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紧急异地救援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护士早期心理困扰调查

2020-04-09张源慧唐龙蒋倩周春锋林文风韦艳艳陈雪蕾

护理学杂志 2020年5期
关键词:异地灾害救援

张源慧,唐龙,蒋倩,周春锋,林文风,韦艳艳,陈雪蕾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下称新冠肺炎)具有很高的传染性,对个人、家庭、社会都是一个巨大的灾害。2020年1月24日开始,湖北省外医务人员响应公共卫生事件危机处理紧急调动,纷纷驰援湖北,以缓解当地人力的窘迫现状。因新型冠状病毒具有人传人的能力,可以通过呼吸道飞沫、皮肤接触或直接接触带有病毒的分泌物等进行传播[1],与地震、火灾等其他公共卫生事件救援有较大区别,新冠肺炎患者的直接救护者被感染的风险较高。医务人员,尤其是护士容易受到许多职业风险的影响,在工作中经历较大的情绪压力。压力越大,其积极护理患者的意图会变得越弱[2]。本研究评估紧急异地救援抗击新冠肺炎护士早期心理困扰现状及其影响因素,旨在为采取针对性心理干预提供参考,现报告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对象 以便利抽样法,于2020年2月1~5日,选择异地驰援湖北省武汉市抗击新冠肺炎的临床一线护士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护士注册地非武汉市;接受外出救援命令至出发时间不足24 h;到达武汉时间不超过1周;接受调查时在新冠肺炎隔离病房从事护理工作;自愿参与本次研究。

1.2方法

1.2.1调查工具 ①一般资料:由研究小组自行编制。包括性别、年龄、科室、工作年限、婚姻状况、子女数、救援经历等。②心理困扰问卷:采用心理困扰管理筛查工具(Distress Management Screening Mea-sure,DMSM)[3-4]进行调查。DMSM包括心理困扰温度计(Distress Thermometer,DT)、心理困扰相关因素调查表(Problem List,PL)2个部分。DT为单一条目自评工具,以0~10分刻度数字表达个体的心理困扰程度(0分为无心理困扰,10分为极度心理困扰),由被试个体根据最近1周所经历的平均心理困扰水平圈出最符合的数字,DT≥4分为显著心理困扰。PL由5个因子40个条目组成,包括实际问题(6个条目)、交往问题(4个条目)、情绪问题(9个条目)、躯体问题(20个条目)、精神宗教问题(1个条目),采用“是”“否”进行评价。本研究中将交往问题的4个条目修改为“与孩子/老人沟通”“与伴侣沟通”“与患者相处”“与医护人员相处”。本次调查其Cronbach′s α系数为0.840。

1.2.2调查方法 本次调查借助问卷星,将调查条目录入电子问卷。本研究小组中2名成员为赴武汉救援医疗队成员,由2名成员通过工作微信群发送问卷星。问卷采用统一指导语,介绍此次调查的目的和意义。提交问卷229份,剔除答题集中于同一选项的问卷,获得有效问卷216份,问卷有效率为94.32%。

2 结果

2.1紧急异地救援护士一般资料 216名紧急异地救援护士中男90名,女126名;年龄26~岁89名,30~岁94名,40~47岁33名;初级职称97名,中级101名,高级18名;100名护理人员有应急救援经历。

2.2紧急异地救援护士早期心理困扰情况 护士心理困扰得分为2~9(4.42±2.15)分,其中≥4分者88名,占40.74%。心理困扰相关因素中情绪问题最多,排序前10位的问题见表1。

表1 紧急异地救援护士心理困扰相关因素排序前10位的问题(n=216)

2.3紧急异地救援护士早期心理困扰影响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结果发现,不同性别、工作年限、婚姻状况、子女个数、应急救援经历的护士早期心理困扰得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2。以DT值为因变量,将影响护士心理困扰的人口学资料作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α入=0.05,α出=0.10),结果性别(赋值:男=0,女=1)、应急救援经历(否=0,是=1)是异地救援护士早期心理困扰的影响因素,见表3。

表2 紧急异地救援护士早期心理困扰的单因素分析

表3 紧急异地救援护士早期心理困扰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n=216)

