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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极右势力抬头

2020-04-16莲奈

记者观察 2020年9期
关键词:萨尔维尼玛丽娜联盟党

莲奈

“9·11”事件、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经济衰退、2015年欧洲的难民危机,掀起了二战后第四波极右浪潮。而这波浪潮里,包括了极右三巨头——2014年上台的印度总理莫迪、2016年上台的美国总统特朗普、2018年上台的巴西总统博索纳罗;此外还包括2017年进入法国总统竞选第二轮的国民阵线党(2018年改为国民联盟党)女性领袖玛丽娜·勒庞、曾任意大利副总理的北方联盟党主席马泰奥·萨尔维尼、英国脱欧党党魁奈杰尔·法拉奇等。

法兰西,再来一次

这在二战刚结束时的欧洲,是不可想象的,因为“法西斯”政权就是极右党派的典型代表,当时的欧洲对极右是零容忍。即便在20年前,一个反欧盟、排外、其党派领袖甚至公开赞扬纳粹党卫军和希特勒的劳工政策的奥地利自由党,进入奥地利政府,也会成为一桩轰动全欧的丑闻。而现在,极右势力在欧洲猛抬头,极右党派甚至插手总统大选,这成为了困扰全欧洲的问题。

在法国国民联盟党现任主席玛丽娜·勒庞(51岁)的自传里,她这样形容前主席,也就是她的父亲老勒庞:“8岁时,我突然意识到我的爸爸是个名人,而且周围人都讨厌他。”在玛丽娜人生的前48年,她的父亲是法国“最被憎恶”的男人之一。这个男人曾公开宣称:“二战时期纳粹的毒气室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历史细节。”完全不在乎这个细节,杀死了包括波兰犹太人在内欧洲过百万犹太人。

2002年法国总统选举时,老勒庞也曾进入竞选第二轮,后败于保卫共和联盟党的希拉克。但是,媒体从来没有“放过”他。整个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法国的媒体都为老勒庞“抓狂”,他们不知道怎么阻止这个男人崛起。媒体疯狂叫喊“这是个法西斯”,没用;媒体抓住老勒庞的作风问题狂批,没用;媒体用大大的版面报道这个政党极坏极恶,也阻止不了国民阵线的投票数上涨。

二战以后的半个多世纪里,欧洲人民都非常谨慎地在中间偏左和偏右的路线里选择执政党。直到2017年,极右又一次在政治舞台“大放异彩”,差一点就拿下法国总统选举。这一次是老勒庞的女儿玛丽娜。玛丽娜在法国总统选举第二轮一举拿下约1000万张选票,比她父亲2002年的票数多一倍。这件事至今令许多左派的大学教授心悸。

2019年,玛丽娜率领法国国民联盟党,在欧洲议会中与马泰奥·萨尔维尼等势力合流,在全部751席中占据了73席,成为欧洲议会第五大党派,也是欧洲议会中最大的极右团体。这些年,玛丽娜一直在改善国民阵线党的形象。2011年,玛丽娜继任国民阵线党主席以后,倾向于公开谈论她身为女性和母亲的经验。在媒体形象塑造下,她是单身母亲,离过两次婚,和很多法国女性一样。她软化了自己的党派立场,剔除了那些过于激进的成员,切割了种族主义、反犹历史,将关注重点从移民问题转移到社会议题,逐步向主流传统党派靠拢。

这些举措,使她获得了媒体的青睐。玛丽娜曾经的对手、现任法国总统马克龙说:“有些人甚至已经忘了,她是老勒庞的女儿。”法国媒体人说:“应该把它(国民联盟党)当作其他传统党派一样(报道)。”主流媒体给予了玛丽娜更多的曝光。她在英国《卫报》上的相关报道达到600余则,相较而言,美国司法部长威廉·巴尔的报道数只有她的1/6。

