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入欧与欧盟反偷渡概况

潘楠

概述

自2014年以来，通过非正规渠道抵达欧盟的移民数量空前增加。其中在2015年，这类非正规渠道移民的规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总人数超过了100万，这一数字几乎是2014年的五倍。

这种非正规渠道移民数量成倍增长的趋势在2015年之后仍旧延续，这一事态发展对欧洲的犯罪形势产生了深远影响——犯罪组织很快适应了“非正规渠道移民入欧”这一事态发展状况，进而大大增加了对移民偷渡活动的参与。

在前往欧盟的移民当中，超过90%的人使用了“便利服务”——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便利服务”是由犯罪集团提供和设计的。当今，大量犯罪组织和犯罪个体从移民偷渡活动中获取了可观利润。

犯罪组织往往利用偷渡者“冒险性”和“脆弱性”的双重心态，以非常高的价格提供广泛的“便利服务”，例如安排交通、提供住宿和伪造证件。在许多情况下，非正规渠道移民被迫通过非法劳务形式支付上述“便利服务”费用。据估计，仅仅2015年内，涉嫌从事移民偷渡活动的犯罪组织在该领域的“业务成交量”就高达30亿～60亿欧元。对于犯罪组织而言，向欧盟境内偷运移民是一项极具吸引力的业务。该业务自2015年开始大幅增长，成为欧洲和世界其他地区增长速度最快的犯罪市场。随着这一趋势的不断发展，一方面，该业务给犯罪组织创造了巨额利润;另一方面，该业务也使得执法当局在近年来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

基于这种局面，为了有效打击移民偷渡活动，2016年2月22日，总部设在荷兰海牙的欧洲刑警组织宣布成立“欧洲打击移民偷渡中心”。

一、移民偷渡入欧路线及后续路线

通过非正规渠道前往欧盟的移民主要来自叙利亚、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拉克等亚洲国家，以及塞内加尔、索马里、尼日尔、摩洛哥等非洲国家。除了上述国家，来自印度、孟加拉国、越南等亚洲国家的非正规渠道移民也在持续流入欧盟，尽管规模比较小。

一个完整的移民过程，通常需要移民从原籍国经过若干过境国后，才能最终到达目的地国家。在欧盟境内，上述非正规渠道移民的首选目的地国集中在德国、瑞典和英国。

当前，试图穿越爱琴海和地中海航线，抵达欧盟的非正规渠道移民人数最多，大量的犯罪组织为移民从土耳其和北非抵达希腊和意大利提供了便利服务。除上述路线之外，还有其他几条路线。

1. 海上路线

东地中海入境路线：当前，就非正规渠道移民入境人数方面，希腊居欧盟成员国首位。从希腊开始，移民通过三条不同路线中的一条前往预定目的地国家——过境西巴尔干半岛的非欧盟成员国，然后自克罗地亚重新进入欧盟;少部分途经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和匈牙利抵达目的地国家;还有一部分，直接通过海路前往意大利。

中地中海入境路线：就非正规渠道移民在入境人数方面，意大利居欧盟成员国第二位。非正规渠道移民抵达意大利南部后，通常自米兰出发，经瑞士、奥地利和德国到达北欧目的地国家。为了抵达西欧目的地国家，上述移民通常需要过境法国。

西地中海入境路线：非正规渠道移民也会沿着西地中海入境路线前往西班牙进入欧盟。不过，这条路线的重要性不如东地中海入境路线和中地中海入境路线。

2. 陆上路线和空中路线

陆上北部入境路线：非正规渠道移民通过俄罗斯进入挪威，最终抵达欧盟。自2015年年底以来，越来越多的移民使用该条路线。

陆上东部入境路线：移民通过波兰，然后过境其他波罗的海沿岸国家，最终到达目的地国家，选择这条线路移民比较少。

3. 空中路线

这种方式目前不太常见，但由于2014年以来欧盟逐渐加强了对陆路和海路的管制，今后空中入境路线可能会变得更有吸引力。人们普遍认为它是一种更安全但却更昂贵的方式，成功的几率很高。航班可以被预订成移民出行全过程的一部分，也可以是全程即移民自原籍国直接抵达欧盟或者途经数国到达目的国家。通过空中路线偷渡者的一个典型特征是通常需要提供伪造的证件。

