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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今年春将近,明年春色倍还人

2020-04-27段文静

中华手工 2020年6期
关键词:世博园世博昆明

段文静

狭路相逢,较真者胜

“与其说是我创意策划了云南,不如说是奇彩云南造就了我。”花泽飞明白,一座城市的发展脉络何其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失之千里,唯有时刻准备着,随时保持棋手一般高度集中的敏锐状态,才能赢得最后胜利。

采访一开始,花泽飞便拿出他的一沓相册给大家欣赏。

以时间为线索,几本相册记录了他知青时期的苦中作乐,也定格了昆明世博10年的意气风发。数百张黑白、彩色照片分门别类,记载详实,甚至每张照片下都有一张一指宽的便签,上面标记着他当时的所作所为和所思所想。花泽飞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但更多时候他喜欢把这种执行力称之为“较真”。“做事情,完成很容易,完美很难,只有较真才能被叫好。”

今天的美丽云南,其实并非一直华美如春。

上世纪90年代初,云南全省交通欠发达,许多村寨尚未通公路,加之宣传力度不够,纵使云南旅游资源丰富、类型众多、组合度极好,但人间仙境抚仙湖、世外桃源普者黑、震撼人心的元阳哈尼族梯田、举世罕见的腾冲温泉群……依然身处云岭人未识。

1992年,他担任昆明滇池国家旅游度假区管委会副主任兼云南民族村总经理,滇池旁的一块空地吸引了他的目光。这是文革时期围湖造田形成的一片荒郊野地,种稻谷光长苗不抽穗,种桑养蚕烂树根,养鸡养鸭养奶牛则患瘟病。为此,政府每年都要补贴上百万元。

但以旅游规划者的视角来看,这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在他的提议下,按照“高水准、多功能、国际型”的要求,邀请了英国利安规划设计公司规划了高尔夫球场、度假酒店、主题公园、景观大道等。作为主题公园,如果能在这里建造云南26个民族的特色建筑,打造云南“民族村”,让26个民族像村民一样集中生活、展示自己的民族特色,这不正是云南面向中国乃至世界的“民族文化窗口”吗?

不过,要想在征得26个民族同意的前提下“克隆”他们的生活,绝非易事。寻着古老相传的马帮悠远的马蹄声和铃声,花泽飞带队走村串寨,遍访云滇,尝尽了酸甜苦辣,但最终都化作了民族村的一砖一瓦。

妙手化腐朽为神奇,巧匠變荒地为名胜。声名鹊起的民族村被当时的文化部评定为“中国文化产业示范基地”,成为云南弘扬民族文化的窗口。

庖丁小试牛刀之后,解牛自不在话下。

当春城的迎春花绽放出1999年第一个灿烂微笑时,昆明迎来了我国首次举办的A1级世界园艺博览会。在许多昆明人眼中,“99世界园艺博览会”与春城是一场美丽的遇见,它为春城吹来了一阵改革“春风”,送来了新的理念,带来了旅游发展的机遇。

敢为人先,云南向前

当全城还沉浸在世博会成功的喜悦之时,花泽飞的心里却多了一份担忧。

“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反观过往其他城市世博园的后续经营与发展,发现大多乏善可陈。特别是当人们对昆明的热情随着世博会的闭幕渐渐褪去之时,曾经举全市之力,耗时3年建成的园林如何才能花常开、人常来,持续吸引中外宾朋,成为昆明旅游的金名片?花泽飞被这一世界级难题困扰住了。

如他所料,闭幕之后的世博园境况不容乐观,旅游人数从盛况时的平均每天50 000人次迅速减至3 000人次,在淡季时一天仅2 000人次左右。更令人头疼的是经费问题:世博园占地218公顷,建有77个园区,共有2 500个植物种类。园内用工最多时达2 000多人,每天用电多达3万多千瓦时。花园大道上50万盆鲜花,全部更换一次需要175万元,一年要换6次……整个世博园一年的管理成本上亿元。

改革势在必行,改变迫在眉睫。

2000年3月,云南省政府将由政府行使职能的世博局改组为云南世博集团总公司,花泽飞出任副总经理,兼任昆明世博园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接到委任状后,花泽飞没有第一时间赴任。在认真研究了世博园厚厚几沓资料后,他明察暗访,整天泡在世博园里,不是赏花就是遛鸟,提前开始了摸底侦查。不久,花泽飞就和附近的商贩、住户打成了一片,掌握了很多市场信息,也由此暗访出了世博会“日渐体弱”的“病灶”:大门口的票贩子三五成群,手攥比票面定价低20-30元的黄牛票,眼盯交通要道,一有旅行团靠近,他们便群起而攻之。“全面彻底地整治票贩子,是我们打响‘世博保卫战的第一枪,也是解除外患的重要手段!”回到办公室后,花泽飞点燃了新官上任后的第一把火。

