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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偈曹雪芹

2020-04-10海佛

辽河 2020年2期
关键词:当铺李伟石碑

海佛

张家湾啊,张家湾,我把我深沉的情感卸在你古老的码头上了。

在北京开完煤矿文代会,我就去了通州张家湾,住在鲁院同学李伟的工作室里。工作室在张家湾镇一个叫皇家新村的小区里。小区的小路中心是养着金鱼的水渠,水渠两边是水泥路,路两边是林立的泡桐树。走在路边可以看到水渠里的金鱼与荷花。比起我的家乡来,就奇特了许多,真是一个历史底蕴深厚的地方。李伟很认真地跟我说,在这里写作能够得到灵气的,曹雪芹的当铺和曹雪芹的墓就在附近。又说起了张家湾,是运河漕运的码头,地方上有“先有张家湾后有通州城”的说法。

我就当作了玩笑,也没有在意,北京是个产生虚构历史也产生幻觉的地方。

2011年6月10日晚,又过来了两个朋友,一男一女。女的是编剧,是我鲁院同届的同学,很熟悉很要好,男的不熟悉,是他们的文友。男文友也很博学,对于当地历史比李伟他们还清楚。我们在饭店喝了燕京啤酒,吃完了烤串后,大概有十一点多了。乘着酒兴,李伟非得带着我去看曹雪芹的遗踪花枝巷。我们开始了北京的夜游生活。

我们四人在暗夜里沿着我不熟悉的路,往前走。夜里,排排灯火就是路,就是前进的指向。绕了一个大弯子,过了座大桥,穿过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就叫張家湾老村。李伟和那个男文友在跟我不停地讲解着,这就是张家湾老村,曹雪芹的家族败落后就住在张家湾的北边,他家开了当铺,因为写作,当铺开不下去了,卖给了姓黄的人家,后来姓黄的人家又卖给了姓张的人家。

哦,我猛然醒酒(喝了点啤酒),我已经来到了曹雪芹生活过的土地上,我的脚似乎如心脏一样在开始蹦跳起来。曹雪芹,那是怎样的一个文学形象啊!

我们从张家湾开始环回,走出村庄来到了一个古老的石桥上。低矮、古朴的石桥横卧在河上。他已经不是交通道路了,是行人休闲散步的好地方。我们抱住石桥边的石兽,然后蹲下看着脚下模糊的一块一块巨大的鹅卵石。石头中间的荒草,似乎在向我们诉说着过去历史的辉煌。这是通运桥,是大辽国萧太后的养马场。

我们慢慢走过石桥,猛然一个高大城门呈现在我们面前,面目黝黑,威严壮观。我们惊愕。黑夜里看得不清楚,好似我们走入了另一个世界,或者是古代的魔幻城堡。

我们入了城门,眼前是一片黑暗,接着外面的灯光照射过来,朦胧看到了一片废墟。再回首,原来城门是残存的古迹了。眼前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小路蜿蜒在脚下。我们慢行着。李伟叫道,前面就是花枝巷了,《红楼梦》里贾珍将尤二姐安顿在“花枝巷”的一条小胡同里。那就是原址。

在一片废墟的小路下边,立着一个石碑。我们围了过去,我一下子抱住了石碑。在朋友们的指点下,我用手机的光线照到了花枝巷三个字,旁边的小字看不清楚。后面的文字,也看不清楚,只有用手抚摸。感叹着横绝太空的《红楼梦》,也有坚实的基础,也有写作的生活原型。我抱住石碑,对曹雪芹的深情和敬意,无法言表。我想着《红楼梦》与曹雪芹。我以为曹雪芹真的是文曲星下凡呢,要佣人扶持,要红袖添香来写作。来到了这里,才知道不是。是特殊的生活赋予了曹雪芹灵感,让他创作出了伟大的作品,也可以说是伟大的素材碰到了伟大的灵魂,才有了我们民族的瑰宝《红楼梦》。

李伟和那个男文友在畅谈着曹雪芹的轶事。

我抱住石碑,眼望西北。已经是夜阑人静的时候了,西北的天空绽放出明亮的闪电来。要下雨了。

曹雪芹就死在附近,41岁而死,当铺都卖了,死时家里一无所有,老婆把他的《红楼梦》书稿撕了当火纸来烧,幸亏几个文友发现了,不然……

西北就是张家湾太玉园,发现了曹雪芹的墓。曹雪芹就埋葬在那里,但是红学界有很大争议……

啊,曹雪芹,他生活得并不如意,在他自己的生活时代雍正皇帝大搞文字狱,成为了中国文化最为黑暗的时期之一,而曹雪芹不为所动,忠于自己的心性,在饥寒交迫中写出了《红楼梦》。没有功利,也没有野心,更没有取悦于谁,洞穿了世态炎凉。

哦,那个孤独的灵魂,此刻你还孤独吗?你知道你有多少后世知音在为你悲戚,在为你哀鸣吗?

打雷了。雷声以闪电的形式在西北天空展现。下半夜了。我们过了这片废墟,上了马路,穿过太玉园,又回到了李伟的工作室。我们四个人,都很累了。女同学睡在床上,我们三个男人,都睡在外面的木地板上。

多么难忘的张家湾之夜啊。当我离开了张家湾,看着这片具有北京风景特色的地方,我的眼睛有些潮湿了。张家湾,你因为曹雪芹的缘故,成为了我深情的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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