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儿童在音乐语言中感受生命

祝禧

我是一名语文老师，有幸聆听特级教师黄美华老师的音乐课“听，小蜗牛艾玛”，对于我而言绝对是一种享受。整个课堂洋溢着亲切、温暖、活泼泼、鲜灵灵的美感。《听，小蜗牛艾玛》是一部音乐绘本，讲了小蜗牛艾玛的旅行故事。它在旅行途中遇到蚂蚁、毛毛虫、蜘蛛、蝈蝈、蜻蜓、啄木鸟、青蛙、鼹鼠与刺猬，发生了很多事情，情绪也发生了很多变化。孩子们是最喜欢听故事的，但是他们很少把读绘本故事和学音乐联系起来。黄老师将绘本和歌曲《艾玛之歌》结合起来，告诉三年级的孩子们，语言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音乐的节奏、旋律、不同的声响、强弱等都是语言，是艺术语言。语言教育的重要义项是培养感受力，这种感受力，就是审美力。纵观黄老师的课堂教学，她让孩子们全身心经历了一次奇妙的审美之旅。

第一步，以感受为基础。学生认识小艾玛，学唱《艾玛之歌》，聆听音乐一样的雨声，通过表现雨的大和小、强和弱、疏和密的节奏变化，体会如音乐般的自然之声的美感。第二步，以感受为过程。学生连续聆听歌曲，认识学唱歌曲，整体感知和触摸小艾玛的情绪，把惊奇、伤心、自信等情绪代入情境，感知音乐速度和力度的变化是如何表现情绪（表情）的变化的。第三步，以感受为手段。学生聆听不同的乐器，感受和辨别、比较和讨论，并用不同的动作去打节奏，调动各种感官去体验不断出场的小动物的音乐形象，为创作做铺垫。第四步，以感受为目的。让孩子们体验自己就是小艾玛，尝试创作，参与音乐表现。

在不断的感受中，孩子们对音乐语言的理解也逐步孕育生成。在这样的课堂里，他们自然而然会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沉浸在艺术美的世界里。这堂课带给我们许多启迪。

一、音乐教育要培养学生“感受音乐美的耳朵”

马克思说过，对于不懂音乐的耳朵，最美的音乐也没有意义。黄老师在教学中一次次地让孩子们聆听音乐，以培养儿童“感受音乐的耳朵”。从听自然雨声的强弱、疏密到听小蚂蚁、毛毛虫的形象;从听作曲家用不同的音乐语言表现不同的动物，到用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方位敲击，互相聆听评价;从听“青蛙家族”合唱，关注音乐家的丰富而有创造力的表现，到辨别一个个乐段和乐器表现动物话语的不同。不断聆听，杜绝了纯技巧的乐理分析与技能训练的枯燥，发展了儿童对音乐语言、音乐形象的感觉，让音乐与学习者的生命体验建立起联系。这样的聆听，正应和了由“耳、壬、直、心”四个会意字组成的“听”的繁体字“聽”，其内涵是让声音通过耳朵直达于心，心领神会。

二、用情绪、情感构建音乐形象

可以说，儿童是“情感王子”“情感公主”。伴随着绘本故事情节的展开，当音乐的变化出现在文字中时，一切变得神奇起来。黄老师采用节奏性的动作或律动，伴之以歌唱、打击乐或钢琴声伴奏，以儿童身体的运动来反映音乐的要素，帮助儿童用情绪来构建音乐形象。孩子们走进了故事情境，感觉自己就是其中的角色，比如，“用碰铃（也可以用嘴巴）表现像音乐一样动听的雨声，表达小艾玛更加高兴了”“通过歌声表现小艾玛或惊奇或伤心或自信的情绪变化”“用劳动号子越来越强表现蚂蚁越来越高兴”“用滑音学毛毛虫说话，表现毛毛虫懒洋洋的状态”“用低沉的音色、较强的力度来表现角色感到害怕或者温暖的情绪”。随着绘本中图形的大小、颜色、符号的变化，孩子们自然而然用声音还原着形象（其实孩子们的脸上也用各种表情反映着各种情绪），不断建构小艾玛和其他小动物的或弱或强或狠或善的艺术形象。相信孩子们在这样积极的情绪体验中，他们的思维能够自由驰骋，始终处于积极的状态。在情感的伴随和驱动下，心灵的翅膀渐渐展开，内心深处的直觉智慧、想象智慧、创造智慧都得到了很好的开发。

三、让儿童的所有感官都活动起来

具身认知理论告诉我们，生理体验与心理状态之间有着强烈的联系，生理体验能“激活”心理感觉，反之亦然。黄老师深知，儿童是天生的艺术之神，课堂上要让儿童全身心地活动起来。她让孩子们“用碰铃（也可以用嘴巴）表现像音乐一样动听的雨声”;“随着音乐做一做，体会一下这前长后短的节奏表现小蜗牛向前行进的步伐”;用“简易的提琴”模仿“敲琴板”“拉弦绳”，感受新的演奏方法。孩子们用手触摸乐器，让自己的身体运动起来，产生了积极的躯体和生理反应。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艺术活动是和自己的生命、生活融合在一起的。在对美的追求和驱动下，他们手舞足蹈，获得了对节奏与旋律的自我感觉和认知。不仅如此，黄老师要让孩子们对外部世界也有感觉，所以用绘声绘色、极富诱惑力的话语引导故事的发展;用非常美妙的声音范唱;创设美美的声、光、音、畫的环境……儿童用眼、耳、口、手、身、脑不断实现着和外部世界的对话，吸纳与领会对话的奥义，他们的听觉、律动觉、平衡觉都在悄然发展着。

四、让音乐教育走向融合新境界

黄老师的课很大气。她将语言、人文、科学、美术等其他门类的精华和音乐教学融合起来，追求音乐教育的统整。儿童通过变化节奏的强弱来感知雨声，又与作曲家的音乐语言做对比体会不同;儿童用自己的耳朵聆听声音、情绪的变化，又从故事中学习情绪情感的变化;儿童用唱、演、奏、律动的方式，感知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好的乐器，生活中的声音就是最美妙的音乐。儿童的身与心、感性和理性，意识与无意识，还没有发生成人意义上的分离，因此他们的学习也是综合的。黄老师深谙此道。

一堂好课的背后，往往折射出教师的教学思想。黄老师之所以选择绘本故事给孩子们上音乐课，是因为她觉得当前的音乐教学经常会孤立地存在于文化语境之外，显得特别单薄。单薄的音乐教学难以激发儿童的情感、思维和兴趣。绘本是一个手段，可以为学生提供一个语境，让他们的情感、思维、生命随之动起来。如果孩子们在音乐课上学到的不只是音乐符号、唱歌技巧，还有音乐情感、音乐语言、音乐生活，能感受到音乐的旋律和节奏所透露出的活泼泼的生活气息和生命气息，那么这样的孩子是幸福的。

在黄老师的课堂里，因为与美相遇，我们也很幸福。向黄美华老师学习。

（作者系江苏省南通市海门中南国际小学校长，正高级教师，江苏省特级教师）

责任编辑：孙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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