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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小麦传入中国后的地位初析

2020-04-20董静

卷宗 2020年5期
关键词:小麦

摘 要:因环境气候、种植技术的代际传递、作物提供热量等各方面的考量,小麦进入中国后并没有立即得到广泛种植,而是经历了一个发展过程,本文就早期小麦传入中国后的发展历程和地位进行了简单梳理。

关键词:小麦;早期农业;小麦历史;植物考古

小麦传入中国的相关研究,历来是学术界讨论的一个重要话题。作为并非起源于我国的作物,逐渐发展成为我国的最主要作物之一,其发展历史显得更加重要。

有专家学者根据系统的浮选结果,结合C14测年结果认为,至迟在距今4000年以前,小麦已经传入到中国境内,并且广泛地分布在中国北方地区以及西南地区。[1]目前学界对小麦传入我国的时间基本得到了肯定。但是小麦传入中国后并没有立即得到广泛的认可并成为相当重要的作物,而是经历了一个发展的过程。

目前国内专家学者在推测作物的重要程度变化时,判断方法主要有出土某种作物的大致分布情况和密集程度、该作物的出土概率、百分比等,也有该作物在社会文化中的重要性,以及检测考古出土人骨来推测食用小麦的情况等。

首先在小麦遗存方面,黄河上游中游地区目前所发现的小麦遗存主要分布在甘青地区。在青海喇家遗址2000年至2007年浮选的结果看来,小麦出土概率和百分比较低,整个遗址应该是粟和黍为主的旱作农业。[2]甘肃地区主要是金蝉口遗址和李家坪遗址发现的小麦遗存。金蝉口遗址发现的小麦数量为15粒,李家坪遗址发现8粒,与粟和黍的数千粒相比,非常少,而且年代约为齐家文化时期。[3]东灰山遗址、天水的西山坪遗址等也表现出相似的情况。[4]中原地区新石器时代晚期发现的小麦也很少,如山西、陕西和河南仅有8个遗址发现小麦,一共仅有数十余粒,与体量数百倍千倍于小麦的农作物种子总量相比,小麦数量非常少;在青铜时代,即使是二里头遗址发现的小麦数量也有限,这还不排除可能存在有晚期地层侵入的小麦遗存。[5]这些说明周代开始,基本上小麦开始在北方普遍种植起来,但是农作物仍然是基本以粟和黍为主,小麦从数量上表现得仍然有限,并未占据作物的主导地位。

另外,谈到小麦的发展和重要程度,这里不得不提到两种重要的推广和普及方式。一种被称为“自上而下”,其意义在于刚引入一种农作物的时候,由于量少、新奇,可能被当做社会贵族、上层阶级才能食用的作物,是权威、身份地位或者财富的象征。另一种方式被称为“自下而上”,即某种作物因产量高和能提供较大的热量,被底层劳苦大众当做充饥的替代物,但其口感和味道等多个方面不佳,因此被社会上层阶级所抵触。当然也存在着其他的可能性。小麦的普及方式对其发展历程的推测非常重要。推测一种作物是通过哪种普及方式普及,愚以为有一个很重要的方法,就是将农作物遗存和其他已经确定的、象征权威地位或者财富的器物联系起来。比如,如能发现墓葬中随葬某种农作物,而该墓中还有玉器或者钺等等器物,这种现象如果在该地区比较普遍,那么多半能确定这种作物是身份的象征。当然实际情况比较复杂,一般很少发现作物直接随葬的情况,但是这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路:某种作物的现象,或者粮食富足的情况与已经得到证实的认定社会阶级、财富或者权威等联系起来。目前这个问题上基本没有发现小麦的相关信息,基本上没有以随葬形式出现的小麦遗存。对这个问题的后续研究很重要,我相信,这个问题可以辅助判断小麦在社会生活中的重要程度和发展趋势。

另外,科技手段的介入使得推测先民们的食物已经变得容易。通过人体骨骼稳定同位素分析,发现的东周时期人骨食用大量的C4植物,这与C3植物的代表粟和黍等形成鲜明对比,说明这时候中原地区的人食用小麦已经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而不是少部分人的特权。[6]近些年甚至已经产生了通过对牙齿遗存的分析来推断古人饮食情况的技术。牙齿磨损的情况不同,可以反映出某个遗址不同的食物结构。[7]推广之,则很可能反映了当时该遗址周边的作物结构情况。

