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语境下媒体与公众的议程网络研究*
——基于“孟晚舟事件”的个案分析
2020-04-23张蓓
张 蓓
(南昌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南昌 330031)
1 引言
议程设置是大众传播领域的经典理论,强调媒体议程影响公众议程,媒体传播具有强效果。然而,随着互联网尤其是社交媒体的兴盛,精英化的线性信息流动被碎片化的网状信息流取代,而且公众的认知也不再呈现直线的认知结构,而是“一个搜索和连接不同节点的过程”[1]。在此背景下,传统的媒体议程设置效果遭到了质疑。
2011年第三级议程设置理论,即网络议程设置(Network Agenda Setting,简称NAS)被提出[2]。该理论受“人类拥有网络状的认知模式”这一心理学研究成果的启发,强调媒体的议程或属性网络能够影响公众认知中的议程或属性网络。学者Jochen 在传统议程设置理论提出之初便指出,国家特征是议程设置理论的重要条件因素[3]。近年来,第三级议程设置理论已经得到西方不少学者的验证[4-5],但鲜有学者在中国内陆语境下对此理论做出考察。“孟晚舟事件”牵扯到中国顶级民族品牌华为,又发生在中美贸易战这一国际性争端的背景之下,故此引发媒体和公众的广泛关注。本研究以“孟晚舟事件”为个案,检验媒体的第三级议程设置效果,这是将第三级议程设置理论放在中国内陆语境下进行探讨的一次尝试。研究结果能够丰富该理论的解释范围,与此同时,媒体对该事件的报道与公众认知之间的现实关联分析能够为中国媒体在互联网语境下提升议程设置效果提供启示。
2 文献综述
2.1 议程设置理论的提出
2.1.1 第一级议程设置
议程设置理论的思想雏形来源于20 世纪20年代沃尔特·李普曼(Walter Lippmann)在其著作《公众舆论》中提出的两个重要概念,一个是“拟态环境”(Pseudo Environment);另一个就是“刻板成见”(Stereotype)。在李普曼看来,存在于人们意识中的“关于外部世界的图像”是“主观现实”,是在人们对客观现实认识的基础上形成的,而这种认识主要受到传播媒介对事件或信息进行选择和加工而间接向人们展示的“象征性现实”的影响。“刻板成见”则指人们对特定事物所持有的固定化、简单化的观念和印象,它是一种先入为主的根植在人们思想与感情中的观念。人们刻板成见的形成离不开媒介提供的“拟态环境”这个温床。
随着大众媒体的飞速发展,科恩(Bernard Cohen)的论断:“新闻媒体在告诉读者怎样想(How to think)这一点上大都不怎么成功,但在告诉读者想什么(What to think about)方面却异常有效”成为早期议程设置思想的经典表述[6]。1972年,麦库姆斯(McCombs, M.E)和肖(Shaw, D.L)在《舆论季刊》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大众传播的议程设置功能》的论文,标志着议程设置理论概念和理论框架的正式形成[7]。议程设置理论认为,大众媒体对某一问题强调得越多,公众对该问题的重视程度也越高。新闻媒体的报道内容成为了公众议程的主要来源,它们“促使公众关注并回应某些议题,因而抑制了对其他议题的关注”[8]。
2.1.2 第二级议程设置
第二级议程设置也称属性议程设置。相对于第一级议程设置对公共议题,即“客体”的关注,“属性”则聚焦于每个议题的特点和特性。1976年美国举行总统大选,麦库姆斯的研究团队将纽约州北部民主党人对候选人的描述与《新闻周刊》早期对候选人的描述进行比较,结果发现了来自媒体影响的大量证据:选民的认知和态度与《新闻周刊》的报道倾向具有显著的相关性。为此,研究团队断言:“只要政治系统与媒介系统相对开放,大众媒介的属性议程设置效果就会产生。”[9]随后,玄班(Hyun Ban)等三位学者进一步通过实验发现,媒体对政治家形象的描述与人们对政治家的印象高度一致。也就是说,媒介不仅引导人们将注意力投向各种各样的“对象”,而且引导人们关心这些对象的“属性”特征,只要媒体对客体的某种属性加以强调,人们的价值判断就会发生倾斜并与媒体产生拟合。属性议程设置,相比议题议程设置,更多地关注人的认知和态度变化,关注媒体内容对人的“认知、情感和行为”的影响。
