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生活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2020-04-16老艺术家
老艺术家
哈里和梅根夫妇
最近一段时间,最轰动的新闻之一莫过于英国哈里王子要辞去“王子”一职了。
过度私人生活的曝光或许推动了哈里的最终决定。
在2011年震惊全球的电话窃听案中,前《世界新闻报》王室事务主编承认曾窃听王室成员的电话和短信留言,其中监听凯特王妃155次,威廉王子35次,哈里王子9次。
可能对更多人来说,王子的职责已经从公共事务变成了娱乐消遣。
如今,世界上的王室约有27个。
他们之中有的仍把握国家军政大权,有的已退为文化象征;家大业大的王室光王子就有几千号人,精简瘦身的王室可能连孙辈的王室身份都想省了。
虽然王室是带着它的历史文化价值留存下来的,但它们也不是割裂于现代社会的存在。
不同国家的王室保留的边界各不相同,无形中形成了王室自由度的鄙视链。
沙特阿拉伯
财务相当自由,却仍是政治献祭
大家可能还记得2017年沙特国王的访华:500多吨行李,1500多名随从,皇室专用加长奔驰和能让沙特国王从飞机上慢慢飘下来的两部镀金自动悬梯,让人无法不感叹一句,真壕!
除了钱多、石油多之外,沙特还有一个特产,就是王子多。神奇的沙特王国1932年建国至今不过88年,王子却有5000多个,王室成员更是达到了1.5万多名,可以说王室本身就形成了一個阶级。
但是,虽然这些王子们每月领着几万到几十万美金的工资,但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沙特的开国国王伊本·沙特设置了“兄终弟及”的王位传递机制。本来为了从制度上降低同室操戈的几率,却没想到事与愿违,皇室斗争愈演愈烈,连边缘化的王子们也不可幸免。
被誉为“中东巴菲特”的瓦利德王子从小随母亲长期居住在黎巴嫩,他用父亲提供的“仅”1.5万美元开始创业,最后编织了一个各国政要和商业巨子的关系网,成为能买下水上宫殿、游艇和纽约广场酒店的“合格”的土豪王子。然而2017年看到瓦利德王子的新闻,却是在王储穆罕默德的反腐行动中被捕。连同瓦利德一同被捕的共有11位王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瓦利德王子和穆罕默德王储之间也有过支持现代化改革、提升女性地位的共同政治主张。只是王室斗争一旦开始,其他什么自由都无法抵抗。
泰国 国王放荡自由
2019年10月,被册封为王妃不到3个月的诗妮娜被泰王哇集拉隆功废黜,要知道这位王妃被册封时也是饱受争议。
自1935年起泰国就从法律上禁止了一夫多妻制,而此时国王纳妃即是公然重启这项旧制。
泰王室的实权可见一斑。其实,泰国在制度上与英、日一样,同属君主立宪制,王室更多的是象征性意义。
但由于老国王普密蓬的政治才能,在位70年间经历了19次政变,27任总理,每次遭遇危机都能在军队、政府和王室权力间仲裁调停,稳定民心,从而成为人们心中神明般的形象。由此,老国王以百分百的民众支持率,与军队的紧密关系,使得王室力量足以撼动泰国的方方面面。但权力永远是达摩克利斯之剑。
王室权力带来的稳定随着老国王的离世而去,新王最为人所知的就是他的恣意妄为:极其混乱的个人生活,要求Facebook删除其不雅照被拒,流放自己的四个儿子……现任泰王以实际行动让媒体形容他为“德行不足以治世”。
乍看之下,泰王拿着实权当自由,有很大的空间为所欲为。但实际上,国王并不能代表王室,泰王作为特权阶层核心成员的高度集权正好说明了其他成员自由度之局限。
只要你不是身处权力中央,不要说追求自由,一不留神,被流放、被废黜可能都不需要明确的理由。同样的,对于民众来说,国王“放荡不羁”的自由,也恰恰侵害了他们的应有权利。
摩洛哥
平等自由之路,还要继续走
平民王妃的故事一直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而这位被誉为“摩洛哥明珠”的拉拉·萨尔玛甚至比其他“灰姑娘”们更值得书写。她不仅留给我们一段爱情童话,还实现了全国上下真正的一夫一妻制。
这对于那时连国王的配偶都没有专门的头衔,只有在生下王子后才能称为“王子的母亲”的摩洛哥来说,确实是过于惊世骇俗。
从前,摩洛哥国王的婚事从不对外公布,王妃的照片、盛大的婚礼、不戴面纱的露面、出国访问等等更是闻所未闻。但成为王妃的萨尔玛积极参与公共事务,流利的外语和端庄的形象为王室也为整个国家带来了新的气象。