因此,中國青铜时代的小麦在整个社会上来说,在生存这一角度上没有特别重大的意义。但是这一时期小麦的种植规模却不断增加。山东地区是商、周代的重要地区,通过量化研究发现,青铜时代该地区的谷物种类较为丰富,但还是以粟、黍为主要谷物,周代开始小麦的重要性开始显现出来,甚至局部地区小麦成为主要作物之一。[8]在中原地区,二里头时代的麦类遗存出土概率开始增加,达到了5%-10%,甚至个别遗址达到了10%;二里岗至殷墟时期,是比重进一步增长的关键时期,多数遗址的麦类遗存的出土概率超过了30%,甚至一些遗址达到了50%、70%;两周时期进一步发展,个别遗址的麦类遗存出土概率达到了100%。[9]种种研究表明,青铜时代小麦虽然没有取代粟和黍的地位,但是其地位开始发生显著的变化。

在汉代时期,黄河中上游地区和黄河下游地区小麦的种植已经相当普遍。在博爱西金城遗址,汉代时期小麦的出土概率和百分比超过粟和黍;淅川申明铺遗址汉代时期人骨所表现的C3和C4食物结构大致差不多,也即小麦和粟、黍的食用量相当。[10]这样的食用量恰恰反映了小麦的地位与传统小米谷物相当。另外,有学者对汉代的小麦通过加工器具等进行推断,认为汉代的小麦产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11]在此不赘述。因此这些均说明了,汉代时期小麦基本上已经成为北方主要的作物之一,甚至重要程度超过了粟和黍。

小结

小麦传入中国后的发展和重要程度,这个问题学术界讨论得相对较少。一个地区对作物的选择,是一个客观的过程,这个过程涉及种植技术的代际传递、对环境气候的考量、对该作物产量和投入劳动力的思考等多个方面,因此一种作物进入中国,很难在短时期内迅速得到广泛种植和食用。即便更加耐旱耐寒更适合北方的环境气候,但小麦进入中国后依然没有立即得到认可,商周时期才开始逐渐普及,到了汉代已经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农作物了。相信随着植物浮选带来的小麦遗存发现增多,随着植硅体分析以及其他科技考古手段等的广泛运用,小麦进入中国后的发展脉络将愈加清晰,细节更加具体。

参考文献

[1]赵志军.小麦传入中国的研究——植物考古资料[J].南方文物,2015(03):44-52.

[2]张晨.青海民和喇家遗址浮选植物遗存分析[D].西北大学,2013.

[3]杨颖.河湟地区金蝉口和李家坪齐家文化遗址植物大遗存分析[D].兰州大学,2014.

[4]李成.黄河流域史前至两汉小麦种植与推广研究[D].西北大学,2014.

[5]Dorian Q. Fuller, PhD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London, London UNITED KINGDOM. Assessing the occurrence and status of wheat in late Neolithic central China: the importance of direct AMS radiocarbon dates from Xiazhai[J]. Vegetation History and Archaeobotany.2018.

[6]Dong Y, Morgan C, Chinenov Y, Zhou L, Fan W, Ma X, Pechenkina K (2017) Shifting diets and the rise of male-biased inequality on the Central Plains of China during Eastern Zhou.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14: 932-937

[7]张雅军,仝涛,李林辉,赤列次仁.西藏故如甲木墓地人群牙齿磨耗和食物结构的关系[J].人类学学报,2019,38(01):107-118.

[8]安静平,郭荣臻,靳桂云.山东地区青铜时代农业考察——基于植物考古的证据[J].三代考古,2017(00):561-599.

[9]郭荣臻,靳桂云.中原地區先秦时期麦遗存的考古学研究[J].江汉考古,2019(03):71-80.

[10]李成.黄河流域史前至两汉小麦种植与推广研究[D].西北大学,2014.

[11]李成.黄河流域史前至两汉小麦种植与推广研究[D].西北大学,2014.

作者简介

董静(1996-),男,汉族,重庆丰都,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植物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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