2.1.3 第三级议程设置
第三级议程设置理论源于安德森(John Anderson)的认知记忆网络模型[10]。认知记忆网络模型认为个体对物体及其属性的认知及再现呈现出一个网络状的结构,这个结构由许多相互连结的节点构成。举例来说,在突发事件爆发时,公众头脑中的图景是由一个个事件的特性(如突发状况、遇难情况、原因推测等)相互连结所构成的画面。认知记忆的网络模型打破了人们以往的线性认知观念,强调公众是将信息网络上不同的节点相连结以呈现认知图景,在碎片化信息传播的当下尤其如此。
受此启发,麦库姆斯提出网络议程设置理论,即第三级议程设置。该理论借鉴网络分析的理论框架指出:网络传播环境下影响公众的是一系列议题或属性所构成的认知网络,而不是单个的议题或者属性。新闻媒体不仅告诉人们“关注什么”(第一级议程设置效果)和“如何看待”(第二级议程设置效果),还告诉人们如何将不同的信息碎片联系起来,从而拼接起脑海中对社会现实的认知和判断。第三级议程设置理论是对现实传播环境的关照,不同于过去的传统媒体,互联网具有信息生产“众包”(Crowdsourcing)化、信息来源多元化、信息消费碎片化的特点,它使得信息的流动和获取从传统媒体时代的线性模式向网状模式转变,公众已不再单单是议程的受众,更是成了议程的“产消者”和公民记者[11]。为此,议程设置是否还能发挥以往的作用遭到了质疑。2010 至2015年间,学者们通过在美国、中国香港地区等地的个案实证研究以及跨国案例的比较分析,成功证实媒介议程网络和公众议程网络拥有显著关联[12]。借鉴认知理论,研究者进一步发现,媒介议程与公众“隐性认知”和“显性认知”也存在相关关系,而且与“隐性认知”的关联更显著[13]。“显性认知”是指个体有意识地将认知网络中的要素进行匹配的过程,体现出个体对信息要素的自主选择;“隐性认知”代表的是个体无意识的某些行动或评判。心理学家格林沃尔德(Greenwald)和巴纳吉(Banaji)指出,“显性认知”是影响态度改变的重要因素,公众的显性认知更大程度上决定了公众的态度和行为[14]。
2.2 “孟晚舟事件”与议程设置
政治性议题一直是议程设置理论的主要关注对象。有学者通过文献分析发现,自从议程设置理论引入中国,政治议题就一直在学者们的研究中占有较高的比重[15]。本研究依此惯例,关注涉及国家利益,并引发媒体和公众广泛关注的“孟晚舟事件”。
2018年12月1日,华为公司副董事长兼首席财务官孟晚舟在加拿大温哥华被捕。据报道,加拿大政府的举动是受美国的申请,理由是华为涉嫌违反了美国针对伊朗的禁令。 2018年12月7日,加拿大法院就此事举行保释听证会;2018年12月11日,加拿大法院做出裁决,批准孟晚舟的保释申请;2019年1月29日,美国正式向加拿大提出引渡孟晚舟的请求后中方敦促美方立即撤销对孟晚舟女士的逮捕令及正式引渡要求;2019年3月1日,加拿大司法部长决定就孟晚舟案签发授权进行令,华为随之发布律师声明,称美国的指控是出于政治动机,而加拿大司法部长仍然决定签发授权推进令;3月3日,孟晚舟对加拿大政府提起民事诉讼;3月6日孟晚舟参加庭审后法院宣布引渡听证会延期至5月8日;5月8日的引渡听证会依然没有做出是否引渡的决定。孟晚舟被捕一事自12月5日由《环球时报》报道后引起了国内外轩然大波,一时间各种猜测、评论层出不穷,新闻报道更是不计其数。对于该事件,媒体能否引导公众的舆论走向?换句话说,公众议程是否与媒体议程有关联?媒体议程能否影响公众议程?为探寻上述问题的答案,同时对第三级议程设置进行检验,本研究提出以下研究问题与研究假设:
问题1:关于孟晚舟事件,中国的媒体议程呈现出什么样的属性网络?