然而一旦开启了对自由的追求,就会是永不停息的抗争。
2018年起,王妃突然鲜少露面。据国王和王妃的律师称,双方已经和平分手。
更令人难过的是,离婚后的王妃不能再进行任何活动或慈善事业。她也不可能再成为一名普通的女性,因为身为“王子的母亲”,她不可以再婚。
这位照亮摩洛哥女性自由的“明珠”,可能会在比平民更受限的生活中,继续她勇敢的人生。
日本
转型尝试,已经是一种自由
2019年,日本迎来两百年间天皇首次在世退位,跟在明仁天皇两步之外的就是皇后美智子。
这位日本皇室的第一个平民皇后,用她活泼网球少女到优雅沉默皇后的一生,为日本皇室的现代化变革做了诸多争斗。
日本天皇没有姓氏、没有户籍,没有经历过更迭,“万世一系”。所以当平民的女儿美智子嫁入皇室时,87%的民众报以了极大的热情,仿佛皇室不再高高在上。但仔细看来,最终的松口可能也是因为昭和天皇看到了平民太子妃对战后王室的益处。
美智子出身精英家庭,有礼有节,但不知是太子母亲良子皇后的个人不满,还是“神”的身份让他们必须消除人性的多余之处,美智子如果多问了一个问题或者多表达了一点意见都会遭到良子皇后和身边女官的责骂。
虽然美智子一度为自己争取到了“抚养孩子”和“下厨”的权利,但在其他王室成员和媒体小报的共同“努力”下,还是得了抑郁症。
相同命运的,还有美智子的儿媳,雅子皇后。本来会是日本最有前途外交官的雅子在嫁入皇室后仅出访过5次,却因发言比德仁天皇多了7秒而被斥为失礼。
皇室的桎梏不但平民王妃们难以挣脱,即便是原生天皇也只能承受。80岁高龄时,明仁天皇一年还需看1000份文件,参与200项国内外活动,20多次祭祀。即便如此公务缠身,“一直想成为科学家”的明仁天皇还偷闲发表了32篇学术期刊。如果不是生而为天皇,明仁或许能更好地投入他醉心的鱼类研究。
英国
抗争自由,是英格兰的底色
乔治五世
在英国这样一个可能是全世界最著名的王室中,每个人好像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和作用:他们在对的地方发光,在对的时机微笑。
现任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以她的大气和优雅赢得了全世界的尊重。不是英国历史上所有国王都能适应这个位置,但他们却没有选择。
温莎王朝的第一任国王是性格腼腆的乔治五世,他爱好集邮,對于政治,他则完全不感兴趣。
可是身为国王,乔治五世不得不频频出席公众活动,努力扮演威严、冷静、绅士的形象,然后回去在日记中诉苦,“这样的活动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折磨。”
而第二天,他又会硬着头皮但义无反顾地戴上好几斤重的王冠。
他的儿子爱德华八世则用另一种方式来挣脱作为国王的桎梏。为了迎娶离过一次婚的辛普森夫人,他在鲍德温首相提供的三个选择:放弃结婚,与政府公开对决,放弃王位,毅然选择了第三条路,成为英联邦历史上第一位主动退位的国王。
然而悲剧并没有在这代人身上结束。
戴安娜王妃一家
戴安娜王妃的故事尽人皆知。世纪童话婚礼后,毫无隐私的个人生活,难以承受的皇室压力,让戴安娜患上了神经性暴食症。
在与查尔斯王子婚姻破败一年后,这位英格兰玫瑰不幸车祸身亡,出事时她正是在躲避隧道里狗仔队的疯狂追踪。
当时年仅12岁,失去母亲的哈里王子,随灵柩穿过伦敦市中心的街头。在那一刻,挣脱王室桎梏的种子可能就在幼小的心灵埋下。
这么多年来,不是说一切都没有改变:两位王子与平民王妃的婚礼就是传统王室现代转型的信号;威廉王子一家的共同出行也改变了两位王室继承人不能同坐一辆车的规定。
但是对哈里来说,一切来的太晚也太难了,他想要彻底的改变。
2012年,英国王室专款法案改革后,王位直系继承人外的旁系成员就不再享受纳税人供奉的待遇。
安德鲁王子的女儿翠思公主找了投资证券公司的工作和影视公司的实习,妹妹尤金妮公主也在一家美国在线拍卖行工作。
虽然公主们先于哈里王子找到了新工作,但作为王室核心成员,哈里王子的“辞职”仍具有时代意义:怎样的独立才是不仅摘掉名字前的头衔,也摘掉大众眼里和自己心里的王子头衔?这是哈里还要不断自问的议题。
丹麦
个性自由,是有界限的自由
丹麦女王
丹麦女王是英女王的表亲,但不像伊丽莎白二世那近乎“无怨无悔”的冷静,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是一个抽烟、扮鬼脸、逛地摊,“放飞自我”的硬核嬉皮女王。时不时在皇家阳台上带着一家老小引吭高歌;从不表情管理地支持国家队比赛;夹根烟嘬着果汁就去逛地摊;穿着自己设计的荧光裙、花雨衣和泡泡袖去参加公共活动……
