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灰缬蓝印的工艺及其造物思想考析
2020-04-10崔荣荣陈宏蕊王志成
崔荣荣 陈宏蕊 王志成
摘要: 针对中国传统民间蓝印花布中的灰缬蓝印工艺,采用田野调查和文献考据的研究方法,并结合大量传世实物资料,从工艺、艺术和文化内涵等角度,对灰缬蓝印的制作工序、工艺特征及其蕴含的造物思想进行了梳理和考析。文章指出传统灰缬蓝印中“断刀”的核心工艺及在防染材料及用法上的独特之处,并在此基础上重点考析这些工艺特征的形成是受传统民间“致用为本”“因材施艺”和“器以载道”造物思想的影响。通过对灰缬蓝印工艺特征和造物思想的解读,以期更好地传承和发展蓝印花布艺术,展现中国传统文化魅力,也为现代服装设计发展提供参考。
关键词: 灰缬蓝印;制作工序;工艺特征;核心工艺;防染材料;造物思想
中图分类号: TS941.12文献标志码: B文章编号: 10017003(2020)01008106
引用页码: 011205DOI: 10.3969/j.issn.10017003.2020.01.014
Process and creation ideas of traditional Huixie blue calico
CUI Rongrong, CHEN Hongrui, WANG Zhicheng
Abstract: In view of the Huixie blue calico technique in traditional Chinese folk blue prints, field investigation and literature research were applied to collate and analyze the production process, process features and creation ideas of the Huixie blue calico techniqu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raft, art and cultural connotation by combining a large number of handeddown objects. It points out the core skill of "broken knife" in the traditional Huixie blue calico technique and the uniqueness of Huixie blue calico technique in antistaining materials and usage. On this basis, the formation of these technological features was influenced by the traditional folk "useoriented", "making the best use of the materials" and "truthoriented" creation ideas. Through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unique process features and creation ideas of the Huixie blue calico technique, it hopes to better inherit and develop the blue calico art, show the charm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provide the referenc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clothing design.
Key words: Huixie blue calico; production process; process features; core skill; antistaining materials; creation ideas