选择极右的理由

有分析认为,玛丽娜的国民联盟党正在取代传统右派。

帕特里克,法国斯特拉斯堡前郊区警察,亲眼目睹了移民对当地造成的混乱,诸如抢劫、烧车、毒品交易、暴力,但是传统主流政党却无所作为。于是他转投了国民联盟党。

夏琳是在巴黎郊外擁有自己商店的个体户,她常常感到不安全,因为她的店外经常有人从事毒品交易,商店内的物品也总有丢失。她说:“国民联盟是唯一会聆听我的困扰的政党。”

凯瑟琳,超市的收银员,她这样对《卫报》记者说:“那些传统党派的精英们完全不知道人民的水深火热。我每个月都还不起信用卡,甚至连汽车油钱都出不起。我们从来没有试过让玛丽娜这样的党派人物当政,那么为什么不试一次呢?”这句话听起来,跟2016年美国大选时投特朗普的那些选民的论调颇为相似。

“但这不代表是玛丽娜或者国民联盟党的理念赢得了选民”,法国历史学家尼古拉斯·勒布尔说,“而是时势造英雄。因为现在法国^民普遍没有安全感,而对权威和安全有需求,所以几乎所有的威权主义党派(包括极右)都从中获利”。

但是,国民联盟党也并不是没有政治理念。

他们反全球化。勒布尔说:“玛丽娜的反全球化的国族主义,瞄准的是法国最脆弱的那一群人——较穷,受教育程度较低,但这不是说那些人不聪明,而是说他们更少地在生活或者工作中被卷入全球化进程,因此不会维护全球化”。逆全球化也是必然,因为西方国家不再是全球化进程中的最大赢家。

他们反移民。欧洲近年来对穆斯林的敌意越来越严重。那些宣称会缩减对新移民的财政支出——譬如住宿、健康、儿童看护等福利的政党,选情会因此上涨。而法兰西,在过去5个世纪,都处在单一的文明下。穆斯林文明的进入,已经让部分法国人无法忍受。

他们反对精英政治,可能支持福利国家体制。以“慷慨的福利政策”为代表的福利国家体制,在二战以后由欧美政府推行,却随着新自由主义经济而逐步瓦解。

20年前的法国,是世界上贫富差距最小、最平等的国家之一。而近年来,法国国内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招致了民愤和对“福利国家体制”回归的呼吁。

勒布尔认为,现在法兰西的危机是政治的也是经济的,极右崛起是必然,这是一个呼唤威权的时代。

法国现在面临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全欧洲的问题。

移民与西欧极右势力

极右理念,包含国族主义、排外、仇外、反民主、民粹等。反建制(反对腐败的精英阶层)、反移民、反穆斯林的极右情绪,遍及欧洲。

英国《卫报》关于“欧洲极右”的广播节目里,主持人解释极右浪潮出现的原因,连声高呼:“移民、移民、移民”。

甚至,在德国,这个二战刚刚结束时把法西斯和纳粹视为犯罪的国家,2017年也让德国另类选择党入阁。截至2019年9月,在德国16个州议会中,该党均有代表席位,此时距离该党成立不过6年。德国另类选择党主要反对德国总理默克尔的移民政策。

另类右派,也是极右的代名词,2010年左右于美国新创,因为“极右”一词在欧美遭污名化。跟德国不同,美国的另类右派,多活跃于网络结社组织。

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数据,2016年,欧洲的穆斯林比例为4.9%,约2500万人。如果持续采取宽松的移民政策,到了2050年,该比例将达到14%,约为7500万人,比现在的法国人口还要多。

法国作家雷诺·加缪于2011年提出一种阴谋论调——“大取代”理论,是说以穆斯林为代表的全球的非白人精英正在密谋占领欧洲,取代本土人。

这个观点翻译到极右网站上,被广为采纳。2019年8月,在美国得克萨斯州,有人被这个理论蛊惑,杀死了22人。

而这种阴谋论调也不是白人特色,印度教民族主义也认为,穆斯林正密谋于印度本土取代印度教人民。

在欧洲,排外主义的代表被邀请加入丹麦、芬兰、意大利和荷兰内阁,以帮助传统右派保守党拿下更多选票。2019年,极右政党法国国民联盟、意大利北方联盟、英国脱欧党,代表各自所在国家在欧洲议会拿到最多议席。