问题2:关于孟晚舟事件,中国的公众议程呈现出什么样的属性网络?
为了探析媒体与公众议程网络之间的关联性,本研究进一步提出两个研究假设:
假设1:关于孟晚舟事件,媒体议程网络与公众议程网络具有显著的相关关系。
假设2:关于孟晚舟事件,媒体议程网络影响公众议程网络,二者之间存在因果联系。
3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内容分析法、访谈法和问卷法来获取媒体议程和公众议程的文本,以此为基础,分别构建媒体议程网络和公众议程网络的共现矩阵,然后借鉴社会网络分析方法的二次指派程序(QAP)对媒体议程和公众议程进行网络分析,并形成可视化的网络图示, 最后对两个议程网络进行相关分析和回归分析。
3.1 数据搜集
本研究通过慧科数据库(WiseSearch)获取媒体报道文本。研究者以“孟晚舟”为关键词,选定“报刊”为主要类别,媒体类别设定为“日报、早报、晚报、都市报、政府机关报和其他新闻报”,搜索时间设定为2018年12月5日(媒体首次报道孟晚舟被捕消息)至2019年3月6日(孟晚舟参加庭审随后法院宣布听证会延期),地区选定中国,随后在慧科数据库进行新闻检索,共搜检出相关报道计1140篇。其中发文量位居前五的报刊是:《环球时报》(99 篇)、《中国新闻社》(35 篇)、《新晚报》(29 篇)、《北京青年报》(26 篇)、《羊城晚报(全国版)》(21 篇)。考虑到报纸的影响力这一因素,本研究确定这五家报纸为内容分析的对象。经过二次检索,排除“香港人的旅行证件有哪些”等无关报道,共计221 篇报道作为内容分析的样本。
内容分析以篇为分析单位,编码条目集中于报道中提及的关于孟晚舟事件的属性。根据对新闻报道的阅读梳理,共识别出有关孟晚舟事件的27 个主要属性,包括“5G”“打压”“加拿大”“国际关系”“政治性动机”“经贸利益”“科技”“国家利益”“司法行为”“特朗普”“拉拢盟友”“军事争端”“人权”“网络安全”“爱国”“特鲁多”“愤怒”“任正非”“外交谴责”“违背法律”“伊朗”“华为”“公民权益”“西方威胁”“信心”“中国”“美国”。 在编码过程中,如果两个属性在同一篇文章中被提及,则两个属性对应的共现频次就增加1 次,以此累加,以获得媒体议程矩阵。两位研究者首先对30 篇报道文本进行了编码,信度检验为0.78,随后对各自分配到的报道文本进行编码。
本研究通过访谈和问卷调查搜集公众议程。 研究者首先电话访谈了25 位受访者,收集公众对“孟晚舟事件”的看法,根据访谈结果设计了调查问卷。受访者依照职业差异(国企;私企、外企、个体;公务员、事业单位;学生;待业、无业或退休)被分成5 组,每组5 人。基于受访者的叙述,研究者整理出一组公众议程中关于“孟晚舟事件”的属性列表。通过比较两套属性文本,即媒体报道属性和公众访谈整理出的属性,研究者发现了大量意思相近的表述,故此,研究者最终确定出与内容分析相近的27 个属性词被用于调查问卷的问题设计中。在问卷调查的相关题目中,隐性和显性关联是被分开测量的:参与者首先被要求从27 个属性词列表中选择不超过10 个词汇用以描述“孟晚舟事件”,选出词汇的共现用以测量媒体与隐性公众议程属性网络的相关性;随后参与者在27 个词汇中将其认为彼此关联的属性词汇连线[16],连线则标示出属性间的显性关联。
问卷调查基于麦客平台发放。为了验证假设2,本研究通过时间差确定媒体报道是公众议程的自变量,故此问卷数据收取时间定为2019年4月17日至4月30日,共计获得问卷680 份,其中完整有效问卷679 份。问卷调查参与者中男性360 人,女性320 人;年龄比重最高的是36—45 岁的人群,达到总人群的32.35%;职业背景方面,51.5%为公务员、事业单位人员,29.4%是学生。
3.2 网络分析
