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性溃疡患者睡眠质量及影响因素研究
2020-04-14刘梦琪李莹刘星臣刘德华鹿鑫朱秀丽
刘梦琪,李莹,刘星臣,刘德华,鹿鑫,朱秀丽
消化性溃疡(peptic ulcer,PU)是主要发生于胃和十二指肠的常见慢性溃疡性疾病,根据其病发部位可分为胃溃疡(gastric ulcer,GU)和十二指肠溃疡(duodenal ulcer,DU)[1]。PU 是一种全球性常见病,全世界约有10%的人一生中患过此病。但在不同国家和地区,PU 发病率有较大差异。我国人群的PU 发病率尚无确切的流行病学调查资料[2]。目前,PU 已逐渐过渡为由中心医院诊断、社区卫生服务机构辅助治疗的常见慢性非传染性疾病。2018 年中国公共卫生科学数据中心数据显示,在我国常见慢性非传染性疾病患病率排名中,PU 患病率位居第十。PU 冗长的病程及其对患者生活模式的影响,使患者对社区/居家慢性病护理的需求急剧增加,而我国目前针对PU 一类慢性非传染性疾病设立的社区/居家护理模式尚不完善[3]。相关研究表明,PU 患者睡眠质量与情绪密切相关[4-5],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及社会支持程度低等会通过一系列生理机制加重患者病情,影响患者睡眠质量。另外,我国政治、经济等领域的迅猛发展对人们的生理、心理、社会状态及PU 的发病因素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如二孩政策使家庭社会支持转变、快节奏生活加重了工薪族工作压力等[6-7]。尽管既往研究已经证实了心理、社会支持因素等能够影响PU 患者的睡眠质量,但现有研究对于临床健康宣教的指导作用仍停留在理论层面。本研究调查了PU 患者的睡眠状况及影响因素,并结合近5 年国内PU相关的社会现象,对影响PU 患者睡眠质量的因素进行剖析,以期为社区医务人员改善PU 患者睡眠质量、提供更细致和贴合生活的健康教育提供参考与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样本来源于两部分:(1)2018年5 月—2019 年2 月,就诊于青岛市4 家三级甲等医院门诊部和内镜科室的PU患者23例;(2)2018年12月—2019 年2 月,于腾讯QQ 社交平台搜索关键词“消化性溃疡病友群”,最终加入9 个PU 病友群(多分布于华北地区),筛选出符合研究要求的PU 患者213 例。诊断标准:以患者就诊时或患者提供的最近一次胃镜检查结果为依据,参照《消化性溃疡诊断与治疗规范(2016年,西安)》确诊[2]。纳入标准:(1)年龄>18 岁;(2)文化程度为小学及以上;(3)初次发病时间在近10 年内;(4)自愿参加本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1)需手术治疗或存在其他系统严重疾病;(2)意识不清,或有严重听力、沟通障碍;(3)有既往精神障碍史;(4)药物、酒精依赖;(5)出血、穿孔、瘢痕形成及癌变者,合并其他躯体疾病或神经系统疾病;(6)无参加研究意愿。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资料调查表 采用任海燕[8]编制的“消化内科患者睡眠状况及其影响因素调查表”中的一般情况调查表,为适应当下社会生活对PU 患者睡眠质量的影响,本研究组对其进行了如下优化:(1)将原调查表中的性格类型更改为古希腊医学家希波克拉底分类法中的“多血质”“黏液质”“胆汁质”“抑郁质”4 种类型,为确保PU 患者能够准确理解、选填性格类型,调查表根据相关研究对4 种性格类型进行了详细解释[9];(2)增加“是否存在负性情绪”等条目;(3)对个别条目进行微调。优化并经专家论证后的一般情况调查表共15 个条目,本研究主要涉及性别、年龄、民族、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家庭人均月收入、性格类型、是否存在负性情绪。于2018 年5—6 月随机选取30 例PU患者进行预试验,结果显示调查表的信效度良好,可以使用。
1.2.2 职业压力模拟评分尺 用于评估患者的职业压力。使用一条长约10 cm 的游动标尺,一面标有10 个刻度,两端分别为0 分端和10 分端,0 分表示无职业压力,10 分表示无法忍受的最大的职业压力。
