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例成人EB 病毒感染临床及实验室特征分析

2020-04-28包玉洁白玉盘陆观珠成亚娇郭竹英

诊断学(理论与实践) 2020年1期

胡颖，包玉洁，白玉盘，陆观珠，成亚娇，郭竹英，许洁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a.感染科；b.检验科，上海 201900)

Epstein-Barr 病毒（EB 病毒）是一种双链DNA病毒，属于γ 疱疹病毒亚科。全球流行病学调查显示，其人群患病率为90%[1]。EB 病毒最初是通过感染人类口腔上皮细胞进入人体，然后入侵人体B 淋巴细胞,并可在人体内长期潜伏感染[2]。按照EB 病毒感染人体的状态，可分为急性原发性感染和既往感染[3]。EB 病毒急性原发感染多表现为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而长期慢性的EB 病毒感染则可表现为慢性活动性EB 病毒感染，甚至可导致EB 病毒感染相关的恶性肿瘤发生[4]。成人EB 病毒感染患者的临床表现各异[5]，其中EB 病毒感染所致的肝功能损伤尤以常见，约占不明原因肝脏损伤的0.85%[6]。近年来，成人EB 病毒感染的发病率增高。部分研究表明，成人EB 病毒感染患者多以发热为首发症状，常合并咽部充血、淋巴结肿大、肝脾肿大等临床表现[7]，可导致肝功能损伤，多呈自限性[8]，预后大多良好，但有少数患者可发展为慢性感染及肿瘤。有研究提示，EB 病毒感染患者体内病毒的复制及抗病毒免疫反应在不同年龄间存在差异[9]。本研究主要目的是研究成人EB 病毒感染的临床特点及不同年龄患者间病毒相关抗体表达及免疫指标的异同，以增进临床对成人EB 病毒感染的认识，有助于EB 病毒感染的早期诊断和治疗。

资料与方法

一、资料

收集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2017 年1 月至2019 年6 月间诊断的EB 病毒感染患者的临床资料和实验室检查数据，包括性别、年龄、基础疾病以及血常规、肝功能、淋巴细胞亚群、EB 病毒衣壳抗原（virus capsid antigen，VCA）、抗EB 病毒VCA 抗体免疫球蛋白A（immunoglobulin A，IgA）、抗EB 病毒VCA 抗体免疫球蛋白G（immunoglobulin G，IgG）、EB 病毒DNA 检测结果。在EB 病毒感染的诊断中，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的诊断依据《临床诊疗指南传染病分册》诊断标准，其余诊断主要依据相关临床表现及EB 病毒DNA 检测阳性。本研究的纳入标准为，年龄≥18 周岁；血清EB 病毒VCA、抗EB 病毒VCA 抗体IgA、抗EB病毒VCA 抗体IgG 阳性或EB 病毒DNA 阳性者；同时排除临床资料和实验室资料不完整的患者以及处于甲型、乙型、丙型、丁型、戊型病毒性肝炎急性期的患者。

另选取同期EB 病毒相关抗体及EB 病毒DNA均为阴性且临床资料完整的49 名健康体检者作为对照组。

二、方法

1.分组：根据WHO 对年龄划分的标准[10]，将67 例EB 病毒感染患者分为青中年组[18～59 岁，19 例，平均年龄为（42.8±11.9）岁]和老年组[≥60 岁，48 例，平均年龄为（71.4±9.8）岁]。在67 例患者中，男性42 例（62.7%），女性25 例（37.3%）。将49 名健康体检者按年龄分为青中年组[18～59 岁，30 名，平均年龄为（42.5±10.9）岁]和老年组[≥60 岁，19 名，平均年龄为（69.9±6.5）岁]。

2.血常规检测：采用自动血液分析仪（型号XE5000，希森美康医用电子有限公司）检测所有患者的血常规。

3.肝功能检测：谷氨酸氨基转移酶采用乳酸脱氢酶法检测，天门冬氨酸氨基转移酶采用苹果酸脱氢酶法检测，谷氨酰转肽酶采用速率法检测，碱性磷酸酶采用NPP 底物-AMP 缓冲液法检测，血清总胆红素、血清直接胆红素、血清间接胆红素采用重氮法检测（试剂由贝克曼库尔特有限公司提供，设备型号AU5811）。

