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原创儿童绘本的困境与突围
2020-05-09诸葛蔓
【摘要】本文基于广西原创儿童绘本在探索道路上存在误区及困境,论述以广西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为例,突破广西原创儿童绘本的困境策略,通过了解孩子的年龄特征、阅读特点和閱读兴趣,立足儿童本位,有效发挥绘本在早期教育和促进儿童发展的重要作用。
【关键词】儿童绘本 民间故事 神话传说 广西
【中图分类号】G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50-9889(2020)03A-0011-03
在新时代创新需求背景下,我国原创儿童绘本市场开始立足民族传统文化,探索儿童绘本的寻根之旅。广西绚丽多彩又独具特色的壮乡文化,如富有壮族典型民族特色的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是本土儿童绘本创作的丰富的素材来源。以下,笔者试基于儿童本位,探索广西原创儿童绘本的困境与突围策略。
一、广西民间故事与神话传说儿童绘本发展概况
20世纪90年代,接力出版社曾以刘三姐的民间传说、桂林山水传说故事为基础创作绘本和动漫作品,探索打开图书市场的新型运作方式,成果有《百鸟羽衣》《斗米滩与望夫石》等绘本作品。到2004年,广西艺术学院成立绘本工作室,开启了绘本创作的新征程,如学院研究生师生创作项目——桂林山水传说故事系列绘本创作研究,以桂林市阳朔县流传的民间故事为创作素材,运用中西方绘画艺术的透视方法与绘画媒材,借鉴广西壮族民族文化元素与色彩特点,创作一系列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绘本作品,如《莲花池》《鸡笼岭》等。
近两年,广西原创绘本创作呈活跃之势。2018年,南宁市博物馆与广西霖创文化创意有限公司,联合创作发行了以广西壮族神话传说为主题的少儿绘本《伦歌朝观》系列共三册,在社会广受好评。2019年,广西民族出版社联合广西民间工艺剪纸大师钟昀睿,出版了《黑龙洞——桂娃故事之花山岩画传说》,再有广西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壮族神话传说少儿绘本系列》,入选2019年“原动力”中国原创动漫出版扶持计划等。以上皆是儿童绘本与广西壮族文化相融合的有效尝试和成果。
二、广西民间故事与神话传说儿童绘本现状分析
广西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融入儿童绘本创作成效突出,但也存在一些问题。下面,笔者以《伦歌朝观》系列绘本和《黑龙洞——桂娃故事之花山岩画传说》绘本为例,分析广西原创儿童绘本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与困境。
(一)文化宣教大于童心
我们在创作一些广西民族主题绘本时,对于传播传统文化的理解存在思维局限性,导致过度的文化宣教替代了关注儿童本身,让寻找传统变成照搬传统,传播文化变成了传播知识。绘本《黑龙洞——桂娃故事之花山岩画传说》,作品通过创作“桂娃”主人公的经历,为读者展现了很多壮族文化元素,如吹牛角、抛绣球、敲铜鼓等,但作为作品主题的花山岩画故事,却只在最后几页草草交代,缺乏吸引力。绘本中大量壮族文化元素的呈现看似让作品变得很丰富,实则让这些传统元素在反复罗列中失去文化的厚度,不仅容易造成读者产生审美疲劳,还削弱了绘本的故事性表达,而作品本身更像是一部民俗风情绘本,“花山岩画故事绘本”的意味次之。儿童绘本的读者对象是3—6岁的儿童,他们对于绘本的理解是简单而感性的,绘本内容如果只是一味地进行知识罗列和灌输,只会让孩子失去阅读的兴趣,我们要想通过绘本实现传统文化的传播与发展,也只能是空谈。
(二)文本故事缺乏吸引力
对于儿童阅读绘本,儿童因其有趣而读,广西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为文本创作的儿童绘本,其中大多进行了一定的文学加工,却容易忽略了趣味性表达。如《伦歌朝观》系列绘本,每一册安排讲述3至4个壮族神话故事。每个故事因为受篇幅所限,包括插图在内仅占用10—15页的篇幅,要在如此局促的篇幅内呈现一个精彩的神话故事是相当困难的。因此,编者用平铺直叙的方法将一个个故事“讲”出来,如第一册《布洛陀造天地》的故事在描写布洛陀开辟天地时,仅将故事描写为“布洛陀把铁木竖起,用力一顶,天和地就这样分开了”,情节描述趋于平淡,三言两语的叙述恐怕很难给孩子留下深刻的印象。
