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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传播研究的两种路径:对新闻传播类、医学卫生类期刊论文的比较分析

2020-04-27陈启涵

科技传播 2020年2期
关键词:传播学跨学科卫生

陈启涵

1 研究背景与研究问题

健康传播(Health Communication)是传播学研究中一个重要的分支学科,罗杰斯认为:“健康传播是一种将医学研究成果转化为大众的健康知识,并通过态度和行为改变,以降低疾病的患病率和死亡率、有效提高一个社区或国家生活质量和健康水准为目的的行为。”[1]韩纲通过对1991至2002年大陆发表的主要健康传播文献分析,认为中国大陆的健康传播研究处于传播学者的缺席阶段,即健康传播研究论文主要发表在医学卫生类专业期刊上,主要研究者为医学卫生专业人员[2]。经过本世纪十余年的再发展,传播学者在中国的健康传播研究中已逐渐扮演了重要角色[3]。不同于美国存在例如Health Communication,Journal of Health Communication 等健康传播研究专业期刊,中国的健康传播研究论文主要发表于两类期刊:侧重健康教育、公共卫生的医学卫生类期刊以及新闻传播学专业期刊。目前国内对于健康传播文献的分析,大体上仍将医学卫生类和新闻传播类期刊视作一个整体,其中对医学卫生类和新闻传播类中健康传播论文的异同点大多只做了简单的概述,缺乏具体的比较分析。本文采用比较研究的视角,探究中国大陆新闻传播类期刊与医学卫生类期刊中所发表的健康传播论文的异同点。本文的主要研究问题为:

1)新闻传播类期刊与医学卫生类期刊中,健康传播研究论文的研究方向有何异同?

2)新闻传播类期刊与医学卫生类期刊中,健康传播研究论文的研究理论有何异同?

3)新闻传播类期刊与医学卫生类期刊中,健康传播研究论文的研究方法有何异同?

4)新闻传播类期刊与医学卫生类期刊中,健康传播研究论文研究的传播层次与传播媒介有何异同?

5)新闻传播类期刊与医学卫生类期刊中,健康传播研究学者相互引用、跨学科合作情况如何?

2 研究方法

2.1 样本选取

在新闻传播学中,《新闻与传播研究》《国际新闻界》《新闻大学》《现代传播》《新闻记者》5本期刊因其所发表的论文具有较高的研究水准和影响力,具有新闻传播学的典型学科特征,因此选取该5本期刊作为新闻传播学样本论文来源。在医学卫生类期刊中,根据廖俊清等人对1989~2009年我国健康传播文献的计量分析,《中国健康教育》《健康教育与健康促进》两本医疗卫生类杂志在健康传播领域具有重要地位,同时发文数量远多于其他医学卫生期刊[4],因此选取该2本期刊作为医学卫生类期刊的样本论文来源。

文章选取的具体过程是:检索日期为2019年9月15日至30日,在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中,将论文发表时间限定为2000年以后。针对5本新闻传播学类期刊,除了以“健康传播”作为主题进行检索外,因为期刊研究领域本身属于新闻传播学研究,所以再将与健康相关的问题,例如“医患”“非典(SARS)”“流感”“癌症”“艾滋病”“减肥”“控烟”“自杀”等,作为研究主题进行检索,以尽可能获得丰富的样本。针对2本医学卫生类期刊,则除了检索以“健康传播”为主题的论文,因为期刊的医学卫生类研究性质,所以再以“媒体”“信息”“新闻”“报道”“报纸”“电视”“广告”“微信”“微博”“互联网”等为研究主题进行补充检索。

初步检索完成后,再对检索到的论文逐一进行阅读筛选,剔除消息、会议报道、访谈等非严格意义上的学术研究论文。最终,7本期刊一共检索到健康传播论文294篇(N=294),其中新闻传播学类论文135篇(45.9%),医学卫生类论文159篇(54.1%)。每本期刊对应的论文数量如表1所示。

