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ISM模型的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关键成功因素研究

张立业， 刘玉明， 任 凯

(北京交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 北京 100044)

近年来，国家在铁路项目上不断发力，2016年“八纵八横”高速铁路规划的发布以及2019年预计完成铁路投资8500亿元，均可以看出国家发展铁路事业、创建国家铁路名片的决心与毅力。地方铁路是由地方出资建设的铁路项目，虽然不属于国有铁路序列，但也是中国铁路的重要补充，在降低地区间运输成本，打破区域经济发展壁垒等方面发挥着积极作用。在当前国家大力推行工程总承包的时代背景下，采取工程总承包模式的地方铁路项目正在密集的立项及建设，如山西阳大铁路和临县北煤炭铁路专用线项目等。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与其他类型项目相比，在建设期间更易受不利因素影响，导致项目无法达到预期目标。在对文献及调研资料进行分析后，发现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的成功受到如下因素影响：

(1)铁路项目本身特点给项目成功带来的影响。李素英等[1]将铁路作业环境、铁路建造方法等作为项目质量的影响因素。徐旭[2]认为影响铁路项目成功的因素有现场条件、气候环境条件及地理条件等。杨龙宇[3]从管理、经济、自然和技术四方面归纳铁路项目风险，包括隧道施工、水土流失、技术规范等。李奔[4]认为要提高铁路项目质量，必须从技术管理人才培养、改善现场作业生活环境、加强信息化技术应用等方面入手。

(2)EPC(Engineering Procurement Construction)总承包模式给项目带来的影响。李素英等[1]将EPC总承包模式下施工图纸设计、设计接口与界面管理、设计修正方案预备情况作为影响铁路EPC总承包项目质量的因素。徐旭[2]将设计风险以及合同风险作为影响项目的重大风险因素。王建雄[5]认为EPC模式下合同报价、条款不平等、业主免责、设计资料、接口管理、物价上涨、垫资等均可能给项目带来不良后果。

另外，调研中发现，目前国内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与国外标准化EPC项目有所不同，如业主参与程度高，对项目干预大；验工计价方法及实施也不同于FIDIC银皮书合同条款等。

(3)相对于国铁项目而言，地方铁路项目业主为当地政府、企业或政企联合体，其在资金保障、履约、征地拆迁等方面的执行力度弱，其主导下的施工过程受国家法律保护程度小，受环保水保等政策影响大。同时，李建威[6]认为地方铁路项目业主在铁路建设实践经验、管理方式上也存在严重不足。

综上所述，目前的文献集中总结了铁路项目及总承包项目的风险因素或影响因素，但系统化梳理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关键成功因素的研究极少，因而难以针对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实施过程中的不足之处提出应对措施。因此，识别、筛选并解释其关键成功因素及作用机制，提出对应的方案建议，切合当下地方铁路项目发展的热点。

1 成功因素的识别

1.1 成功因素的初步识别

根据文献研究[1～9]，对铁路项目、尤其是铁路EPC总承包项目的成功因素进行了初步识别，经筛选及合并，梳理出相应的成功因素清单，见表1。

表1 基于文献研究的成功因素初步识别

1.2 基于实地调研的进一步识别

表1中的成功因素是基于铁路项目，尤其是铁路EPC总承包项目相关研究文献的梳理总结。为了深入探究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的成功因素，有必要针对地方铁路EPC总承包案例进行进一步的研究。2018年6—8月，课题组实地调研了山西省阳大铁路、山西临县北煤炭铁路专用线等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与项目31名一线参建人员进行了访谈。这些一线参建人员中有7名项目正副经理，11名项目各部部长，10名部员，3名监理人员。其中，高级工程师13名。访谈采取自由讨论形式，询问各一线人员在参建过程中遇到的各方面问题，例如政府方面、法规方面、自然环境方面、社会环境方面以及总分包自身方面(限于篇幅，不再将访谈提纲内容全部列出)。通过访谈，进一步识别出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特有的成功因素，见表2。

