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胜利

熊烈锬

摘 要：

2019年9月28日阿富汗举行第四次总统选举，但是选举再次出现混乱的情况，增加了计票工作的难度，最后造成选举结果迟迟难以公布并引发对结果大规模的抵制。这一状况暴露出阿国内政界分化严重，机构行事效率低下等问题。本文试通过介绍选举情况，分析选举中的不足并对2019年阿富汗大选进行总结。

关键词：

阿富汗;总统选举;综述

中图分类号：D9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0.13.080

2019年9月28日，阿富汗第四次总统大选正式开始，混乱一词成为此次选举的主题——投票日从4月推迟到9月底，选民数量创历史最低，选举结果公布多次延期。尽管加尼以50.64%的得票率成功连任，但种种乱象使此番选举公信力和效力大打折扣，另一候选人阿卜杜拉更公开抵制选举结果。

1 阿富汗大选基本情况

1.1 选举筹备工作

阿富汗自2004年开展重建以来已举行过三次总统大选。由于此前几次大选暴露出舞弊、安保不足等问题，因此阿当局十分重视本次选举。当局为总统选举投入超过1.5亿美元，在5373个投票中心招募和培训了20多万名工作人员。

为减少选举中的舞弊情况，阿当局在2018年议会选举中与德国Dermalog公司签订合同，引入生物识别系统，此举对舞弊频发的阿富汗选举意义重大。针对议会选举中的问题，阿当局对独立选举委员会（后文称选委会）进行了整顿，并专门针对生物识别系统使用进行人员培训，选委会通过2018年议会选举积累了不少经验。

候选人和选民的登记工作展开较为顺利。2019年1月3日，阿总统大选候选人注册程序启动，共18组候选人报名参选，阿富汗现总统加尼和首席执行官阿卜杜拉是最有力竞争对手。选民数据则在6月8号到29号完成更新，选委会统计大选注册选民数为960万，相比议会选举新增57萬人。

1.2 选举进行情况

9月28日，多次延期的大选投票正式开始。由于袭击频发以及位置偏远，选委会与5373个投票站中的901个失去联系，另有分布在17个省份的464个投票站由于缺少物资被迫关闭。最终960万注册选民中仅260万参与大选投票，这一数字远低于预期。

选举期间安全状况颇受关注。28日选举开始后塔利班对投票站发动了过百起袭击，造成277名平民伤亡（28人死亡，249人受伤）。塔利班的威胁对选民参与此次投票积极性产生了较大影响，使其成为历年选票最少的一次选举，这对志在加快推进政治重建进程的阿富汗政府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2 选举结果公布及影响

2.1 选举结果公布困难

尽管投票率较低但投票工作仍旧在28号顺利完成，随后的计票工作却出现严重延期。选举后仅两天阿卜杜拉便宣称自己胜选，引发了阿富汗国内对于选举公平性以及生物识别系统的质疑。

作为阿富汗各类选举的组织者，选委会多次因选举中大规模舞弊事件而备受指责，此次大选亦是如此。选举投诉委员会共收到1.6万宗投诉，主要与选民名单和生物识别设备使用有关。此外还有报道指出生物识别装置回收太慢，给篡改选票提供了条件。由于质疑声过于强烈，10月18日选委会宣布选举结果将延至11月14日公布。

对此，大量组织和议员表达了担忧和不满。透明选举基金会认为“这一决定将损害选举的可信度”，另有一些议员则认为此举为舞弊铺平了道路。除设备问题，选委会还未掌握生物识别设备的数据，这些数据储存在Dermalog公司的服务器中。计票期间该公司曾遭黑客攻击，质疑者认为这会影响选举结果真实性。11月12日选委会宣布将对部分选票进行重审，大选结果的公布将再次延后。

经过多次延期，12月22日选举结果终于出炉，现总统加尼赢得923868张选票，不仅排名第一且凭借50.64%的得票率避免了第二轮投票。首席执行官阿卜杜拉以720990票和39.52%的得票率排名第二。

2.2 选举结果遭到抵制

选举结果一出便立刻在阿富汗政坛激起强烈反应，阿卜杜拉团队立刻发出声明抵制选举结果，称选举结果存在“普遍舞弊”的情况并指责加尼团队和选委会串通。除阿卜杜拉外，包括希克玛蒂亚在内的多名候选人也对结果提出质疑，总统候选人委员会也在声明中表示不接受总统选举的结果。

作为胜选方的加尼自然对这一结果表示支持，并发布声明呼吁其他候选人尊重选举规则。尽管如此，严重的延期问题以及问题选票占比过高都使选举结果的效力大打折扣。由于阿卜杜拉及其支持者持续抵制以及独立选举投诉委员会介入，这一结果是否存在变数仍未可知。

3 选举的争议与不足

3.1 选举延期现象及其影响

此次选举最大不足在于其严重的延期，包括选举日期延期以及选举结果公布日期延期。阿富汗最初定于2019年4月20日进行大选，去年12月选委会宣布出于技术、安全和资金等一系列原因的考量，将总统选举推迟到2019年7月20日，并在2019年3月将选举再次推迟至9月28日。投票日期的推迟尚算情有可原，而选举结果公布日期多次延后的影响便较为严重。

