掠过屋顶，把一串串流动的音符奏响在纯净寂寥的天空中。

一切都是那样宁静祥和，視觉和思绪都深陷其中。此时在2060公里外的地方，一种新型冠状病毒正在一座现代都市中疯狂肆虐。一连串有关疫情的消息一大早在微信圈传开，武汉疫情扩散，病毒感染人数攀升，为避免春运人员大规模流动形成广泛传染，遏制疫情蔓延势头，武汉决定封城，禁止人员流动。这些原本对人们的心理会形成强大震撼和冲击的信息并没有激起多少波浪，对自己身处滇西高原这块天高云淡、惠风和畅的福地，亲历过非典、禽流感、猪瘟病、口蹄疫从身边擦肩而过的有惊无险，相信国家的医疗实力足可以让疫情在远离我们的局部地区全面围歼。

2020年元月24日  大年三十

“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鲁迅先生笔下鲁镇的年味，在老家村子里情景再现，一时童趣萌生，接过邻家孩子燃放的冲天炮，朝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叭叭几声脆响，青烟一缕，心旷神怡，毕竟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样带着泥土清香的味道了。

儿子一家一大早从昆明出发，上午9时已过楚雄。叮嘱他安全第一，不必赶。他说，怎么能不赶呢？旅游行业都是别人闲的时候自已忙，多少年回不了家。今年安排好了，他负责旅行社滇西片团队的应急处理，所有旅游团都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按部就班分散到各个旅游景点，尽享雪山草甸名胜古迹的秀美风光。他回家是关口前移，挑水带洗菜，两不耽误。

忙了一上午，整个家基本理顺，抽空裁了点红纸，为大门边写了一副对联“平凡处世福相伴，淡泊人生日月长。”寓意平直，纯粹大白话。字也写得不好，功底太差，行不成行，草不像草，但是实实在在表达了自己的心声。

剑川小姨妹来电话，新年道贺之余问家居用品备够了吗。我言想要什么遍街都是，备下一些干什么？她说，金华镇的人都去抢购了，她的女儿背回一背箩常用药，还有消毒水酒精口罩，她正准备去超市背米面油和卫生纸。我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本来不缺的东西就是硬生生被你们这些人弄缺的。

其实也不能怪她，中国的传统文化里有太多这样的东西，有备无患，未雨绸缪，晴带雨伞，饱备饥粮……更何况我们这代人是从艰辛岁月中走过来的，那些缺衣少粮物质极度匮乏的日子至今仍历历在目。尽管今日的中国就满足人民群众吃穿用的基本需求同三四十年前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大多数老一辈人深入骨髓的忧患意识如同山梁上熄灭多日的山火灰烬，一遇风吹草动，又会燃起熊熊烈焰。

2020年元月25日  大年初一

一夜爆竹此起彼伏，儿子的电话一夜未停。半睡半醒中，隔着一层楼，隐约传来几个重复的字眼，“景区暂停接待”“ 酒店暂停”“ 道路封闭”“ 返程”“ 退订”…… 睁着眼看着新年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把窗帘染上一层红晕，心里只觉隐隐的不安，今年这个年可能过不安稳了。

上午9时，儿子一家返昆。20个小时的短暂相聚，盼了几年的春节团圆就以一种谁也想象不到的方式结束。这边提前结束行程的要疏通衔接，那边这个旅游旺季预订的机票需要退订，在家的员工从昨天下午起就一头扎进民航售票窗口，到今早已经累病了两个。再多待一分钟，我怕会疯掉的。儿子说。

坏消息接踵而至，高速路开始设卡，只准出不准进;城市、社区、村镇都开始封闭，外人莫入，这几天一直不当回事的疫情真真实实地来到我们身边。我想象不了一个城市突然一下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动感画面都处于静默，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工厂停工，学校停课，农民停止劳作，但普通人的吃喝拉撒不是说停就可以停下来的，这种一生中都没有遇到过的状况，未来会怎么样，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一切会不会乱套？