灰纈蓝印是一种以植物蓝草为染料、用黄豆粉和石灰粉为染浆、刻纸为版,滤浆漏印的传统印花工艺,所印之布俗称“蓝印花布”“靛蓝花布”“药斑布”“浇花布”等。灰缬蓝印是蓝印花布的代表性工艺,亦是最生动的诠释,区别于蜡缬蓝印、绞缬蓝印和夹缬蓝印工艺,在传统民间劳作、人民日常衣食住行中占有很大份量,广泛地应用于服装、服饰品及被面、帷帐、门帘、包袱布、蚊帐等家用纺织品,深受民间大众青睐。灰缬蓝印历史悠久,工艺特色鲜明,造物思想深刻,是民间智慧和艺术的结晶,广泛存在并流行于全国各地区,具有鲜明的普遍性。即使在经过动荡的近代社会变革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现代社会的高速发展、更新,当下全国仍有许多地方较完整地保留和传承着这项古老的手工印染工艺,如江苏的南通、苏州、徐州,浙江的桐乡、嘉兴、温州、萧山,山东的兰陵、临沂、潍坊,湖南的常德、凤凰,还有河南、河北、陕西、山西、四川及东北等地。截至目前,这些地区的灰缬蓝印工艺许多已被整理收录进国家级、省级、市级、县级等各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中,成为中国传统工艺美术和纺织印染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现阶段保护、传承、研究与创新的重要传统工艺对象。
1传统灰缬蓝印的制作工艺
民间传统印染工艺自先秦发源,经直接印花、防染显花和浸染等多种形式流变,至商业发达的唐代,灰缬工艺已十分精湛。南宋时代,油纸出现并迅速普及,被灰缬手工艺人巧妙地结合到刻画版上,取代原先的木质画版。时人还将碱剂改良成用石灰和黄豆粉混合制成,创新出新的灰缬印染,逐渐取代了其他印染方式发展成为主流[1]。然而为了彰显宫廷服饰的尊贵和尊卑,宋代朝廷开始下诏禁止民间进行彩色染缬,彩色的灰缬因此逐渐消失,民间灰缬趋向于色彩单一的蓝白搭配,即灰缬蓝印。至明清时代,棉花的引入和广泛种植,进一步促进了灰缬蓝印工艺在民间的流行,成为了传统民间最常见、最普及的印染工艺之一。
近现代,灰缬蓝印工艺在民间得到了较好的保护与传承,其中南通灰缬蓝印最具代表性。笔者通过走访调研南通蓝印花布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吴元新的染坊,根据吴元新大师的口述与现场演示,并结合《古今图书集成》《光绪通州志》等相关历史文献记载佐证,记录、总结、分析和解读了传统灰缬蓝印的制作工艺(图1)。
传统灰缬蓝印的工艺及其造物思想考析首先是材料和工具的准备,主要有退浆白棉布(棉布置于50℃碱水浸泡一整天后,再清水浸泡2~3d)、蓝草(蓼蓝、山蓝、木蓝或菘蓝)、花版、防染浆(黄豆粉加石灰混合调制)、刻刀、筛子、刮浆刀、刮浆桌、竹片、染缸、晾布架等。灰缬蓝印依纹样形式分蓝底白花和白底蓝花两种,其中蓝底白花最为常见,本文以之为例介绍灰缬蓝印的制作工艺。
第一步,裱纸。选取桑皮纸或贵阳皮纸2~3张,高丽纸1~2张和普通白纸1张,以面粉浆糊刷裱晾干后分刷熟桐油,晾干后压平待用。
第二步,画图与刻花版。花版尺寸通常控制在长80cm、宽40cm之内,以方便灵活地推、拉、转动,不致损坏。先用铅笔或炭笔设计描绘出装饰的纹样图稿,随后以刀代笔,一手执刀,刻刀竖直,另一手配合推压使劲,也可持木槌敲击,按照从上至下、从左至右的顺序雕刻,也可先刻较大面积的花纹(图2)。
第三步,刷桐油与刮防染浆。先将刻好的花版用桐油反复刷抹并晾干,反复进行2~3次。刮浆时,刮刀与花版呈45°角由上至下用力均匀地刮下,反复3次;刮满后进行收浆,控制浆的厚度略微大于花版的厚度。针对复杂花型还要注意“对版”过程中的对花型,以确保纹样的完整和连续性(图3)。
第四步,染色与晾晒。在染布之前要先进行染缸的制作,《光绪通州志》也有相关记录:“种蓝成畦,五月刈曰头蓝,七月刈曰二蓝,甓一池水,汲水浸入石灰,搅千下,戽去水,即成靛,用以染布,曰小缸青。”[2]然后将待染棉布卷成空心状,浸入染缸约20min后以竹竿挑起,进行约30min的透风氧化,浸染和透风依次循环进行6~8次(图4)。随后将染布置于缸上沥干后放置室外晴天晾晒,避免阴天,以防发霉(图5)。
