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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宁《论粮食税》蕴含的方法论思想探赜

2020-04-29李小春

克拉玛依学刊 2020年1期
关键词:哲学思维主要矛盾群众路线

摘 要: 《论粮食税》是列宁集中阐明俄国新经济政策的基本实质及实施条件的经典篇章,也是社会主义发展史上一个里程碑式的历史文献,蕴含着以列宁为代表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在经济文化落后国家最先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哲学思维与科学方法。通过分析,文章认为可以把这些思维方法归结为辩证思维、社会基本矛盾分析法、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世界历史视野、群众路线与实践方法等。这些思维方法深刻彰显了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光辉,展现了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在无产阶级革命实践中向方法论的具体转化;深刻把握好其内蕴的方法论思想,有助于深化理解新经济政策,为《论粮食税》的文本研究提供一个新的解读视角和理论坐标。

关键词: 《论粮食税》;新经济政策;哲学思维;群众路线;主要矛盾

中图分类号:A227 文献标识码:A DOI:10.13677/j.cnki.cn65-1285/c.2020.01.07

欢迎按以下方式引用:李小春.列宁《论粮食税》蕴含的方法论思想探赜[J].克拉玛依学刊,2020(1)43-49.

十月革命胜利后,摆在俄国共产党人面前的紧迫问题就是向社会主义过渡、建设社会主义。无产阶级革命导师列宁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思想武器,在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中对这一历史任务进行了探索,制定了以粮食税为核心的新经济政策,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的科学构想。《论粮食税》是列宁集中阐明新经济政策的基本实质及实施条件的经典篇章,是“社会主义史上‘利用资本主义促进社会主义的第一篇文献”[1],深刻展现了无产阶级革命家分析社会主义建设的重大理论与实践问题的哲学思维与科学方法,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转化方法论的光辉典范。当前已有的研究中,学界往往将《论粮食税》当作研讨列宁经济思想的重要文本,鲜有从哲学角度对其内蕴的方法论思想作全面系统阐发。本研究以方法论为理论视角,着重探究新经济政策蕴含的方法论思想,有助于加深我们对列宁新经济政策的理解,激发人们对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进一步重视。

一、辩证思维:正确评价战时共产主义政策的历史功过

辩证思维,根据马克思、恩格斯的定义是:“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2]。它是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之灵魂,是最具革命性、批判性的思维方法。列宁对战时共产主义的立与废及历史功过这一关键性问题给予正确评价,体现了他对辩证思维方式的科学运用和巨大发挥。

1921年3月,俄共十大通过《关于以实物税代替余粮收集制的报告》,决定停止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开始实施新经济政策。这一转变立刻引发了党内外机会主义的诘难。一方面“左”的观点认为新经济政策是十月革命的倒退,会将俄国引向资本主义;另一方观点认为这是一种无奈的退却,产生了俄国社会主义建设不可能成功的悲观论调。面对种种质疑,列宁在《论粮食税》一文开篇直指这些论者的思维方法出现了偏差:只是从“问题的‘眼前最惹人注目的方面”[3]488片面、主观地认为新经济政策是发展资本主义。继而告诫人们,要从“它的一般原则方面”“我们现时正在勾画当前政策中某些实际措施的那幅图画的整个基本背景”[3]488出发,客观、全面地分析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列宁辩证地分析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得出了“两点论”。

第一,列宁指出,“我们实行战时共产主义是一种功劳”[3]502。社会主义政权一诞生就受到国际资本主义和国内反动势力的仇视。1918年夏开始,两股势力彼此勾结,对新生的政权展开猛攻。为了应对此种局势,俄共中央于1918年9月要求整个经济生活必须服从武装斗争的需要,实施了以农业上余粮征集制、工业上实物供给制、取消商品货币贸易、主要消费品配售制等为主的战时共产主义政策。不承认这一点,而认为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是一种过错,无异于否定卫国战争的合法性与正当性。

第二,列宁坦然承认,“它不是而且也不能是一项适应无产阶级经济任务的政策,它是一种临时的办法”[3]502。而从政策的执行看,“从农民手里拿来了全部余粮,甚至有时不仅仅是余粮,而是农民的一部分必需的粮食”[3]501,这严重挫伤了农民的积极性,引起农民反感、不满的情绪。在落后的俄国,只有大力发展生产力、发展自由贸易、恢复经济以及巩固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才是根本之道。在1921年十月革命四周年大会上,列宁说明了“战时共产主义”的实质:“我们计划(说我们计划欠周地设想也许较确切)用无产阶级国家直接下命令的办法在一个小农国家里按共产主义原则来调整国家的产品生产和分配。现实生活说明我们错了”[3]570。

