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互联网+”时代曲艺IP的创新之路

2020-04-27黎明

曲艺 2020年4期
关键词:曲艺互联网+创作

黎明

IP是Intellectual Property的简写形式,意即知识产权,是指人类在社会实践过程中创造的智力劳动成果的专有权利,包括版权和工业产权。IP化作为国外影视生产的一种成熟手段,在引入中国之后,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特别是八〇、九〇后日益成为影视娱乐主体受众后,成为近年来主流的文娱创作趋势。如网络文学与影视制作的联动,甚至是由此衍生出有声书、广播剧、游戏等周边产品。

而曲艺作为民间地方说唱艺术,是一种将歌唱艺术和口头文学完美融合在一起的独特艺术。地方曲艺大都拥有深厚的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发挥着丰富娱乐、传递生活的重要作用,可谓是我国文化中的瑰宝。在“互联网+”时代,曲艺如何才能重焕光彩,是学术界、文艺界应积极探索的重要课题。本文尝试从曲艺IP生产的必要性、曲艺IP创作的艺术性、曲艺IP打造的商业性三个角度,来探索曲艺IP的创新之路。

一、曲艺IP生产的必要性

是否有必要将IP模式引入曲艺创作,答案是肯定的。

首先,從艺术特性来看,曲艺本身就是一门非常适合IP创作的艺术样式。“中国曲艺拥有与生倶来的IP化优势:一是曲艺植根中华大地上各民族人民千百年来的生产生活,讲述的是中国各族人民最熟悉的英雄史诗、历史典故、民间传说和家长里短等……。二是曲艺表演,不论说的还是唱的,都是用老百姓最熟悉的乡音表现人的喜怒哀乐,讲的是中国人的精神与价值追求,……其实也是全人类所追求的共同价值。三是表演的可变性。……曲艺表演多由一至数人完成,表演者以本体完成表演,……这种表演方式独具魅力、灵活多变,……同时表演的长短、节奏、故事情节的变化等均由表演者掌控,这与现代社交媒体、自媒体上传播的小视频等非常相近,这种可控变性让曲艺表演既易于网络传播,又有较强的海外传播适应能力。”①

其次,从IP特性来看,在曲艺创作中引入IP模式,后者的文化生产内核与逻辑,正可对曲艺创作的困境有所改善、给予补益。曲艺发展的现状,正如专家学者指出,“21世纪以来,尚可保持活态传承的不足100种,其中近一半的曲种处于后继乏人、门前冷落、进退两难、‘不能自理的状态,只能靠抢救措施勉强维持生存;以往备受观众喜爱的相声、评书、快板、评弹、评话等曲种,也因为创作滞后、作品千篇一律等多种原因而逐渐风光不再。”②须知IP改编最早盛行于影视界,一方面是为大投入高风险的影视制作承担了一部分保底系数,实质上是对原IP已有粉丝的借势借力;另一方面,通过泛娱乐文艺的渗透与交互,粉丝群体的交叉与重合,使得一个成功的IP具备在多个文艺领域火“出圈”的效果。而无论对其他文艺领域艺术作品成熟粉丝群体的挖掘和借势,还是在交互渗透中高效的裂变式传播,都是今天的曲艺所亟需借鉴的。

再次,从当前现状来看,纵观今天的IP生产,几乎蔓延到了文学、影视、动漫、游戏、舞台剧、广播剧等领域,而我们的曲艺创作,对IP创作明显认识不够、探索不足。反观与传统曲种近似的其他姊妹艺术形式,则早已搭上了IP传播的“东风”。例如戏曲创作,近年来大胆探索并已经取得一些阶段性成果。以粤剧《决战天策府》为例③,由网游《剑网3》IP 改编开发而来的粤剧《决战天策府》收获大批青年观众并颇受好评。该剧主创人员在IP创作上,既遵循商业逻辑,也尊重戏曲艺术自身的规律,做到了艰难却成功的平衡。

这些都说明,IP的多文化领域联动创作,无论传播学角度的受众指数级增加,还是在不同艺术形式之间的“互文”与辉映,都是一件有利的事情。当IP 的概念已经得到延伸,有独特价值的内容、快速高效的传播、广泛的跨领域的影响力成为IP生产显性的基因。曲艺与IP的结合,对于曲艺发展来看,也势在必行。

二、经典与创新:曲艺IP创作的艺术性

对传统文化的发展,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我们要善于把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和发展现实文化有机统一起来,紧紧结合起来,在继承中发展,在发展中继承。”曲艺也应如此,正应该追求“继承中发展、发展中继承”的“活态”式创作。