公安、工商部门联手成立了世博园综合治理办公室,精准打击票贩子。短短几天便出奇效,过去售票口每天只能卖出1 000张,整治第二天就卖出2 000张,一个星期后达到了3 000张。数月后,门票收入终于悉数回到世博园。解决了外患,内忧也不可忽视,花泽飞的目光盯住了世博园的账单。

世博会闭幕,游客减少后,立马显现出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的问题。不仅如此,每逢节庆活动,还得另外花钱聘请乐队表演。看着面前摞起的厚厚账单,花泽飞犯了愁。那段日子,他不是埋在书堆里研究企业管理,就是多方连线请教有关专家。成本管理、承包制、激励机制、培训机制、旅游营销、品牌定位等各种企业经营、市场营销思想纷纷飞进了世博园。他创意策划了每天精彩纷呈的开园仪式和园内彩车大巡游、海内外风情大展示、夜景激光音乐喷泉、水幕电影、大型实景演出《走进云南》……世博园再现辉煌。

经过数次瘦身之后,世博园变得苗条了起来。原有2 000多名工作人员减至390人,全园支出费用明显减少,1 885万元的绿化管养及花卉更换费用也减少了615万元。

不仅如此,花泽飞还参考了后来风靡世界的阿米巴模式,对公司进行改制,按部门职能设立分公司,将世博园绿化队组建成云南世博园艺公司,将世博园环卫队组建成云南世博物业公司,不仅承担世博园园内的园艺和环卫工作,而且向市场迈出了矫健的步伐。世博集团公司与红塔集团、民营企业周林频谱公司等多家企业,共同发起设立昆明世博园股份有限公司,一切按现代企业制度市场化运营。经过不懈努力,昆明世博股份于2006年在深圳股票交易所挂牌上市、发行股票,并于当年出资2.55亿元控股云南旅游集团。至此,世博集团成为云南文化旅游业的一艘超级航母。世博园由此破解了后续经营发展的世界性难题。

3个云南梦

满怀永不退却的热情,花泽飞卸下文旅戎装,以云南省民营企业家协会会长的身份对弈新的棋局。

“云南产品是一流的原材料、二流的包装、三流的营销、四流的品牌、五流的价格……”云南“云品”界流传的段子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云南民营经济的困境。在花泽飞看来,品控不严格、营销渠道不通畅、品牌境界不高、互联网意识不强……这些是导致云品出滇、云品品牌化发展缓慢的主要因素。因此,他做了“3个云南梦”:

一是在昆明打造“昆明泛亚国际文化街”。他设想要在昆明的中轴线上,从金马碧鸡坊到东西寺塔步行街一带,打造具有国际文化水准的文化一条街。把剧场、音乐厅、影院、歌舞剧院等容纳其中,再引进东南亚和南亚的艺术家和艺术团队。从而,打造一个像成都宽窄巷子、西安文化街、丽江四方街那样的规模化、综合型的大型文化街。

二是在昆明打造“世界美都”。现在人们一说美容美体都会想到韩国。根据花泽飞的分析,拥有滇池湖畔、睡美人山等独特资源的昆明,作为连接中国与东南亚、南亚地区的桥头堡,辐射人口总计超过37亿,占全球总人口的1/2,可以打造一个集美人、美容、美医、美体、美教等跟人体美学有关的产业集群,让昆明成为真正的“世界美都”。

三是在云南打造“东方伊甸园”文化基地。研究《山海经》和《圣经》的中国学者宫玉海在《中国何止五千年》中提到:伊甸园在中国古云南。无论气候、地貌,还是景色、物种都极其相似。此外,云南简称“滇”,音通“甸”,且至今以“甸”命名的地方有140多处——鲁甸、草甸、沙甸、寻甸、中甸等。因此花泽飞设想,在云南打造一个神奇、神秘、美丽、天然的东方伊甸园,让中外游客流连忘返、徜徉其间。

从黄浦江逆行赴滇,从扎根文化创意贫瘠地到开创世界奇迹新思路,从叹息茶马古道昔日辉煌到凭风借力陆桥经济桥头堡,无论棋局如何变化,花泽飞从未放松过自己的敏锐神经,他的一生,就是云南文旅飞速发展的50年缩影。“莫道今年春将尽,明年春色倍还人。”花泽飞自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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