不因高度的革命热情而一味地褒扬战时共产主义政策、也不因实际执行中的负面影响而矢口否定战时共产主义政策,而是正视它在俄国社会主义建设中的得与失,肯定中有否定、否定中有肯定地客观分析,得出是“两点论”而非“一点论”的正确评价,深刻彰显了列宁这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所具备的辩证思维方式。

二、社会基本矛盾分析法:準确把握俄国社会的主要矛盾

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物质资料生产方式是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决定力量,在此基础之上形成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矛盾和根本动力。正确认识和把握好这两对基本矛盾运动及其规律,是执政党正确制定大政方针的科学依据和基本方法。列宁运用社会基本矛盾分析方法,准确分析俄国社会的主要矛盾。

第一,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来看,当时俄国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与先进的生产关系间的矛盾尤为突出。在生产力方面,俄国共产党接手的旧的俄国经济一片凋敝,加之3年国内战争,“粮食总产量比战前减少40.9%,1917-1920年整个农业总产值只相当于1913年的60%左右,棉花、甜菜等技术作物产量均缩减90%以上,造成粮食和工业原料严重短缺,经济遭到严重破坏,极大地阻碍了国内生产力的发展”[4]。在生产关系方面,1918年列宁在《论“左派”幼稚性和小资产阶级性》中将俄国经济结构划分为“宗法式的、小商品生产、私人资本主义、国家资本主义、社会主义”[5]522,其中占优势的是小资产阶级自发势力。历经3年,这些基本成分构成未发生根本变化,依然呈现资本主义成分、社会主义成分并存交织的特点。他指出,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领域中的主要矛盾“不是国家资本主义同社会主义作斗争,而是小资产阶级和私人资本主义合在一起,既同国家资本主义又同社会主义作斗争”[3]490。因为小资产阶级拒绝国家的计算和监督,尤其是投机分子、垄断制度破坏者对粮食等进行投机,是俄国的主要敌人之一。

第二,从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来看,当时俄国落后的经济基础与先进的社会政治制度间存在着矛盾。俄国建立起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无产阶级已经取得政权,拥有比当时德国、英国等国家更为先进的政治制度。但社会经济条件方面,俄国社会生产力落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状况突出,而且具有多层次特点。列宁将俄国与德、英等国在政治、经济等方面进行了深入对比,旨在揭示俄国政治与经济间的不相称性。俄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就蕴含于此,即先进的社会制度同落后的生产力和社会经济条件间的矛盾。对此,列宁明确指出:“没有建筑在现代科学最新成就基础上的大资本主义技术,没有一个使千百万人在产品的生产和分配中严格遵守统一标准的有计划的国家组织,社会主义就无从设想”[3]493。据此,从改善农民的生活状况和提高农业的生产力入手、以粮食税取代余粮征集制、着力改善农民的生活状况、调动他们的生产积极性、推动国民经济正常运转,成为他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基本路向。

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依据国情提出向社会主义过渡的路线方针

将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原理与各国的实际相联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解决实际问题中探求事物发展的本质规律,是马克思主义的内在要求和方法要义。列宁明确指出:“马克思主义的精髓,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对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6]293如何向社会主义过渡是一项既无现成经验可循,在马克思、恩格斯的文本中也无具体方法可找的崭新课题,“这是一桩书本上读不到的、历史上没有见过的新事业”[7]。列宁果断放弃共产主义政策,制定出符合国情的经济政策,靠的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样一种求真务实的科学态度与实事求是的思维方法。

第一,以客观存在的具体实际为出发点,而不是由理论概念到理论概念的抽象逻辑推演,这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前提性原则和基础性环节。因为“观念的东西不外乎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8]。只有真正深入俄国的历史条件和社会现实,才能对实际存在的问题有实质性的真切把握。但小农经济占优势的俄国往往有不少成员自觉或不自觉地从“左”的情绪出发,脱离具体实际考虑问题。列宁在《论粮食税》一文用了大量“事实”“经济现实”“具体条件”“无可辩驳的真理”等词汇唤起人们对现实情况的关注,并指出“谁不懂得这一点,谁就会犯不可饶恕的经济错误,他们或者是不了解具体事实,看不到实际存在的事物,不能正视事实”[3]494。列宁强调俄国社会的过渡性质,当时俄国的经济制度不是社会主义制度;重申了在俄国社会经济结构中占优势的是宗法式的、部分是小资产阶级的“结构”。一言以蔽之,经济发展水平落后、小资产阶级占据经济优势地位,就是当时俄国最大的客观实际。

