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金属加工》情深谊重
2020-04-24李传栻
李传栻
中国铸造协会咨询顾问委员会 北京 100044
2020年将喜迎《金属加工》(原名机械工人)创刊70周年。流年似水,我与《金属加工》的交往一晃也经历了不弃不离的68年。
1952年我从清华大学毕业,由国家统一分配到永定机械厂工作。这是一家准备新建的制造厂,那时还正处于筹备建设的初期,建厂依托的基础是一个陈旧的小修理厂。
到了工作单位报到后,领导找我谈话说:铸造车间亟待建立,非常需要技术人员,目前一个技术人员都没有,要分配我去搞铸造。由于我在大学选修的是“汽车设计”,对铸造一无所知,但那时热情很高,也不知天高地厚,二话没说就接受了。
当时,修理厂留下的铸造车间条件很差,员工总共不到10人,熔炼设备是一台容量很小的古老式“搀炉”,只能制造一些非常简单的小型铸铁件。可是,按建厂规划,铸造车间建设的目标不仅要生产铸铁件、铸钢件,还要生产多种有色合金铸件。
既然接受了这样的工作安排,我又什么也不懂,所面临的工作真可谓是“任重道远”,怎么办?只能是下决心好好学习。但是,接下来的路程真是“步履维艰”。
厂领导对我下决心学铸造很支持,说:“只要有合适的生产厂家,就可以联系让两位骨干工人和你去实习一段时间”,但是,厂技术科和车间的同志对这方面的情况也都一无所知,不知道应该到哪儿去实习,无所适从,那可真是“走投无路”。
那就先读点书吧,可是,当时厂里还没有图书室,什么书也没有。几次去新华书店,也没有找到一本关于铸造的专业书,根本就无书可读。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我很想投身铸造,却又不得其门而入,处境真是“非常尴尬”。
后来,偶然想起了去北京图书馆。当时,交通很不方便,我们厂又在远郊,去北京图书馆步行加公交车单程就要花4小时左右。但是,为了看书,我每个星期天都要去,那可真是实实在在的“早出晚归”,说句私房话,简直连找对象的事都耽误了。
到北京图书馆,起初也没有找到什么铸造方面的专业书籍。
外文期刊方面,没有英国和美国的,只有苏联出版的《铸造生产()》,但那时我又不识俄文。
1952年,我国自己发行的期刊很少,在期刊阅览室,我早就见到有《机械工人》,可是,原来我以为这是关于机械方面的,可能与铸造无关,对其没有很在意。后来,在一次随意翻阅时发现其中刊载有王斧编写的“铸工常识”,而且是多期连载的“技术讲座”。这一下,立马纠正了我原来的误判,知道《机械工人》杂志专业内容是涵盖铸造的,在当时,这可就是学习技术、交流经验唯一的渠道了,当然不能与其失之交臂,从此,我就是《机械工人》的热心读者之一。
在此后的查阅中,我很快就阅读了《机械工人》1951年第11期刊载的“水冷式汽车引擎气缸的浇口与冒口”,作者是天津汽车制配厂的钱端有。
我在学校时,选课的重点是汽车设计,当然对我国的汽车制造特别关心,知道我国自己制造的第一台汽车(国庆检阅用的吉普车)就是由天津汽车制配厂制造的,因而对该厂心仪已久。细读了这篇文章后,知道该厂铸造技术方面的水平确实很不简单。再通过进一步的打听、询问,知道他们那时不仅能制造高档铸铁件,而且还生产铸钢件和多种有色合金铸件,这可正是我们努力寻求的拜师学艺的地方,于是,马上向厂领导作了汇报。
厂领导对此事非常关心,经多方面的联系,天津汽车制配厂居然同意接纳我们去铸造车间实习三个月,于是我和两位工友随即去了天津。
到天津汽车制配厂后,就接触到了钱端有先生,他当时担任技术科长,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为我们安排了周密的实习计划,依次到铸造车间各工序参与实际生产活动。实习期间,他不仅细心地回答我们提出的各种问题,还借给我很多书籍和可贵的技术资料,供我阅读。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在实际生产过程中的体验,思想逐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开始认识到:铸造生产的过程,乍看起来粗犷而简单,深究起来却处处都有奥妙。各种又脏又累的作业中,实际上都蕴藏了广博的知识,认真求索的话,可说是处处别有洞天,引人入胜。
《机械工人》1982年第1期封面图
但是,铸造是一门综合性学科,要想深入理解铸造的每一过程,真是谈何容易!为此,我就下定了决心:这一辈子都要潜心学习铸造,绝不旁骛。
现在回顾起来,在铸造这一行干了几十年,如果我也还能算是入了“门”的话,那么,引导我找到这扇门的,就是《机械工人》了,这对我的一生真是至关重要的。当然,端有兄是我的入门导师,后来我们还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对我而言,他真可谓是一位良师益友。很巧的是,1980年我们俩居然由不同的部门委派、一同出国参加了美国的铸造年会,会后还参观了一些铸造厂。
二十多年后,我们在生产中对黏土湿型砂的应用有了一些经验,其中,大部分都是在犯了错误、掏学费后认真反思而得到的,经一段较长时间的摸索后,我们在生产小型铸铁件、铸钢件方面的效果都不错,而且,通过长期的实践也逐渐对其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为了使我国铸造行业更快地提升技术水平,我觉得应该让行业同仁分享我们的体会、了解我们的认识,以便互相切磋、交流,因此,我就依据摸索到的经验,写成了一篇幅不算很短的“谈黏土湿型砂”。同时,为了回报《机械工人》对我们的帮助,我很快就把它寄给了杂志的编辑部。
当时,杂志主编李宪章审阅后觉得实用性较强,很快就用“老石”作为笔名、以连载的方式发表于《机械工人(热加工)》1979年第1~8期。
没有想到的是,1981年3月,在全国首次举办的“新长征优秀科普作品”评选中,“谈黏土湿型砂”居然获得了二等奖。1981年10月,我有幸受邀参加《机械工人》创刊30周年纪念大会,被评为“优秀作品”获奖作者并接受倪志福等领导的授奖(见1982年第1期封面图)。
从此以后,宪章同志经常邀我为杂志做一些审稿的工作,我当然非常乐意,这样,一方面能为《金属加工》做一点工作,另一方面,我也能从中得到很多教益。几十年来,我与《金属加工》的这种联系就没有中断过。宪章同志退休后,接班的年轻编辑和我的联系依然如故,我与《金属加工》之间有着不解之缘,可谓情深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