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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象学视野下的语言和现象关系研究

2020-05-15吕革

北方文学 2020年2期
关键词:操作性现象意识

吕革

摘要:对意识的研究可以分为两个角度:一个是对意识内容的现象描述,一个是意识的进化来源和物理实现。前者侧重内省、描述的角度,后者侧重外观、发生的角度。这两个角度可以在语言和现象的层面融合,本文尝试分析了语言、现象和意识之间的关系。

关键词:语言;现象;意识;操作性

现象学视野下的意识研究注重从第一人称内省的角度出发去探讨人的意识的内容和特征,分析哲学视野下的意识研究,注重从第三人称外观的角度去研究人的意识的物理还原。第一人称注重意识现象在意识活动中的呈现,第三人称注重还原。

通常对意识内容的刻画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主观的感觉活动、感受性质,一种是有语言参与的意识活动。对前一种的物理还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因为像疼痛这种感受性质无法直接还原为神经元的放电现象,学界后来提出了随附论解决这个问题,即感受性质随附于神经放电活动,当有神经放电活动出现时感知主体就感受到了对应的感受性质。用随附论的方法将感受性质与物理主义相容。本文对这个问题不发表意见,因为感受性质虽然构成了意识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并不是最根本的部分。如果现在我们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感受疼痛等感受性质的神经元,我们失去的顶多就是当一根针扎在皮肤上我们不会感到疼而已,就像被永久打了麻药一样。意识最本质的地方不在这里,失去了疼痛感,我们依然可以正常的思考。意识最本质的地方在于用语言、概念思考。而语言、概念并不是像疼痛那样是一种感受性质。所以重点在于解释我们的语言是什么。

分析哲学和现象学在有一点上是共通的,那就是对语言的强调。比如海德格尔和维特根斯坦都发现了语言的重要作用。只不过前者注重语言和存在的关系,后者注重语言和形而上学的关系。本文认为如果研究语言和现象之间的关系的话,皮尔士的符号理论倒是一个桥梁,皮尔士认为我们的思考都是借助一定的符号进行的,而符号本身就是现象。有人会问在没有符号之前我们也有一定程度的思想啊,符号仅仅是一种表达思想的工具而已。我们将这里的符号做广义的理解,这里的符号本文引申为现象,本文认为没有任何现象参与的思考是不存在的。思想和语言的本质是离散的,是可以分析的,不是一种无形无状的神秘的东西。

假想一下我们能不用任何图像、声音、文字等物质载体而产生一个思想吗?如果你想要一个苹果,你脑子里必须有苹果这个图像、声音或文字等,你脑子里不出现任何物质形态的东西而产生一个思想是可能的吗?思想就是无声的语言,而语言必须有物质载体,无论什么形态的语言,文字、声音等都必须具有一定的物质载体,没有任何物质载体的语言是不存在的。语言和思想,本质上也是一种现象。

例如原始人发现石头可以砸开坚果,拥有了石头砸开坚果的思想,其实就是把石头这个图像和砸开坚果这个图像联系了起来,火可以烧熟食物,就是将火这个图像和不同的食物的图像联系起来。有人还会反驳语言也只是思想表达的工具啊,没有语言照样能思考。我们把思想看成一种无形无状的神秘东西,我们以往对思想和语言的关系认为是一个包裹与打开包裹的过程,思想是一个包裹,我们用语言打开它。但其实思想和语言本质上是同一个东西,当我们思考石头将坚果砸开的时候,在没有语言的时候,我们脑里出现的是一个石头的图像,一个坚果的图像,石头来砸坚果的图像,语言只不过是把图像的石头和坚果变换成了“石头”和“坚果”两个词的图像而已,我们最初的文字是象形文字,文字只不过是内心图像的外化,后来出于节约和效率的需要将文字的图像性特征渐渐淡化,而只保留其指称的功能。我们不可能脑子里不产生任何图像、声音等载体而出现一个思想。

有人还会问有些词语好像不能等同于现象,像高低、数字、大小、等于等词语。

语言有多种多样的分法,本文根据语言与现象的关系来讲分为两个种类,一种是指物的,一种是指物与物之间的关系的,前者如苹果、板凳、都是指物的词,后者如大于、等于是指关系的词。指物的词可以在世界中找到对应的事物,指关系的是一个函数,可以填入不同的变量。这里我们区分两个问题,一个是发生的问题,一个是本质的问题。有些问题的本体论问题很难回答,所以我们暂时悬置本体论的问题,先给出一个发生学的描述。我们可以给共相问题一个语言学的转换。我们不再问“红色”是否对应了一种抽象实体,而是问为什么我们可以用“红色”这个词去指称不同的红色对象。我們将本体论的问题变成了一个指称的问题。而指称的问题在语言学的框架内就可以回答。从历史的角度看本体论的问题也晚于发生论的问题,没有小孩会在学数字的时候,因为迟迟没有搞清楚有关数字的本体论问题而无法开展下一步的语言学习,本体论问题也是随着语言学习,是在概念系统中出现的。