1.2.3 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PSQI) 该量表由美国匹兹堡大学BUYSSE 等于1989 年编制,由刘贤臣等[10]译制。量表包括主观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日间功能障碍7 个维度,其中,患者自评睡眠障碍因素包括入睡困难、夜间易醒或早醒、夜间去厕所、呼吸不畅、咳嗽或鼾声高、感觉冷、感觉热、做噩梦、疼痛不适、其他影响睡眠的事情等。计分方法:每个维度按0~3 等级计分,各维度得分之和为量表总分,总分范围0~21 分,总分越高,睡眠质量越差。PSQI 总分≤7 分认为睡眠质量较好,>7 分认为睡眠质量不佳。该量表被广泛应用于各类人群睡眠质量的评定,Cronbach's α 系数为0.84,重测信度为0.86[10]。
1.2.4 社会支持评定量表(SSRS) 由肖水源[11]编制,包括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对支持的利用度3 个维度,共10 个条目。条目6、7 中,选择“无任何来源”计0 分,选择“下列来源”有几个来源计几分;其余条目采用4级评分法,分别计为1~4 分。总分越高,表明患者的社会支持水平越高。总量表及3 个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96、0.849、0.825、0.833,各分量表间的相关系数为0.462~0.664,低于与总量表之间的相关系数,表明量表内容效度较好[12]。
1.2.5 焦虑自评量表(SAS) 包括精神性-情感症状2 个条目,躯体性障碍8 个条目,精神运动性障碍2 个条项目,抑郁性心理障碍8 个条目。20 个条目相加即得到量表粗分,粗分乘以1.25 后取整数部分,得到标准分[13]。以标准分<50 分为无焦虑,50~59 分为轻度焦虑,60~69 分为中度焦虑,≥70 分为重度焦虑。量表在临床和精神卫生领域应用广泛,信效度良好[14]。
1.2.6 抑郁自评量表(SDS) 由ZUNG 等[15]于1965年编制,由王征宇等[16]译成中文版,王春芳等[17]对其进行了修订。SDS 包括精神性-情感症状2 个条目,躯体性障碍8 个条目,精神运动性障碍2 条项目,抑郁性心理障碍8 个条目。采用抑郁严重指数(0.25~1.00)反映被测者的抑郁程度,抑郁严重指数=粗分(各条目总分)/80(最高总分)。以抑郁严重指数<0.50 为无抑郁,0.50~0.59 为轻度抑郁,0.60~0.69 为中度抑郁,≥0.70为重度抑郁。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86,重测信度为0.82,效度良好[18]。
1.2.7 疼痛数字评分法(NRS) 采用Likert 尺[19]将疼痛按不同程度以0~10 的11 个数字表示,0 为无痛,1~3 为轻度疼痛,4~6 为中度疼痛,7~10 为重度疼痛[20]。
1.3 调查方法 线下,由调查员使用纸质问卷进行现场问答,或由患者在调查员指导下填写问卷。线上,使用“表单大师”电子问卷进行调查,患者通过扫描二维码、点击超链接等进行线上填写,调查员随时进行线上问题解答。对电子问卷进行双人核查,发现无效问卷及时删除且立即执行二次问卷填写。调查过程中对PU 患者开展健康教育,以保证患者情绪稳定。采用亲和的沟通方式进行调查和开放性提问,根据沟通内容和患者提供的最近一次实验室检查结果,如实完善问卷。共发放问卷236 份,回收有效问卷223 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4.5%。
1.4 质量控制方法 (1)正式调查前,通过专家咨询、实地预调查、网上“一对一”问答等方式,对研究方案和调查表进行论证。(2)由2~3 名调查员组成调查组,分别负责调查表的填写、审核,发现错误及时核实、更正,对于缺项或遗漏条目尽量补填,以保证高度合格率和调查率,保证内容真实性,减少无应答偏倚。(3)调查过程中,由调查组组长和专家进行抽查和督导,由调查组组长负责数据复核、问卷补充填写,确保数据质量。
