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求柏拉图的正义观及其当代价值

马雨　刘皓

摘 要：正义是《理想国》中的核心概念。柏拉图在追寻“何为正义”的过程中，采取批驳当时雅典传统的正义思想的方法，论证自身的正义观：即城邦正义是不同公民阶层各司其职，由此引出个人正义的概念，即灵魂各部分互不干涉，达成和谐。柏拉图的正义思想对后世影响深远，虽然学者对其褒贬不一，但其中还是包含着很多有价值的思想值得我们借鉴和传承。文章梳理了柏拉图对正义的求索路径，结合当前新时代的所出现的新情况，探析柏拉图正义观中的当代价值。

关键词：柏拉图;正义观;《理想国》

公元前427年，古希腊伟大的哲学家柏拉图诞生于雅典贵族家庭，后来他师承苏格拉底，完成了古希腊第一本详细论述正义的著作——《理想国》。柏拉图认为，真正的哲学家应该把参与政治当作职责，因而他十分关注政治的变动。在他青年时期，雅典先是经历了伯利克里统治的繁盛时期，进而伯罗奔尼撒战争中雅典战败，“三十僭主”上台执政，八个月后又被新的代议制政府推翻，重新回到民主制。但此时的雅典经济一落千丈，人们引以为傲的民主政治也饱受摧残，变成了一具华丽的空壳。公元前 399 年，民主政府以“渎神”和“腐蚀青年”的罪名将苏格拉底判处死刑，柏拉图震怒，对现存的民主政体感到失望。此后，他遵从先师遗训，外出游历，寻求知识，研究如何建立一个“有道的国度”，以保障人权，实现全体公民的最大幸福。他试图通过培养“哲学王”统治城邦，从而取代现有民主制，于是撰写了《理想国》这本影响深远的巨著。

一、柏拉图正义观的求索路径

（一）批驳三种传统正义观

正义是《理想国》一书的核心议题，柏拉图在开篇中首先批驳了当时雅典现有的三种传统正义观。

第一种是克法洛斯提出来的，他认为“欠债还债就是正义”，即有话实说，有债必还。而柏拉图却不赞同，“有债照还”的做法如果用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对象身上，会造成不正义的后果。比如，当原主头脑不正常时，还要把代管的东西还给他，并且把真实情况向疯子解释清楚，这无疑是一种不正义的行为。

第二种正义观是对第一种正义观的补充，是由玻勒马库斯提出的，即所谓的“把善给予友人，把恶给予敌人”[1]，这是雅典人的一般价值观。柏拉图对此发出诘问：何为真正的朋友？何为真正的敌人？玻勒马库斯不得不修改了对正义的定义：“假使朋友真是好人，当待之以善，假如敌人真是坏人，当待之以恶。”[1]柏拉图继续辩驳道，一个有道德或者是正义的人是不会伤害朋友或任何人的，无论他是不是敌人，因为这会带来不正义。因而，正义就是益友损敌是不能成立的。

第三种正义观是由色拉敘马霍斯提出，即“正义就是强者的利益"[1]，搁置在城邦中就是说，“凡是对政府有利的对百姓就是正义的”[1]。这种正义观引入利益原则，以强者和弱者来代替了玻勒马库斯的敌友，认为强权即公理。但是柏拉图指出其观点的矛盾性，统治者的命令并不都是有利于自身利益的，并且真正的统治者不可能不顾及底层人民的生活，只有为老百姓谋求利益才真正体现了统治者统治的正义。色拉叙马霍斯恼羞成怒，进而提出“不正义比正义有利”的观点，认为只有强者才能够真实意义上的追求及维护自身的利益，从而获得最大幸福。柏拉图反驳到，每个事物都有自己特有的德性，人的灵魂也是如此，它具有管理的特殊功能，拥有正义的灵魂一定生活幸福，邪恶的灵魂必定痛苦，痛苦不是利益，因而，不正义不可能比正义更有利。

（二）城邦正义：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通过对以上三种正义观循序渐进的驳斥，柏拉图继续追寻何为正义，他将正义分为城邦正义和个人正义。其中城邦是正义的起源，个人正义深藏于灵魂深处而不易挖掘。如果能够找到城邦正义，以此为指导，就能找到个人灵魂中正义。依照这样的思路，柏拉图开始了对正义城邦的设计。