注:R2=0.252,调整R2=0.234,F=14.150,P=0.000。

3 讨论

3.1紧急异地救援护士早期心理困扰状况 当灾害发生时,不同职业群体参与救援、恢复、支持工作,32.6%~45.7%救援人员会经历严重到极度严重的心理困扰[5]。本次调查结果显示,216名紧急异地救援的护士心理困扰得分为(4.42±2.15)分,其中40.74%的护士存在显著心理困扰。分析原因:本研究对象均为紧急召唤,从接到异地救援通知到离开执业所在医院的时间不足24 h,突然离开熟悉的环境到随时有可能“被传染”的危险地,异地参与救治,虽然作为护理骨干被挑选,他们的身体素质、职业素养和救援准备度可能与此次任务最为契合,但是“背井离乡”,与家人分离,加之新冠肺炎的复杂性、破坏性、不确定性,如果个人的、环境领域相关的资源或支持不到位,护士极易经历身体疲劳,出现心理困扰。表1可见,心理困扰相关因素各因子中,情绪问题这一因子中有5个子项目处于前10,说明护士的情绪问题较严重。因为沟通、躯体、照顾等问题是实际可见的,如物资问题,各组织会进行合理的管控和分配,流程差异可以重新学习和熟练,护目镜和N95口罩导致压力性损伤可以加贴敷料减压,穿防护服时无法饮水甚至如厕等躯体问题在短期内能够克服。而在危险救援现场情境中,可人传人的新型冠状病毒特殊性,护士对安全、威胁或风险的认识,以及对自身或亲密他人可能造成伤害的担忧、角色压力源、创伤分离等,都可能影响护士的情绪问题,产生担忧、紧张、悲伤、睡眠等应激情绪。Yasien等[6]研究也认为救援人员最常见的心理症状为焦虑甚至恐惧,与本研究结果基本一致。

3.2紧急异地救援护士早期心理困扰影响因素

3.2.1性别 随着职业发展,越来越多的男护士加入护理队伍,其生理、心理、管理、科研等方面的优势在救援时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逐渐成为灾害救援主力军。邓先锋等[7]调查发现,男护士灾害准备度中最大的优势在灾害应对,他们表现为有信心识别出可能的暴露产生的生理异常,而且有信心执行应急救援活动。此外,男性的工作需求显著高于女性,他们的工作目标性更强,更希望在工作中得到肯定,愿意投入更多时间和精力到劳动生产中,对外界干扰敏感度较低,因而其工作沉浸感和应对机制要求较高,更愿意“放手一搏”,以获取工作满足感、成就感和认同感,反映出来的是力求达到成功的内在驱动力激励自我投入疫情的战斗中,因而他们的担忧会比女性护士少。Noguchi等[8]研究也认为性别是灾害救援的影响因素之一。当然,中国传统下,女性是“相夫教子”的主力,管理家庭是女性的特质,在工作之余,女护士需要权衡子女、家庭、伴侣、同事和朋友关系,不同的角色需求需要她们控制,即使离开了家庭环境,这些社会角色功能也会影响个人职业压力[9]。而临时救援任务,有可能与家庭告别的时间很短甚至无法临别前叮嘱,匆匆而别,照顾家庭的重任随即落在了丈夫或父母肩上,担忧和牵挂,工作-家庭之间的增益感可能降低,进而对工作场所或管理者也有内疚,产生了双重负罪感,因此女性护士的心理困扰高于男护士。

3.2.2应急救援经历 灾害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灾害发生时,医院是最重要的救援机构之一,护士在援助和救灾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以传染病护理、心理护理、紧急救护等为主。相对一般人员,灾害救援人员在备灾方面有较高的认知和积极的态度[10]。处理复杂事件的知识库、知识管理对于处理灾害是非常重要的。定期参加各种灾害预防和处理专题演习或训练,对知识、技术的掌握能够让他们迅速投入应急事件,工作控制力较强,自我效能感也随即增加,进而减少了自责、逃避、避幻等消极应对方式,更容易采取合理应对策略增加心理适应,缓解由应激造成的心理困扰。另外,研究认为之前的救援经历显著影响护士的救援准备度,可能因为他们大都具有危重症患者照护经验,明确设备消毒、生命维持、医疗废物、医院感染管理等规范要求,这些护士会利用自己已有的经验强化护理活动[8],不断积累公共卫生事件应急能力,弱化情绪、躯体、交往等问题。而且随着新型冠状病毒研究的逐步深入,越来越细化的护理要点与之前的救援经验相结合和融汇,可以帮助他们系统梳理既往救援经验,从而准确判断和决定,应对更有效,容易克服出现的担忧、焦虑等负性情绪。