表2 基于实地调研的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特有的成功因素

1.3 最终清单模型

根据文献研究及实地调研得出的成功因素有着重叠交叉的部分，因此有必要将这些成功因素进行合并、剔除、调整及细化，例如：将“设计水平”及“设计管理”并入“设计施工标准”，将“总包项目部组织结构设计”“接口管理”及“总包对下的约束激励”合并为“总包团队管理水平”等。于是，形成了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的32个成功因素，按照因素的来源将这些成功因素划分为六大类，包括政府与法律法规因素(6个)、经济与市场环境因素(4个)、社会与自然环境因素(7个)、总包方因素(4个)、业主方因素(5个)、分包方因素(6个)，如图1所示：

图1 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成功因素的六维模型

2 关键成功因素的评价分析

2.1 关键成功因素的概念

Rockart[10]于1982年提出关键成功因素(CSFs，Critical Success Factors)的概念，即少数的、具有决定性作用的因素，应用于研究企业战略与产业特性的关系。Mohr[11]于19世纪80年代在工程项目管理领域中引入关键成功因素，是指应加以重视及控制以确保项目目标实现的因素。本研究中，对研究对象的关键成功因素概念由以下几点界定[7]：

(1)成功主要是指地方铁路项目决策、施工及竣工阶段的成功，不包括后期运营阶段；

(2)成功是指达到了建设项目三大目标以及环保等方面的目标，能实现项目功能诉求；

(3)关键成功因素的界定主要是基于设计牵头的总包方视角，兼顾业主及施工分包单位的利益。

2.2 数据的采集及分析

上述识别出的六大类成功因素，对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的影响程度不同，故而，应筛选出关键成功因素。以图1中的32个成功因素重要性程度为题项，采取李克特5级量表法[7]，设置问卷选项，其中“1”表示不太重要，“2”表示一般重要，“3”表示重要，“4”表示很重要，“5”表示极其重要。本次问卷发放给中国铁设以及阳大铁路、临县北煤炭铁路专用线、克塔铁路工程总承包等项目的相关一线人员，调查最终回收问卷97份，其中94份有效问卷，有效率96.9%。有效问卷中，一线人员的构成详见表3。

表3 有效问卷的人员构成

将问卷的数据，输入SPSS软件中分析，得到的Cronbach’s α系数值大于0.8，信度较好，故该统计数据具有较高的使用价值[12]。利用软件算出数据的相关情况，得出成功因素的重要性排序，见表4。

表4 成功因素重要性程度排序

李克特量表中，4分以上的因素是很重要的，说明该项具有广泛的认可度[7]。因此，本研究将15个重要性程度在4分以上的因素作为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中的关键成功因素，采取ISM(Interpretative Structural Modeling Method)模型进行下一步研究。

2.3 ISM模型的构建

ISM模型即解释结构模型，它将复杂的系统分解为几个子系统，可以梳理清楚复杂网络系统中各因素的关系。图1的六维模型及表4中的重要性程度排序只是简单地将影响因素进行了分类及排序，逻辑性不清晰且缺乏因素之间相互影响的层次感[13]。本文运用ISM法建立解释结构模型，将六维模型中的关键成功因素转化为直观的、结构良好的模型，分析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关键成功因素对项目成功的影响路径及作用机制，具体的模型构建步骤如下：

(1)将上述15个成功因素列出，构建15阶方阵A，对要素两两间的关系进行判断，若因素S1影响S2，则矩阵中的a12=1，a21=0；若S1及S2相互影响，则a12=a21=1；若S1与S2无关系，则a12=a21=0；另外，矩阵对角线上数值均为0(在2019年9月邀请了5名专家进行影响关系判断，其中2位是铁路高校的教授，1位是铁总工管中心的教高，2位是来自中国铁设的项目经理、高级工程师，5位专家的工作年限都在15年以上。本文限于篇幅，就不再展示邻接矩阵A)。

