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下倒奶事件与奶业经济高质量发展研究

文/文 妍 杨 光

（1 哈尔滨商业大学经济学院；2 哈尔滨商业大学商业经济研究院）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简称“疫情”）期间，根据2月的调研数据显示，在疫情最严重的的湖北省，俏牛儿牧业有限公司、黄冈市龙感湖龙腾奶业有限公司所生产的生鲜乳几乎全部倒掉，每天分别倒奶3.5 吨、10.0 吨[1]。根据国家奶牛产业技术体系产业经济研究室对127家牧场的在线问卷调查，12.6%的牧场表示疫情下有倒奶情况。其中，有的牧场倒奶量占其总产量的57.0%[2]。疫情下，倒奶事件成为中国奶业广泛关注的话题。

在经济危机的历史环境及罗斯福新政的引导下，1929年美国倒奶事件成为焦点。西方社会资本家为了控制乳制品价格不再降低，促使牧场大范围倾倒牛奶，此原因被各学者普遍认同并广为流传[3]。2014年，中国多地出现“倒奶杀牛”现象，该话题又被推上高峰，此时将主要原因归结为原料奶进口量增长、养殖成本过高[4]。当前，中国奶业进入高质量发展时代，由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短期影响，经济环境并无巨大变化，倒奶事件的原因应与之区别。为此，本文将分析疫情特定情况下，倒奶事件的真正原因，并给出类似突发事件下政府调控政策建议，以期缓解疫情对奶牛养殖业的冲击，推动奶业经济高质量发展。

1 疫情下倒奶事件原因分析

除口罩等卫生产品外，疫情下各产业交易量普遍下滑，一般商品可以调节生产来与之协调，但奶牛产奶并不能控制，且由于生鲜乳不易存储的特点，可能发生倒奶现象。在这种情况下，本文剖析其原因，首先需要明确倒奶事件主体的群体及其内部环境，然后分析疫情的特定条件下，主体所处的微观环境、中观环境和宏观环境，可得如下原因。

1.1 中小牧场组织化程度低

乳与乳品企业没有紧密利益联结的中小牧场成为疫情中倒奶事件的主要群体。究其原因，是由于中小牧场的内部环境特征造成的。总的来说，一方面，中小牧场组织化程度较低，产品质量及生产卫生条件控制困难。另一方面，中小牧场资金总量小且流动性不足。由于饲料涨价、喷粉加工费高等成本因素，加之疫情期间资金回流受阻且融资困难，迫使其倒奶杀牛。

1.2 短期内市场需求不足

春节本是乳制品销售高峰期，但由于疫情影响，该部分需求被迫限制。根据中国奶业协会调查，春节期间一二线城市各大商超乳制品销量同比下降50.0%以上，中国奶业20强企业的销售额同比下滑53.3%，环比下降67.8%[5]。同时，自办加工牧场在疫情期间销量不乐观，很多加入向乳品企业售奶的行列。乳制品市场需求的下降影响了乳品企业收奶量，从而导致牧场倒奶。但值得注意的是，市场需求骤降为短期行为，如果此时完全遵从市场机制，使供给过剩的部分牧场退出市场，当疫情得以控制，市场需求恢复时，又会发生奶源供给不足的情况，对中国奶业长期发展产生不利影响。

1.3 产业链风险向养殖环节传递

首先，奶业产业链具有弱质性，增加了组织化程度低的中小牧场群体的管理成本；其次，奶业产业链因利益博弈而脆弱[6]；再者，奶业产业链的风险主要由养殖环节的中小牧场所承受，但中小牧场抗击风险能力较弱，导致倒奶事件发生。奶业风险具体表现有以下两方面，第一，饲料、乳品企业开工不足。奶牛养殖也多数使用外购饲料，且原料奶只有进行巴氏消毒后才能作为鲜奶出售，部分牧场并不具备消毒条件，若选择喷粉也需要委托给乳品企业。但疫情使饲料、乳品企业不能全面开工，最终牧场承担了风险。第二，原料奶被拒收。牧场存在原料奶被拒收的现象，乳品企业承担了较收奶损失更少的违约金。