(三)图片沦为文字的附庸
一本好的绘本其图片能够讲故事,因此绘本应当是“图×文”的关系。以广西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创作的绘本,因文是现有的,绘者多以文配图,缺乏对故事情节的延伸,不利于拓展孩子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如《伦歌朝观》系列绘本中的图画参考广西少数民族服饰中大量的传统纹样,极具几何装饰效果,但由于与文本穿插排版,略显装饰有余、形象难辨识,要令儿童通过读图明晓绘本创作之意,存在一定难度。
三、广西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儿童绘本的创作建议
儿童绘本的目标受众是广大少年儿童。以广西民间故事 和神话传说为蓝本创作儿童绘本,其首要前提是坚持儿童本位,站在儿童的角度用孩子们的眼光和心灵去创作绘本故事。
(一)尊重儿童,保持创作的“童心”
日本绘本大师松居直说:“图画书对幼儿没有任何‘用途,不是拿来学习东西的,而是用来感受快乐的。”儿童天性爱玩,对世界充满好奇心和求知欲,因此,创作者在进行广西壮族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绘本创作时,应该充分尊重孩子,保有一份可贵的“童心”。
儿童绘本要保有“童心”,关键是创作者在观念上要“去功能化”。换句话说,就是让绘本从“有用”变为“无用”。绘本作为幼儿早期教育的重要书籍,同时也是传播民族传统文化的有效载体,是对孩子进行民族文化教育,促进儿童形成民族认同感的桥梁纽带。从这个层面上看,绘本是“有用”的,但应避免功利化,把表象的民族元素进行罗列,去“教”给孩子,而且应该是潜移默化的,通过轻松的或是有趣的方式进行讲述,也就是“无用”化的过程。如熊亮的绘本《年》,讲述的是中国远古民间神话传说“年”的故事。文中也有放鞭炮、挂灯笼、穿新衣等常规过年的习俗,但并不赘述,仅一语带过。接着故事进行一个趣味性的转折:“……谁也不愿意这样!现在,让我们重新来过。”这样的话语,模仿了孩子们游戏时的耍赖心思,最后故事笔锋一转,将战胜“年”的办法升华为“和”的主题,让故事的结尾更为意味深远。这本绘本抓住了“童心”,通过轻松趣味的方式(无用化),让儿童理解“年”的由来(有用),同时又明白“和”的意义,给予孩子更深层次的思维启迪。
(二)读懂儿童,以恰当的方式讲故事
3—6岁学龄前儿童的认知规律具有直观、具体和形象等特点,他们的学习需要是建立在已有经验的基础上,再構建新的认识。因此,以广西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进行绘本创作,应与儿童的认知规律和审美情趣相结合,才能创编出适合儿童阅读的好作品。具体做法如下。
1.注重绘本文本语言的文学性与趣味性表达
绘本语言结合了3—6岁儿童的认知特点,简单、直接、精炼和有趣是其创作特质,让儿童在听绘本或是读绘本时,都能感受到语音的节奏美与韵律美。熊亮的绘本《年》语言多用短句,且富有趣味性,如一句“他住在高高的山上,从来没有人和他玩”,孩子可以毫不费力地理解“年”这个形象:它是一只住在高高的山上孤独的小怪兽。周翔的《一园青菜成了精》文本编自北方童谣,趣味之余又朗朗上口,配上肆意潇洒的中国画蔬菜形象,让孩子读来哈哈大笑。
2.注重联系现代儿童的生活经验
3—6岁的儿童对脱离其实际生活经验的事物和图式理解起来有一定困难,同时壮族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多以久远的年代为背景,故事中的人和事物跟现代生活都有很大的差别,如何才能让儿童真正理解并接受呢?那就要以壮族传统的“旧”背景,创作符合现代儿童生活经验的“新”故事。如熊亮的中国绘本系列《兔儿爷》,故事的开始设计一个快递——兔儿爷,接着以北京城为背景,以兔儿爷为引线向读者展现了老阁楼、老街道、老胡同,到现代化高楼大厦等建筑形象,表现北京历史文化的变迁,为读者勾勒出一个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并存的北京城。又如《年》的绘本,故事中设计打电话的情节。《武松打虎》绘本虽然取材于文学名著桥段,但是故事主角却换成了可爱的白猫与花猫。这些设计或改编让孩子们读起来更有亲近感,也更易于理解和接受。