1.5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2.0统计软件建立数据库,进行双人录入并核对数据。计数资料以相对数表示,呈正态分布计量资料以表示,呈非正态分布计量资料以中位数(四分位数间距)〔M(QR)〕表示。计量资料两组间比较采用t 检验,多组间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组间两两比较采用SNK-q 检验;相关性分析采用Spearman 秩相关分析;PU 患者睡眠质量的影响因素分析采用多元线性逐步回归。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PU 患者基本情况 223 例PU 患者中,男112 例(50.2%),女111例(49.8%);年龄19~24岁72例(32.3%),25~45 岁89 例(39.9%),46~60 岁46 例(20.6%),61~74 岁16 例(7.2%);汉族205 例(91.9%);大学及以上文化程度94 例(42.2%);未婚103 例(46.2%);家庭人均月收入≤2 000 元96 例(43.1%),2 001~4 000 元32 例(14.3%),≥4 001 元95 例(42.6%);复发PU 患者100 例(44.8%);性格类型为多血质41例(18.4%)、抑郁质96例(43.0%)、胆汁质37例(16.6%)、黏液质49 例(22.0%);115 例(51.6%)自评存在负性情绪。
2.2 PU 患者睡眠情况 (1)120 例PU 患者PSQI 得分>7 分,患者的睡眠质量不佳发生率为53.8%。PU 患者的平均PSQI 得分为(8.04±2.77)分,其中,日间功能障碍、入睡时间、主观睡眠质量、睡眠障碍4 个维度的平均得分>1 分(见表1)。(2)在患者自评睡眠障碍因素中,发生率排在前4 位的因素分别为夜间易醒或早醒(83.9%,187/223)、做噩梦(80.7%,180/223)、入睡困难(76.2%,170/223)、夜间去厕所(71.7%,160/223),在存在上述情况的患者中,分别有60.4%(113/187)、53.9%(97/180)、68.2%(116/170)、61.9%(99/160)的患者PSQI 得分>7 分(见表2)。另外,夜间易醒或早醒、夜间去厕所的发生频率≥3 次/周者达18.8%(42/223)和22.9%(51/223)。
2.3 PU 患者睡眠质量的影响因素分析
2.3.1 不同特征PU 患者PSQI 得分比较 不同年龄、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性格类型、负性情绪存在情况、职业压力、焦虑程度、抑郁程度的PU 患者,PSQI 得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性别、民族、婚姻状况、疼痛程度的PU 患者,PSQI 得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2.3.2 PU 患者SSRS 得分与PSQI 得分的相关性分析
PU 患者的SSRS 客观支持程度、主观支持程度、对支持的利用度3 个维度的中位得分分别为9(4)、21(3)、7(3)分。Spearman 秩相关结果显示,PU 患者的PSQI得分与SSRS 中主观支持程度、客观支持程度维度得分无相关关系(rs值分别为0.038、0.053,P 值分别为0.573、0.432),与SSRS 中对支持的利用度维度得分呈负相关(rs=-0.217,P<0.001)。
2.3.3 PU 患者睡眠质量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逐步回归分析 以PSQI 得分为因变量,以单因素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指标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逐步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性格类型、是否存在负性情绪、SSRS中对支持的利用度得分、焦虑程度是PU 患者睡眠质量的影响因素(P<0.05,见表4)。
3 讨论
3.1 PU 患者的睡眠状况 本研究中,PU 患者睡眠质量得分为(8.04±2.77)分,53.8%的PU 患者睡眠质量较差,与国内程利萍等[21]、庞亚玲[22]、王利娟等[23]的调查结果存在差异。PU 患者近1 年内的病情不仅与情绪、对支持的利用度密切相关,与不良生活方式也具有不可分割的关系[21]。