1.4 防疫交通管控

对于牧场环境而言，奶牛用药、饲料运不进，粪污等运不出对牧场影响巨大。而且，奶牛养殖在北方较为兴盛，很多奶源是从北往南输送。疫情中奶业运输问题严重，原料奶运不出，绕路运送会造成原料奶品质下降及运输成本的增加，迫使牧场倒奶。

2 奶业经济高质量发展下政府调控政策必要性分析

Meuwissen等认为，牧场面临风险增加的部分原因是准入标准较高和政府干预较少[7]。因此，为了降低牧场风险，政府调控政策可以降低乳制品加工准入标准。根据前文对疫情下倒奶事件原因的分析，放宽乳制品加工准入政策存在隐患，即奶源质量安全是否能得到保障。因此，为推动奶业经济高质量发展，在保证奶源质量的前提下，政府调控是否必要、能否做到有的放矢等问题需要讨论，下文将采用演化博弈分析模型进行分析。

2.1 模型假设

假设1：倒奶事件调控政策涉及两个群体：中小牧场群体和政府，两者不具备完全信息且为有限理性，能够学习和积累达到相对优势的信息。

假设2：中小牧场群体所能采取的策略集合为{生产安全原料奶，生产不安全原料奶}；政府所能采取的策略集合为{激励约束，不激励约束}。“激励约束”指政府对生产安全原料奶的中小牧场进行补贴、对生产不安全原料奶的中小牧场进行罚款。

假设3：中小牧场群体选择生产安全原料奶的概率为x（0＜x＜1），选择生产不安全原料奶的概率为1-x；政府实施激励约束政策的概率为y（0＜y＜1），不实施激励约束政策的概率为1-y。

假设4：对其余各符号的假设如表1所示，其中由于不安全生产可以以次充好、节约生产成本等，所以R2＞R1，C1＞C2。

2.2 模型构建

根据上述相关符号设定，以中小牧场群体和政府的总收益来构建博弈收益矩阵，见表2。

2.3 演化博弈分析

根据Malthusian方程的性质，复制动态演化博弈过程可以用系统动力学方程表示如下。

表1 符号说明

表2 中小牧场群体和政府的收益矩阵

可通过检验动态系统Jacobi矩阵行列式和迹的符号相反时得到进化稳定策略（Evolutionarily Stable Strategy，ESS），以此判断该系统局部均衡点的稳定性[8]。该系统演化的5 个局部均衡点为（0，0）、（0，1）、（1，0）、（1，1）、（x0，y0）。为了判断符号，对x0、y0进行讨论，x0＞0，y0＞0，于是分别讨论0＜x0＜1，x0＞1与0＜y0＜1，y0＞1，得到四种情况。且由于0＜x＜1、0＜y＜1，所以（x0，y0）只存在于0＜x0＜1且0＜y0＜1时，最终判断稳定性，见表3。

由表可知，情况1中不存在系统演化均衡点；情况2中当R3-S＜0且R2-C2-F＞R1-C1+S，即生产安全产品下，政府采取激励约束小于不采取激励约束的收益、激励约束下中小牧场生产不安全产品大于其生产安全产品收益时，系统演化均衡点为（1，0），演化均衡策略为即使政府不采取调控政策时中小牧场生产安全产品；情况3中当R3-S＞0且R2-C2-F＜R1-C1+S，即生产安全产品下政府采取激励约束大于不采取激励约束的收益、激励约束下，中小牧场生产不安全产品小于其生产安全产品收益时，系统演化均衡点为（0，0）和（1，1），中小牧场生产何种产品取决于政府是否调控；情况4中当R3-S＞0且R2-C2-F＞R1-C1+S，即生产安全产品下，政府采取激励约束大于不采取激励约束的收益、激励约束下，中小牧场生产不安全产品大于其生产安全产品收益时，系统演化均衡点为（0，1），演化均衡策略为中小牧场生产不安全产品时政府依然采用调控政策。

2.4 调控政策必要性

根据演化博弈模型分析结果可知，情况2不需要政府调控就可以稳定选择生产安全产品为理想状况，而实际上政府对自身形象的重视程度远远高于政府补贴的成本，情况2在我国出现概率极低。现实往往是情况3，即当政府选择实施调控政策时，中小牧场生产安全产品，政府选择不实施调控政策时中小牧场生产不安全产品，此时完全展现出政府调控政策的必要性。即使在情况4发生调控无效条件下，也可以看出政府将实施调控政策作为演化稳定决策。