4. 进入欧盟后的第二阶段行程

在大多数情况下，进入欧盟后，“二次流动过程”将非正规渠道移民带到西欧和北欧的目的地国家或过境国家，例如英国、德国、法国、比利时、荷兰、丹麦和瑞典。

5. 犯罪热点地区

移民偷渡热点地区位于主要移民路线沿线地带，这里吸引着移民偷渡组织。上述热点地区可能位于大多数移民选择出行路线的沿线，也可能这些热点地区具有容易进入、有从事非法便利活动所需的交通基础设施等特点。

在欧盟内外，已查明230多个非法便利地点或移民偷渡的地点。欧盟外部，移民偷渡的主要犯罪热点地区是安曼、阿尔及尔、贝鲁特、班加西、开罗、卡萨布兰卡、伊斯坦布尔、伊兹密尔、米苏拉塔、奥兰和的黎波里。欧盟内部，移民偷渡的主要犯罪热点地区包括雅典、柏林、布达佩斯、加莱、哥本哈根、法兰克福、漢堡、荷兰角、伦敦、马德里、米兰、慕尼黑、巴黎、帕萨乌、罗马、斯德哥尔摩、托尔尼奥、塞萨洛尼基、维也纳、华沙和泽布吕赫。

近年来，上述热点地区引导了非正规渠道移民迁徙流，起到了拉动性作用，并呈指数性增长态势。上述非正规渠道移民通常聚集在这些热点地区，因为他们知道选择这些地区可以在前往首选目的地国家的途中获得便利化服务。在他们的行程中，上述移民经常在途经的城市或城乡交接地带停留，从事非法劳务获取资金，以偿还他们对移民偷渡组织方的债务，或者是为他们的下一段偷渡行程积攒所需的资金。

国际性火车站、机场和长途汽车站等交通基础设施枢纽是欧盟移民偷渡活动的关键地点。这些中心便于人员流动，并作为犯罪集团提供便利服务的中心地点发挥着重要作用，主要包括提供住宿、伪造文件和收取其他国家联络点的相关信息，等等。

非正规渠道移民使用的路线可能会进一步多样化，针对不断变化的移民流动态势，新的移民偷渡热点地区将会出现。

二、移民偷渡犯罪网络

1. 犯罪组织和犯罪个体

欧洲刑警组织掌握了四万多名涉嫌参与移民偷渡活动的个人信息，仅在2015年年内，在针对欧盟内部1551起涉嫌移民偷渡案件的调查过程中，欧洲刑警组织就分享了一万多名犯罪嫌疑人的信息。这些犯罪嫌疑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作为犯罪组织的一部分参与运作的。

运作移民偷渡活动是一项国际性犯罪活动，根据欧洲刑警组织的相关报告和信息确认，犯罪嫌疑人来自100多个国家和地区。这些嫌疑人最常见的国籍或出生地是保加利亚、埃及、匈牙利、伊拉克、科索沃、巴基斯坦、波兰、罗马尼亚、塞尔维亚、叙利亚、突尼斯和土耳其。大约44%的犯罪组织完全由非欧盟成员国国民组成，30%的犯罪组织由欧盟成员国国民组成，26%的犯罪组织由欧盟成员国国民和非欧盟成员国国民共同组成。