与十多年前的研究相比:(1)在PSQI 得分方面,程利萍等[21]研究结果显示,消化内科住院患者的PSQI得分为(9.38±4.84)分,高于本研究中的非住院PU患者,这可能与患者在医院环境内被周围医疗气氛包围、安全感下降有关。(2)关于在PU 患者睡眠不佳的年龄,刘贤臣等[10]于1996 年的调查结果显示,患者的PSQI得分与年龄呈明显正相关,睡眠质量随年龄的越大而降低。但本研究中,25~45 岁者的PSQI 得分最高,其次是19~24 岁和61~74 岁,46~60 岁者得分最低,提示近年来PU 患者睡眠障碍的发生年龄呈两极化趋势。(3)具体到各维度,程利萍等[21]研究中患者的入睡时间维度得分为(1.87±1.01)分,日间睡眠障碍维度得分为(1.50±1.13)分;而本研究中PU 患者的入睡时间维度得分为(1.33±0.70)分、日间功能障碍维度得分为(1.98±0.86)分。表明,相比于消化内科住院患者,非住院PU 患者的入睡时间尚可,但也存在日常工作生活中精力不充沛、感到困倦的现象。这可能是因为居家睡眠环境能使PU 患者感到更加舒适,给PU 患者更强的安全感;但与此同时,躯体疼痛、欠缺社会支持、迫切想要恢复健康但PU 病程冗长等原因,也容易使PU患者产生负面情绪,进而影响睡眠质量,加剧身心痛苦,导致其无法达到与睡眠时间相对应的休息效果。另外,程利萍等[21]的研究中患者的催眠药物维度得分为(0.59±1.57)分,睡眠效率维度得分为(1.54±1.25)分;本研究中PU 患者的催眠药物维度得分为(0.47±0.14)分,睡眠效率维度得分为(0.36±0.09)分。表明PU患者对于催眠药物仍然存在一定偏见,但与十多年前相比,已有少数患者开始尝试使用催眠药物,这可能与药物合理使用及相关医疗知识的广泛传播存在很大关联。且近年来的工作压力骤增,工作对于患者精神时间投入度有了更高要求,因而患者不得不尝试使用催眠、止痛药物以保证日间工作效率。
表1 223 例PU 患者PSQI 得分情况s,分)Table 1 PSQI scores among 223 patients with PU
表1 223 例PU 患者PSQI 得分情况s,分)Table 1 PSQI scores among 223 patients with PU
注:PU=消化性溃疡,PSQI=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
维度 得分主观睡眠质量 1.13±0.47入睡时间 1.33±0.70睡眠时间 0.52±0.24睡眠效率 0.36±0.09睡眠障碍 1.02±0.41催眠药物 0.47±0.14日间功能障碍 1.98±0.86 PSQI 总分 8.04±2.77
表2 223 例PU 患者的直接睡眠障碍因素分析〔n(%)〕Table 2 Analysis of direct factors of sleeping disorder among 223 patients with PU
表3 不同特征PU 患者PSQI 得分比较±s,分)Table 3 Comparison of PSQI scores of PU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basic characteristics
表3 不同特征PU 患者PSQI 得分比较±s,分)Table 3 Comparison of PSQI scores of PU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basic characteristics
注:a 为F 值;与①比较,bP<0.05;与②比较,cP<0.05;与③比较,dP<0.05;与⑤比较,eP<0.05
特征 例数 PSQI 得分 t(F)值 P 值性别 0.167 0.683男112 8.12±0.25女111 7.96±0.28年龄(岁) 4.372a 0.005 19~24 ① 72 8.18±0.37 25~45 ② 89 8.63±0.29b 46~60 ③ 46 6.96±0.29bc 61~74 ④ 16 7.25±0.64bcd民族 0.109 0.742汉族 205 8.06±0.20其他 18 7.83±0.50文化程度 5.485a 0.028小学及以下① 13 6.62±2.60初中② 70 7.53±2.64高中③ 46 7.28±2.32大学及以上④ 94 8.99±2.83bcd婚姻状况 0.865a 0.505未婚 103 8.23±0.28同居 12 9.08±1.05初婚 86 7.86±0.29再婚 6 7.00±1.03离异 12 7.33±0.70丧偶 4 7.50±0.50家庭人均月收入(元) 3.403a 0.012≤1 000 ① 39 8.38±2.83 1 001~2 000 ② 57 