4.EB 病毒检测：采用荧光聚合酶链反应检测法定性检测EB 病毒DNA（试剂购自湖南圣湘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用酶联免疫吸附试验法检测EB病毒VCA、抗EB 病毒VCA 抗体IgA、抗EB 病毒VCA 抗体IgG[试剂购自同昕生物技术（北京）有限公司]。用流式细胞仪检测总T 淋巴细胞数、CD4+T淋巴细胞数绝对值、CD8+T 淋巴细胞数绝对值、自然杀伤（natural killer,NK）细胞数绝对值、B 淋巴细胞数绝对值（试剂购自碧迪医疗器械有限公司，设备型号BD FACSC antoⅡ）。

三、统计学处理

使用SPSS 25.0 软件进行统计分析，服从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s表示，均数比较采用t 检验；不服从正态分布计数资料采用中位数（P25、P75）表示，中位数比较采用秩和检验；计数资料用构成比表示，采用卡方检验。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结果

一、一般资料

在本研究的67 例EB 病毒感染患者中，有高血压者为20 例（19%）；有糖尿病者为13 例（19.4%）；有恶性肿瘤性疾病者为19 例（28.4%），其中包括血液系统恶性肿瘤6 例，头颈部恶性肿瘤5例，消化系统恶性肿瘤3 例，肺癌3 例，乳腺癌1 例，肾癌1 例。在青中年组中，有2 例（10.5%）患者伴发恶性肿瘤性疾病；在老年组中，有2 例（4.1%）患者伴发噬血细胞淋巴细胞组织增生症，17 例（35.4%）伴发恶性肿瘤性疾病。青中年组与老年组间的恶性肿瘤构成比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4.15，P=0.042）。

二、伴随临床症状

67 例EB 病毒感染患者中，最常见的症状为发热（37 例,55.2%），其次为淋巴结肿大（13 例,19.4%）、脾肿大（9 例，13.4%）、肝脏肿大（8 例，11.9%）、咽部充血（6 例，9.0%）、皮疹（5 例，7.5%）。青中年组有发热患者16 例（84.2%），平均体温为（38.3±1.1）℃，老年组则有21 例患者发热（43.8%），平均体温为（37.8±1.3）℃；青中年组咽部充血者为5 例（26.3%），老年组为1 例（2.1%）；青中年组出现皮疹者为4 例（21.1%），老年组为1 例（2.1%）；青中年组出现肝脏肿大者为6 例（31.6%），老年组为2 例（4.2%）。青中年组的发热、咽部充血、皮疹、肝脏肿大症状较老年组多见，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值分别为9.012、7.057、4.612、7.295，P<0.05）。青中年组出现淋巴结肿大者为5 例（26.3%），老年组为8 例（16.7%）；青中年组出现脾脏肿大者为3 例（15.8%），老年组为6 例（12.5%），2 组间的淋巴结肿大、脾肿大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2分别为0.311、0.127，P>0.05）。

三、实验室指标

EB 病毒感染青中年组与老年组间的血小板计数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而2 组间的白细胞计数、中性粒细胞计数、单核细胞计数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EB 病毒感染青中年组与老年组间的肝功能指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EB 病毒感染老年组与健康老年组相比，T 淋巴细胞总数绝对值、CD4+T 淋巴细胞数绝对值、B 淋巴细胞数绝对值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CD8+T 淋巴细胞数绝对值、NK 细胞数绝对值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EB 病毒感染青中年组与健康青中年组比较，淋巴细胞亚群绝对值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 均>0.05）（见表3）。

四、EB 病毒相关抗体

在EB 病毒感染青中年组中EB 病毒VCA 阳性者为4 例（25.0%），老年组为12 例（41.4%）；青中年组EB 病毒VCA 抗体IgA 阳性者为2 例（14.3%），老年组为10 例（32.3%）；青中年组EB 病毒VCA 抗体IgG 阳性者为1 例（6.7%），老年组为2 例（5.1%）；青中年组EB 病毒DNA 阳性者为13例（68.4%），老年组为30 例（61.2%），2 组之间EB 病毒VCA、抗VCA 抗体IgA、VCA 抗体IgG 及EB 病毒DNA 阳性表达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 均>0.05）（见表4）。

表1 青中年组与老年组患者的实验室指标比较[±s，M（P25，P75）]