在斯堪的纳维亚国家、比利时和移民来源国的移民偷渡运作活动，通常由同一国籍的成员来完成，而在欧盟其他成员国境内的移民偷渡运作活动参与者的国籍则要复杂一些。根据欧洲刑警组织掌握的情况，13%的犯罪嫌疑人在自己的原籍国活动，这些犯罪嫌疑人所在的犯罪集团显现出一种“集团内成员来源具有同源性”的特征，其中，匈牙利和瑞典的犯罪嫌疑人最有可能在各自的原籍国驻留和经营移民偷渡活动。这些犯罪嫌疑人已经居住在主要的移民偷渡热点城市或移民偷渡者所要抵达的目的地国家，因此这是上述犯罪嫌疑人“在自己的家”为偷渡者提供与移民偷渡相关的便利服务。

一些具有欧盟成员国国籍的犯罪嫌疑人居住在其原籍国，例如保加利亚人、罗马尼亚人和波兰人，但这些犯罪嫌疑人主要在其原籍国之外的其他欧盟成员国活动，这些欧盟成员国通常离上述犯罪嫌疑人的原籍国很近，或者直接就是移民偷渡者的最终目的地国家，如德国、荷兰或英国。上述犯罪嫌疑人大多是从东欧往西欧运送移民的司机，或者是在大型移民中心寻找犯罪机会的流动性有组织犯罪集团的成员。

具有非欧盟成员国国籍的犯罪嫌疑人则主要活跃在过境国或目的地国家。一种常见的情形是，他们经常依托在目的地国家的窝点，作为组织者在整个移民路线上策划移民偷渡活动;另一种常见的情形是，他们通过设在过境国的窝点担任当地的协调员。

从事移民偷渡活动的犯罪组织大小不一。区域性的和规模较小的犯罪组织往往是“自主运作”，其活动过程主要是依赖于作为司机、招聘人员、文件伪造人或偷渡活动组织人的自由职业者。在很多情况下，这些自由职业者同时为多个犯罪组织提供服务。规模较大的犯罪组织通常是“国际运作”，并提供从移民偷渡者来源国家到目的地国家的全方位一揽子便利服务。

犯罪组织通常由几个关键人物组成。犯罪组织的组织者或领导人通常身处一个重要的移民中心，负责犯罪组织内部活动的整体协调。开展移民偷渡活动的犯罪组织头目通常是进行远程操作，只与有限数量的几个核心成员保持联系。

犯罪组织分布在移民偷渡的主要犯罪热点地区的领导人或者区域性的领导人制定所提供便利服务的价格、订单转移、预订航班等协调性的活动。这些“联营公司”性质的在地方一级的犯罪组织，负责领导更小的犯罪单元，其主要责任是确保依赖其便利服务的移民，在被移交给沿途的下一个“联营公司”之前，在其所在地境内获得其提供的行程安排和其他相关服务。而这些更小的犯罪单元的任务则根据它们所属的犯罪组织的复杂或简易程度而发生相应变化，他们提供的服务通常包括购买或租赁车辆、驾驶先导车辆、招募和协调司机，等等。

通过对多个犯罪组织的深入分析表明，移民偷渡犯罪组织的运作，是基于一种以提供犯罪类服务的商业运行模式。从事伪造文件或人员招募的专业性犯罪人员常常同时为几个移民偷渡犯罪组织工作。

移民偷渡组织的运行模式往往是由一些低层级的成员自主完成各自负责的工作来达成，低层级成员常常被用作司机、乘務员、侦察员或招募代理，这些人通常仅在有限的时间内参与犯罪组织的一部分工作，并且定期进行交换。移民偷渡犯罪组织是灵活多变的，并在必要时通过依靠辅助成员来适应不断变化的商业需求。这些辅助成员常常充当资金处理者、担保人或材料伪造者，这些辅助成员为移民偷渡犯罪组织提供服务，但不是犯罪组织核心成员的一部分。

移民偷渡犯罪组织的复杂性，取决于移民偷渡组织者所提供的便利服务中偷渡路线远近风险及偷渡难度风险，例如，航空中偷渡路线通常需要提供旅行证件，这就需要专业的证件伪造者和导游的参与。

