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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髻》中“我”的观察视角转换研究

2020-05-15罗玉超

北方文学 2020年2期
关键词:姨娘生命母亲

罗玉超

摘要:琦君被称为20世纪最富有中国风味的散文家。她一以贯之地坚持自身的叙事立场,其笔下涌现出众多的以母亲为主的女性形象,包含着她对女性人生命运的深切关照。在《髻》中,琦君将“我”设置为故事的讲述者,并通过“我”的视角转化来叙述人物的生命际遇。从小时候的“窥视”到后来的“直视”,母亲去世后又转为“伫视”,“我”的视角转换在揭示以母亲为代表的女性命运的同时,增添了丰富的叙事美学内涵和独特的艺术风格。

关键词:琦君;《髻》;观察视角

无论是在台湾还是在大陆,琦君的作品总能进入研究者的视野。其散文写出了众多的女性尤其以“母亲”为中心的女性形象。这一群体,以充满爱意的传统女性形象存活于作者笔下,并通过特殊的视角來展示其人生命运和情感变化,这种特殊的叙述方式也使其散文出现“小说化”的语体特征。“许多女权主义批评家认为妇女的经历和经验会使她们在阅读文本时得出与男性读者不同的评价”(1),《髻》(2)以第一人称“我”为观察视角,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伴随着观察视角的转化,而在“我”的视角转化中又凸显着母亲的生命历程和情感变化。因此,研究《髻》的观察视角转化利于梳理自“我”记事以后,母亲和父亲以及姨娘三者之间内在关系的微妙变化和以母亲为代表的女性群体的生命痕迹。

一、零度情感式介入:窥视

“我”的童年在母亲的陪伴下度过,母亲日常的“髻”构成了“我”的童年记忆,甚至是情感维度和文化维度上的心灵归属。母亲、姨娘、父亲三者之间的微妙关系呈现在“我”一次又一次的窥视之中。琦君以天真的叙述视角,回忆了父亲回归前的母亲形象,此时的母亲似乎有别于中国传统的“弃妇”形象,但平静的表层之下实则暗含着母亲落寞的、孤寂的思想情感。但作者采用了儿童视角消解了母亲内在的真实感受,因此使作品的开端便处于浓情的爱意之中。

父亲的回归促使“我”作为一个窥视者,在黑暗中默默地窥视着其三者的情感交流。母亲的笑容在姨娘的到来之后瞬间消失,她以传统中衡量女性的标准来要求自我,因此其拼命挤出的僵硬的笑容之下暗含着母亲作为独立的女性个体,在“我”父亲的背叛中所表现出的愤恨和痛楚。琦君作为女性叙述的主体,她未使用“闺怨诗”式的艺术形式,为以母亲为代表的,遭受着不公平待遇的女性发声和谴责,而以少年的观察视角,且是窥视的观察视角冷静地、客观地讲述母亲的故事,讲述女性的故事。

“我”以小心翼翼的姿态,给读者呈现的是非虚构化的女性命运。黑暗中,“我”窥视着母亲和姨娘对髻的选择、洗发水的选用,映衬出母亲的微妙情感,在这种情感变化之中凸出的是传统女性在现代性面前痛苦的但又不愿打破现状之间的矛盾。“我”幼小的、天真的认知结构,无法理解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深刻的人性内涵,但正因如此,以“我”的观察视角窥视着母亲特殊的生命阶段,“表现出生活的‘纯态事实”(3)这种无价值评判的零度式情感介入,中和了哀怜的情感力度,更为重要的是,它扩大了作品的精神向度,在书写女性的散文中,琦君用《髻》显示其独特的美学追求和异人的审美判断。

二、冷静理性式思索:直视

直视是一种理性的观察方式,它摆脱了窥视视角下畏难的心理特征,强调的是内在的自我判断。回到《髻》中,“我”的童年始终窥视着他们之间复杂的情感关系,但幼小的年纪加之无价值判断的能力,使其窥视仅仅只停留在“看”这一维度上,并没有对其进行深入思索。“我”不介入作品的思想情感,仅通过观察者的观察视角来展现人物的情感变化。当年龄增长后,“我”的观察视角即发生变化,相应的母亲的心境也因视角的转变而改变。这种极具艺术性的创作技巧给作品带来了丰富的美学价值。