第五步,“吃透酸”与刮灰。以3%~5%浓度醋酸水溶液浸泡染布约0.5h,进行“吃透酸”,即固色处理,以中和染布中的碱性成分,随后用大量清水洗净。将晾干后的染布随意堆叠并用木棍捶打,使残留灰浆松散脱落,再用刮灰刀刮去残留灰浆。
第六步,“吃二酸”与晾晒。“吃二酸”工序同“吃透酸”,以中和防染浆中石灰成分。经2~3次清洗后,沥干挑至数米高的晒架上晾晒即可。晾晒完成的蓝印花布再经熨烫等后整理,至此完成制作的全过程。
2传统灰缬蓝印的工艺特征
传统灰缬蓝印的工艺,在工序上与蜡染、扎染、夹缬、彩印花等其他民间传统印染工艺有许多相似之处。经过调研与访谈发现,传统灰缬蓝印主要在镂刻花版时对“断刀”工艺技巧的提炼,以及对防染材料的选择与使用上显得与众不同、别具匠心,体现出中国传统民间艺人精湛手艺背后对智慧的沉淀。
2.1“断刀”的核心工艺
传统灰缬蓝印在镂刻花版时依据所刻纹样构成的特征(即点、线、面),主要有刻点、刻线和刻面三种手法,其中刻面和刻线最为复杂和普遍,需要采用“断刀”的核心技法,這种技法的实现主要根据刻版师对于图案中的点、线、面的整体构思。据左尚鸿等[3]在《荆楚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中记载,“断刀”是针对一些植物茎叶、长花瓣、飘带、树枝、海水纹等线型细长或弯曲波折较大的线、面构成纹样细节,受限于工艺和工具,将所刻纹样断为多段并以“过桥”的形式逐一连接的独特工艺。在形态上,“断刀”又分为“平断刀”和“斜断刀”,前者较为常用,“斜断刀”多用于禽鸟羽毛等轻盈动感纹样细节的刻画。在“断刀”时需要注意“刀断意连”的技巧提炼,尽量以连接线分割、辅助纹样的完整性,防止因线条稠密而割裂,也避免刮浆时线条松散而漏浆,破坏印花纹样的流畅性(图6,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藏品)。“断刀”工艺是灰缬蓝印在刻花版工序中最典型也是最核心的刀法,是一项技术难点。调研时发现,一些年轻的学徒在前面设计纹样图稿的工序就已预先确定好后续需要“断刀”的位置,以做到眼中有数、心中有数。
2.2在防染材料及用法上的独特之处
灰缬蓝印的防染材料,据非遗传承人吴元新[4]在《中国传统民间印染技艺》中提到,最初选用玉米粉、小麦粉和糯米粉等,但发现防染的效果都不理想,后经几代人不断地实践、创新和探索,最终发现并确定了黄豆粉。黄豆粉黏性适中,但容易变质腐败,因此人们摸索出具有良好防腐效用的石灰按比例加入其中,二者混合调制出兼具黏性和防腐的防染浆。黄豆粉与石灰的调制比例按季节略有波动,夏季比例1︰0.7,冬季比例1︰1。黄豆粉和石灰在使用前都要经筛子细化,调制时需注意稀稠,把握黏稠度。并且黄豆粉研磨的越细,防染浆黏稠性越好。
防染浆在用法上也十分讲究。刮浆时需要体会“刮”和“涂”的区别,必须按照既定方向迅速、利落地将防染浆刮附在镂空花版上,使防染浆借助速度迅速附着于布面上。除了水平方向,竖直方向的力道也要把握好。首先要避免刮刀刮到花版,损坏花版;其次刮刀不能离花版太近,太近则浆太薄易散开,导致渗浆,离太远则浆太厚,不易渗满镂空处,导致花型印花缺损。
待染色与晾晒后,防染材料还需逐一刮去,即上述“刮灰”工序。清代陈梦雷[5]在《古今图书集成》中载,灰缬蓝印“以布抹灰药而染青,候干,去灰药,则青白相间,有人物、花鸟、诗词各色,充衾幔之用”。防染浆在多次晾晒过程中干燥、龟裂,自然地形成大量微观细腻的不规则裂纹,敲打、刮去再洗净染布表面浮色后,形成了蓝白相间的灰缬蓝印花布独特的视觉魅力——“冰裂纹”的艺术效果(图7,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藏品),与民间蜡染工艺有了异曲同工之妙。蜡染是利用蜡与水相互排斥不互溶且加热易融化这一特性,直接用蜡作为防染手段在面料上进行绘制图案染色,再熔化去蜡形成花纹。蜡染花纹的最大特点是不易复制的“冰纹”,这种特点正是由于蜡在防染过程中较为脆易裂开而形成的。对比现在许多机器印染花布和一些没采用传统手工防染工艺的蓝印花布,这种丝丝缕缕、参差纵横的蓝色冰裂肌理,使灰缬蓝印工艺的艺术表现兼具个性与生气,生动地体现出传统手工艺的精巧与雅致。