一个康健城邦的运作依靠三个阶级：统治者、护卫者和劳动者。首先是统治者阶级，他们拥有最高政治权威，能够做出决策，使城邦内部保持稳定发展，外部拥有良好的国际环境，在柏拉图看来最适合做统治者的就是哲学王。其次是护卫者阶级，他们辅助统治者，保家卫国，抵御外来侵略，成为护卫者必须通过严格的培训教育，并养成勇敢、忠诚、真实、节制的品质。最后是劳动者阶级，劳动者按其本性分工，从事不同职业，例如农夫、木匠、纺织工人、商人等等，并且每人专搞一行，以确保生产出来的衣食住行等生产生活资料又多又好。他们虽然处于社会的最低等级，不参与城邦统治，但却构成任一城邦的基本成分，对于城邦的发展起着基础作用。“国家的正义在于三种人在国家里各做各的事”，也就是说，只要当这三类人是各司其职，互不干涉的状态时，城邦才能正确的建立起来。

柏拉图认为，正义的城邦一定具备智慧、勇敢、节制和正义这四种美好的品德。其中正义居于首位，是由前三者结合在一起协调出来的，有了智慧，勇敢，节制就有了正义。智慧是统治者所具有的品质，是治国的知识。值得说明的是，一个城邦是智慧的，并不意味着城邦中所有的公民都是智慧的，而是有智慧的人占据统治地位。勇敢是护卫者所拥有的品质，“勇敢就是一种保持”，是指护卫者不仅要能够抵抗痛苦和恐惧，无论何种状态都能坚定不移的维护城邦利益的信念，还要有控制权利欲望和不僭越的能力，在这一点上与节制相关联。节制是“一种好秩序或对某些快乐与欲望的控制”，它有两个要素：抵挡自身欲望的能力和清楚自身在城邦中的位置。节制的关注点在于劳动者阶层上，但其并不单属于一个阶层，而是贯穿于全体公民之中。节制把不同等级的人结合起来，使得少数“天性优秀”的人成为统治者，众多“天性低劣”的人成为被统治者具有认可性。

（三）个人正义：各安其份，达成和谐

在找寻到城邦正义之后，柏拉图和格老孔继续讨论，把城邦中所发现的正义应用于个人，如果二者一致，那我们就可以确定正义的概念显露了出来。柏拉图的个人正义来源于城邦正义，他首先将人的灵魂分为三个部分：理性，欲望与激情。理性是用于推理思考的部分，是智慧的，是灵魂的本性，它用于为统治者管理国家出谋划策，因而为正义城邦中的统治者所拥有。欲望是“人们用以感觉爱、饿、渴等等物欲之骚动”的部分，过分沉迷于快乐，沉醉于欲望的人会走向堕落的深渊，它属于正义城邦中的生产者。激情则是“我们借以发怒的那个东西”[1]，激情能够催化出勇气，因而是护卫者所拥有的部分。理性在灵魂中居于领导地位，激情和欲望都应服从它的安排。一个正义的人应当是自身灵魂的各个部分各起各的作用，每个部分老实本分，互不干涉，和谐发展，一个人才能称得上是正义的人。而与此相反，当灵魂的某个部分妄图僭越反对整个灵魂，或者灵魂的三个部分争斗不休时，个人则处于不正义的状态。总的来说，柏拉图的个人正义观可以归纳为：灵魂三部分各安其份，理性统治激情与欲望，达成和谐状态。

二、正义城邦的实现与维持

（一）哲学王的培养

柏拉图认为，正义城邦的实现关键在于哲学王的统治，因为只有哲学王掌握着治国的知识和智慧。然而哲学王造就的条件是苛刻的，主要有三个方面：首先是从国家中筛选出具备学习哲学天赋和品质的人。这些品质主要有“良好的记性，敏于理解，豁达大度，温文尔雅，爱好和亲近真理、正义、勇敢和节制”。其次是准备进行长期艰苦的学习。首先学习算学、几何学和天文学，把灵魂转向真理，而后学习辩证法，达到对事物理念的认识。最后，哲学王的造就还需要克服不利的成长环境。例如利益的诱惑、诡辩家的影响，伪哲学家对哲学名声的败坏。除此之外，为了培养哲学王，要让挑选出来的孩子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并在这个过程中考验他们是否具有顽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能够经受住各种考验的人，在50岁之后成为统治者，管理国家。