“我”作为叙述者,承担的是三重身份,叙事者、作者和隐含作者。这三个角色的叠加凸显了“我”的观察视角。窥视中的“我”虽以零度情感介入,但对姨娘却表达出的是一种陌生的情感。此刻,当“我”放弃了窥视的姿态,而以“直视”的观察视角重新审视这种特殊的关系时,“我”理解了母亲、姨娘,“我”也理解了女性这一群体。姨娘的到来及之后与其的相处,在“我”这一层面上获得了自我救赎,促使“我”对女性的内在心理做了深入思考。

直视的观察视角下,除了“我”对姨娘和母亲的态度转变之外,母亲和姨娘这两个女性人物之间也发生了翻转。父亲去世后,母亲白发如银,身染风湿。让曾经相互责难的仇恨转化为女性之间特有的温情。“我”以女性的价值情感,直视着母亲曾经的私密心境。通过“我”的理性直视,消解了传统与现代二元对立的激烈斗争,和女性与女性之间,为了男性而相互撕咬的悲痛情形。她们抛弃了父亲这一男性权利的拥有者,以女性间温暖的情感抚慰彼此。这种氛围的营造和主题的呈现符合琦君的创作风格,即不需采用激烈的斗争和残酷的现实来书写女性,而是寻求冷静的温暖的色调来装饰自己的叙事空间,温情中有哀伤,冷静中亦有悲痛。

三、终极意义式追问:伫视

伫视即长时间站立的同时还朝前观望。《髻》中的“我”在童年时期窥视复杂的家庭纠葛,而随着父亲的去世,“我”以“直视”的观察视角解说着母亲的情感历程,铺展了传统女性的心理特质。而当母亲去世后,“我”和姨娘相依为命,母亲的形象在“我”脑海中渐趋模糊,其在特殊的时间里以传统女性的非现代标准压制自己,经历了男性群体无法感知的,也无力承受的心灵创伤。因此,此时的“我”长久的伫视着母亲,思索着女性群体的命运遭际,甚至是作为个体的人的终极意义。

母亲去世,“我”和姨娘相依为命。幼时,“我”从窥视中看见的母亲和姨娘的争斗在此时已然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两个女性之间在生活上的相依和心灵上的坚守。“我”对姨娘也没有因母亲的原因而置之不理,相反的是“我”将其奉为第二个“母亲”,这种情感的书写,凸显的是女性之间特有的温情和爱意。相较于此前的“窥视”和“直视”,此刻的“我”以一种长久的“伫视”来审视复杂的情感关系,思索的是女性的情感寄托。

姨娘最终离“我”而去,此刻的“我”久久站立,伫视着母亲和姨娘的生命痕迹,引发的是关于生命哲理的思考。世间到底什么是永久的,什么又是有意义的?窥视中琦君以零度情感,以“髻”为依托讲述母亲的心境,和母亲、姨娘、父亲三者之间微妙的情感纠葛。而此刻,“我”以伫视的观察视角思考的是世间永恒的东西是什么?世间什么东西又是有意义的?这样的哲理性的思索,在散文的叙事空间里无疑提高了作品的精神向度。父亲去世,“我”以“直视”的观察视角书写母亲和姨娘情感变化,母亲和姨娘的离开,“我”以孤独的姿态久久“伫视”着其三者,并由她们从争斗到和谐再到死亡的生命历程之中,引发了“我”的深切思索和哲理追思。

四、结语

琦君的《髻》由“我”成长过程中不同的观察视角来展示母亲及姨娘的生命历程和命运遭际。由“窥视”到“直视”再到后来的“伫视”,从“我”的成长历程和观察视角之中,读者便能看见传统女性和现代女性在价值观的坚守、欲望的表达和情感的彰显等方面存在着代际性的差异,女性的命运在其笔下表面上呈现出平和安然的特征,但其之下隐藏着灰色的心理特征,和难以舒展的情感压抑。作为女性作家,琦君不惜笔墨地为女性发声,寄以唤醒尚处于沉睡之中的女性群体,使其拥有自身的情感彰显和生命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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