7.56±2.97 2 001~3 000 ③ 21 7.29±2.76 3 001~4 000 ④ 11 8.27±2.05 4 001~6 000 ⑤ 60 7.60±2.43>6 000 ⑥ 35 9.57±2.66cde性格类型 11.574a 0.001多血质① 41 7.69±2.77抑郁质② 96 9.18±2.41b胆汁质③ 37 7.00±3.55c黏液质④ 49 8.04±2.77c是否存在负性情绪 33.894 <0.001是115 9.02±0.23否108 7.00±0.26职业压力(分) 10.633 0.045 0~5 58 3.86±0.18 6~10 165 7.29±0.08焦虑程度 37.239a 0.005无焦虑① 113 6.59±0.21轻度焦虑② 91 9.16±0.22b中度焦虑③ 16 10.75±0.77bc重度焦虑④ 3 14.00±0bcd抑郁程度 19.308a <0.001无抑郁① 91 6.70±0.26轻度抑郁② 103 8.79±0.25b中度抑郁③ 22 8.73±0.57b重度抑郁④ 7 12.29±0.68bcd疼痛程度 1.673a 0.174无痛① 6 5.67±0.56轻度疼痛② 90 7.98±0.29b中度疼痛③ 99 8.15±0.29bc重度疼痛④ 28 8.36±0.53bcd
表4 PU 患者睡眠质量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逐步回归分析Table 4 Multiple linear stepwise regression analysi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of sleep quality among patients with PU
另外,关于导致睡眠障碍的直接原因,夜间易醒或早醒、入睡困难是造成PU 患者睡眠质量不佳的2 个主要因素。调研过程中,部分胃窦溃疡和DU 患者表示,早晨成了“一天中痛苦的开始”。此主观感受与十二指肠溃疡的发病机制有关。胃窦溃疡和DU 患者入睡后,夜间食物逐渐被消化,清晨胃黏膜分泌的胃酸侵蚀胃窦、十二指肠的溃疡面,引起清晨上腹疼痛,提前了患者清醒时间。研究中发现,大部分PU 患者的有效睡眠时间与睡眠时间之比在65%~70%,个别患者甚至可达到75%以上,说明患者入睡没有极大困难,但相比于正常人,PU 患者仍有轻微入睡困难,这可能与患者的睡眠习惯、躯体疼痛及心理因素有关。个别PU 患者的在床休息时间远长于有效睡眠时间(睡眠效率低至60%),担心药物的副作用、躯体疼痛、焦虑抑郁情绪、睡前玩手机及工作等都是造成睡眠准备时间加长的重要原因。此外,做噩梦、疼痛不适、咳嗽或鼾声高等都是造成PU 患者睡眠质量不佳、日间功能障碍的潜在因素。
3.2 PU 患者睡眠不佳的影响因素 将多因素分析所得影响因素,分为三部分进行分析,即性格、焦虑程度及对支持的利用度。
3.2.1 性格与情绪状态 多元线性逐步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性格类型是PU 患者PSQI 得分的影响因素,抑郁质性格PU 患者的得分高于其他3 种类型患者,与既往研究结果一致[24]。在遇到外界刺激时,抑郁质性格的患者比其他性格患者更容易产生消极应对情绪。因此,在面对PU 带来的大量医疗花销及心理、生理折磨时,抑郁质性格PU 患者对于病情恶化的恐惧远远超过想要积极面对疾病的勇气,致使焦虑思绪骤增,睡眠质量随之下降。PU 是一种公认的生理-心理-社会型疾病,消极情绪会加剧疾病恶化。与抑郁质性格患者相反,积极型性格患者(多血质、胆汁质性格)常以积极的心态面对躯体疼痛,以及疾病对于正常生活产生的负面影响,进而避免消极情绪加重病情、延长病程,与睡眠障碍形成恶性循环。性格是患者极具个性化的属性,社区医护人员应借助与患者之间较频繁的社交机会,渐进了解患者性格特点,与患者沟通日常药物治疗相关医疗知识,取得患者信任,对于患者目前倾诉于医务人员的心理问题进行耐心疏导,减轻抑郁质患者消极情绪给患者带来的二重伤害[25]。