2.2 编码类目

本文基于秦美婷、苏千田以及张自力对健康传播研究方向的分类标准[5-6],对“以健康传播为主体论述”的研究方向分为10类:1)发展趋势/综述研究;2)媒介研究;3)受众研究;4)疾病防治研究;5)健康教育研究;6)健康产业研究;7)健康政策研究;8)医患关系研究;9)健康文化研究;10)健康传播史研究。

对作者单位的分类标准如下:如果文章作者单位为综合型大学的医学院系、医科大学、卫生防疫站、疾控中心、医院以及健康教育研究所等,则将该作者编码为医学卫生类学者;如果作者的单位为综合型大学新闻传播院系、新闻传播相关的研究院所、媒体机构等,则将该作者编码为新闻传播类学者,同时,极少部分新闻传播学之外的其他人文学科的作者也在样本期刊中发表有关健康传播的文章,这些学者也一并编码在新闻传播类学者之中。

有关于研究理论、研究方法、研究媒介以及互引情况等的统计,则无需进行特别编码,如实根据论文进行统计即可。

3 研究结果

3.1 研究方向

如表2所示,媒介研究与受众研究在两类期刊研究方向上的占比均排前三,这说明无论是在新闻传播类期刊还是医学卫生类期刊中,大陆的健康传播研究都具有很强的实证研究以及实践导向的特点。两类期刊论文研究方向也存在一定的差异,例如“健康教育研究”作为医学卫生类期刊的最主要的研究方向(32.1%),在新闻传播类期刊该方向的研究则很少(1.5%)。另外,在疾病防治研究方向上,医学卫生类期刊(9.4%)明显多于新闻传播类期刊(1.5%),说明医学卫生类学者更加关注具体的疾病防治,具有技术本位的特点;而在医患关系、健康文化以及健康传播史研究方面,新闻传播学类期刊明显多于医学卫生类期刊,说明新闻传播类期刊研究更关注健康问题的社会互动、社会意义等层面,具有受众本位的特点。

表1 健康传播论文样本情况(篇)

表2 两类期刊中健康传播论文的研究方向(篇)

3.2 研究理论

所有样本论文中,有明确运用研究理论的文章仅有21篇,占文章总数的的7.1%,说明大陆健康传播理论运用层面存在较大的不足。其中新闻传播类期刊有17篇(12.6%)、医学卫生类期刊有4篇(2.5%)文章运用了具体理论,可见新闻传播学期刊的理论使用率相对高于医学卫生类期刊。此外,两类期刊均缺乏自创理论,未能在研究范式上有所突破和创新,新闻传播领域的理论主要来自于新闻传播学科,集中于对媒介内容的框架分析或对传统新闻传播理论的运用,侧重对信息传播过程及结果的分析;医学卫生类期刊所运用的理论主要来自于心理学等学科,例如健康信念理论主要用于控烟、预防艾滋病、营养等议题的健康干预活动。两类期刊所运用理论不同反映出新闻传播类期刊与医学卫生类期刊的不同研究取向:新闻传播侧重研究信息的传播过程,而医学卫生类期刊侧重通过宣传教育改变受众的行为。

3.3 研究方法

新闻传播类期刊中,有明确使用某一种研究方法文章的占比为73.3%,医学卫生类期刊中有58.5%。如表3所示,问卷调查法和案例分析法是两类期刊中共同的重要的研究方法,在研究方法中的占比均位列前三;内容分析法是新闻传播类期刊重要的研究方法,占比达22.2%,远多于医学卫生类期刊的4.4%。此外,在实验法以及访谈法的运用上,医学卫生类期刊的使用比例则大于新闻传播类期刊,而新闻传播类期刊有部分论文采用了非参与式田野观察法、历史分析法等独有的研究方法;部分论文采用的其他方法包括话语分析法、隐喻分析法等,但是所占比例很小。以上数据也表明,在健康传播研究中,无论是新闻传播类期刊还是医学卫生类期刊,都非常重视定量研究。

