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交通基础设施质量、物流绩效对我国经济增长的影响*

张世琪，郭健全

(上海理工大学 管理学院，上海 200093)

交通基础设施质量的提高对各国贸易流量增长有重要影响[1]，同时对经济增长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2-4]。因此，“一带一路”倡议将交通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作为促进经贸双方关系进一步发展的桥梁[5-6]。在诸多交通基础设施中，铁路运输由于成本低、运输量大、碳排放量少等优点而备受关注[7]；港口运输因吞吐量大、运输距离长[8]，航空运输因其客运、货运量方面前景较大[9]，在当今全球贸易中具有重要地位[10-11]。以上交通基础设施质量的重要评估指标是物流绩效[12]，其水平也反映了全球贸易的便利化程度[13]。本文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为样本，采用结构方程模型(SEM)进行实证分析。

一、文献综述及研究假设

1. 交通基础设施质量、物流绩效、进出口贸易与经济增长

交通基础设施质量是物流绩效的重要决定因素[14]。Lakshmanan提出，投资铁路基础设施等可以提高物流能力[15]；赵泉午等认为，铁路交通基础设施水平对物流服务质量产生较大影响[16]；宋晓丽等研究发现，铁路提速后运输成本降低，预期时间内到达收货人的准确率提高[17]。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假设：

H1a铁路基础设施质量对物流绩效有积极影响

Xiao探讨了中国铁路质量提升对周边国家进出口贸易的影响[18]；Shao等分析认为跨国高速铁路对出口存在影响[19]；许娇等运用GTAP模型分析了“一带一路”经济走廊的铁路基础设施建设产生的经贸效应[20]；龚静等通过构建异质性随机前沿模型研究了铁路运输时间及运输距离减少对各省市贸易的影响[21]。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假设：

H1b铁路基础设施质量对进出口贸易有积极影响

Chen等检验了交通基础设施质量与就业、收入的因果关系[22]；Law等讨论了铁路等交通基础设施促进贸易便利化对亚洲国家经济增长的重要影响[23]；Eichengreen等指出，铁路物流服务的改善减少了国际贸易成本，促进了服务业的发展[24]；Li等利用误差修正模型，得到铁路等交通基础设施质量的改善降低运输成本，对发展中地区的经济影响较大的结论[25]。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假设：

H1c铁路基础设施质量对经济增长有积极影响

H1d铁路基础设施质量通过物流绩效的中介作用，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H1e铁路基础设施质量通过进出口贸易的中介作用，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H1f铁路基础设施质量通过物流绩效和进出口贸易的中介作用，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Deng等认为，港口的作用不仅限于货物处理，还包括提供更好的物流服务[26]；周昌林强调港口增值活动对于获得物流竞争优势的重要性[27]；焦新龙等通过重新设计港口运输路线、模式来提高物流绩效[28]；樊秀峰等认为，国家提供多种物流服务的能力由港口等交通基础设施的质量所驱动[29]。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假设：

H2a港口基础设施质量对物流绩效有积极影响

崔岩等[30]和Chen等[31]研究发现，一国港口基础设施质量的提升有利于其货物出口；Porto等利用引力方程，得到巴西港口数量增加与出口流量有正向关系的结论[32]；Notteboom等指出，交通基础设施质量对于加强港口的竞争地位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利于出口贸易[33]；Gordon等认为，港口投资大可以帮助其实现可持续的竞争力，易于增加海运贸易[34]。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假设：

H2b港口基础设施质量对进出口贸易有积极影响

港口对于出口导向的经济增长很重要[35]，Munim等认为，发展中国家通过提高港口基础设施质量增加海运贸易，促进经济增长[36]；Pana-yides等提出，港口物流能力是否高效是外国直接投资能否进入一个国家的关键性因素[37]；效率低下的港口会减少国内外贸易往来，并对经济增长产生不利影响[38]。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假设：

H2c港口基础设施质量对经济增长有积极影响

H2d港口基础设施质量通过物流绩效的中介作用，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H2e港口基础设施质量通过进出口贸易的中介作用，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H2f港口基础设施质量通过物流绩效和进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Kasarda等研究发现，航空自由化可以促进航空物流水平提高，节约经济发展成本[39]；Appold以亚洲为研究中心，提出通过增强机场基础建设等来提高航空到达及时性[40]；Carlos等利用数据包络分析法评估机场运营绩效及其对物流服务的影响[41]。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假设：