2020年元月26日  正月初二

一早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位相处了几十年的好友打来的。他的儿子原定初六结婚，请我去热闹一下。他来请客那天是腊月二十八，我正从街上回来，在门口遇上他，他说有事找我一下，一路跟着我走到家中。说明来意，我说，难得你这样讲究老礼数，还要来到屋里把请柬双手奉上，其实完全可以在路上递给我就行。他摆摆手，家里的大事要认真处理，细节上更要注意，不能马虎草率。电话里他讲由于疫情蔓延，禁止人员聚集，这个客不请了，特别告知一声。想我有事需要帮忙时，人家忙前忙后劳累，而到他办事时，我连亲临道贺的机会都没有，更谈不上去尽一点力，欠下一份人情，心里怪不是滋味。

古城开始封城，城门口拉起警戒线，禁止车辆通行。行人出行要戴口罩，进城的在城门口接受测温。喧嚣退去，城市开始休眠，如同刚刚还汹涌澎湃的波涛瞬间退潮，只留下一片寂静的海滩。

这几天有一句话在网上广泛传播：雪崩时，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很多人都把自己置身事外，一味地责难排斥湖北人、武汉人，似乎这一切灾难都归究于他们这些罪魁祸首，语言上诽谤、谩骂，行动上驱逐、拒绝收留，在那些已经饱受伤痛的疤痕上撒盐。以致于让一些正在路上的省外游人进退维谷，无所适从。还好，政府采取了措施，联防人员对所有酒店客栈深入排查，只要身份证是湖北、武汉籍，马上动员到集中隔离地点，让他们在隔离期有个安身之处。深处重灾区中的湖北人、武汉人，他们承受的苦难比我们多得多，甚至随时会遇到生命危险。相对于我们这些目前仍处于和平环境中的人，首先要珍惜爱护目前各方面合作维持的现状，不要无事找事。另外，做人要善良，有一句老话用在今天最合适：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2020年元月27日  正月初三

整个城市安静下来，家家关门闭户。街道上只见一两个环卫工清扫卫生的身影，除了垃圾清运，他们的工作还增加了一项，喷洒消毒药水。看着他们走家串户，深入街边巷道认真喷洒消杀，内心的敬意油然而生。如果把这次疫情看成是一场战争，在湖北、武汉的主战场上，所有亲临一线的医生护士、专家教授、后勤保障人员都是可亲可爱的战士。更有全国各地争先恐后奔赴战场的勇士们，这种行为本身已在国人心中立起了一根标杆。

街上的宣传车不停地播放着疫情期间的各项注意事项，村委会的督查人员在各家各户的门外不厌其烦地交待着个人防范的相关要求。表面上停滞了的一个个城市和乡村，内里依然运转正常，生活安定，秩序井然，看来我是多虑了。

2020年2月2日  正月初九

一晃在家窝了8天，宅家的日子，对于平时不好动的我并没有太大影响。看书、写字、上网，当然，每天最关心的依然是疫情的最新动向。今天的好消息是上个月23号开建的武汉火神山医院今天奇迹般竣工，各路国内顶尖的部队医疗专家医护人员云集武汉，对新建医院全面接管。在今天的中国，关键时刻，只要军队出动，老百姓就像吃了定心丸，那身绿军装站立的地方，就为那个地方插下了定海神针。远的不说，从1998年抗洪开始，新世纪的2003年非典，2008年汶川地震，2010年甘肃舟曲特大山洪泥石流，部队所到之处，灾难销声匿迹。这次全国性的疫情，绝大多数老百姓安分守纪，不找事，不闹事，相信乌云遮不住太阳，阳光依然会铺满草地;相信春天依然会按时来到，人们会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很大程度上还是依赖于背后这座坚实的靠山。

表兄来电话，他上个月29号在大理古城绕了一圈，南起观音塘，北到崇圣寺，西至三月街，东到洱海门，拍了整整100张照片，汇成一篇实景随拍，题名“大理的街头静悄悄”。 文章在新浪博客发表后，接到中国文联办公室电话，讲大理作为历史文化名城，又是著名旅游城市，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各方关注。让他精选整理后给他们一份，作为非常时期的资料保存。表兄讲，他对大理古城的小街小巷不是很熟悉，让我给他确认一下，每张都注明位置。他所拍摄的都是我待了一辈子的熟悉场景，但今天来看竟觉得有些陌生。不仅是大街小巷，连景区景点、图书馆、博物馆、寺庙、教堂这些平日里人潮涌动的热闹场所，竟然空无一人，了无生气，这恐怕是从明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建城至今都没有出现过的景象吧。