第二,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俄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处理好理论与实际之间的关系。马克思立足于19世纪70年代英国资本主义高度发达时期,提出在一定条件下最有可能、最适当地通过和平赎买的方式改造资产阶级、资本家。任何理论都有其产生的背景、使用的具体条件和具体形式。马克思只是说明,在一定条件下,工人决不拒绝向资产阶级赎买,至于变革的形式、方法和手段应由各国视具体情况而定。列宁将马克思社会主义改造理论与俄国实际相结合,分析出俄国有别于英国的具体条件,即“工人即无产者没有在人口中占绝对优势,没有很高的组织程度”“既没有高度的文明,也没有妥协的习惯”[3]497,进而提出了两种方法相结合的改造路线:“对不文明、不妥协的资本家”以革命惩治的方法,对“文明资本家”谋求妥协或赎买的方法。

第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探索向社会主义过渡的路线方针。1921年春之前,列宁从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发达国家实现社会主义的理论构想出发,未曾设想其中需要经过中间环节,认为只有消灭商品经济,才能向社会主义过渡;但实践过程中,列宁及时发现了这种“直接过渡”方式并不合适,因而“改变了以往‘直接过渡的僵化思维逻辑”[9]。1921年10月,在莫斯科省第七次党代表会议上,列宁非常坦率地承认,曾经那种认为可以不经过使旧经济适应社会主义经济而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想法不符合实际国情,应该考虑利用和发展资本主义、国家资本主义来促进社会主义建设。

四、世界历史视野:科学审视资本主义及国家资本主义的历史作用

马克思运用唯物史观研究近代以来世界经济和人类社会发展规律,认为世界历史是人类的物质生产实践和交往实践普遍化、世界化发展的产物,创立了世界历史理论。列宁以世界历史理论为指导、以世界历史视野科学审视资本主义及国家资本主义的历史作用。

第一,列寧在世界历史视野中深入考察资本主义,认为资本主义是历史发展的一个过渡和桥梁。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作出了客观评价,科学预示了社会主义必然战胜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制度必然比资本主义制度更先进、更高级的一般规律和发展趋势。针对当时俄国国内简单地把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对立起来的错误思想,列宁作了进一步阐释:“同社会主义比较,资本主义是祸害。但同中世纪制度、小生产及小生产者涣散性引起的官僚主义相比,资本主义则是幸福”[3]510。他以唯物史观为指导,将资本主义放在世界历史发展脉络中具体分析,给予了资本主义历史性评价:相较于以往的生产方式而言,资本主义拥有更加先进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是历史的一大进步;而对于社会主义来说,资本主义则必然为更加先进的社会主义制度所取代。列宁告诫人们,不能抽象地看待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间的关系,要将其放在社会经济结构中认识资本主义。虽然俄国已经建立起先进的政治制度,但经济上仍是小农国家,资本主义仍是俄国更高的生产力水平和更先进的生产技术等的代表;况且,“苏维埃俄国在多年战争的摧残下就像一个‘被打得半死的人,它需要用‘拐杖——资本主义”[10]。列宁指出:“我们应当大胆承认,在这方面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而且应当向资本家学习。”[3]513无产阶级国家不要害怕资本主义,要善于学习、利用资本主义,借鉴资本主义先进的科学技术、管理等方面的经验,促进社会主义事业发展。

第二,列宁历史地认识国家资本主义,将国家资本主义作为小农经济占优势的国家走向社会主义的“中间环节”。应该说,列宁对国家资本主义的认识是动态发展的。早在1917年,列宁指出,“因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的最充分的物质准备,是社会主义的前阶,是历史阶梯上的一级,在这一级和叫做社会主义的那一级之间,没有任何中间级”[5]266。在新经济政策时期,列宁从生产力、社会主义国家的角度考察国家资本主义,认为国家资本主义是一种大生产,最接近社会主义大工业,是顺利、有序过渡到社会主义的首选途径,国家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者共有的东西就是“全民的计算和监督”。国家资本主义本身不具有制度属性,可与资本主义政权结合、也可与社会主义政权结合,它的性质取决于国家政权的性质。在无产阶级已经执掌国家政权并控制国家经济命脉的条件下,苏维埃政权要充分发展国家资本主义,增加社会主义的因素;同时,还要利用好国家资本主义这个最有效、最重要的中间环节,限制、规范与引导俄国小生产者,以克服小生产者松弛无序之弊病。为此,列宁提出了租让制、合作社、代购制、租借制四种形式,通过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实施计算和监督,把控好国家经济的基本命脉和发展方向,将资本主义的发展融入国家经济主线。