(一)内容上兼顾传承与创新

既要传承好前辈先贤留下来的看家经典,又要加强新节目的编演特别是现实题材节目的创作,贴近互联网和时尚脉搏,切近年轻人的需求,以自己的创作与表演发挥着社会功能,提升年轻人的幸福感。面对传统艺术日渐式微的客观实际,尤其要把曲本创作的时代性追求,放到更加重要的核心位置。这一点,相声与小品在青年人中的走红,尤其值得我们借鉴。以“开心麻花”为例,他们在2012年凭借春晚小品《今天的幸福》一炮而红之后,又相继推出《扶不扶》《投其所好》等作品,在主题立意上,反映社会风气和大众心声;在语言艺术上,大量使用具有网络文化特征的包袱和桥段,并将剧场演出——电影制作内容输送的IP模式发挥到了极致,制作了《夏洛特烦恼》《西虹市首富》《李茶的姑妈》等系列电影,树立了独具特色的“开心麻花”品牌。

(二)形式上在创新中传承

首先,曲艺IP要在观众细分基础上进行明确的定位,要有目的地针对青年观众进行创作。传统曲艺尚存的各观演场所,其观众多由中老年构成,甚至有专家提出,曲艺已和当代的青年“失联”。④这一点粤剧《决战天策府》值得借鉴,如何从吸引年轻观众出发,以其为目标受众,从其他文化IP的借鉴借势,到曲艺创作题材的切近时代,充分考虑观众的年龄、兴趣、口味的差异,在保留曲艺本质特征的基础上,大胆地进行新艺术形式的探索和尝试。

其次,曲艺IP要正视新的媒体介质,对艺术本身的影响作用,大胆将曲艺与新兴媒介结合起来。新兴传播媒介不仅影响着曲艺的内容创作,也反过来重塑了曲艺的表现形式。回顾曲艺发展的历史,民国时期,苏州评弹在上海市民中的风行尤其值得我们注意。这说明,传统曲艺已经与当时新兴的传播媒介产生了深度的交互。林立的电台、激烈的竞争,使评弹艺人们自发地进行改良。评弹本身以说唱为主、演奏为辅,以叙事艺术辅以表情手势的表演,而在电台广播中,“听觉”起到压倒性因素后,原本评弹中“起角色”“面风”等重要表演因素就慢慢淡化。从评弹的编排、开篇的编写、评弹从表演专项侧重于“听觉”,涌现出了王畹香、蒋宾初、朱慧珍、严雪亭等最早一批“触电”的评弹艺人⑤。正是这诸多方面的改良,大大推进了评弹都市化、现代化的进程,并深受上海市民欢迎。古老的说唱艺术在广播这一当时的“新”媒体环境下,获得了长足的进步并快速发展。

进一步来看,从曲艺的发展史而言,实质上是离不开对时代的适应,以及在适应时代基础上对自身的改良的。从汉唐的“说唱”与“变文”,到宋代的勾栏瓦舍,再到民国时期的茶社剧场,传统曲艺始终是在求新求变中不断发展和自我塑造的。

三、线下与线上: 曲艺IP打造的商业性

2019年8月,文化和旅游部出台《曲艺传承发展计划》,提出了重要的指导意见。“组织展演活动,繁荣曲艺市场。……逐步形成曲艺专题品牌活动。扶持……民间曲艺展示交易集市的发展。鼓励各地在各种曲艺相关展演会演中增设交易环节,推动曲艺演出交易。”

正如《计划》所指出,曲艺IP的打造在政府扶持的大前提下,还需要鼓励民间资本进入和开发,共襄盛举、共谋发展。

(一)打造曲艺IP要重视商业模式与资本运作

IP创作的成功,离不开商业模式与艺术内容的结合。IP的开发、生產、发行,都需要有背后的商业模式来支撑。这一点,相声创作已经开了先河。国内的部分相声剧场发展势头蓬勃,符合当代年轻人审美的相声艺人的大量涌现,商业巡演数量大大增加,甚至不仅局限于国内,也开始走向世界。我国原有说唱形式400多种,活态化传承的有100多种,其中如苏州评弹,是在民国都市商业化演进中被充分洗礼和筛选过的。我们可以选择类似苏州评弹这样,有较大影响力和受众人群的曲种进行扶持,由政府牵头,引入资本,以地方曲种区域巡演与代表曲种全国巡演的方式,抓住当下文化演出市场正热门的风口,通过有组织有运营的商演模式,将曲艺真正纳入广大群众的娱乐文化视野当中。

(二)打造曲艺IP需要建设创演新“空间”