ALT：谷氨酸氨基转移酶（alanine aminotransferase）；AST：天门冬氨酸氨基转移酶（aspartate aminotransferase）；GGT：谷氨酰转肽酶(glutamyl transpeptadase)；ALP：碱性磷酸酶（alkaline phosphatase）；TBIL：总胆红素（total bilirubin）；DBIL：直接胆红素（direct bilirubin）；IBIL：间接胆红素（indirect bilirubin）

讨论

EB 病毒感染人体后可长期潜伏感染[11]，在免疫抑制或其他刺激条件下可再次激活，引起相关临床症状[12]。本研究发现，在成人EB 病毒感染患者中，男性构成比较高，此结果与大多数研究结果相符[13]，其原因可能与男性的生活方式（如吸烟、饮酒）以及工作压力大所导致的免疫功能下降有关。本研究中的成人EB 病毒感染患者患恶性肿瘤的百分比较高，这是由于EB 病毒感染与多种淋巴瘤和（或）白血病及上皮恶性肿瘤发生相关，包括鼻咽癌（nasopharyngeal carcinoma，NPC）、淋巴瘤、胃癌[14]、移植后淋巴增殖性疾病[15]、子宫颈癌[16]、炎症性肠病相关性结肠直肠癌[17]等，是世界范围内公认的致肿瘤性病毒，且恶性肿瘤患者处于免疫功能失调状态，更易导致EB 病毒的原发感染或者潜伏感染再激活。

一、青中年及老年EB 病毒感染者的临床特点

成人EB 病毒感染患者的临床表现多种多样[18]。本研究中成人EB 病毒感染患者以发热最为常见，并伴有淋巴结、肝脾肿大、咽部充血及皮疹等临床症状，可能的原因是EB 病毒在人体B 细胞内潜伏感染被激活后，诱发由CD8+T 淋巴细胞主导的细胞免疫反应[19]，对EB 病毒感染的细胞、器官、系统进行攻击，导致出现相应的临床症状，而青中年患者较老年患者症状明显，主要原因可能如下。青中年人群免疫反应较老年人活跃，能产生较强的免疫活动，进而清除致病病原微生物，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体CD8+T 淋巴细胞的克隆性增殖增加[20]，导致老年人的抗原多样性减少[21]，使免疫功能受损，最终导致老年人对病原体、疫苗反应下降，所以老年EB病毒感染者临床症状较青中年不明显。

EB 病毒在人体长期潜伏感染并表达多种潜伏基因与癌基因相互作用，促进细胞G1/S 相变、抑制细胞凋亡，促进EB 病毒相关肿瘤发生[22],导致老年患者EB 病毒相关肿瘤患病率高。

二、导致不同年龄EB 病毒感染者组间免疫指标差异的可能机制

病毒特异性CD4+T 淋巴细胞数绝对值在EB病毒急性感染期急剧增加[11]，而老年患者的急性感染症状不明显，并且老年肿瘤患者T 淋巴细胞总数及CD4+T 淋巴细胞数低于正常人[23]，可能是导致EB病毒感染老年组T 淋巴细胞及CD4+T 淋巴细胞数绝对值低于健康人的原因。伴随年龄增长，人体B淋巴细胞数据及种类减少，所以EB 病毒感染老年组的B 淋巴细胞数绝对值减少[24]，可能与年龄相关。

EB 病毒感染过程中产生多种抗体，其中抗VCA、抗VCA 抗体IgA 阳性是新近感染的标志[25]，而抗VCA 抗体IgG 的水平在病症发作6 周达到峰值[26]，并可持续终生[27]，抗VCA 抗体IgG 阳性及EB病毒DNA 阳性是病毒复制的指标。本研究显示，在青中年组与老年组间上述EB 病毒感染指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与病毒在不同年龄体内复制存在差异的研究结果不同[9]。所以EB 病毒复制是否存在年龄差异，有待进一步探究。同时，抗EB 病毒VCA抗体IgG 血清阳性可作为预测胃癌风险及预后的指标[28]，血浆中EB 病毒DNA 的分析可用于鼻咽癌筛查[29]以及疗效和预后的监测[30]。目前二代测序技术可用于细胞内EB 病毒的检测，有利于EB 病毒感染的早期发现[31]。EB 病毒相关抗体的检测及检测技术的发展，更有利于EB 病毒相关疾病的早期发现及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