玛格丽特还是个“油菜花”的艺术家:还是王储的时候,玛格丽特用笔名寄出了她画的《魔戒》插图,还办过很多画展,参加考古研究,设计芭蕾舞剧的戏服,甚至亲自参与设计了自己去世后用的棺椁。
但玛格丽特二世毕竟是丹麦首位女国王,再有个性也是有界限的。
文雅丽王妃就切身感受到了这种自由的边界。
带有香港血统的文雅丽是丹麦女王次子的王妃。通晓多国语言,曾在香港一间公司任行政副总裁的她,彼时已是颇为成功的现代女性。而且文雅丽嫁入皇室时已经30岁,相比成为王妃时只有19岁的戴安娜,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嫁给的是整个国家。
文雅丽
适应能力惊人的文雅丽只花了300小时就学会了丹麦语,深受女王的喜爱,但是王室的身份还是太不容易适应了,甚至女王都担心她会不会卷铺盖回香港。
“平衡是一切的标准”,后来王妃总结道:既要与国民尽可能的亲近,又要保持王室的神秘感。
文雅丽其实做得很好,身兼21个公益组织的职务,深入民众备受爱戴,还有了两个小王子。慢慢地文雅丽已经可以代表丹麦了。
即便是这样,9年来肩负的众多公职还是让文雅丽觉得,这顶王冠太沉重了。
文雅丽王妃离开了王室,但还是童话中的王妃。
2020年新年招待会上,79岁的女王玛格丽特二世也依然特立独行又雍容华贵。或许就是深谙个性自由的边界才让她们成为丹麦最传奇的女王和王妃。
荷兰
王室过着中产阶级的生活
英国的威廉王子和哈里王子都担任过军队飞行员,但是荷兰国王就不一样了,威廉·亚历山大已经是兼职开了二十多年飞机的“老司机”。
直到2017年,亚历山大才悄悄透露,他私底下每个月都会以副机长的身份驾驶两班飞机,主机型是波音737。所以如果你乘坐了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飞机,那么它可能真的提供了国王的“皇家”服务。
亚历山大儿时的梦想就是开飞机,继任荷兰王位后,即便公务繁忙责任重大,他仍坚持每月飞行两次来达到每年150小时的要求,以保留飞行资格。
能全神贯注地飞行而不用关心地面上的问题;能不用报自己的名字,而是代表机长和机组成员来欢迎旅客们,这些对国王来说是一种难得的“特权”。
不被当作国王还能开飞机让亚历山大美滋滋,路透社也评价说“荷兰王室几乎过着中产阶级的生活”。
就连荷兰国王的长女,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阿玛利亚公主16岁的生日会也被这中产的王室节省了。
王后给出的理由居然是“她的功課很多,需要在学业上集中精力”。
这位王妃也不简单,本就是平民精英,纽约银行高管出身,她似是会将传统王室中产阶级化的趋势继续下去。她让公主们从小念公立学校,也是希望能为她们多争取到一些自由,看到更多的人生选择。
瑞典
“裁员”自由是王室最珍贵的权利
才拿到王室铁饭碗没几年的瑞典小王子和小公主们,被裁员了。但是他们的父母们,菲利普王子和玛德琳公主对此却非常支持。
瑞典王室好像一直走在王室民主化改革的前列。1980年就在宪法中改变了《王室继承法》的规定,不论性别,国王的第一个孩子就是王位继承人。而在英国,这项男女平等的继承改动到2011年才正式通过。
尽管王室氛围已相对轻松自由,瑞典修宪后的第一位女王储维多利亚公主,仍一度因为压力而患上了厌食症。陪她走出来的正是来自瑞典乡村,一头长发、鸭舌帽、牛仔裤的健身教练丹尼尔。
如今,这位男版的“灰姑娘”早已风度翩翩,但当时他努力赢得王室和民众认可的过程也是颇为坎坷。
为了步入王室,丹尼尔需要疯狂补习历史、政治、王室政务,学习英语、德语和法语,连握手时要用多大力气,应该选择什么品牌的汽车,都进行了精心设计和再教育。
8年后,换上新眼镜,头发纹丝不乱的丹尼尔被焕然打造成了“丹尼尔亲王”。
即便在自由化程度最高的王室之一,平民走进王室已经不那么令人惊奇,但要真正成为它的一员,仍需要重塑自己。
长久以来,王室的传统和现代化进程,从背道而驰,到相互拉扯,最终一定会找到这种张力间最好的平衡点。
继承王位的皇室成员不用“焕然打造”就能以自己的方式承担皇室的责任;继承人外的王室成员们,也能既善用自己的影响力,也过好由自己选择的一生。
对于这些“被除名”的孩子们,我们甚至不应该过多去期待他们的轨迹和选择,因为这种期待本身就违背了王室赐予他们自由未来的最好期许。
(陈红荐自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