（二）护卫者的教育

柏拉图的理想国治理主要是通过教育实现的。他对护卫者的教育主要包括音乐教育和体育教育。理想的教育应该是二者的互相结合，从而培养出身心健全并和谐的完美的人。柏拉图笔下的“音乐”并不同于我们现在理解的音乐，它的内涵十分丰富，涉及到政治、道德、心理和审美等方面，教材的内容要能够激发儿童的正義、勇敢和节制。体育教育用来锻炼体魄，强化外在修养。体育教育除了强健体力之外，还能促进灵魂中激情部分，增加人的勇气。柏拉图的教育是一种家长式教育，他预先设定固定的整体价值观，让受教育者从小接受，长大后在解释原因。教育宗旨是为了塑造服从真理，服从权威的正义公民，是为了维护整个城邦正义与稳定。

（三）公有制度

除了教育之外，维持国家正义还要诉诸于公有制度，主要是在护卫者阶层实行妇女儿童公有和财产公有。 “女人应该归这些男人公有，任何人都不得与任何人组成一夫一妻的小家庭。”[1]也就是说，在护卫者之间要实行共妻制，所有女护卫者都是男护卫者的妻子。同样的，妇女公有带来儿童公有，父母和儿童之间互相不知道血缘亲生关系。这一大胆论点受到人们质疑。除此之外，优秀的护卫者“除了绝对的必需品之外，他们任何人不得有任何私产”[1]，同时也不得有任何私人的房屋和土地。杜绝统治阶级的私有财产，实行财产公有可以防止护卫者阶层因为自身欲望而滥用权力谋取私利，从而使他们更好地实现个人正义，促进彼此之间的团结，形成一个大家庭，从而维护整个国家的正义。

三、柏拉图正义观的当代价值

（一）整体利益与共同体意识

在柏拉图的正义观中，个人是城邦中的人，每个公民的个人目的与整个城邦的目的相一致，才能实现个人正义。同时，正义的城邦的目的应维护全体公民的幸福。当前，我国大力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也向世人传达了个人与国家、国家与整个人类社会的相互依存，共同发展的价值观。由此，我们可以通过研究和吸收柏拉图个人与国家关系的合理内涵，达成功能互补、和谐一致的个人与国家、国家与世界的人类共同有机整体，形成每人为了国家而奋斗，每个国家的发展促成整个人类社会的繁荣的和谐局面，从而最终实现社会的公平正义。

（二）美育思想与道德培育

在理想国中，柏拉图尤其强调美育教育。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但纵观我国教育实情，应试教育，填鸭式教学所带来的弊端依旧存在，学校和家长忽视了孩子的个性、审美观念和道德素质的培养，而学生疲于应对考试，无暇顾及身体锻炼的美德提升，与我国加快发展素质教育的政策背道而驰。因而，更应重视素质教育，为培养出具有更高的综合素质的人才而努力。此外，柏拉图试图改变雅典当时的教育内容，认为应设立审查制，确保只宣传神明的高尚行为，以免为青少年提供不高尚的模仿样本。落实到现当代，我们也应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面向青少年的影视作品或者报刊书籍中，严防出现暴力色情欺诈吸毒等等不良行为，弘扬社会主流思想，为国家的育苗树立正确的精神引领，培养他们正确的善恶观、美德观。

（三）贤人治国与反腐倡廉

《理想国》中，柏拉图提出了哲学王统治的思想，其中所体现出来的贤人治国理论是很有现实意义的。“哲学王”是不论出身，并通过不断学习所培养出来的。层层选拔出来的哲学王是理性、智慧和勇敢的，他拥有丰富的治国知识，个人欲望被理性所压制，不会为谋私利贪污腐败，会坚定的捍卫全体公民的最大幸福。正义的国家必须要正义的领导阶层来引领，正义的制度必须要正义的干部来落实。如今的官员任用和评价机制要严格化和细致化，打破身份、户籍、人事关系等等制约，任人唯贤，重用并提拔为老百姓做实事的好官员。这样才能从根源治理腐败现象。在新时代，党中央号召每位领导干部做到忠诚干净担当，领导阶层在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同时，也要努力提高自身综合素质和思想境界，努力做到廉洁公正，想民众之所想，忧民众之所忧，将为人民服务的精神落实到每一处实事。

参考文献

[1] 柏拉图.理想国[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

基金项目：文章为 2018 年度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新时代科技创新的理论与实践路径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018B7;文章为2018 年吉林省科技发展计划项目《基于需求视角的吉林省创新型科技人才激励机制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0180418067FG。

作者简介：马雨（1994- ），女，河南郑州人，吉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专业在读硕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理论;刘皓（1965-），女，汉族，吉林长春人，吉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发展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