H3a航空基础设施质量对物流绩效有积极影响

Cansino等分析了2010—2014年西班牙航空运输数据，并预测航空运输有助于提高本国出口量[42]；Hakim等认为，国家经济增长与航空客运量有双向因果关系[43]；国际运输业的发展主要受工业发展和对外贸易扩张的影响，这也是航空货运量的重要决定因素[44]；Chang等认为，经济增长与航空货运之间存在因果关系[45]。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假设：

H3b航空基础设施质量对进出口贸易有积极影响

H3c航空基础设施质量对经济增长有积极影响

H3d航空基础设施质量通过物流绩效的中介作用，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H3e航空基础设施质量通过进出口贸易的中介作用，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H3f航空基础设施质量通过物流绩效和进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2. 物流绩效、进出口贸易与经济增长

Martil等实证分析指出，LPI中的物流基础设施质量指标对进出口贸易影响最大[46-47]；Hausman等提出，企业所在国家的物流绩效水平越高，越易吸引外来投资[48]；Gani研究发现，总体物流绩效与一国出口和经济增长存在正向关系[49]；Lun等[50]和Chu[51]通过定量研究认为，物流发展对区域经济增长具有积极影响；物流绩效对各国出口产生较大影响，短期内促进经济增长[13]；Akdoan等认为，物流绩效增长促进公司获得经济收益[52]；Coto-Millán等发现，物流绩效指数增加1%，世界经济增长率增加1%～3%[53]。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假设：

H4a物流绩效对进出口贸易有积极影响

H4b物流绩效对经济增长有积极影响

H4c物流绩效通过进出口贸易的中介作用，对经济增长有积极影响

3. 进出口贸易与经济增长

大量文献证明了短期内进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具有推动作用[54-56]；朱启荣等研究认为，我国农产品进出口贸易可实现节水效益与经济效益双赢[57]；Awokuse通过分析东欧国家进出口贸易产生的经济效益，得出进口的作用不应被忽视的结论[58]。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假设：

H5进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有积极影响

下文中各处所涉铁路、港口、航空“基础设施质量”简称为“质量”，以上假设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假设框架

二、数据来源及方法

1. 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如表1所示。

港口质量的观察变量为港口基础设施指数，涵盖了1～7的质量等级；铁路质量不仅采用铁路密度来衡量，同时用铁路客运量、铁路货运量评估[59]；经济增长是为理解和研究问题的需要而建立的外生变量，在现实生活中没有直接测量指标，故选取就业率、人均GDP、FDI净流入、CO2排放量作为衡量指标。

表1 数据来源

以上变量的正态性评估结果见表2。在正态分布下，偏度系数值与峰度系数值应接近0，由此可以看出大多数数据呈正态分布。

表2 正态性检验与异常值评估结果

2. 样本选择

首先选取40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数据(以中亚地区为主)，同时考虑到美国、日本、欧盟三大发达经济体对我国经济的影响，将美国、日本和部分欧盟国家也列入研究对象[60]。按照多组分析的需要，根据世界银行标准将人均国民总收入高于12 475美元的国家划分为发达经济体，其他国家为发展中经济体。

3. 研究方法

使用SPSS19.0以及AMOS22.0软件构建结构方程模型。该模型有两大处理数据的优势：(1)通过使用一个或多个观测变量定义潜在变量的测量模型；(2)将潜在变量连接在一起的结构回归模型。在SEM结构方程图中，潜在变量通常显示为椭圆形，观察变量为矩形；SEM为模型中的每个参数(箭头)提供估计值，以指示关系的强度。

三、实证结果及分析

1. 结构方程模型分析

模型分析结果见图2。该模型需要进行适配度评估，标准见表3。

注：CMIN/DF=20.329，RMSEA=0.212，NFI=0.766，IFI=0.775，CFI=0.774，PCFI=0.620，PNFI=0.614。图2 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结果

表3 模型适配度指标

SEM测试结果见表4。按照表3评估标准，CMIN/DF=20.329>10，表明模型需进行修正。针对MI值较大者建立误差联系。图3是修正后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结果，表5是路径系数。