五、群众路线:坚决遏制实际工作中的官僚主义作风

马克思、恩格斯创立自己的理论学说时对无产阶级革命实践的根本立场作了明确界定:“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11]而在实际工作中贯彻这一立场,就是要树立群众观点,走群众路线。列宁很好地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群众路线观,并在俄国社会主义建设中使之充分运用和发展。

新经济政策能否得到正确有效地执行,“关键在于党的机关和国家机关能够正确地、有力地组织经济工作”[12]。而当时俄国领导干部队伍中滋生出严重的官僚主义,经常是人浮于事,停留在无关的文件、会议上,不肯下基层调研,有时还出现滥用职权的现象,等等。列宁认为,这一情况中央要比地方糟糕,严重影响新经济政策的实施,有损党和国家形象,必须正视官僚主义问题,同它做坚决斗争。他指出:“有成效地与官僚主义做斗争,非常注意工人和农民的需要,非常关心经济的振兴,提高劳动生产率,发展地方上农业和工业间的流转。”[3]515-516要运用群众路线这一利器,让广大领导干部密切联系人民群众,关心群众生活,使中央领导干部与各地方发展经济建设事业的主动性、创造性相结合。为了推动干部深入基层、贴近群众,列宁鼓励一些中央工作人员脱离中央机关,以县和乡的领导者身份在地方做好经济工作,并认为这样工作带来的贡献甚至比在中央任职还要重要。在一项艰巨且长期的工作中,领导骨干在此过程中不是完全统一不变的,而是必须不断提拔工作中产生的积极分子来代替原有领导队伍中落后了的、蜕化了的成员。列宁强调,“各地都要培养那些经受国内战争和艰苦生活考验的新的年轻的有朝气的共产主义力量”[3]516,要善于发现他们、团结他们、重点锻炼和提拔他们,以促进干部队伍的更新与优化,克服官僚主义的作风和因循守旧的习气。

建设社会主义是千万人民的共同事业,共产党要发展壮大,实现自己的历史使命,必须保持同人民群众密切的血肉联系,走群众路线,坚持领导与群众相结合,坚决抵制官僚主义作风,这是充分彰显社会主义制度“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方法优势。

六、实践方法:在实践中自主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

强调实践是马克思主义的首要观点和理论品格贯穿于马克思主义的全部思想内容之中。列宁指出:“理论在变为实践,理论由实践赋予活力,由实践来修正,由实践来检验。”[5]381实践在认识运动过程中起着基础性与决定性的作用,是檢验理论真理性的唯一标准。因此,要树立实践思维和实践方法,重视实践的理念及方法,勇于在实践中守正创新。列宁正是秉承这一方法,在实践中自主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

第一,主张“不争论”原则,不搞抽象争论,是实现自主探索的先决条件,是列宁实践方法的一大鲜明特色。自俄共十大通过实施以粮食税为核心的新经济政策的决议以来,党内外争议不断,就“战时共产主义是否是一种过错”“把农民提到第一位是否是放弃无产阶级专政”“实施新经济政策是否意味着从共产主义过渡到资本主义”等问题进行了尖锐的论战。其中,以布哈林、布勃诺夫等为代表的“左派共产主义者”,只知生搬硬套马克思、恩格斯文本中的只言片语,一味追求革命的“鲜明性”与“纯洁性”,不仅反对列宁提出的总任务和总路线,还妨碍具体政策的推进,提出了一套极“左”的“经院式”政策。对此,列宁疾呼:“少争论些字眼。直到现在,我们在这方面的毛病还非常大。多积累一些各种各样的实际经验吧,多研究研究这些经验吧。”[3]514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抽象、无休止的理论争论只能被书本上的理论概念束缚了手脚,耽误实际工作的开展,影响党内团结,况且有很多东西一争论反而复杂化了,还有可能争不出结果。