2. 偷渡者与欧盟内部散居群落的关系

偷渡者来源国或过境国的移民偷渡组织，常常利用偷渡者与散居在欧盟内部的各散居群落的种族和民族纽带关系，使偷渡者过境或抵达欧盟。

非正规渠道移民经常选择特定的目的地国家，在那里他们将找到与他们有共同民族、语言和文化联系的现存群落。这些特定国家已存在的散居群落，经常为非正规渠道移民提供各种支持和很多机会，以延长他们在欧盟的非正常居留时间。作为移民偷渡组织一个组成部分的散居群落成员，在安排偷渡者住宿、行程或在当地劳务黑市上就业等方面提供了许多支持。

2015年年内被抓获的移民偷渡者平均年龄是36岁，其中来自叙利亚、巴基斯坦和伊拉克的移民偷渡者往往比来自西巴尔干国家或欧盟成员国的偷渡者要年轻得多。

罗马尼亚的移民偷渡犯罪组织成员是欧盟成员国中最年轻的，这些犯罪嫌疑人的年龄往往取决于他们在移民偷渡组织中所扮演的角色。2015年被捕的罗马尼亚犯罪嫌疑人通常在犯罪组织中充当司机，而来自伊拉克、叙利亚和阿富汗的犯罪嫌疑人自己本身往往是年轻的非正规渠道移民，同时他们又参与了移民偷渡活动，并为其同胞安排偷渡过程中的便利服务。

3. 移民偷渡活动与社交媒体的关系

很多移民偷渡活动组织者依靠社交媒体宣传他们的服务。例如，一名组织者在其社交媒体页面上的帖子宣传了以下服务内容：“从土耳其到利比亚的空中行程费用，以及后续从利比亚到意大利的海上行程费用，合计为3700美元;如果全程走海上路线，一名成人的费用为1000美元，三个孩子的费用为500美元。”

在欧盟内部，移民偷渡组织也利用社交媒体平台招募司机。这些平台还供移民偷渡组织者和非正规渠道移民共同使用，以此平台分享有关移民路线发展变化情况的信息，包括沿途当局执法活动变化、庇护程序变化或目的地国家采取的针对性的不利条件。这类信息使其他后续移民偷渡者能够适应不断发展变化的新情况。例如，移民偷渡组织者会根据上述变化，为偷渡者寻找替代性的和更安全的偷渡路线——当然，他们也会因此而采用新的价格更高的定价模式，以应对诸如当局增加边境管制等事态发展的突发情形。

三、与其他犯罪和恐怖主义的联系

一些涉嫌从事移民偷渡经营活动的犯罪嫌疑人还涉及贩卖毒品、伪造证件、财产犯罪、贩卖人口等其他类型的犯罪。作为移民偷渡组织中司机角色的嫌疑人，通常先前就在欧盟境内参与了财产犯罪或贩卖毒品。

在贩卖人口的情况下，很容易引发劳动剥削、假结婚或便利婚姻等连带情形。在偷渡极为严重的2015年，涉嫌与其他类型犯罪有关的移民偷渡案件中，22%的案件与贩卖毒品有关，20%的案件与贩卖人口有关，20%的案件与财产犯罪有关。

2014年至2015年间，与伪造文件有关的犯罪嫌疑人的比例大幅上升。这清楚地表明，在欧盟内部，伪造文件的行为正在快速增加。非正规渠道移民使用的假证件主要来自雅典、伊斯坦布尔和叙利亚，以及亚洲某些移民偷渡热点中心地区，例如泰国等。移民通常是在行程开始时收到伪造文件，或者是在行程期间收到协调人寄往过境国家或目的地国家的内附伪造文件的小包裹。

经过欧洲刑警组织调查，2015年在阿尔巴尼亚发现了一家最先进的偽造文件印刷店，店内设备价值高达数百万美元。经营这家印刷店的主要犯罪嫌疑人接到移民偷渡组织的订单后，根据订单内容提供假文件。这些虚假文件是通过小包裹形式由快递送出的。