表3 局部均衡点稳定性分析结果

3 政府调控政策分析及数值实验

为了同时保证中小牧场原料奶质量安全和缓解倒奶事件，政府调控政策应既针对疫情期间倒奶事件原因进行解决，又使该系统中，中小牧场演化稳定策略为生产安全产品。调节政策结论如下。

3.1 政府应适度增加对中小牧场的补贴力度，严惩原料奶质量不安全的中小牧场

一方面，上述情况4的不可取可以通过调整增加政府补贴和罚款使之变为情况3，此时调控政策才能对中小牧场行为产生影响。另一方面，在情况3中约束激励政策起到促进作用，使用MATLAB软件进行数值实验以仿真模拟演化博弈过程，增大政府补贴S和政府罚款F可以加快中小牧场向生产安全产品演化的进程，如图1，中小牧场行为策略随时间的动态演化过程中（a）和（b）所示。证明：图1-（a）中，o构成的线条各参量取值如下：R1=9，R2=10，R3=5，C1=6，C2=5，F=1.0，S=2，当其他参数值不变时只改变S值，S=3时得到*构成曲线；当S=4时得到连续平滑曲线，显然增加政府补贴可以加速演化进程。图1-（b）中，o构成的线条各参量取值如下：R1=9，R2=10，R3=3，C1=6，C2=5，S=2，F=1.0，当其他参数值不变时只改变F值，F=1.5时得到*构成曲线；当F=2.0时得到连续平滑曲线，显然增加政府罚款可以加速演化进程。

3.2 疫情期间，政府需采取相应调控政策

可从增加生产安全产品的中小牧场收益、降低其成本两方面。同理，基于情况3的条件，增加中小牧场生产安全产品的收益R1、降低中小牧场生产安全产品的成本C1可以加速演化进程。证明：图1-（c）中，o构成的线条各参量取值如下：R1=9，R2=12，R3=3，C1=6；C2=5，S=2，F=5.0，当其他参数值不变时，只改变R1值，R1=10时得到*构成曲线；当R1=11时得到连续平滑曲线，显然政府实施调控政策增大中小牧场生产安全产品的收益可以加速演化进程。图1-（d）图中o构成的线条各参量取值如下：R1=11，R2=12，R3=3，C1=8，C2=5，S=2，F=5，当其他参数值不变时只改变C1值，C1=7时得到*构成曲线；当C1=6时得到连续平滑曲线，显然政府实施调控政策减少，中小牧场生产安全产品的成本可以加速演化进程。

图1 中小牧场行为策略随时间的动态演化过程

4 结论与建议

通过对疫情期间牧场倒奶事件原因的分析，发现原料奶质量安全与政府约束激励政策行为决策相互影响。首先，构建了中小牧场群体和政府的演化博弈模型，确认了政府调控政策的必要性；其次，兼顾原料奶质量安全，实施调控政策分析并使用MATLAB软件进行数值实验；最后，针对疫情下倒奶事件现实原因得出具体结论与建议如下。

第一，为缓解中小牧场组织化程度低所带来的质量和资金问题，减少奶业产业链风险承担，政府应对中小牧场实行较高补贴并放宽乳制品加工准入标准，严惩原料奶质量不安全的中小牧场。政府补贴的形式包括但不限于直接对中小牧场的资金援助、对中小牧场开放低利率贷款、建立政府为主导第三方担保机制、降低产业链饲料和乳品企业的相关税项等，还可以采取以资折股等形式，提升资金使用效率和效益[9]。政府放宽乳制品加工准入政策的同时，提高对生产不安全产品的中小牧场的罚金，加强生产过程中的质量安全信息共享。

第二，疫情期间，政府需通过鼓励乳制品消费等形式增加中小牧场收益、降低防疫交通管控带来的成本。政府应一方面鼓励公众对乳制品的消费，宣传乳制品的营养价值，养成饮用乳制品的习惯等方式；另一方面政府可以将对贫困或受灾地区的转移支付援助采用赠乳制品的形式。同时，防疫交通管控的逐步放开应从奶业开始，允许原料奶运出、饲料运进，优先对乳品企业、包材企业的复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