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记事
2020-04-19陈陈
祝您健康·文摘版 2020年4期
陈陈
10月份我爷爷发病,那段日子医院几乎成了我家。看着他从危重到平稳再反复最终痊愈,我们家属也经历了严峻的心理考验,其中治疗过程更是把我从一个无神论者变成了一个玄学爱好者。
老爷子在ICU住着的时候,家属们都在那扇神秘的大门外面蹲守,里面传喜报忧都靠着大夫在门口喊一嗓子,因此谁也不敢离守。那时候家属们互相之间已经把天都聊完了,倾诉的欲望就会像潮水一样膨胀,找其他病患的攀谈就成了必然,我就是这么认识黄马尾姐姐的。
据黄马尾姐姐描述,她家老母亲某天忽然觉着心脏难受,老太太走着到医院,大夫说幸亏来得及时,血管都堵90%了。家属和大夫一评估,觉着老人状态不错就做了搭桥手术,结果术后直接就被推进了ICU。
“今天下午推出去做脑CT,差点没救回来。”黄马尾姐姐说。我猛然想起那时我正迷糊着,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快让开”,狂奔着就扑到ICU大门上拍打,紧随其后一辆高速前进的病床车就冲进了门里,一个大夫正跪在病床车上给病人做着心脏复苏,那频率和电视剧里完全不一样,我甚至感受到了死亡。
稍晚一点的时候,她家人来齐了,大家在角落围成了一圈,似乎在做重大的决定,中间的一名岁数略长的男性表了态,说多少钱都得治,老太太还有一口气就得坚持,看得出原本黄马尾姐姐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
第二天,听说护士叫他们家准备小米粥,可以进食应该是一个好消息,我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再后来,听说凌晨1點老人去世了,我们就再没有见过黄马尾姐姐一家了。
我家老爷子现在转到普通病房,又能摆着老干部的架势板着脸指挥我们伺候他了,那段时间的煎熬就像冰雪一样融化消失,但是又似乎有一些别的感悟说不出来,只是觉着,我好像成长了一点。
(摘自《三联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