这些高质量伪造文件，是为在希腊的非正规渠道移民提供的，以便他们更进一步进入欧盟。犯罪嫌疑人与保加利亚和土耳其的犯罪组织密切合作。欧洲刑警组织在对印刷店搜查的过程中，没收了数千份空白签证文件、居住证、身份证、安全证件、护照和欧盟数个成员国的驾驶执照。

1. 贩卖人口

2016年1月，抵达欧盟的非正规渠道移民当中，55%是妇女和未成年人。与2015年相比，增长了34%。

抵达欧盟的未成年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无人陪伴的。2015年，85482名孤身未成年人在欧盟申请庇护，这一数字是2014年的三倍。这些无人陪伴的未成年人当中，50%是阿富汗国籍，13%是叙利亚国籍。

在许多欧盟成员国中，无人陪伴的未成年人常常从收容所或者接待中心消失。2015年，欧盟捣毁了数个涉及移民偷渡和剥削劳工的犯罪组织。受劳动剥削或性奴役之害的群体正在增加，预计之后几年这类情形将会继续增加。

在对一个参与向欧盟偷运巴基斯坦移民的巴基斯坦犯罪组织的调查过程显示，该组织的活动与剥削劳工有关。在这个组织的协助下，这些非正规渠道移民抵达欧盟后，被迫在西班牙犯罪组织成员拥有的餐馆里面工作。

2. 腐败

腐败是移民偷渡活动得以形成的一个关键性便利因素。在移民的行程中，腐败被用于几个不同阶段。在典型的腐败案件中，执法人员收受贿赂，允许车辆未经检查就通过过境地点。其他情况涉及海军或军官，他们每放行一名移民或一艘船只，就会得到相应报酬。领事馆和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同样也被犯罪分子盯上，犯罪分子利用他们来支持偷渡者的移民申请、提供签证和护照，等等。

3. 恐怖主义和暴力极端主义

越来越多的移民试图进入欧盟，这引发了人们的担忧，即移民偷渡路线和组织被用来渗透潜在的恐怖分子（例如外国战斗人员）进入欧盟，也有人担心恐怖组织依靠偷运移民作为资金来源。

2015年，欧盟执法当局查明了一些涉及恐怖分子使用移民路线的孤立性案件，这些案件大多涉及叙利亚国民或其他中东国家或北非国家的国民。2015年11月13日，巴黎袭击案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先期便是伪装成非正规渠道移民前往欧盟的。

拥有欧盟成员国国籍的恐怖组织成员或回国的外国战斗人员，通常依托真实的或者伪造的文件前往欧盟，一般不依靠移民偷渡组织提供的便利服务。

2015年以来，针对避难中心和其他住所移民的暴力袭击事件大幅增加。奥地利、保加利亚、德国、丹麦、芬兰、瑞典、前南斯拉夫的马其顿共和国、法国、希腊、拉脱维亚、荷兰、波兰、西班牙和英国报告了大量针对移民的袭击、公共骚乱和纵火事件。除了直接袭击移民和设施之外，右翼和左翼极端组织还组织了许多抗议和反抗议活动，有时这些活动还会导致抗议者之间发生冲突。

四、移民偷渡与非法资金流动

从事移民偷渡经营活动是一项利润很高的生意。在大多数情况下，偷运移民的服务需要有关组织一定的投资，而且投资需求一直很高。

要粗略估计移民偷渡组织的年营业额，可以通过用到达欧盟的非正规渠道移民的大致数量，乘以移民偷渡组织提供的便利服务的平均成本而得出。总体而言，仅2015年，与偷运移民到欧盟和在欧盟内部有关的犯罪交易额估计高达30亿～60亿欧元。