3.注重提炼故事的精神内核
所谓“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但在本土原创绘本的创作上却不尽然。因为执着于民族传统化的东西,会让读者群体局限于本民族孩子。那些缺少相应文化体验和认知的非本民族的读者,在接受上就会存在难度。因此,绘本创作应立足本民族传统,提炼存在于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中的精神内核,如爱、勇气、自由、生与死等超越民族,甚至国界的创作母题,可以让更多孩子能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作品。
(三)图文并重,强化图画的叙事功能
松居直先生将绘本定义为“绘本=图×文”。绘本中的图画存在不是单纯地配合和解释文字,而是另一条能讲故事的“线”。绘本因为图的讲述,才让故事变得更直观、更丰满。那么,作为广西原创儿童绘本的创作者,如何在既有的故事文本基础上,发挥图画的叙事功能呢?具体做法如下。
1.设计有认同感的形象
儿童阅读绘本的过程,就是将自身情感投射到绘本角色的过程。越是接近儿童特征的角色,如绘本中的小朋友或小动物,就越能够获得孩子们的认同。如《大卫,不可以》系列绘本,那个大大的脑袋、尖尖牙齿的小朋友大卫,他常常做出各种让人哭笑不得,又非常“小孩子”的恶作剧来,如吃饭玩食物,洗澡玩海盗游戏把水弄得到处都是,玩得满身泥巴就往客厅里走,洗完澡光着身子跑出去玩等,孩子们可以在他身上找到太多自己的影子,自然会对这本绘本产生共鸣,爱不释手。
2.布置图画中的阅读线索
与故事文本一样,绘本中的图画也是可以“讲”故事,这需要创作者布置一些阅读线索将画与画连贯起来,引导读者慢慢走进故事。线索可以有很多种,有明线,也有暗线。如由法国塞吉·布罗什绘图的绘本《我等待……》,一条“红线”贯穿全书。通过这条线,画家用其惊人的表现力,为我们展现一个有关成长、快乐、爱、痛苦和悲伤等丰满的人的一生,让人回味无穷。又如王家珠的绘本《巨人和春天》,在页与页的衔接上都布置了线索,每一页都为下一页埋下伏笔,让故事讲述变得水到渠成。
3.表现言外之意
儿童阅读绘本,观赏图画在忠于原文的基础上,还可以探索和发展文字的“言外之意”。著名儿童绘本画家桑达克说过:“你绝对不能完完全全如实照文本作画,而是必须在文本之中寻找图画可以发挥的空间。”如日本佐野洋子的绘本《活了100万次的猫》,其结局是“虎斑猫静静地、一动不动地躺倒在了白猫的身边。他再也没有活过来”,配图并不是虎斑猫与白猫互相偎依躺在一起死掉的画面,而是一幅安静的风景画。这幅风景画让故事的结局变得平静,也让“死”变得不再悲伤。虎斑猫死了,但这只独特的猫活在了每个小读者的心里,这就是图画的魅力。
绘本是为儿童而创作的书,创作者应当站在儿童的视角,用儿童能够接受和喜欢的方式来讲故事。广西原创儿童绘本,已经在探索民族文化传承和发展的道路上启程,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不断突破困境,为孩子创作出更多更好的绘本作品。
【参考文献】
[1][日]松居直.幸福的种子:亲子共读图画书[M].刘涤昭,译.南昌: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18
[2]郝广才.好绘本如何好[M].南昌: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9
[3]诸葛蔓.广西壮族民俗文化在儿童绘本中传承的多维探索[J].艺术科技,2019(12)
[4]郑万林,夏林苹.广西当代本土绘本艺术语言的民族化表达探究[J].广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8(10)
[5]帅静泉.广西壮族民俗文化在当代绘本创作中的传承研究[J].大众文艺,2017(1)
注:本文系2018年度广西高校中青年教师基础能力提升项目“广西壮族民俗文化在儿童绘本创作中的应用研究”(课题编号:2018KY0931)的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诸葛蔓(1986— ),女,广西桂林人,讲师,硕士研究生学历,研究方向:学前美术教育。
(责编 杨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