我们是怎样学会“红色”的呢?好像“红色”这一类的词和其他的词如“苹果”有质的不同,“红色”从本体论上一个是共相,“苹果”是一个个体事物,但单从指称的角度我们无法做这样的区分,因为“苹果”这个词我们也指很多各种不同形状、颜色、味道的苹果,而不是指具体一个苹果,我们在学习“苹果”这个词的时候是忽略了其在个体不同的情况下给出的一个共同的语词。我们说指“红色”的时候,也是将不同深度的红色也称作“红色”。“红色”与“苹果”这两个词从指称的角度来看,在我们学习这两个词的时候并无不同。我们在我们最初学习“红色”这个词的时候是通过一个具体的红色对象学会的,比如一朵红花,或者红色的卡片,这跟我们最初学“苹果”用一个苹果的样本是一样的。“大小”这个词我们也有一个判断标准,如果一个物体的面积大于另一个物体的面积,我们就可以说一个大一个小,当我们问两个东西的大小时,我们将注意力放在比较物的面积上,而忽略其他颜色、质料等特征。这是注意力的功能。胡塞尔在批判休谟时其针对的是抽象概念的存在问题,这和发生学是两个问题。我们对抽象概念的本体论问题暂且不谈,只谈其发生的问题。即使本体论问题最复杂的数字我们也能给出发生学的刻画,当我们问一个孩子,桌子上有几个东西时,它执行的也是一个操作上的标准,即桌子上互相分离的个体的数量。我们用不同的数字对应不同的数量。这说明抽象语词虽然抽象,但都有一个操作性的机制和标准,而且这种标准是可以表达出来。我们将共相问题转化为一个指称的问题后。接着再将指称的问题转化为现象与现象之间的连接。如苹果的图像和“苹果”这个词的图像,红色的对象的图像和“红色”这个词的图像。这样我们就将一个本体论问题在语言学的框架内转化成一个输入与输出的函数。这一点机器甚至都可以模拟,当我们给出红色的波长,然后机器每当输入红色的波长时机器就输出“红色”这个词,当我们让机器数数时,机器只要辨别具有分离特征的物体,然后的数字对应不同的数量就可以。这一点并不是说明机器也拥有人的心灵,而是我们在学这些抽象词汇时,我们只需拥有语言能力就可以做到。

有一些词则更困难一些,比如“直线”“完美的圆”等这些现实世界不存在的东西。这些问题的确很复杂,“线的一般观念可以直观地类比为在黑板上用粉笔画出的可直接感知的直线,也可以是单纯的‘共形想象的直线”(1),“通过类比而进行的普遍代现亦即‘普遍想象”(2)本文尝试给出一个操作主义性质的描述。我们要学习直线,首先要学习不同的线,直线、曲线等,我们在教小孩子一条直线的时候是在与曲线的对比下学会的,那个时候的小孩根本无法意识到直线是处处平直,这时小孩子判断一条直线是否是直线只是一个肉眼的视觉标准,在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概念规定下,小孩也会一直用视觉的标准去做判断,但是当小孩随着概念系统的累积,获得了直线的精确定义即直线是处处平直的线,这个时候好像超越了视觉标准上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从本体论上讲,“直”的这个概念和具体的直线是有质的区别的,因为“直线”这个概念下的直线是处处平直的线,没有任何弯曲,但现实中的直线做不到这一点。这样好像我们就拥有了一个鸿沟。即从对象过渡到概念的鸿沟。本文认为本体论上的鸿沟并不必然是认识论上的鸿沟,因为我们也照样学会了直线的概念,那么从发生的角度我们如何刻画这种质的飞越呢?

当我们说“直线”的概念是处处平直的时候,我们是将一条线所有弯曲的地方拉平,使其处处平直获得的,这里运用了想象。“完美的圆”也是类似。但是想象本身也有一个具体对应的操作,比如处处平直就是将每一个微小的弯曲拉平。即使最抽象的概念都对应一个操作性的描述。我们的数学概念中有很多很抽象的概念,比如“集合”“无穷”等,这些好像无法与现象联系起来,但是这些词是从现象一层一层抽象出来的,首先“无穷”只有在具体的语境下才有含义,我们给出“无穷”的一般含义是我们在“无穷”的具体使用中抽象而来的。我们在数学中使用“无穷”是说每个数后面都有一个后继,没有最大的数,对应的操作就是给出一个数我们就可以通过加一个后继给出新的数,我们说直线的长度是“无穷”的,意思就是我们可以将直线一直延长下去。而不需要什么心灵的神秘能力参与。每个概念都有一个发生的过程,而每个过程都可以给出操作主义的刻画。超越所有的操作性的概念是不存在的,而且如果一个概念是本质上无法分析的,无法表达出来的,那么这个概念我们也无法获得,因为你说有些概念无法给出操作定义,而你又知道这个概念,那么你又是通过什么知道这个概念的呢?语言哲学和实用主义尤其强调语言的公共性和外在可观察性以及语言引起的效果,拒斥将意义看成一种通过内心把握的实体的观念。

