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长期制约安全高效扑救森林火灾问题的思考

朱明峰，阚振国

（1.泉州市森林消防大队，福建 泉州 362801；2.中国消防救援学院，北京 102202）

在全球气候变暖的大背景下，在“厄尔尼诺”和“拉尼娜”现象双重影响下，近年来全球气温普遍升高且干旱频发，导致可燃物极度干燥，为森林火灾的发生准备了充分的气候条件和物质条件。2018年美国加州大火、2019年澳大利亚大火、2020年美国加州大火，无论是受灾面积、燃烧时间以及伤亡人数都属历史罕见。2019—2020年四川凉山州连续两年在扑救森林火灾中出现群死群伤，引起国人痛心叹息。森林消防队伍作为森林灭火的国家队，火灾发生后成为高光的“逆行者”是我们的职责，但在扑救火灾中如何做到高效安全灭火则是所有消防指战员必须思考并最终解决的问题。

1 长期制约高效安全扑救森林火灾的四个难题

森林消防队伍的前身是武警森林部队。在几十年的森林灭火实践中，出色地保护了国家森林资源和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转隶后更是担负起了森林灭火主力军和国家队的神圣使命。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森林灭火的机械化和信息化程度越来越高，但是仍然存在几个长期制约高效安全扑救森林火灾的难题得不到有效解决，严重制约着森林消防队伍专业化建设，关系到队伍的生存和发展！

主要表现是“四难”：一是火场勘察难。存在火情侦查不全面、不及时、不准确的问题。二是调度指挥难。存在组织指挥粗犷式和概略化的问题。三是火场通信难。存在火场通信“最后一公里”梗阻和信息量低的问题。四是紧急避险难。存在灭火指战员自身危险预警和避险处置的问题。

2 四个难题的成因剖析

2.1 火情侦查不全面、不及时、不准确

1）从空间上看，宏观上森林火灾的发展蔓延呈空间立体分布，受观察视角限制（侦查视角通常是平视、仰视等）和山地地形、林内植被等障碍物遮蔽，火场勘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往往留有“死角”，难以侦查火场的全貌。微观上一些小火场、零星火点、危险火环境、重要目标没办法逐个抵近侦察，使得火场勘察往往有遗漏，难以洞悉火场的局部和细节。

2）从时间上看，森林消防队伍编配有直升机，各基层作战单位配发有无人机。虽然可以利用直升机和无人机进行空中侦查，基本解决了观察视角的问题（拥有了俯视视角），但是直升机使用成本太高，主要应用于短时空中勘察和吊桶灭火，而空中观察无人机续航时间太短，一般只有30 min左右，无法实现对火场的持续和不间断侦查，无法掌握火情的实时动态。

2.2 组织指挥粗犷式和概略化

因为无法从空间上和时间上全面、准确、及时掌握火情信息，所以各级指战员在组织指挥灭火行动中，就无可避免地出现了粗犷式指挥和概略化指挥的问题。

1）一线指挥员难以洞悉火场全局——盲人摸象。处在灭火一线的指挥员能够直观看到的是火场的局部和细节，凭借现有的侦查装备和通信条件，是很难知道林火蔓延的整体情况、全线的扑火进展情况及友邻的战斗展开情况等信息的，这样也就无法把握火场的总体态势。例如有的队伍扑打了好一段时间才发现打的是内线火，根本没有必要打，浪费了时间和体力贻误了战机，这情形像极了“盲人摸象”，导致各个方向的队伍各自为战，很难实现密切的协同配合，难以协调一致地按照既定部署实现灭火决心，往往是“跟着感觉走”，打到哪里算哪里。

2）前指指挥员难以掌控火场局部——鞭长莫及。前指指挥员远离火场一线，负责统筹指挥整个火场的灭火战斗，了解火场局部的具体情况和细节更多依靠一线的汇报，而汇报本身往往就是主观的，零碎的，这就造成前指指挥员对一线的具体情况若明若暗，依托这样的信息做决策、指挥灭火行动往往脱离客观实际，坠入主观主义和经验主义的深渊。我们知道全局是由局部组成，局部的成败关系全局的胜负，尤其是火场重点方向、重要部位和重点目标的灭火行动往往决定着全局的成败，而前指指挥员恰恰对这样的局部“鞭长莫及”，无法实施强有力地指挥、督导和检查，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或者功亏一篑，无法实现既定的战术意图。