第二,实践第一,在实干中摸索前进,在实践中检验、发展和完善。摆在俄国共产党人面前的中心工作就是大力发展生产力,促进工业和农业之间的流转,恢复国民经济。这是一项非常紧迫的任务,只能抓住时机,在实践中大胆闯、大胆试。列宁认为,“即使是用资本主义办法,甚至没有经过合作社,没有把这种资本主义直接变为国家资本主义”[3]513,都比那些只在口头上念叨共产主义却不进行社会实践的人给俄国社会主义事业带来的好处多。列宁在1921年《论统一的经济计划》中告诫党内一个深刻道理:经济计划一经制定,关键在于落实。至于计划正确与否、是否给予修正,这不是一个纯粹的理论问题而是一个实践问题,是不允许“作空泛的议论和争论”的。列宁教育广大党员干部要坚持调查研究,“我们要一个个省、一个个县、一个个村地来比较实际经验的总结”[3]513,尽可能地比较和研究实践产生的各式各样的经验教训,以实际的经验、教训以及成效检验路线、方针、政策的正确性。

建设社会主义是一个渐进式的历史实践,纯粹的理论思辨解决不了任何现实问题。只有坚持实践第一、在实践中深化探索、回答新问题、提炼鲜活经验,才能有所发现、有所创造、有所前进,这是探索社会主义建设的最基本的方法论逻辑。

七、余论

《论粮食税》是列宁在经济文化落后的俄国无产阶级已经取得政权的条件下探索向社会主义过渡以及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的一个标志性文献,也是科学社会主义由理论走向实践、由理想变为现实历史过程中的一大重要坐标。它所蕴含的意义无疑是深远厚重的,值得多维度地挖掘。从本文切入的方法论视角来看,俄国十月革命、特别是以粮食税为核心的新经济政策的实施,深刻展现了无产阶级革命家以马克思主义基本观点、立场、方法分析社会主义建设道路问题的思维方式,以及将马克思主义世界观转化为方法论的生动实践,是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

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重视方法论问题是经典作家历来强调的一个方面,突出方法论的革命意义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最为显著的特点。马克思说:“哲学把无产阶级当作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地,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作自己的精神武器。”[11]恩格斯更加鲜明地指出:“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13]当然,马克思、恩格斯所处的时代正是资产主义上升期,无产阶级要实现自己的历史使命,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科学理论和世界观为指导,必须进行哲学革命。至于当时,系统的哲学革命比起社会革命更重要、更迫切。因此,马克思、恩格斯对人类历史上旧哲学形形色色的观点(包括各种唯心主义与旧唯物主义)展开彻底清算,致力为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建立崭新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理论体系。研读他们的著作不难发现,“反对”“批判”“反”等字眼在他们的行文中频繁出现,这是他们批判性的一大例证。当然,马克思、恩格斯在科学研究与亲身指导工人运动的实践中也充分意识到方法论问题的迫切性,如马克思1858年1月14日致信恩格斯时提出要写一部关于辩证方法的专著,但由于《资本论》的写作任务未能顺利完成。总体而言,囿于时代条件,方法论在马克思、恩格斯那里只是一个理论上提出了而未结合各国实践具体展开阐述和研究的问题。

时代境遇不同的是,列宁接续了马克思、恩格斯未竟之事业,社会主义制度已经在俄国成为现实。列宁始终秉承着马克思主义不是“死的教条”,而是“活的行动指南”[14],很明确、很精辟地阐明方法论在马克思主义中的地位:“马克思主义者从马克思的理论中,无疑地只是借用了宝贵的方法”[6]300。在领导十月革命和初步探索俄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伟大实践中,列宁结合俄国具体实际运用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上述《论粮食税》内蕴的辩证思维、社会基本矛盾分析法、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世界历史视野、群众路线、实践方法等思想方法与工作方法,就是列宁活化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光辉典范,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思想宝库,也为我们当今深刻把握马克思主义的精髓要义、切实将其转化为全面深化改革的看家本领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借鉴与现实启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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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苑秀丽,宋晓梅.社会主义建设的开创性探索——列宁《论粮食税(新政策的意义及其条件)》研读[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5(7):33.

[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83.

[12]俞良早.论列宁关于新经济政策的俄国将变成社会主义俄国的思想——《在莫斯科苏维埃全会上的讲话》研读[J].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研究,2016(4):37.

[1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742.

[14]列宁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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