3.2.2 焦虑情绪 焦虑程度是PU 患者PSQI 得分的影响因素,重度焦虑患者得分高于轻/中度,轻/中度焦虑患者得分高于无焦虑。分析原因可能为PU 病程较长,患者对于疾病的认知不足,导致其对PU 具有较高的疾病不确定性[26]。焦虑情绪可促进消化性疾病的发病,加重患者病情[27]。焦虑情绪通过刺激迷走神经或者兴奋垂体前叶,影响下丘脑分泌促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激素,产生皮质醇,引起交感神经的兴奋和内脏血浆容量的减少。最终造成胃肠道的血流量减少,胃肠道黏膜屏障功能下降,分泌过剩的胃液和反流入胃的胆汁引起了胃黏膜屏障的破坏,而黏膜释放组胺,进一步破坏胃壁的受损区域,加剧患者躯体疼痛,睡眠质量也随疼痛加剧而降低[28-29]。焦虑情绪与睡眠质量下降互为因果,结局就是患者病程延长。一位青年胃窦溃疡患者表示,患病之后,其工作生活均被大幅度改变。原本活泼的性格因为患病而变得不易亲近,甚至脾气暴躁;工作能力也从之前的游刃有余演变成磕磕绊绊。溃疡带来的一系列变化使这位青年患者消极待业,因此患者疾病康复的愿望日益强烈,然而长达半年,甚至是数年的病程无法即刻结束,因此患者心中的焦虑日益积聚。这位青年患者的主要症状除上腹疼痛外,还包括头痛、头晕、耳鸣。其疼痛部位从上腹部牵涉到前胸、后背,甚至手脚也开始变得麻木。不难看出,过度的焦虑对于PU 患者来说不仅是心理上的折磨,更是病情恢复的“绊脚石”。PU 患者的焦虑情绪主要源于对疾病知识的缺失。鉴于此,社区医务人员应通过为患者和家属讲解PU 疾病知识、分享预后良好PU 患者的治疗经验等方式树立患者康复的信心。除此之外,社区医务人员应借助社区优势,积极搭建社区内PU 患者和已康复PU 患者进行沟通交流与经验分享的平台,使健康指导方式多样化,降低PU 复发率[30]。
3.2.3 对支持的利用度 PU 患者PSQI 得分与患者对支持的利用度密切相关,患者对支持的利用能力越好睡眠质量越佳,与国外研究结果一致[31-32]。多数PU 患者表示患病后情绪急躁化,影响了与配偶之间的感情,同时也暴露出患病前没有体现出来的性格缺陷,因此患者更加的敏感、脆弱,对客观支持利用无能。国内相关研究表示,PU 患者,尤其是DU 患者在社会支持方面存在着某些缺陷[33]。因此医护人员不仅应给予患者心理上的鼓励与支持,也应帮助患者意识到自身的情绪变化;借助自己的专业知识,鼓励患者学会利用社会支持的技巧与方法,加强患者心理素质,减轻患者的心理和生理障碍、社会功能缺损,增强自我幸福感。
3.3 对PU 患者社区/居家护理的建议 近1 年本研究团队走访了青岛市多家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发现建立健康档案的人群多为老年慢性病患者(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这些疾病的大众认知度较高。但对于PU 这类病程较长、患者主观感受较痛苦、对躯体-心理-社会影响较大的常见病,建立健康档案的人数并不多。
本研究结果显示,PU 病情进展与患者的性格、情绪状态、焦虑程度及社会支持程度有关;在调研过程中与患者沟通发现,患者的生活方式也在逐渐成为其生活质量的影响因素。一位年轻女性表示,外卖在其与疾病对抗过程中担任着“应该离开却始终因为生活习惯而无法被改变”的病情加剧因素;另一位中年男性患者表示,其在紧张家庭关系中的弱势地位使其每日忧虑于如何系紧家庭“纽带”,这种负性情绪使其病情拖沓长达5 年之久,直至今日仍被病情所惑。完善的社区卫生服务体系可以通过密切监督、改良PU 患者生活习惯、上门进行家庭关系调节、帮助患者心理建设等社区内活动大大提高PU 患者主观能动性、依从性,进而促进PU 患者病情康复。
综上所述,目前我国PU 患者的睡眠质量较差,PU患者睡眠障碍的年龄呈现两极化、严重化。抑郁质性格、对患病有负性情绪、社会支持程度低、焦虑程度高的PU 患者,睡眠质量更值得关注。由于调查样本量及地域的局限,本研究得出的结论尚存在一定程度的偏倚,后续工作中可以扩大样本量,深入探讨PU 患者睡眠质量与溃疡疾病种类、多种负性情绪,以及采取相对应新型护理措施后的PU 患者睡眠质量等的相关性。随着我国各领域的发展,社区卫生服务也在慢慢完善,PU 的治疗环境也已经从中心医院转向广泛分布于各个社区的社区卫生服务机构。PU 患者可以接受更个体化的全新多角度的护理干预,如深入了解PU 患者社会支持情况、建立健康社会关系、开展心理指导等,对患者进行躯体-心理-社会多角度护理,提高PU 患者长期服药依从性,从根本上缓解PU 患者痛苦,缩短病程。
作者贡献:刘梦琪进行文章的构思与设计;刘梦琪、李莹、刘星臣、刘德华、鹿鑫进行数据收集与统计学处理;刘梦琪、朱秀丽进行研究的实施与可行性分析、结果的分析与解释、论文撰写与修订,对文章整体负责,监督管理;刘梦琪、李莹、刘星臣、刘德华、鹿鑫、朱秀丽负责文章的质量控制及审校。
本文无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