3.3改善紧急异地救援护士早期心理困扰对策

3.3.1强化灾害准备 缺乏经验的医务人员是应对传染病突发事件的阻碍因素,因此在灾难发生前做好准备是必要的,包括灾害应对与训练,“防患于未然”。目前国内大部分救援任务都是在急诊科或重症医学科及相关监护室中抽调护士,因为他们扎实的危机处理和应急准备适合救援角色,但是,这仅仅是部分人力,也应包括社区护士、非急救护士的日常培训,他们也应具备次优的备灾能力。同时,传染病突发预防控制基础知识、应急准备、应急救援、感染控制等训练必须贯穿于灾前、灾害发生期间以及灾害后重建的各个时间段的针对性培训,以灾害准备为导向,丰富方法、拓宽内容。建议通过参考新指南或应急预案、情景模拟演练提升救援应急能力等,如病例、疑似病例、密切接触者流调、采样、场所消杀等细节。当然,除了传染病流行相关理论和实践措施,灾后疾病的预防与卫生保健、灾后心理干预和遇难者善后处理也是护理灾害救援培训课题体系中重要的内容[11]。

3.3.2增加组织支持 来自于组织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作为临时组织的救援团队,为了解决问题和完成任务,重新整合了不同部门、不同知识和技能的人员,从集结到出发不足24 h,其短期、临时的特殊性,可能凝聚力较弱、团队绩效偏低。需要信息共享、信息共有、信息共用,快速建立信任感,及时解决工作中的问题和感知危险,这些对减轻护士的应激有积极作用[12]。而针对传染性疾病,除做好异地救援护士的日常起居、饮食、交通等后勤保障外,个人防护、消杀用品的充足准备也可以减轻一线护士的后顾之忧。特别是角色冲突明显的已生育护士,需要通过建设后期保障体系和人文关怀氛围,减少冲突体验[13]。护士感知来自组织的支持越多,更依赖于临时团队,他们也就越愿意参与和促进团队绩效的提升,以更好的状态进行工作,提高工作质量。当然,组织的支持必须包括心理健康知识[14],以免护士受到疲劳、倦怠的伤害,也可以保护他们工作相关性心理健康。必要时临时团队可配备至少1名有心理咨询经验的工作人员,以即时、随时、适宜掌握护士的心理应激反应过程和表现,针对性进行心理健康评估与干预,有效提高护理人员的心理救援能力[11]。

3.3.3权衡工作-家庭的关系 工作、家庭角色是最有影响力的两个社会子系统,之间的平衡可以视为满足个人当前生活/工作价值的一个指标,契合度越高,其工作投入越高,高水平的平衡也能够促进护士的身心健康[15]。家庭作为中国人传统的活动单元,家庭成员始终是个人最关注的,在高暴露的传染病救治现场,远离家庭“战斗”,护士应对内在的和外在的需求,个人必须调动和利用资源,积极处理各种角色关系,从同事、上级获得实际的情感支持,以更好地管理工作负荷。另外,和睦的家庭关系也有助于个体在家庭角色中获得更多的资源和情感支持,建议护士家庭成员特别是配偶提供支持,增加护士的家庭背景资源[16],弥补高工作-家庭冲突带来的资源匮乏,提高工作激情,减轻心理困扰,进而形成良性循环。

4 小结

对于紧急情况下奔赴异地参与新冠肺炎救援工作的护士而言,早期的心理困扰较高,主要集中在情绪问题;性别、应急救援经历是心理困扰的主要影响因素。本研究采用自我报告量表,被调查对象可能不完全理解,也有可能由于社会或其他需要无法揭示实际信息,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调查仅纳入了到达武汉时间不超过1周的异地救援护士的心理情况,而救援后期或救援结束后,护士的心理、躯体或其家庭成员的心理如何,值得进一步关注。

猜你喜欢

异地灾害救援
河南郑州“7·20”特大暴雨灾害的警示及应对
紧急救援
千年蝗虫灾害的暴发成因
蝗虫灾害的暴发与危害
3D打印大救援
图解跨省异地就医
异地恋——闭上眼睛,你就在我身边
黑皮精灵异地
地球变暖——最大的气象灾害
救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