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饰寝记
2020-04-10陈思宇
陈思宇
“什么,下星期?”
“生辅老师说的……”
惊呼声此起彼伏地在寝室响起,连带着慌张和不可置信。
“那我们怎么办,这时间也太短了。”
“只有这星期回去带点东西过来了,唉,烦人……”
有些怨声载道又夹杂着苦恼,然而身体的劳累最终说服活跃的大脑,沉沉进入梦乡。“大不了,就不评了呗!”眼皮早已沉沉合上,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最终按下暂停键,像个不愿工作的CD机,我“罢工”了。
繁重的学业,让人手忙脚乱,早将其他事抛诸脑后,不过幸好。
幸好,我们还记得要评选“温馨寝室”这件事。
和无数个夜晚一样,暂时放下作业的拖拽,离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教室,回到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寝室,打开沉寂许久的话匣子,一时间笑声与谈天齐飞,惊呼与说地并行。
这下好,熄灯了。
明天就要评比了,东西都准备了,只是少了“东风”——墙壁还是雪白一片。
“小心点,我们随便贴一下就好了。”
四个人像极了心虚又蹩脚的小偷,小心翼翼地开始了“夜间行动”。手电筒被手掌遮住光芒,好像少了电池,幽幽暗暗只看得出眼前的事物。搬凳子的手变得格外轻柔,好似对待的并不是硬邦邦的木头,而是熟睡的小朋友。
“这里贴这张好了。这里全部贴上女团的好了。”用着气声交流的四人生怕声音会招来生辅老师,连带着后续一系列不敢想象的麻烦。
“高点,高点。歪了,歪了,过来点……”“胶带呢!哎哟,粘在我手上,快帮我拿掉!”“这样怎么样?”“贴好就好了,挺好的,轻点!”
看着海报一张张贴上墙壁,心里渐渐松了口气。一旁时钟显示的数字早已变了又变,然而深夜的静谧正好激起了心里久违的兴奋,在漆黑中摸索谈笑,还有偷偷做着违反规定的事情,恰似冒险的叛逆,一切的一切如闪亮的色彩渲染寝室,藏匿在门缝墙角,攀缘至头顶的天花板,又渗透到脚下的每一寸地板。
四個人讲话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且毫无意识地提高,笑话讲了一个又一个,嘴巴开始发干,困意也好似因此消失了。
“我觉得这样看好丑,哈哈……”“这几个人难道不是都长得一样?”“哪里,明明差那么多,当心打你哦!”“来啊,你,嘻嘻……”
即便是黑灯瞎火,却互相翘着嘴巴,瞪大了眼睛,双手叉着腰或是环抱胸两两“对峙”着。“你们俩够了,快点来帮忙!”“哼!”“哼!”不约而同地假装生气而别过头去,结果又憋不住同时笑出声来。“不演了,不演了……”
突然异于黑暗的一束光猛然地照入,满室光亮,犹如白昼。
嘘——
还站在凳子上的僵在了原地,双手紧紧扶在墙上,仿佛祈求着自己变成那堵墙;剪胶带的维持着手里的工作,倒是胶带还不知人心地粘在了手上;帮助看正还是歪的那个连忙用手捂住了嘴,脚下又偷偷往里迈了一小步,生怕被那束光发现;在底下贴着另一张海报的身子倚在了墙上,拼命往里缩,就盼着自己成为纸片一张。四个人(包括我)同时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那束光又晃了晃,朝向左,又朝向右,像个四处搜寻的猎犬这里嗅嗅,那里闻闻。末了还不走,又照回对门的两张床,上下移动仿佛在检查是否有人。
短短的几秒钟,却如度年。
终于,那束光好像满意了自己“随意乱照”的杰作,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呼——
“走了吧?”“应该走了,轻点,我们得快点,待会儿生辅老师再来被发现那就真完蛋了。”
四个人开始不说话,埋头又是一阵干。
夜早已深得仿佛能听见熟睡人儿的呼吸声,还能感受到风的自在、云的偷玩、星辰的静谧、阳光的疲惫。如若身处月宫,向下凝望时,不定便会看见几个人影到处忙碌,笨拙又滑稽的样子,如此想必嫦娥也不会“应悔偷灵药”而感到寂寞了。
终于,透过微弱的手电光,看着墙上满满当当的海报,心里那个大疙瘩总算解决了。四个人都松了口气,仿佛能听到互相胸膛里砰然落地的石头声,震得大家都有些恍惚。
晕晕乎乎地上床乖乖睡觉,赶着与周公梦游的前夕,也不知谁问了句:“明天不会扣分吧?”
夜很静,只是哪里还会有忧虑担心的念头,早已蒙头入被梦会周公罢了。
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学习还在继续,一如从前。
不过,那夜到底有没有被扣分,有没有被生辅老师发现?
看着脚旁边放着的一袋作为“温馨寝室”三等奖奖品的纸巾,答案不言而喻。
(指导教师:程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