2020年2月3日  正月初十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危难时刻，见识高尚丑恶。疫魔肆虐的这段日子，我们见证了太多投身一线的勇士们舍身忘死的动人事迹，一次次被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也为少数人面对灾难暴露出的丑陋行为而愤慨痛心。同样是医务人员，有的正在一线拼死抢救病人;有的却在检查卡点无理取闹，大言不惭，盛气凌人，连戴个口罩这样基本的个人防护要求都不遵守，骨子里是耍特权的人不分时间地点，时时处处要高人一等的变态心理;同样是政府公务人员，有的正在城市乡村深入防控，心系民生;有的却驾车冲卡，殴打执守人员，肆意破坏公共秩序。对普通老百姓，只有一个简单的要求，少出门，尽量不出门，待在家中就是在奉献社会。

疫情是一份试卷，每个人都要面对考核。要交上一份合格的答卷，跟官职地位无关，跟资历学历无关，只是一种朴素的人性本能，这种本能来自于：根植于内心的修养;为他人着想的善良;无须提醒的自觉;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

2020年2月8日  正月十五

元宵节。半个月没有上街，今天准备出去一趟。平时的蔬菜到二姐的菜地里拔就行，青苦白菜、莴笋萝卜，随吃随取，但鸡蛋肉食油盐酱醋仍然需要补充。街道上空无一人，城门口有个卡点，测了体温，36.4摄氏度。复兴路上偶尔碰上一两个行人，基本都是从超市菜场采购归来，手提物品，行色匆匆，都戴着口罩，看不清模样，就是相识的人也无暇打招呼了。

例行检查，还发了一只手套，挑选食物时不用直接触碰。超市里人不多，商品依然琳琅满目，什么都不缺。古城作为旅游城市，平时超市里熙熙攘攘拥挤不堪，往来的主要是外来人员以及那些心系诗和远方的文艺小清新，一旦他们离去，几个常住的原住民即便倾巢出动，也没有多大动静，何况这个非常时期。

2020年2月13日  正月廿

连续几天阴雨，心情也感到压抑。武汉封城20天，全国大部分地区感染人数只增不减。病毒防疫处于胶着状态，也是人们面对疫魔奋力抗争的关键时刻。各地防控措施越来越严，严格控制人员流动，尽量避免交叉感染。社区给每户发了一个通行证，遇上非出门不可的特殊情况，每家可以有一人持通行证出行，避免待不住的人无事到处闲逛。

今天中午看到国家卫健委公布的一组数据，确诊病例一夜之间激增一万五千多例，着实让人吓了一跳。经过深入了解，数据的陡增是由于新纳入了临床诊断案例数。专家称，对这一人群的重视有助于提高救治率。也有人说，今天湖北省和武汉市都换了一把手，对前期的消极讳言进行了全面纠偏，统计数据也发生了改变。不论哪种说法，灾难面前不忌讳，不回避，实事求是才是面对疫魔的正确态度。

封城二十天，此次病毒来势之凶，传播之烈，扩散之广，全社会面临的挑战和压力之大，堪称前所未有。二十天，我们担忧、焦虑、感动、震撼、期盼……在无数种情绪交错中反思，也在经历着一场灵魂的洗礼。任何恶性事件的产生爆发，都有它的前因，这种因果关系应该和我们每一个在地球上生存的人都有联系吧。这就让我想到了洱海保护，如果不是国家的大力投入，不是政府的措施果断坚决，不是洱海周边群众日益增强的环保意识和自觉行动，反而任其放任自流，洱海污染会越演越烈，蓝藻会爆发，污水会漫灌，苍洱风光会不在，对于世世代代生存在这里的人们，面对的会是一种什么景象。

这不是危言耸聽，新冠病毒的肆虐为整个社会举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实证，人类只是地球上的一个普通物种，但一直以大自然的主人自居，自以为是这个星球的主宰，肆意妄为。如果人与自然不能和谐相处，灾难面前，被淘汰的只能是人类。

2020年2月14日  正月廿一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只盼疫魔哟早降伏

苍山开遍哟映山红

发了条微信，配了一张苍山玉局峰映山红盛开的图片，只有四十来个好友的朋友圈收到三十多条点赞，大家的心都往一处想了。

2020年2月20日  正月廿七

丽江旅游市场解冻，景点有序开放。在国内疫情还没有明朗化的这个阶段，是否有点操之过急。更何况铁路公路民航还未全面放开，大多数国人还未从对疫情的惶恐抗争中回过神来，玉龙雪山再美，走进它也需要一个放松的心情。