完成了媒体报道的内容编码和公众的问卷调查后,研究者实际上获得了27 行27 列的三个矩阵:媒体议程、隐性公众议程和显性公众议程。矩阵中的每行和每列代表着属性,每一个格中的数值代表两个属性的共现次数。“共现”指两个属性同时被报道或公众提到,“共现”的频次体现二者的关联程度,频次越多则关联性越强。对于媒体议程网络和隐性公众议程网络而言,在同一篇报道中或同一位问卷调查参与者的反馈中任意两个属性的共现被认定这两个属性之间存在关联,而显性公众议程则是由参与者主动连线标示出来的。本研究借助UCINET6 软件进行矩阵数据分析,获得媒体和公众就“孟晚舟事件”27 个属性呈现出的议程网络关联性结果。
3.3 网络可视化
完成了上述分析后,研究者进一步将媒体议程网络和公众议程网络通过NetDraw 这一软件得到可视化的图示。图示中,一个属性越居于中间的位置它就与其他属性的联系越紧密;属性越靠近,则这些属性间的关联性越强。
3.4 效果检验
本研究通过UCINET 的二次指派程序QAP,计算出媒体和公众矩阵之间的相关系数,即通过QAP 相关分析得到两个矩阵间的相关程度,QAP 相关分析所得的相关系数显著且越大,证明矩阵间的相关性越大;随后,通过MR-QAP回归分析,检测媒体议程的矩阵与公众议程的矩阵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17]。
4 研究结果
4.1 媒体、公众议程的属性网络特征
通过可视化软件(NetDraw)可以生成媒体议程属性网络的图示。图1 反映了媒体议程属性网络,图中每一个节点代表着一个属性,连接任意两个节点之间的线段表示两个节点之间的关联程度,线段越短则两个节点的关联越密切。属性节点的位置越是处于网络图的中心说明这个特定属性与其他属性的关联也越强。
为了进一步探究哪些属性在议程网络中拥有较强的影响力,文章进一步使用UCINET 进行点度中心度分析,结果显示包括“司法行为”(点度中心度为245)、“加拿大”(点度中心度为168)、“政治性动机”(点度中心度为151)、“美国”(点度中心度为139)、“华为”(点度中心度为136)、“经贸利益”(点度中心度为127)、“网络安全”(点度中心度为118)、“国际关系”(点度中心度为117)、“外交谴责”(点度中心度为115)、“打压”(点度中心度为111)、“特鲁多”(点度中心度为106)、“拉拢盟友”(点度中心度为105)、“愤怒”(点度中心度为102)等属性占据了“孟晚舟事件”媒体议程的网络中心。这说明在我国媒体关于“孟晚舟事件”的报道中,频繁地将这些属性与其他内容联系起来报道。
图1 “孟晚舟事件”的媒体议程属性网络
图2 “孟晚舟事件”的隐性公众议程属性网络
图2 是“孟晚舟事件”的隐性公众议程属性网络图示,根据UCINET 中的点度中心性分析结果,关于“孟晚舟事件”居于隐性公众议程网络中心的属性包括“5G”(点度中心度为277)、“政治性动机”(点度中心度为274)、“国家利益”(点度中心度为249)、“华为”(点度中心度为235)、“加拿大”(点度中心度为215)、“打压”(点度中心度为208)、“美国”(点度中心度为198)、“中国”(点度中心度为175)、“任正非”(点度中心度为172)、“经贸利益”(点度中心度为158)、“国际关系”(点度中心度为148)、“特朗普”(点度中心度为143)、“科技”(点度中心度为119)、“愤怒”(点度中心度为106)。
图3 “孟晚舟事件”的显性公众议程属性网络