3灰缬蓝印工艺的造物思想
传统民间的灰缬蓝印工艺,从原材料的获取到花版雕刻的设计,再到防染、浸染的处理,无不透露着民间百姓手工艺巧妙和淳朴的特性。民间手艺人将普通民众的物质、精神生活及造物观念融入其中,反映出民众勤勉朴质和积极创造的生活态度。张道一[6]在《造物的艺术论》中谈及“古代造物的真正创造者是从事手工劳作的劳动者”。传统民间灰缬蓝印正是基于这种“造物观”的工艺美术品,其制作工艺、纹样和色彩等都涵盖了广泛的造物思想,集中体现在“致用为本”“因材施艺”及“器以载道”。
3.1“致用为本”造物思想
汉代王符[7]在《潜夫沦·务本》中精辟地指出“百工者,以致用为本”,意思是工匠制造出的器物需以实际用处为根本。柳宗悦[8]在《民艺论》中亦提出“民艺的美,是从对用途的忠诚中而体现出来的”。“致用为本”的造物思想是指造物应以人的实际所需为目的,着重于“实用”功能性的诠释。先秦思想家墨子[9]称凡器物“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謂之拙”。传统民间造物一直以来都注重人为本位,推崇实用价值,强调造物在质量上的实用耐久、在形态上的朴实无华、在取材和制作上的价廉易获。
传统灰缬蓝印工艺将“致用为本”造物观念体现到了各个方面。在色彩工艺上,灰缬蓝印以靛蓝为主,白色为辅,整体色调沉稳不张扬,比浅色系织物更耐脏。且以蓝草为染料的天然植物,具有防虫、防蛀的效用功能性,更有利于民间百姓日常的重复性劳作使用。在制作工艺上,灰缬蓝印继承并发展了三大印染工艺,改良、采用刮浆漏印的防染方式,使得操作工艺更加简化易学。在制作材料上,靛蓝是从蓝草中提取出来的,而蓝草极易获得,织布棉花亦是,更重要的是与夹缬使用木刻雕版作为防染物不同,灰缬蓝印选用的纸板,不仅造价成本低廉而且便于刻画,操作空间和灵活性极大提高,还可以重复使用,如此省时省力且物美价廉的设计造物是“致用为本”思想的重要组成内容。此外,在纹样刻画工艺上,传统灰缬蓝印结合工艺所需,纹样尽量采用圆点替代长线条,构图繁而不乱、简约大方,这也生动诠释了“致用为本”的造物思想。括而言之,灰缬蓝印是从造物者和使用者的角度,根植于“致用”的思想原则创造出来的,既满足了生产生活中劳动人民的切实所需,又形成了自身独特的艺术特色。
3.2“因材施艺”造物思想
“因材施艺”是传统造物思想中对于工艺材料方面的概括,其滥觞于《考工记》中对“审曲面埶﹐以饬五材﹐以辨民器,谓之百工”的记载[10],即民众要具备在造物活动中要重视材料的属性来施以技巧性的工艺的能力,这些能力包含了对材料工具、工艺特征和技法规律的熟练掌握与操控。在传统民间灰缬蓝印的工艺中,虽然选取的都是极为普通的纯棉布、纸板、刻刀、铅笔或炭笔等简单日常材料,却根据人们日常所需,将这些材料进行创作与加工,来达到造物宜人的目标。如画图与刻花版的工艺流程中“因材施艺”的造物思想体现得极为突出。通过梳理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和南通蓝印花布博物馆馆藏数百件灰缬蓝印花布传世实物,发现传统民间的灰缬蓝印纹样,选材丰富多样,但基本都源于自然、源于生活。在创作灰缬蓝印布图稿时,要结合选取物体的特点、灰缬蓝印的工艺和所用的面料来考虑图案元素、造型结构及表现手法等。刻花版时的“断刀”技艺也是基于“因材施艺”的造物理念,为了免于纹样线条在后面刮浆工序中因过于细长而损坏,要求在不影响纹样形成的情况下,做到“刀断意连”。因此,在绘制和刻版的时候纹样的线面必须断开,并且越短越好,这就形成了传统灰缬蓝印纹样中多为连续圆点和断线的效果(图8,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藏品)。笔者认为,传统灰缬蓝印的花板制作是在适应印染的条件,综合考虑到整体工艺材料、选用的面料和所选纹样的种类后,对纹样的表现手法进行改良与创作而成的。
3.3“器以载道”造物思想
