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泉

娜塔莉·巴比特

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这是一本幻想小说。 故事的主人公温妮虽然不到十一岁，却是个心智早熟的姑娘，她并不相信精灵或是任何虚幻的传说。直到有一天，她在森林里迷路时遇上了友好却又古怪的塔克一家。无意间温妮得知了塔克一家背后隐藏着的长生不老的秘密，他们一家人因为饮用了具有神奇魔力的泉水从此永生不灭，这听起来简直比童话故事还要让人难以置信。塔克家的小儿子杰西则热切盼望温妮过几年能去喝那泉水，然后两个人便可以永远在一起。知道真相后的温妮会如何选择呢？让我们翻开书本一起寻找答案吧！

黄西装走进充满阳光的明亮的客厅。他站了一会儿，环视着所有的人：梅、迈尔斯、杰西、塔克，还有温妮。他面无表情，但温妮却觉得那张脸后面有什么令人讨厌的东西，她立刻起了疑心。然而他说话的声音却是温和的：“你安全了，温妮。我来带你回家。”

“我们正准备送她回去，我们来送。”塔克缓缓地站了起来，“她没有任何危险。”

“我想你是塔克先生吧。”穿黄西装的人说。

“是我。”塔克郑重地说，腰挺得比平时还要直。

“嗯，你还是坐下吧，还有你，塔克太太。我有很多话要说，不过没多少时间了。”

梅在摇椅的外缘坐下，塔克也坐下了，但眼睛警觉地眯了起来。

杰西不安地说：“见鬼，你算是什么—”

塔克阻止了他：“安静，孩子，让他说完。”

“这才聪明，”黄西装说，“我长话短说。”他摘下帽子搁到壁炉台上，一只脚在杂乱的地板上抖动拍击，然后把那张光滑空洞的脸转向他们。“我是在西边的一个地方出生的，”他开始说了，“小时候我祖母常给我讲故事，都是些荒诞不经、难以置信的故事，但是我信。其中一个故事是关于我祖母的一个好朋友的，她嫁到了一户非常古怪的人家，丈夫是这家人的大儿子，他们有两个孩子。孩子出生后，她开始发现这户人家很不对劲。祖母的朋友跟她的丈夫生活了二十多年，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也没变老。她老了，而他没老，他的父母兄弟也没变老。人们开始怀疑这家人，祖母的朋友终于认定他们是巫师，或者比这更可怕。她离开了她丈夫，带着两个孩子到我祖母家住了一段日子。之后她迁往西部，我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可我母亲还记得跟那两个孩子一起玩的情形。两个孩子差不多同岁，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安娜！”迈尔斯小声说。

梅脱口喊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伤我们的心？”

塔克也狠狠地说：“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好吧，好吧，”黄西装用他细长苍白的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然后说，“听我说完。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被祖母的故事迷住了。人可以长生不老，这太奇妙了！我入了迷，决心赌上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真相，如果它是真的，我要弄清原理。我进学校，上大学，研究过哲学、玄学，甚至还研究过一点医学，但这些学问对我没有一点用处。哦，只不过是一些古老的传说，仅此而已，我几乎要放弃了。这种努力很荒谬，是在浪费时间。我回到家里，祖母那时已经很老了。有一天我送给她一件礼物，是个八音盒。这个盒子让她想起往事：那个女人，就是那个长生不老之家的母亲，也有个八音盒。”

梅把手伸进了裙子口袋里，她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又猛地紧闭。

“那个八音盒的旋律很特别，”黄西装继续说，“我祖母的朋友和她的孩子们──安娜？是那个女儿的名字吗？──他们经常听，都能哼出来。他们住在我家时，把这段旋律教给了我母亲。在后来的那些年里，母亲、祖母和我一直谈论这事。最后母亲终于记起了那段旋律，把它教给了我。这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但我一直记在心里，这是条有用的线索。”

黄西装抱起双臂，身体微微来回摆动。他的声音是平靜的，也几乎可以算是友好的。“这二十年里，”他说，“我在做其他的事，但我却没法忘记这段旋律和那些长生不老的人，我经常梦见他们。于是我在几个月前离开了家，开始寻找他们。我沿着据说是他们离开农场时走的路线寻找，一路打听毫无结果，谁也没听说过他们。但两天前的黄昏，我听到了那个八音盒的旋律，我听得非常真切，是从福斯特家的林子里传来的。第二天一早，我终于见到了这家人，他们正在把温妮带走，于是我跟踪他们，听到了他们讲的故事，一字不漏。”

梅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嘴巴也张了开来。

塔克嘶哑地说：“你想干什么？”

黄西装微笑了。“福斯特家已经把林子给我了，”他说，“作为带温妮回家的交换。我是唯一知道温妮在哪里的人，这你清楚，所以这是个交易。是的，我跟踪了你们，塔克太太，然后我牵了你们的马。”

客厅的气氛紧张起来。温妮几乎喘不过气来。那么，这一切都是真的？要不就是这个黄西装也疯了？

“偷马贼！”塔克喊道，“说正题！你到底想干什么？”

“非常简单！”黄西装说，那张光滑紧绷的脸也有点松弛了。他的脖子泛起了淡淡的血色，嗓门也拔高了。“就像世上所有的大事一样简单，林子和泉水现在都归我了。”他拍拍胸前的口袋，“我这里有一张签过字的合法的契约可以证明。嘿嘿，我要卖泉水。”

“你不能这么做！”塔克怒吼道，“你准是疯了！”

黄西装皱起眉头。“我可不会随便卖给什么人，”他反驳说，“只卖给某些人，值得卖的人。它将会非常昂贵，但谁不想长生不老呢？”

“我就不想。”塔克阴郁地回答。

（选自《不老泉》，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13年版，吕明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