有消息说有几家定点药店开始供应口罩，居民凭身份证购买。从疫情开始以来，我们家还从来没有买过一个口罩，一是基本不出门，用得少;二是社区原来发的防灾应急包里备了三个口罩，在这个非常时期派上了用场。但既然可以买了，就去买两个备下。到绿玉路一心堂定点药店，远远就看见排队的长龙甩出去一百多米。站在队伍后面慢慢挪动，只见前边几个女人手中的提袋里已塞满了口罩，只言片语中听出来，从开始售卖那天起，她们就手持一叠身份证，在几家药店之间辗转，反复购买。感觉看到火车站医院的票贩子医托再世，在这些人面前，自觉相形见绌，看来指望正常购买一个口罩也属痴人说梦了。果不其然，前方传话，后边排队的都不用排了，今天的配额已经售完。

2020年2月29日  农历二月初七

二月的最后一天，有个好消息传来，大理州境内新冠肺炎确诊患者实现清零。疫情通告是：新增0，疑似0，死亡0。读书考试做作业最怕看见老师批的这个数字，今天竟觉得这般可爱，什么时候这个0的光环能罩遍祖国的每一个角落？

随之而来的是城门口的卡点撤了，文献路上封路的横幅取掉了，但专为旅游人员开設的店铺依然关门闭户。一路前行直至洋人街口，正常营业的门店屈指可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玉洱路以北的复兴路上人头攒动，商铺均已开门营业，机动车电动车横冲直闯。这边的商铺基本是面对本地居民，售卖的都是价廉物美的生活必需品，民生为本，有需求才有市场。

2020年3月4日  农历二月十一

国内疫情越来越向好的方向发展，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3月3日晚间，全球73个国家报告疫情，中国境外确诊病例已经超过一万。同处一个地球村，借助现代交通工具，人员的流动早已是天涯咫尺，即便中国国内已经把病毒清扫干净，谁又能保证每天成千上万的入境人员中不会混杂进一两例病毒携带者，把已经清扫干净的环境再次污染。但我相信从大风大浪中过来的中国人民，已经汲取积累了斗争的教训和经验，对外来的侵扰完全可以从容应对。

按照往常，这几天全国政协、人大应该准备在北京开会了。新的一年国家大的方针政策又会在三月和煦的春风中讨论决定，中国这艘巨轮又将在既定的航线上乘风破浪，一往无前。但疫情打乱了一切步骤，人命关天，什么事能比人的生命更重要？

2020年3月12日  农历二月十九

北京时间今天早晨，世卫组织在日内瓦宣布，这场席卷至少114个国家、造成4500多人死亡的新冠肺炎疫情，已经构成全球大流行。

也是今天，国家卫健委作出了一个重要判断：我国本轮疫情高峰已过。3月12日，将成为中国战“疫”的关键一天！中国人在付出巨大代价后，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期待校园里书声琅琅之日，就是国家安宁祥和之时。

一觉醒来，疫情已经改变世界。

三月的樱花正在古城招摇而又张扬地绽开，鲜艳的色彩扫去一张张被灾难侵袭过的愁容。它本来应该以一种热情的姿态去拥抱逐步告别疫情、走向春天的人们。如今它以不变的步伐如约而至，无声无息地绽放在我们身旁，抚慰着我们过去的伤痛，温暖着一颗颗受伤的心灵。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经历了一场永远无法忘却的悲剧，我们必须深刻反思，腾飞中的中国虽然放缓了前行的步履，但在与灾难的抗争中我们经受了锤炼，增强了新的免疫力。是我们的最高领导层坚强有力果断及时的应对，专家团队超凡的技术支持，广大医护人员、志愿者的倾力投入，让这场灾难终于迎来了转机，也让整个世界见识了这个东方文明古国独具的魅力和魄力。

一觉醒来，世界已经大变，世界格局正在出现新的裂变。疫情是一面照妖镜，各种妖魔鬼怪魅魑魍魉在它面前现出原形。纵观全球，覆巢之下，水深火热的世界里，有的正积极面对，果断反击;有的漫不经心，放任自流;也有的却在装睡，有的还在梦中。我倒是希望这些都是一场梦。梦醒时分，世界还是原来的模样，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