图3 是“孟晚舟事件”的显性公众议程属性网络图示,根据UCINET 中的点度中心性分析结果,关于“孟晚舟事件”居于显性公众议程网络中心的属性包括“打压”(点度中心度为47)、“5G”(点度中心度为41)、“国家利益”(点度中心度为35)、“中国”(点度中心度为34)、“华为”(点度中心度为32)、“美国”(点度中心度为27)、“政治性动机”(点度中心度为27)、“国际关系”(点度中心度为26)、“经贸利益”(点度中心度为21)、“科技”(点度中心度为17)、“爱国”(点度中心度为16)、“特朗普”(点度中心度为16)、“西方威胁”(点度中心度为14)、“任正非”(点度中心度为12)、“网络安全”(点度中心度为12)。
通过比较媒体议程网络与隐性、显性公众议程网络,研究者发现了一些相同的属性居于三个议程网络的中心位置,包括“打压”“华为”“美国”“政治性动机”“国际关系”“经贸利益”“加拿大”,它们引导着公众对“孟晚舟事件”意义的基本认知。
除了这些属性词以外,研究者通过对隐性和显性公众议程属性网络的点度中心度比较发现,公众还对其他几个属性也尤为关注,包括“中国”“科技”“5G”“任正非”“特朗普”和“国家利益”,这些发现为增强传统主流媒体的议程设置效果指明了方向。随着中美贸易战以及中美关系在新时代背景下的转型[18],公众对孟晚舟事件以及华为公司的关注将会持续一段时间,为此,传统主流媒体可以加强在上述议题属性上的设置力度,增强对公众舆论的引导力。
4.2 网络议程设置的效果检验
表1 孟晚舟事件的网络议程设置效果
根据表1 的结果显示,媒体议程与公众议程呈正向相关,原假设1 成立,即在孟晚舟事件中,公众议程与媒体议程息息相关。此外,媒体议程的矩阵与公众议程的矩阵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即媒体对该事件输出的文本逻辑影响着公众的议程逻辑,所以假设2 成立。检验结果显示出了NAS 的效果,即媒体议程网络对公众理解“孟晚舟事件”的隐性和显性议程网络都表现出较强的议程设置效果。
5 结语
本研究以“孟晚舟事件”为分析个案,通过实证的方法证实了第三级议程设置理论的有效性,是在中国验证网络议程设置模型的一次尝试。相较于国内更多关注第一、二级议程设置的有效性,以及对于网络议程设置(NAS)综述类的研究,本研究成果为拓展现有的第三级议程设置研究范围做出了贡献。此外,本研究深入考察了隐性和显性公众议程网络与媒体议程网络的关系,有效弥补了目前对公众隐性、显性认知测量和分析的不足。研究结果表明,在互联网语境下,对于类似于“孟晚舟”这样重要的国际性政治事件,中国的传统媒体依旧具有较强的议程设置能力。
“连结”“共现”是网络议程设置的核心理念。在信息总量呈指数式增长的今天,海量的信息零碎且鱼龙混杂,而每一个受众的时间和精力有限,难以在信息的海洋中甄别出符合自身需求的有用信息。第三级议程设置理论启发媒体通过建立属性要素的逻辑联系以影响公众的显性认知,促使公众形成符合传播主体意志的逻辑推定[19]。媒体对新闻要素精准匹配的过程,是一种输出逻辑的过程,选择哪些要素形成逻辑链接,产生的逻辑推定效果自会不同。正如孟晚舟事件,随着“加拿大逮捕孟晚舟事件”的曝光,华为作为一个民营企业,因为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被美国这个超级大国视为威胁?这个困惑进一步让公众对国家经济发展和国家安全产生忧虑。随后,媒体通过建构起对“国家利益”“国际关系”“经贸利益”“华为”“打压”等属性的联系,向公众传输了积极的逻辑推定,即“孟晚舟事件”并非偶然,其中牵扯到了复杂的现实情境,同时通过“外交谴责”“愤怒”等属性的联系建构出“国家和民众会是华为身后的坚定力量”这一观念。
在新的信息传播语境下,议程设置必须将重心从外在形式转移到内容逻辑,从强制性的意义灌输转移到对公众态度和动机形成的前设性柔性干预。新闻媒介需要合理选择各要素或属性并进行搭配,在润物细无声中输出逻辑,引导公众形成客观、理性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