传统灰缬蓝印工艺,不仅具有全面的实用功能,还具有对社会的文明教化和引导作用。《周易·系辞上传》[11]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器”是“道”载体,是文化思想的体现。具体而言可分为两个方面,一是体现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中,是“礼藏于器”的思想;二是体现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是“天人合一”的境界。
灰缬蓝印中“礼藏于器”的“礼”主要指民间礼仪和礼俗文化。从色彩的情感角度来看,灰缬蓝印的“蓝”寄予人们的丰富情感,包含着浓厚的人文意义。传统的灰缬蓝印花布,民间俗称“青花布”,在这种蓝(青)白相间的色彩穿插搭配中,取“清白”之意,暗喻为人处世清正清白,坦坦荡荡。据南通当地人称,“青”亦与“亲”谐音,在传统民间的婚俗礼仪中,灰缬蓝印花布常用来互赠,以表“结亲”之礼仪,传达人们内心深切的祝福和期盼。从纹样题材的角度,灰缬蓝印丰富的纹样类型更是生动地诠释着对礼仪文化的感悟和探索,如诞生礼仪、婚庆礼仪、祝寿礼仪及丧葬礼仪等。
崇尚“天人合一”最早是由儒家提出,主张人与自然相互调适、和谐共处的思想准则。提倡造物行为应尽量尊重材料的自身属性,遵从自然、融于自然,保持创作作品的“天然”之美,类似于现代的绿色可持续发展理念。春秋末期《考工记》[12]记载“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说明造物应适应季节气候,顺应地理环境、相宜的材质与精巧的工艺,如此才能创造出好的作品。传统灰缬蓝印工艺是“天人合一”造物思想的深刻表现。蓝印所用的染料原材料靛蓝取之于纯天然的蓝草,《礼记·月令》[13]载:“仲夏之月……令民毋艾蓝以染。”传统手工艺人在蓝草丰收季节采摘,进行发酵提取染料,漫长的工艺正体现出顺应天时的造物观念,不违背植物的自然生长规律。灰缬蓝印工艺选用的棉布、黄豆粉、纸板等都是无公害的,因地制宜、顺应天时、珍视自然,推动人类与自然循环再生地良性发展。因此,从自然界获取资源制造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这不但为人类提供了生存繁衍的基本条件,也是人类改造自然、创造人化的“第二自然”具有可能性。人类与自然的对立统一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是通过造物活动来显现的[14]。技艺是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基础,是人类具有创造性思维活动和实践过程,包含着科学、技术、艺术、经济等多方面、多层次、多角度的思考[15]。传统灰缬蓝印工艺怀着“天人合一”的自然造物观和对大自然的敬重感恩之念,使人与自然能够和谐共生地可持续发展下去。
4结语
传统民间的灰缬蓝印工艺是历代手工艺人和劳动人民在漫长历史中发展、创新出来的艺术结晶。虽然其受限于纯手工制作、产量有限等因素,已经逐渐淡出现代人的生活和视野,但是灰缬蓝印精湛的工艺特色及其携带的诸多造物思想内涵,如“致用为本”“因材施艺”和“器以载道”,在当今这个生产速度至上和形式审美主导的大背景下,具有极高的美学价值和文化意义,对当下服饰设计和家用纺织品设计等具有重要的参考和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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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190224; 修回日期: 20191129
基金项目: 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项目“江苏服饰的地域特色与文化体系构建”(2018SJZDA130)
作者简介: 崔荣荣(1971),男,教授,主要从事传统服饰文化与创新设计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