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患者中药饮片用药特点分析

闫玉凤 董 平

（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药剂科，上海201508）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简称“新冠肺炎”，作为急性呼吸道传染病纳入《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规定的乙类传染病，按甲类传染病管理。目前，全国进入抗击新冠肺炎的关键阶段，由于没有针对该病毒的特效药物，因此，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在《关于印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的通知》中明确提出“各有关医疗机构要在医疗救治工作中积极发挥中医药作用，加强中西医结合，建立中西医联合会诊制度，促进医疗救治取得良好效果”[1]，并将中医药疗法纳入新冠肺炎的诊疗中。随着防控力量的加强，大批新冠肺炎患者临床治愈出院，临床工作的重点亦逐步转移到新冠肺炎康复期治疗[2]。我院是上海市疫情防控中唯一收治新冠肺炎成年患者的定点医院，患者的中药饮片医嘱均由我院及上海市多家三甲中医医院的资深中医医师开具，用药数据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本研究通过收集整理我院73位新冠肺炎恢复期患者的中药饮片医嘱，分析其用药规律及特点，以期为临床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抽取2020年1月27日至2月16日在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治愈出院的新冠肺炎成年患者73例，均于恢复期服用中药饮片，分期标准参考国家方案（试行第六版）[1]。患者的所有信息均以His系统导出，并使用Excel 2016软件，对患者的性别、年龄、处方用药味数、服用中药剂数、中药种类、药物使用频次等进行分析，总结用药规律。其中中药功能分类参照全国高等医药院校教材《中药学》，未收录中药参考《中药大辞典》所在药物功能主治予以确定。73例治愈出院的新冠肺炎成年患者中，男性35例（47.95%），女性38例（52.05%）；年龄23～76岁，平均年龄（48.23±14.92）岁，其中20～30岁6例（8.22%），31～40 岁23例（31.51%），41～50 岁12 例（16.44%），51～60 岁11例（15.07%）61～70 岁16 例（21.92%），＞70岁5例（6.85%）。计量资料以（±s）表示；计数资料用数值（n）或百分比（%）表示。

2 研究结果

2.173例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使用中药味数统计 73例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使用药物共涉及144味，平均每位患者每剂用药（16.68±5.15）味，其中使用16～20味药物者最多，其次为使用11～15味药物者，见表1。

表1 73例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每剂使用中药味数分布统计

2.273例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使用中药剂数统计 73例新冠肺炎出院患者恢复期平均每人使用中药（9.89±6.91）剂（含出院带药），其中使用6～10剂的患者（39.73%）人数最多，＞20剂的患者（4.11%）人数最少，见表2。

表2 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使用中药剂数分布统计

2.373例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使用中药种类统计 73例新冠肺炎出院患者恢复期所使用的中药共涉及18类，主要包括清热药、补虚药、化痰止咳平喘药、解表药、利水渗湿药等，使用频率居前3位的依次为清热药（21.31%）、补虚药（19.27%）、化痰止咳平喘药（11.58%），见表3。

表3 73例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使用中药分类、频次、频率分布

2.473例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使用中药频次统计 73例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使用中药共涉及39类（亚分类），总使用频次2314次，使用频次在30次以上的中药共计24味，占总单味药的52.68%。因此，我们认为这24味中药是我院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患者的高频药物，其中使用频率前3位的是甘草（4.28%）、黄芩（4.11%）、陈皮（3.37%），有12味药物每剂平均用量略高于《中国药典》规定剂量范围，详见表4。

表4 73例新冠肺炎患者使用频次30 次以上的中药及每剂平均用量

3 讨论

3.1 新冠肺炎恢复期患者中药处方用药味数、剂数分析 我国古籍记载方剂的药味数多在10味以下，《中国药典》2015版一部统计每方平均10味。《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以下简称试行第六版国家方案）中针对恢复期患者的处方为9味和10味。本研究发现患者恢复期使用中药平均每剂（16.68±5.15）味，大部分患者每剂含中药11～20味（78.08%），患者每剂所用中药味数相对于古方和现方略有增多，经典方剂大多组方精简，实际使用需根据病情复杂程度随证化裁。且本次选择的73例患者中中老年人占比较高，由于中老年新冠肺炎患者多合并慢性基础疾病，器官衰竭，因此恢复期选用的药味较多。《上海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诊疗方案 （试行第二版）》中认为，对于恢复期具有肺脏纤维化改变的患者，可予理气化痰、补气填精、化瘀通络等治法，并随症加减，以减少纤维化病灶，减轻肺功能损伤[3]。