2.3 火场通信“最后一公里”梗阻和信息量低

通信是获取信息和组织指挥灭火行动的基础，通信的质量好坏和效率高低，直接影响扑火效率和指战员人身安全，现有的火场通信主要存在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最后一公里”通信梗阻。森林消防队伍经过70余年的发展建设，基本实现了“火场通”“动中通”和“时时通”，但是在森林灭火一线的“最后一公里”通信仍然有梗阻。一方面林区移动通信基础设施建设相对落后，手机移动通信信号较差，一些原始林区甚至没有信号，常用的手机通信在火场通信中就变得十分困难。加之常用的短波和超短波通信极易受地形和植被的遮蔽，经常是隔座山就呼不通了，或者断断续续通信质量差，造成“最后一公里”的通信梗阻，直接影响指挥森林灭火行动。二是火场通信的信息量低。虽然森林消防配备的北斗、卫星电话等高技术通信装备受外界影响小，完全可以解决通联的问题，但是信息传递仅限于语音和短报文，所能够承载的信息量低，不能够很好地满足扑救森林火灾行动需要。再如为提高灭火指挥信息化水平而开发的火场通等APP软件，具有功能多、使用方便、信息量大等诸多优点，因为火场手机信号差甚至有盲区的原因，使得根本无法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成为聋子的耳朵——摆设。总体上看，虽然火场通信的设备多、方法多，但是通联的质效不高，尚不能够满足森林灭火的需要，且由于以上3个难题，就衍生出了第四个难题。

2.4 扑火人员风险难预警和避险难实施

因为无法全面、准确、实时掌握火场发展态势，所以就不能及时发现灭火过程中的危险和隐患。一线指挥员自己不知道，往往造成指战员身处险境而不自知，等反应过来就已经错过了紧急避险的最佳时机。前指指挥员不知道一线队员已经身陷险境，加之“最后一公里”的通信梗阻，就无法及时、科学地为一线指战员提供信息支持，下达明确的避险命令，使得在选择避险方式上缺乏有效引导和指挥，一旦避险失败极易造成群死群伤。指战员缺乏最基本的卫星定位装置，一旦发生伤亡事故搜救起来也十分困难。总体上看，目前的技术装备和条件，还很难提前做出有效风险预警，还很难有效引导和指挥扑火人员规避风险，也就造成了森林消防作为高危行业，难以从根本上避免木里“3·30”火灾那样群死群伤悲剧的发生。

剖析四个难题存在的原因，其根本原因就是扑救森林火灾的信息化程度低，信息化建设的触角还没有深入到森林灭火组织指挥一线，核心就是火场态势的实时感知能力弱和通信的质量和效率低。

3 利用科技破解难题的思路

随着科技的发展，曾经的难题终将会被破解。只要顺应森林消防队伍信息化建设发展大势，补齐信息化建设的短板，就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难题”。具体的路径和方法是：紧紧扭住信息化建设这个牛鼻子，以火情侦查和指挥通信装备研发为突破口，突破信息化建设瓶颈，助力森林消防队伍提质强能、转型升级。

3.1 借鉴空中预警机应用思路加强信息化建设

战争已经进入到信息化时代，战争制胜的关键是信息。森林消防是一支从军队系统中走出来的光荣的队伍，要向信息化条件下现代战争学习，思路就是借鉴空中预警机的设计和应用思路破解信息化建设的瓶颈。预警机即空中指挥预警飞机（Air Early Warning，AEW），是指拥有整套远程警戒雷达系统，用于搜索、监视空中或海上目标，指挥并可引导己方飞机执行作战任务的飞机。由于地面雷达受到地球曲度限制，对低高度目标搜索距离有限，由于受地形干扰导致搜索效果受限，预警机将整套雷达系统放置在飞机上，借由飞行高度，自空中搜索各类空中、海上或者是陆上目标，提供较佳的预警与搜索效果，延长容许反应的时间与弹性。随着科技的发展，21世纪的预警机超越了“千里眼”的范畴，它集侦察、指挥、控制、引导、通信、制导和遥控于一身，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空中指挥堡垒”。这种类似的“空中指挥堡垒”如果应用在扑救森林火灾行动上，将使高效安全灭火成为现实，将使森林消防队伍信息化建设取得突破性进展。

