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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心之官则思”与“学而思”之“思”

2020-05-26徐亚兰

青年生活 2020年11期
关键词:大者朱子孟子

徐亚兰

《论语》、《孟子》两书虽有多处言“思”,笔者认为以下两句最具代表性,本文试浅析此论思两句: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论语·为政》)

“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弗能夺也。此为大人而已矣。”(《孟子·告子上》)

《论语》中此一章“学”、“思”对言,二者互为影响,缺一不可,皆是为学工夫;《孟子》中的这一句则是以心之言思,思为心之职能,其发用使得人心挺立,“小者弗能夺”。《孟子》此句是针对公都子的问题“钧是人也,或从其大体,或从其小体,何也?”所谓的“小体”就是“耳目”之类,“大体”就是“心”,人一身之所具皆“天之所与我者”,然有大小之别,非以其形态而是以其作用别其大小。心、耳目乃至四肢百骸各有其职各有所司,心之所司则不同,耳目若不在心之思的引领下发生作用,则会失其本来面目:耳之聪不得为聪,目之明不得为明,耳目沦为一物,耳或是只能接收其音而不晓其义,目或是只能得其光色而不辨其形,耳目之聪明不得见,是为“弊于物”。唯独心官“思”,它不必借身之其它器官(小体)之力方能发挥自己的本来作用,心之可以自足发生其完全作用,这显示出它的独特地位。而其它器官(小体)有赖心之“思”才得以正当发用,获得其自身真正的用,这又体现出心为一身之主宰。此所以心为大体,其它为小体。或可以总结为:心的“大体”地位,全部来自于其“思”之能及其“思”之用。心可以“性体情用”言,则相较之下,“思”亦是有体有用,“思”之体则近于性,“思”之用近于情。细致地来说,“思”之体为智之性,“思”之用为意。

“君子当于思处用工,能不妄思,是能‘先立其大者也。‘立字下得有力,夫然后耳目之官小者弗能夺也,是安得不为大人哉!”明乎心有思之职能,则学者当于此处用工,所谓“先立乎其大者”,此“立”字便是“思”之功夫效验处,“思”至能挺立此心、为君子。观孟子此语,可获得以下对“思”之用的理解:“思则得之”则是一“思”则心不放矣,一“思”即心在;若事物之来,此“思”仍持续地发挥其用,于事中辨其是非,为所当为。则依此“思”之用在不同阶段所达之效不同,虽同是此“思”却有不同之名义:或是提撕省察、或是明辨是非、或是主宰所为,在这些名义之下“思”专注的方向不同,所获之效亦不同。

在对“思”的一些应用作了简要说明后,下面我们着重关注“思”在“学”中处于何种地位。《论语》“学而不思”章,朱子注曰:“不求诸心,故昏而无得。不习其事,故危而不安。”朱子指出“学而不思”之“不思”便是“不求诸心”,“罔”就是“昏昧”的意思,其“不思”所造成的后果是“昏而無得”;“思而不学”之“不学”为“不习”,“不习”则“殆”,“殆”就是“危”的意思。由上面的分析知:“思”为“心”之职能,若心不司其职(不思),其他小体(耳目)便失其主宰,其所作所为则陷入盲目,则可以解释“不思”所造成的“昏”的后果。但是这能否同样适用于“学而不思”呢?或者这样来问“学”时能否“不思”呢?“学”,效也,习也。当人们在进行效仿练习时,必定是有意识的。这也就是说,要保证效仿练习之为效仿练习而不是别的什么作为,心必定参与其中并主持了这份工作。心所做的这样一份思虑营为的工作,实际上是可以算作它行使了自己的“思”之能。这样看来,一说“学”就不可能存在“不思”的情况,“不思”必昏,“学”无从成立。再明白“学”与“思”这样的紧密关系后,下面稍对“学”与“思”拆来看,“学而不思”所言的“不思”不是说完全不用其思,而涉及的是另一个问题——用思功夫深浅的问题。

实现基本的仿效练习,心之运思只是在一种最低限度得一份上达成而已,然为学却不仅仅是这样一件简单的重复之事。学自心而言,是要将自己的这颗心打开来,以尽其全体之量。 “学而不思则罔”之“罔”并非因其完全地不思,而是由于思而未得又不加追思,朱子所谓“不求诸心”,则依旧是昏,亦不得其理。由“昏”变“明”的唯一途径只有以“思”,这便是孟子所谓的“思诚者,人之道也。由“思”可以至于“明”,程子对此过程作过形象地比喻:“致思如掘井,初有浑水,久后稍得清者出来。人思虑始皆浑浊,久自明快。”故而学者须在所学之事上不断致思,直到明得其理。

但是只空思索不在事上体察、习熟,却无法心中安稳,此正“思而不学则殆”,朱子训“殆”为“危而不安”,这是对心而言,“危”的是心,“不安”是于义理不安。“思”主探索,但是没有学的内容作以支撑,则其探索所得不过空中楼阁而已,且此一过程劳心劳力,程子称此种“得”为“实未得也,强揣度耳”。因此,“思”必不离“学”,才可得成为真实之“思”。

另外此章《集注》,朱子亦引程子语:“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五者,废其一,非学也。”朱子弟子叔蒙曾就此提问:“《集注》却举《中庸》学问思辨与行之语。据某看,学与行,是学之始终;问、思、辨,是思之始终。”朱子言“然”。学、问、思、辨、行,五者之间有次序,“审问”为“思”之始,但须是在“博学”的基础上进行;有疑则问,“明不至则疑生”,不明则须“慎思”之;“思虑久后,睿自然生”,思虑久后,明睿生出,始能辨;分辨清楚,则可笃实切行。此五者呈现一副为学过程的清晰图景。当学与思对言时,思须在学的基础上,才得其实思;学须得思之探索之力,方可得义理之于心,方得尽此心之量。然就为学整体言,思不过是学中之一事;就心之职能思而言,思不过是在思这个尽心之学, 二者相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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