试行第六版国家方案提出，患者出院后，因恢复期机体免疫功能低下，有感染其他病原体的风险，建议应继续进行14 d自我健康状况监测[1]，而郑文科等[4]提出此次疾病恢复期，虽然符合出院标准，但患者还有乏力、干咳、憋闷等症状，肺部影像仍有散发阴影，故而出院带药需纳入恢复期用药。本研究结果表明，73例新冠肺炎恢复期患者平均每人使用中药（9.89±6.91）剂（含出院带药），大部分患者使用1～10剂中药（68.49%）。目前对于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的疗程并没有相应的研究报道，恢复期疗程长短与患者的年龄、症状体征和机体的生理、生化功能有关，试行第六版国家方案建议在出院后第2周、第4周到医院随访、复诊[1]。对新冠肺炎恢复期用药时长尚需进一步证实，拟作为下一步研究重点。

3.2 新冠肺炎恢复期患者使用中药的药物类别、使用频次分析 “湿毒”是新冠肺炎核心病理因素已基本达成共识[5]。杨进[6]提出新冠肺炎后期可出现肺之气阴耗伤或痰瘀阻滞肺络等，肺胃阴伤者，主以甘寒养阴，兼清余热；肺络瘀阻者，主以疏通肺络等。石岩等[7]提出本病恢复期邪去正虚，以健脾益肺为主，兼有阴虚者，养阴生津。苗青等[8]提出新冠肺炎恢复期及更长久的康复期中，伤阳、伤气、伤阴者均可见到。而薛艳等[9]总结了上海地区专家提出的上海地区确诊患者的临床症状特点，其中恢复期特点为气阴两伤，毒热最易耗伤气阴，本病患者化“燥”、化“热”之象明显，病愈后乏力、纳差、口干渴、舌淡红、苔薄白干或见裂纹等症多见。本研究结果表明，我院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所选中药主要以清热药（21.31%）、补虚药（19.27%）和化痰止咳平喘药（11.58%）为主，与上述专家提出的恢复期证型相吻合。

由表4可知，单味药使用频次排名靠前的分别是甘草、黄芩、陈皮等。甘草为补气药，使用99次（4.28%）。甘草始载于《神农本草经》，素有“十药九甘草”和“药中国老”之称，《本草纲目》更是将其列为百药之首[10]。甘草能解百药之毒，能调和诸药，故使用较多。而清热药中使用频次最多的为黄芩，《神农本草经》曰：“黄芩味苦，性平。主诸热、黄疸、肠澼泄痢，逐水，下血闭、恶疮疽蚀、火疡，一名腐肠。”黄芩的主要作用为清热燥湿、泻火解毒，入肺经，尤善清中上焦湿热。现代药理研究指出黄芩具有抗病毒、抗氧化、保肝、抗炎和抗过敏、抗肿瘤、保护神经元等作用。恢复期患者毒邪仍未完全清退，残留的余邪仍可耗伤肺胃气阴，使三焦失和，结合中医瘥后防复思想、三焦辨证等，选用黄芩可清除余邪，防病复。值得注意的是《中国药典》黄芩使用剂量3～10 g，而马天星等[11]总结古籍及现代医家临床应用黄芩及其用量经验，得出其临床用量多为2～60 g，而我院新冠肺炎恢复期患者每剂平均使用黄芩13.25 g，略高于规定剂量。陈皮在理气药中使用味数最多，其味苦、辛，性温，归肺、脾经，具有理气健脾、燥湿化痰等功效，现代药理指出陈皮具有降血脂、保肝、保护心肌、抗氧化等药理作用。陈皮为理气健脾之品，“脾为后天之本”，通过调理脾胃来“扶正气”，提升新冠肺炎患者自身免疫力。虽然《本草新编》《本草经解》均指出陈皮“无毒”，但仍有报道其会引起过敏反应[12]，在应用时应注意。

中药用量的确定主要根据患者症状、体质、所选用方剂及药物等进行综合调整，而中药的剂量是决定其临床疗效的关键所在。同一中药因用量不同，可能会产生不同功效或新的作用。本研究结果显示我院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患者的中药处方中很多中药平均使用剂量略高于《中国药典》规定的剂量范围，而鹿振辉等[5]在新冠肺炎用药剂量方面指出当以偏重剂量为主，重症患者可增加服药频次，灵活辨证，方凸显疗效。

4 结语

综上所述，我院新冠肺炎恢复期患者使用中药饮片每剂味数多为11～20味，每位患者服用剂数多为1～10剂，以清热、补虚、化痰止咳平喘为主，对于单味药的选择倾向于甘草、黄芩、陈皮等，有的中药使用剂量略高于《中国药典》规定的剂量范围。疫病的发病规律有一定的地域性，不同地域可能出现不同的变化规律，中医的治疗主要是根据患者的表现进行辨证论治，对症下药，因此各地对新冠肺炎的治疗应结合地域特点，立足于临床，才能获得更好的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