3.2 打造森林消防队伍自己的“空中指挥堡垒”

借鉴空中预警机的原理结合森林灭火的特点规律，研发一套专门应用于森林灭火领域的安全监控指挥通信装备，那么该装备应当具备怎样的功能和特点呢？首先该装备要拥有超长的续航能力，能够长时间留空，并可以在火场上方巡航或者悬停，为火场侦查提供一个俯瞰的“上帝视角”，就像在火场上方预设一颗不落的“小卫星”；其次该装备要有超强的搭载能力，能够搭载光学、红外、远红外等成像设备，搭载超短波、移动通信等中继设备、卫星定位设备，并能够为这些设备运行提供源源不断的电能；最后该装备要有单兵接收设备实现互联互通，具有智能化飞控装置和火场态势分析能力，辅助指挥员分析判断火情，定下灭火作战决心，组织指挥灭火行动。当前，各种功能平台种类繁多、性能各异，各类装备智能化、模块化、集成化程度高，都是相对成熟的技术，综合研制这样一套装备的技术门槛并不高，完全可以在短期内实现突破。

3.3 以装备革新催生战斗力提升，确保指战员人身安全

如果森林消防队伍自己的“空中指挥堡垒”能够投入应用，就能破解4个难题，催生出新的战斗力，确保指战员人身安全。

1）实现火场态势的实时感知。包括对火场全貌和局部的细致情况，包括指战员和装备的位置信息，指战员的基础体征信息，如心率、血压、呼吸等，都能实施不间断侦查、采集和探测，火场态势综合信息会以更加直观的形式，第一时间推送给各级指挥员实现零秒共享，辅助各级定下科学灭火决心，严密组织灭火行动。

2）实现火场指挥的精准高效。横向队伍内部各战斗单元之间、空地之间，与社会其他扑火力量之间能够密切协同，形成相互支援、策应、配合态势，使所有灭火力量浑然一体，纵向各级之间能够根据火场态势和本级灭火决心，优化人员装备编成，快速调动力量实现精确部署，发挥出人装结合的最大效益，并能够对单兵和单个装备下达精确命令，既利于在全局上实现对林火的封控和堵截，又利于在局部和重点方向上形成压倒性优势，取得决定性胜利，极大地提高扑救森林火灾效率。

3）实现火场通信的“全覆盖”和高信息量。通过“空中指挥堡垒”搭载的超短波中继台，可以使对讲机的超短波通信实现火场全覆盖，能够呼哪哪通、叫谁谁到。通过搭载的移动通信中继站，可以实现移动信号的火场全覆盖，为智能手机等移动通信设备提供信号支持，进而实现图像、视频、音频等高信息量通信传输，这样就搭建起了一个高质量的火场通信网络，发挥出了森林消防队伍现有通信装备的最大效能。

4）能够实现对扑火队员的风险预警和避险辅助。在火场态势动态感知和高质量通信的基础上，能够对灭火安全风险进行实时监测和风险评估，能够提前点对点向指战员发出高危预警，并及时引导他们采用最优的避险行动规避风险，做到防患于未然。能够根据实时采集的指战员体征信息（心率、呼吸等）监控指战员身心状态，一旦遇有险情时，还可以精准定位指战员的精确位置，第一时间对伤病员进行搜救，最大限度减少森林灭火中的人员伤亡，牢牢把握灭火安全的主动权。

人类即将进入万物互联的5G时代，森林消防队伍必将在信息化建设方面实现历史性跨越。依托森林消防安全监控指挥通信装备系统实现人与人、人与装备的高效互联，必将是扑救森林火灾行动的发展方向。我们现在就站在这个跨越的门槛上，新装备革新必将助力打造信息化条件下灭火作战的主力军和国家队，更好地履行保护国家森林资源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神圣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