3.4 传播层次与媒介类型

如表4所示,大众传播研究是两类期刊共同的最重要的研究层面,且占比均达50%以上。但是笔者通过对文献的深入阅读发现,虽然同是关注大众传播,两类期刊对大众传播的关注点有很大的不同:新闻传播类期刊重点关注大众媒体的传播效果、媒体报道及框架分析等;医学卫生类期刊则侧重利用大众传播媒介进行疾病防控知识的普及、健康观念的教育等。而在组织传播研究上,医学卫生类期刊(20.8%)明显多于新闻传播类期刊(1.5%),人际传播也是健康传播的常用方法之一,尤其是在大众传播手段使用较少的偏远地区,充分利用“意见领袖”的作用,开展同伴教育、参与式培训和讲座等会起到显著的效果[7],但两类期刊的在人际传播层次上均未给予足够的关注,所占比例分别为12.6%与13.2%。

在传播媒介方面,两类期刊没有明显差别:新闻传播类期刊中传统媒体研究占比38.5%,新媒体研究占比为32.6%;医学卫生类期刊的传统媒体研究占比32.1%,新媒体研究占比为27.7%。从开始侧重于以电视、报纸等为代表的传统媒体的研究,到如今以微信、微博等为代表的新媒体的研究,两类期刊均有相当数量的文章涉及,说明两类期刊在研究媒介类型方面都紧跟时代发展。

表3 两类期刊中健康传播论文采用的研究方法(篇)

表4 两类期刊中健康传播论文所涉及的传播层次(篇)

3.5 跨学科引用与合作

在文献引用方面,如表5所示,294篇文章中共有多达177篇文章(60.2%)所引用的文章局限于自己的学科领域,没有跨学科引用。其中新闻传播类期刊中有62.2%的论文没有引用医学卫生学科的文献,医学卫生类期刊中有58.4%的论文没有引用过新闻传播学的文献。此外,在通过对有1篇或2篇跨学科引用文献读的基础上发现,不少此类跨学科引用局限于对论文的背景的简单介绍,很少进行真正的学科间的对话和交流。

学者间的合作情况如表6所示,所有样本论文中一共有14篇论文是由两类学者合作完成的,占比仅为4.8%。其中,新闻传播类期刊中有5篇,医学卫生类期刊中有9篇。在跨学科发表方面,新闻传播类期刊中由医学卫生类学者发表的文章有2篇(1.5%),医学卫生类期刊中由新闻传播学者发表的文章有12篇(7.5%)。由此可见,在健康传播研究领域,两类学者之间的合作非常少,跨学科发表也很少。此外,新闻传播类期刊中健康传播论文的合作完成比例为50.4%,而医学卫生类期刊中论文合作完成的比例为67.3%,可见在两类期刊中,并不是缺乏学者间的合作,只不过非常缺乏跨学科的合作。

4 思考与建议

依据以上的分析总结,笔者对于促进我国健康传播研究的进一步发展提出两点建议:

表5 两类期刊中健康传播论文跨学科引用情况(篇)

表6 两类期刊中健康传播论文跨学科合作情况(篇)

首先,政府应为健康传播的多学科融合提供资源配置与政策保障。与西方国家的健康传播研究由政府部门、公益机构、基金组织、商业机构等多样化的机构主导不同[8],中国的健康传播研究与实践,从建国初期的由政府自上而下发起的“反细菌战”“爱国卫生运动”[9],到现在的各类健康教育研究所、疾病预防控制等健康传播机构的设立,都主要由政府主导。因此,如果要强化新闻传播与医学卫生学科间的合作,甚至与其他更多学科间的合作,政府部门应主动进行多学科资源整合、提供学科融合发展的必要政策保障。

其次,高校应加强跨学科人才培养。秦美婷等人通过对中国两岸及港澳高校的“健康传播类”课程设置调查发现,不少大陆高校同时拥有医学院系和新闻与传播学院系,但是却未开设联合培养的“健康传播类”专业课程,而与此相比,所有同时拥有两类院系的台湾高校均开设了合作培养的“健康传播类”课程[10]。这表明大陆高校虽然拥有跨学科培养的条件,但在培养中却忽视了跨学科的学习和培养的重要性。人才培养是健康传播学“可持续发展”的关键,而跨领域的交叉学习和差异性研究又是科研创新的重要动能,要促进健康传播的进一步发展,高校利用已有的多学科资源进行跨学科的人才培养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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