首先是识别设备丢失和操作失误造成的选票有效性问题。10月17日选委会表示有至少495张存储卡和186个生物识别设备失踪，同时还有2300个设备存在操作失误，这延缓了计票速度，造成了最初的延期。其次是对于选票数据的保护存在漏洞。根据选委会签署的协议，识别系统采集的数据储存在Dermalog的服务器中，选委会并不能直接支配这些数据。计票过程中选委会只能统计收集的票数，而选票是否有效则难以判断，因此直到11月12日选票甄别工作仍在进行。第三是大量的投诉使得选委会不得不进行重新计票，这不仅耗费更多时间，又引来候选人团队的质疑并导致了选委会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

正如前文所述，此次选举中严重的延期问题对此次选举的效力以及选委会的公信力都造成了较大影响。最直接影响是候选人对选举结果的抵制，包括阿卜杜拉和希克玛蒂亚在内的候选人都要求选委会进行重新计票。截至2月，大选中仍旧存在着近30万张未能甄别的争议选票。其他候选人已经发出威胁，杜斯塔姆称如果选举结果仍旧不变，他将与阿卜杜拉一起组建“平行政府”。

3.2 选举投票率过低及其影响

除延期问题外，大选另一问题是选举的投票率太低。由于2014年大选的混乱曾是阿富汗民主政治一大污点，因此2019年大举是扭转外界对阿富汗选举看法的好机会，阿当局对其给予厚望。

阿当局部署了20多万工作人员负责选举工作，并吸取了议会选举教训着重搞好安保工作，基本维持了稳定的安全状况，但选票数和投票率却出现了严重下滑。2014年总统大选收到660万选票，第二轮选票超过800万张，投票率达60%，2018年议会选举也收到420万选票。而本次大选仅收到选票260万张，投票率低至27%。可以看出最近三届选举投票率不断走低，其原因如下：

首先是安全问题。2014年美军开始撤出阿富汗，阿富汗安全状况逐渐恶化，自2014年起每年平民伤亡人数过万，同时2017年至2018年末阿政府军人数降至29万，减少4万人。安全局势恶化导致了选民数量下降——2014年选举有注册选民1350万，而到2019年下降至960万，下降30%左右。为阻挠选举，塔利班通过绑架、威胁、恐吓和骚扰等方式打击民众投票热情，使选民恐惧感大幅上升。据民意调查，民众对投票感到恐惧的比例从2017的52%升至62%。

其次，选委会等负责选举工作的机构在近几次选举中表现不力，不仅有损选委会自身形象，也打击了选民信心。2014年选举中选委会收到一万多起投诉，因此阿当局曾专门责令选委会进行整改但效果不佳。本次选举选委会收到的投诉较以前大幅度增多，达1.6万宗。

如此低的投票率对阿富汗政治进程产生了不少负面影响。第一，过低的投票率影响了选举效力。阿富汗此次参选260万选民仅占总人口7%左右，因此很难说这次选举反映了民意。第二，此次选举事关阿富汗政府形象，也是对阿富汗重建成效的检验，但惨淡的选情对阿当局形象是一大打击。第三，塔利班一直谋求重返政坛，而此次选举低迷的选情及其暴露出的民众对政府的不信任，无疑将成为塔利班攻击阿当局的把柄，这对于希望与塔利班进行谈判从而停战的现政府尤为不利。

4 结语与建议

选举作为政权合法性的基本来源，可在一定程度上衡量阿富汗政治重建的进展与现状，然而近几次选举阿当局的表现不尽人意。随着美国与塔利班谈判日益深入，阿富汗政府急需解决选举中重复出现的弊端。

首先要解决选举中各个机构效率低下，组织不力的问题。低效的选举组织机构不仅对选民积极性产生了消极影响，还造成了候选人极大不满，使选举迟迟未有确切结果。因此对选委会等机构的整顿迫在眉睫。

其次是力保选举安全。阿富汗政府在安保工作上投入颇大，然而要确保数千投票站的安全，光凭日渐疲软的国民军显然难以应付。因此最好的办法仍是尽力推动与塔利班的和谈，争取在选举期间达成停战，让选民没有后顾之忧。

此外选委会与德国供应商Dermalog之间的协议使选委会难以开展审核工作。作为主权国家，阿富汗大选结果不应被外国公司所左右，一旦其服务器遭到黑客破解，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从选举本身而言，本次大选的确完成了本职工作，但对阿富汗政治进程却是一次挫折。选举过程中暴露出的诸多不足，表明阿富汗重建遠未取得应有的进步。而塔利班试图干扰阿富汗政治重建，阻止选举的计划几乎成功，塔利班完全有理由维持目前的态势，在谈判中占据主动。综上所述，阿富汗2019年总统大选是一次“皮洛士式的胜利”，阿富汗政治重建之路仍旧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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