根据标准化估计系数，发现假设H1a、H1b、H1d、H1e、H2a、H2b、H2d、H2e、H3a、H3c、H3d、H4b、H5成立，其他假设不被支持，解释如下：

(1)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铁路质量的提高分别对物流绩效、进出口贸易产生积极影响。进出口贸易这一中介因素在铁路质量影响我国经济增长的路径中作用十分显著，说明铁路网密度、货运量、客运量大的国家与我国进行贸易往来时，由于运输服务效率更高，贸易成本更低，使得贸易流量增加，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我国经济增长。

(2)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港口质量的提高分别对物流绩效、进出口贸易产生较显著影响。在港口质量对我国经济增长的影响路径中，进出口贸易的中介作用十分显著，可能的原因是依托港口发展的贸易要求较高的运输效率(物流绩效的组成部分之一)，从而促进贸易流量增长，一定程度上对我国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表4 SEM测试结果

注：***表示P<0.001，下同。

注：CMIN/DF=4.250，RMSEA=0.110，NFI=0.937，IFI=0.951，CFI=0.950，PCFI=0.713，PNFI=0.702。图3 修正后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结果

表5 修正后SEM测试结果

(3) 进出口贸易对我国经济起显著的正向作用。我国通过进口克服国内生产扩张导致的瓶颈，获得贸易伙伴国的先进技术或资源；通过出口获得外汇收入，以支持进口规模，避免收支不平衡，从而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2. 多组分析

SEM的优点之一是可以进行多组分析。由于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交通基础设施产生的经济效应也存在差异。将样本分为发达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两组，分析结果如表6所示。

多组分析结论解释如下：

(1) “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经济体通过提高铁路质量，经过进出口贸易的中介作用对我国经济产生较显著影响。这可能是由于发展中国家往往以制造业为基础，贸易往来要求进出口双向运输[61]，且铁路运输因低成本等优势被此类国家广泛使用，从而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与我国的贸易流量，对我国经济增长起正向作用。

表6 多组分析结果

(2) “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经济体的港口质量通过进出口贸易的中介作用，对我国经济增长并没有正向影响，但提高物流绩效水平之后会产生显著的积极影响。可能的原因是，海运贸易要求较高的物流绩效水平(如清关程序、运输效率等)，仅依靠提高港口基础设施质量本身(如码头吞吐量等)，不易直接对我国经济增长起正向作用[62]。另外，发展中国家人均收入水平较低，基础设施较为薄弱，物流绩效较低，但注重改善后较大程度上促进了与我国的贸易往来，从而对我国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3) 国家间贸易的持续增长不仅取决于开放的全球经济体系，还取决于各国物流绩效。“一带一路”沿线发达经济体与我国进行贸易往来时，较高的物流绩效对我国经济增长的影响更为显著。因为高水平的物流绩效(如通关效率高、物流服务能力高等)有助于促进贸易便利化，增加与我国的贸易量，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我国经济增长。然而，发展中经济体由于存在繁琐的海关管理、程序不透明等问题[63]，阻碍了与我国进出口贸易的发展，故对我国经济增长影响较小。

四、结论及建议

本文运用结构方程模型实证分析了交通基础设施质量、物流绩效对我国经济增长的影响以及进出口贸易所起的中介作用。结果表明：铁路、港口质量以及物流绩效的改善将增加各国扩大全球市场的机会，这些机会的实现可以通过国际贸易的形式来表达，并对我国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铁路、港口质量的提高能够促进物流绩效的增加，通过进出口贸易的中介作用对我国经济增长产生较大影响；发达国家因其较高的物流绩效促进了与我国的贸易往来，进而对我国经济增长有更显著的影响。

根据以上结论本文建议：首先，各国应研习并应用先进技术，优化铁路行驶速度，增加铁路网密度，构建高效的铁路运输网络；提高港口物流服务质量，简化影响港口竞争力的规章制度[36]，吸引更多投资，从而创造就业机会。其次，中国与“一带一路”发展中国家进行贸易往来时，应积极投入亚投行和丝路基金建设，弥补各国基础设施投资领域的缺口，解决各国资金不足的问题；与发达国家进行贸易往来时，应注重借鉴此类国家提升物流绩效的政策(如提高清关程序效率等)，以更高效地开展进出口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