当我们说直观或者把握到概念的本质时,好像把握到事物的本质是我们心灵能力的最高体现。但其实“本质”在根本上也并不属于思维的能力,而是“本质”表达于语法中,“本质”只是一种语言的用法,这里的问题发生了变化,我们之前将认识到事物的本质认为是我们独有的心灵能力。维特根斯坦转换了这个问题的提问方式,从而提出了新的回答。我们不再问如何把握到事物的本质,而是问我们什么情况下会使用“本质”这个词。“本质”这个词和其他的词一样,它的使用也和其他词一样平凡。我们应该去问“本质”是怎么使用的,在什么情况下使用是合法的,而不应将其看作是世界当中的东西,也不应该看成我们思维的特性。当我们说直线的本质是处处平直的时候,这里的“本质”其实就是说直线和别的线的唯一区别在哪里,当我们说偶数的本质是能被2整除的时候,我们的意思其实就是说只有偶数能被2整除,不被2整除的数不能称作偶数,为什么我们不说水的本质是无色透明的,而说是由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构成水分子构成的,是因为无色透明不只有水,还有酒精等,只有水分子能和其他不是水的东西区分开来,但好像是说来说去不还是说每个东西都有一个本质属性来决定是之所是吗,这里是将语言层面的东西和对象层面的东西混淆在一起了,本质属于语言层次,属性属于对象层次,每个对象拥有不同的属性,有些属性可以将某个对象与别的对象区别并且是唯一区别开来,这时候我们可以在语言层面把这个属性称为本质属性,但这并非因此这个属性本身多了一个叫做本质的属性,就像偶数的本质是能被2整除,是被2整除这个属性决定了偶数的本质,但并非因此被2整除这个属性增加了一些什么性质。本质是我们将关于对象的知识在语言层面上的表达,而不是主体心灵能力在对象上的投射。我们之前将把握到事物的本质看作我们的意识的独特能力,但其实“本质”只是语言中的一个用法,只要“语言”“经验”“世界”这些词有用处,它们的用处一定像“桌子”“灯”“门”这些词一样卑微。(1)这是维特根斯坦后期哲学一个伟大的贡献。“本质”属于我们的概念系统,属于语言的用法,而不是心灵的独特能力。为什么说维特根斯坦终结了形而上学,是因为我们形而上学是对语言的误用,我们追求世界的本质是什么,就像一直等待一个科学发现一样,有一天我们能够打开那个最后的盒子看到世界的本质,但其实“本质在语法中道出自身”(2),而不是世界中的东西,即使我们发现了最终的物质构成,我们仍然无法得到其最终的本质,因为“本质”的用法是将某个东西唯一与别的东西区别开来的那个东西,这种用法标志着必须在差异中认识,就像偶数的差异必须在奇数的对比和差异中得到,如果世界的本质是某种物质,那么我们只能说本质就是它自身,而这相当于我们说水的本质就是水本身一样,仍然得不到本质,维特根斯坦还有一个光学比喻:当我们说一个事物的本质是什么的时候,就像一道光照射进事物的内部,从而获得最终的理解。但理解也是一样。“我宁愿说,使用‘理解的这些方式构成了它的含义,构成了我的理解概念。”(1)我们只能用概念去把握世界的本质。哲学是概念研究,不是科学研究。但这并不是怀疑主义更非不可知论,而是语言诱惑我们提出错误的问题。我们近代哲学中的主体性和“我”这个语词有重大的关系,“我”并不是一個神秘的主体,我们应该看“我”这个词的具体用法是什么,而不是将它作为一种光源式的神秘存在。

前面我们把一些心灵能力都还原为语言的意义操作,如果我们能给出语意的操作机制,并且给出这种操作的物理实现,那么我们就能解决意识的物理实现问题。我认为现象学和自然主义并不必然冲突。我们可以既保留意识内容同时与自然主义相容。自然主义注重的是意识的物理实现问题,因为我们不能否认我们的意识内容也是通过神经元实现的,但通过神经元实现不代表直接意识就是神经元层次的放电活动。我们的意识是在现象层面语言的操作,我们在这一层面就可以解释意识,而无须进行更低层次的微观还原,就像我们问为什么计算机可以做加法,我们只需还原到电子开关和二进制的加法运算具有同构的关系,是这种同构使得计算机能够计算,而不是电子的微观物理性质具有这种功能,这种计算的功能是可以通过不同的物理系统实现的,就像计算也可以通过木质的算盘可以实现计算一样。如果意识的本质是一种功能的话,那么这种功能是否可以通过不同的物理系统实现,这也是人工智能最大的哲学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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