(2)根据运算法则，利用Matlab软件进行计算，当(A+E)≠…≠(A+E)r-2≠(A+E)r-1=(A+E)r时，即可得到可达矩阵R。根据可达矩阵，计算要素的可达集R(S)、先行集Q(S)，如下表5所示：

表5 关键成功因素划分

影响因素的层次划分步骤如下[13]：首先根据R(Si)∩Q(Si)=R(Si)来确定出最顶层的因素集L1。然后，将L1所包括的因素在表5中删除，以此确定L2及L3，直到确定出最底层因素集Ln。故易知：L1={9,11}，L2={4,10}，L3={5,7,13,14}，L4={2,6,12,15}，L5={1,3,8}。得出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关键成功因素的ISM模型，如图2所示：

图2 关键成功因素的解释结构模型

3 关键成功因素的作用机理分析

(1)L5层：该层即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参建两方的基本水平，是项目成功基础的因素，对上层因素产生影响。业主方素质能力体现于协调地方政府部门及选择总包商，若项目业主为当地企业，其对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的贡献度会影响地方政府对其的支持程度，进而影响项目成功。总承包模式突出总包商的地位，总包团队管理水平中包含项目部组织架构设计水平，会影响总包项目部团队的管理效率，进而影响项目运转。同时，总包团队管理水平决定着能否选择到最合适的分包单位，总包团队管理水平所包含的对分包的约束激励机制决定了分包单位是否能够配合总包，积极履约。另外，总包也是在地方政府的监督下完成生产任务，有许多工作需要与政府接洽，所以总包团队的做事原则、态度及方式也会影响政府支持程度。

(2)L4层：该层为项目合作方的基本情况，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实施期间，政府及分包单位均可视为合作方。项目受到地方政府的监督，部分行政审批权在地方政府手中，且地方政府作为项目沿线村民的直接领导者，在发动群众方面的优势极强，这决定着项目是否可以避免不利社会环境因素的干扰；项目施工主要由分包完成，一个项目总是存在多家分包单位，例如施工分包商、材料供应商等，他们决定项目是否可以按计划推进。

(3)L3层：该层所容纳的因素包括项目建设要素及外部社会环境，位于中间层，说明该层既受参建各方因素的制约，又对项目实施条件产生影响。人、机、料是项目生产的五要素之三，在形成工程实体过程中不可或缺，直接决定项目质量，受到业主的监督及检查，反过来会带来业主的干预；外部社会环境包括行政审批及村民配合情况，直接影响项目征地等。

(4)L2层：该层为项目实施条件及业主干预项目，主要包括项目能否及时获取工程所需的永久性用地、临时用地，这影响着整体实施方案，同时自然环境也会影响项目整体实施方案。另外，目前国内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的发包以初步设计为招标组成文件，初步设计单位无法参与后期招标，所以总包方在中标后，详勘时间有限，往往也无法摸透地质情况，给项目后期施工带来极大的风险，引起设计施工标准的变化，造成项目无法达到初始诉求；业主干预项目会影响资金拨付，影响总分包积极性。

(5)L1层：位于顶层的是项目整体情况，包括业主资金、实施方案及设计施工标准，直接关系到项目实施。业主资金拨付直接影响项目能否顺利推进，整体实施方案及设计施工标准分别从宏观角度及微观角度决定项目的可行性，此三者最直接地影响项目成功。

(6)模型中各因素通过相互影响进行传递产生作用[14]，例如：总包团队管理水平→分包团队综合水平→沿线村民配合情况→管线改移→气候水文地质条件→整体实施方案→项目成功，可见，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的成功是个动态化的过程，应统筹全盘，以集成化思想加以协调管理。总体而言，模型通过一个直观的五层多阶结构模型，诠释了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的成功路径，即参建主体的基本水平→合作方的基本情况→项目建设的基本要素→项目的实施条件→项目的整体情况→项目成功。