近年来，关于与移民偷渡活动有关的犯罪收益、非法资金流动或洗钱过程的情报十分有限。2015年，对移民偷渡活动的调查中，只有不到10%的调查过程体现了可疑交易或洗钱活动的相关情报。

五、欧盟反偷渡举措与后续进程

抵达欧盟的移民中，大约有90%在旅途中的某个时段使用了便利服务，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服务是由移民偷渡组织提供的。犯罪分子将继续利用移民危机提供便利服务，并继续扩大他们的移民偷渡组织和同伙网络。这些犯罪组织还利用偷渡者的弱势地位，将偷渡者作为非法劳工、性奴役对象、欺诈对象等，这些其他类型的犯罪成为他们犯罪全过程的一部分。除非当局采取果断行动，否则这种移民偷渡规模预计将在今后一个时期内大幅度增加。

作为欧洲的执法机构之一，欧洲刑警组织在支持成员国打击包括经营移民偷渡活动在内的国际有组织犯罪和保护欧洲公民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针对2014年以来与移民危机有关的犯罪活动不断升级的状况，欧洲刑警组织已将偷运移民列为其管控的主要优先事项之一，并于2016年2月22日宣布成立欧洲打击移民偷渡中心。

欧洲刑警组织在打击跨境犯罪，为欧盟成员国和业务伙伴提供了一个成熟平台，以便交流刑事案件情报和协调针对最严重类型的有组织犯罪的联合行动方面，有着积极正面的记录。

欧洲打击移民偷渡中心的成立，是建立在过去几十年来欧洲刑警组织在支持移民偷渡领域的跨境调查、其他形式的重大有组织网络犯罪和恐怖主义方面所积累的经验和专门知识的基础之上的。

歐洲打击移民偷渡中心将积极支持欧盟成员国及其业务伙伴打击和摧毁涉及移民偷渡活动的复杂犯罪组织网络。

鉴于移民偷渡活动的巨大规模，以及其在整个移民活动所遇到的诸多挑战中的核心地位，借助欧洲打击移民偷渡中心来加大当局的执法力度，对欧盟的移民战略至关重要。然而，成功与否，则取决于在这一过程中欧盟成员国和其他合作伙伴能否通过强有力的持续性参与，来加强信息共享的程度和共同行动的力度。

2016年，针对移民偷渡活动相较于2015年整体上有增无减的态势，欧洲打击移民偷渡中心将“加强信息收集力度”“调查与打击欧盟境内外伪造文件基地”“展开金融调查和资金追回行动”“加强与国际刑警组织的有效合作”等列为优先事项，并取得了可观的成效。

2017年，移民偷渡规模有所降低。但是，移民偷渡仍旧是欧盟面临的主要跨国有组织犯罪类型之一。同时，移民偷渡呈现出许多新态势，例如入境途径越来越多元化、伪造文件越来越复杂化、社交媒体广告作用扩大化，等等。针对上述新变化，欧洲打击移民偷渡中心则通过进驻热点地区、成立联合作战小组、建立信息交换所、加大执法人员培训力度等方式予以应对。

2018年以来，尽管移民偷渡入欧的人数大幅下降，但是，越来越多的移民偷渡活动导致的各类惨案逐渐显现在世人面前，例如“偷渡者惨死于海域或河道”等情形时有发生。

进入2019年以来，随着欧盟打击移民偷渡的力度不断加大，移民偷渡入欧的人数进一步下降。截至2019年10月31日，根据欧洲打击移民偷渡中心的相关统计数据显示，抵达欧盟的偷渡人数为91699人。但是，英国“死亡车厢案”等一系列由移民偷渡引发的惨案仍旧困扰着欧盟当局，受害者的一系列遭遇引发了欧盟当局针对该领域犯罪的进一步担忧，这表明打击这种令人发指的犯罪行为的斗争需要持续进行。作为欧盟在该领域的主力执法力量，欧盟打击移民偷渡中心任重而道远。（作者系浙江警察学院侦查系教师）

（责任编辑：冯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