《曲艺传承发展计划》还指出,“鼓励将已在剧场、书场、茶楼(茶馆)等固定演出场所常年开展驻场演出的表演团体纳入扶持范围。鼓励在曲艺项目丰富、观众氛围浓厚的地方探索挂牌设立‘非遗曲艺书场,开展专门驻场演出。鼓励曲艺类非遗代表性项目保护单位、代表性传承人和各类表演团体与电视台、广播电台、互联网直播平台等开展合作,探索设立曲艺电视书场、广播书场和网络书场,开展多种形式的演播活动,拓展发展空间。”在资本的进入与助力下,我们还应分头建设线上和线下的创演空间,并达到线下联动线上、线上反哺线下的合力发展。

首先,是线下空间的打造。

对普通观众而言,剧场并不只是进行艺术欣赏的高雅空间,更是大众“狂欢”式的“广场”。一方面,建设曲艺书场,重返民间生活,将热闹与狂欢的剧场还给市民大众,重建与大众的文化联系。另一方面,如《计划》指出,要充分利用成熟发展的旅游市场,将曲艺与各地“非遗”文化结合起来动态展示。以四川曲艺和文旅场域的结合为例,锦里和宽窄巷子以三国文化为重点、以川西民居为特色,近年都开设了颇有地方特色的茶馆书场,并由商家组织曲艺表演。地域文化特色浓郁的四川扬琴、四川清音、四川竹琴、金钱板等被评为省级或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曲种,也因此再度回归到民众生活中,并颇受外地游客好评。

同时,还要致力于线上空间的创设。

以部分地方曲种为例,已有不少曲艺人开始尝试运用多媒体空间进行曲艺展示,同时基于互联网传播特性,实现了细胞裂变式的扩散传播,形成了稳定的粉丝群体。据不完全统计,现今从事陕北说书或者兼事陕北说书的职业艺人,在榆林和延安市多达两千余人;近年“触网”开通直播的,约在一千人左右;常年坚持并有自己稳定粉丝的“网红”艺人,也在300到500人之间。其中影响最大的,甚至粉丝多达百万,直播间日均在线观看数万人。其他说书艺人有粉丝数十万的,也不在少数。这些艺人们将陕北说书唱词通俗、唱腔丰富、风趣生动、表演灵活的特点通过直播平台传播出去,受到了不少网络观众们的喜爱。⑥我们欣喜地看到,一方面,曲艺表演者可以根据自身演艺的特点,构建具有高度个人特征的网络直播间。某种意义上,直播间是传统曲艺舞台的延伸,其“live”式的在场感,比此前的电视广播媒体,更能够吸引和满足人群的观看需求。另一方面,作为中心点,通过网络的裂变与辐射,在观演双方中建立起了独特的虚拟互动交往模式,实现了最大限度基数人群互联的可能性。这种实时的交往和互动,为曲艺带来了新的春天。

文化和旅游部印发《曲艺传承发展计划》提出,到2025年的一个重要阶段目标,是曲艺演出场所数量和演出实践频次持续增长,形成一批驻场演出场所和专题品牌活动。利用好互联网尤其是社交媒体的快速传播功能;探索商业资本运作的成熟模式,提升曲艺IP的开发、创作、生产能力;建设线上线下空间,将曲艺融入新时代丰富泛娱乐样态中。曲艺IP的创新之路,将为这一目标的实现,贡献出持续的发展。

(本文为2018教育部人文社科艺术学青年项目“网络化社会中我国数字公民的美育研究”〔立项号18YJC760038〕阶段成果。)

注释:

①管宁:《综合施策,打造中国曲艺海外传播的超级IP》,《曲艺》,2020年01期,第31页。

②崔凯:《交互媒介下的曲艺生态新格局》,《人民日报(理论版)》,2016年11月18日。

③黄斌:《IP粤剧<决战天策府>制胜之思》,《戏剧文学》,2017年第3期。

④崔凯:《交互媒介下的曲艺生态新格局》,《人民日报(理论版)》,2016年11月18日。

⑤ 《上海弹词大观(下)》,同益出版社1941年版,第11页。

⑥参见曲言:《2018年度中国曲艺发展研究报告》,《艺术评论》,2019年第2期,第20页。

(作者:四川大学文学学士、传播学硕士,复旦大学文艺学博士,现于四川师范大学任教)(责任编辑/邓科)

猜你喜欢

曲艺互联网+创作
思诗史为曲艺批评与创作赋能
Jazz
《曲艺泉城》
媒体时代曲艺批评应以曲艺活动为中心
烘云托月:聚焦曲艺音乐
创作失败
关于《翔》的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