4 对策建议

ISM模型中解释的关键成功因素，多集中于政府与法律法规、业主及总分包层面，所以主要在这几个层面提出对策建议，以供参考。

(1)政府与法律法规方面

成立专责协调部门：由上述模型可知，征地拆迁、管线改移及沿线村民配合程度对项目成功有着较大影响，故当地政府可专门成立地方铁路项目外协部门，由主管建设规划的领导牵头，部门成员还应包括项目业主代表及总包代表，以便第一时间进行内部规划，协调具体事宜并与外部接洽。

完善法律法规：由模型可知，行政审批作为关键成功因素不可被忽视，行政审批过程是在地方政府以及行业法律法规双重监管下进行的。因此，需要健全铁路总承包的法律法规，加强财政、税收、信贷、保险等体系建设，让项目涉及到的各项审批都处于法律法规指引下的规范化流程之中，切实地提高审批效率，避免项目工期延误。

(2)业主方面

加强资金保障：由解释结构模型可知，业主资金对项目成败至关重要，政府主管部门必须健全金融支持机制。项目业主为地方政府时，可以地方税收为保障，还可以考虑以土地开发权、资源等抵债；项目业主为当地企业的，可以寻求政府或金融机构、保险公司担保。

宽松投标限制：进行初步勘察设计的单位没有项目投标机会，这无疑会影响其前期工作的积极性，造成勘察设计成果粗略等问题，影响后期中标人对项目风险的认识与判断，进而给项目后续施工埋下隐患。建议业主在项目总包商招标时，不做限制，让参与过前期勘察设计的单位也可以参加投标，同时对他们的资质和方案等做更严格的评审，再决定其是否中标。

(3)总分包方面

培养人才队伍：总分包人员水平以及设计施工标准影响项目成功，故不仅需加强对工程总承包模式的宣传及培训，还要提升参建人员对设计施工标准的认识。如可以制定行业内统一的铁路总承包参建人员准入资格考试，考试成绩与绩效工资、职级等挂钩，激励从业人员提升自身水准。

规范项目前期决策评估：总包方必须事前做好评估，再决定投标与否。既对总包自身负责，也能避免项目烂尾。可以设立多维度的评估方法，例如设立业主背景及资金实力、项目价值与风险、社会与自然环境的三维评估体系，建立基于层次分析法的评估模型，对任何一个意向投标项目加以评价。

建立分包商动态管理体系：总承包项目实施过程中，会有大量的工程分包商及供应商等。总承包方可以开展如下工作：建立分包商名录库(建立分包商入库评价指标体系)—分包商选择(谁选择、选择时机、选择考虑因素等)—分包合同签订—分包工程实施过程管控(过程控制、界面控制)—建立对分包单位综合考评评价体系—分包商资信动态管理等。

形成利益共同体：分包积极配合总承包单位时，项目更易成功。因此，要保证总分包之间有一个合理的利润分配方式。建议建立考虑资源投入、风险分担的利益分配机制，保证分包单位有着更高的利润水平，从而增强合作伙伴在项目实施过程的协作意识。

践行企业社会责任[7]：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的总分包单位应当充分理解社会责任的含义，积极践行、带动项目周边居民就业，带动项目所在地的经济发展，在铁路沿线居民心中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更多地获得当地居民的欢迎及配合。

5 结 语

地方铁路总承包项目的成功受到众多因素影响，文章基于文献分析、实地调研及专家访谈找出了32个成功影响因素，建立了成功因素的六维模型；再应用问卷统计调查的方法找出了15个关键成功因素，如业主资金拨付及对项目的干预、总分包水平、地方政府支持程度等；然后构建了关键成功因素的ISM模型，发现关键成功因素是从参建主体的基本水平→合作方的基本情况→项目建设的基本要素→项目的实施条件→项目的基本情况来影响项目成功；最后从不同角度提出对策建议，如加强资金保障、形成利益共同体、培养人才队伍、践行企业社会责任等，以期给相关者提供借鉴，保证项目的成功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