2019年,爱沙尼亚保守人民党在该国议会选举中获得17.8%的票数,席位增至19席,一跃成为议会(共101席)第三大党。

在西班牙,为了阻挡加泰罗尼亚分离主义,呼声党扶摇而上,在西班牙国会中从2019年4月的24席晋升到11月的52席,成为议会第三大党。2019年,西班牙自1970年恢复民主制度以后,第一次有极右政党在议会中拿下超过1席。

就连穆斯林本身也在汲取欧洲极右主义的养分。在法国,一些穆斯林运动比如激进的法国穆斯林党,在寻求政治可见度,积极参与竞选程序。

极右已经成为新常态。

西欧极右的未来

虽然各方极右势力在西欧粉墨登场,但据彭博社分析,在欧洲仅有意大利和两个北欧国家(瑞典和芬兰)的极右党派能在近期对政府造成威胁。

因为在法国,玛丽娜要真正当选总统,才能对法国政府造成实质性影响。而且,国民联盟党目前在法国议会中席位寥寥。

那三个国家里,芬兰和瑞典因为人民习惯保持较远的社交距离,新移民难以融入,而已经形成社会隔离等问题。而且这个问题是现阶段的、棘手的、亟待解决的。至于意大利,有悠久的右派传统。选民已经厌倦了没有效率的政府和疲软的经济,而北方联盟主席马泰奥·萨尔维尼又是一个极具魅力的领袖。

美国《时代》杂志评论说,没有哪个极右政党对欧洲的威胁,比意大利北方聯盟更大。意大利是欧盟第三大经济体。除了联合玛丽娜,萨尔维尼还积极跟东欧极右势力结盟。

萨尔维尼,是AC米兰的狂热支持者、意大利前副总理兼内政部长。许多政治评论家和报纸,都将他描述为强人和当前意大利最有影响力的人。

他在去年5月曾和一群极右政客站在米兰大教堂前面,手持《玫瑰经》,声称要保护“天主教-基督教”的欧洲不被移民取代。他的社交媒体上充斥着猫、狗、食物的图片和新移民。

在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中,萨尔维尼率领的北方联盟在意大利的得票率为34.3%。在2018年的意大利全民选举中,北方联盟成为意大利第三大党,前两大党分别为五星运动党和意大利民主党。而在最近的地区选举中,北方联盟成为意大利很多地区的第一大党。

然而,记者波希德斯基评价道:“欧洲极右团体虽擅长竞选,但是不适合管理政府”。比如说,挪威的进步党因为内部高级干部的丑闻而崩塌,而正统芬兰人党于2017年分裂。

目前全欧表现最佳的法国国民联盟也遭遇过数次分裂,至今该党都由勒庞家族进行家族式管理。在爱沙尼亚,3名保守人民党籍的官员被解雇,其中1人仅工作了一天。

萨尔维尼是又一个例子。2019年,他故意减少了北方联盟对政府的支持,希望逼迫其他势力推选他为意大利总理。结果,曾经相互对立的五星运动党和意大利民主党联合起来,只为了一个目的:封锁萨尔维尼出线。

除此之外,海尔特·维尔德斯带领下的荷兰自由党,集反伊斯兰教和民粹于一身,在荷兰选举中并未得利。希腊的极右势力金色黎明党,也未获广泛成功。丹麦人民党选情遇冷。奥地利自由党至今没有从其前领导人斯特拉赫涉嫌贪腐的丑闻中恢复过来。

极右势力认为国际关系是一个零和游戏,一旦有人胜出,代表其他人丧失了自己的利益。而世界范围内,国族主义、民粹抬头,边界摩擦不断,和平局势仍然存忧。

摘自微信公众号“看世界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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