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的全国医疗动员

应琛

3月21日，济南遥墙国际机场，山东省援助黄冈医疗队队员向迎接人员致意。

“王牌见王牌”。2月7日，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和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的医疗队在武汉天河国际机场相遇，医护人员隔着通道互道“加油”。在武汉，他们共同接管的是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区。

“来我们四川吃火锅！”“来我们山东吃煎饼卷大葱！”3月17日，还是天河国际机场，昔日战友再度重逢。欢声笑语背后，是一段特殊的“战友情”。

从这天起，全国援鄂医务人员开始分批陆续撤离武汉。第一批踏上凯旋之旅的，是曾支援武汉方舱医院、定点医院的41支国家医疗队，共计3675人。其中包括上海、安徽、甘肃、广东、贵州、海南、河南、湖南、江苏、宁夏、青海、山东、陕西、四川、天津、新疆等省份的部分医疗队队员。

这一天，武汉居民阳台相送、街头鞠躬，人民警察列队敬礼、鸣笛开道——“谢谢你们曾为湖北拼过命”。

这一天，几千名医护人员拿着武汉天河国际机场定制的“限量版”登机牌，从“凯旋门”穿过，登上“胜利号”，进入“功勋舱”，坐在“VVIP”座位上，回到“美丽故乡”。

3月20日，邯郸市的河北援鄂医疗队队员展示“限量版”纪念机票。

3月18日，武汉天河机场，内蒙古医疗队队员列队走向安检口。

在过去两个月与死神赛跑的日子里，来自全国29个省份、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及军队的346支医疗队、4.2万多名医护人员驰援湖北，和湖北医务工作者一起，打响了荡气回肠的生命保卫战。

此刻的撤离，意味着全国医疗队支援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湖北的疫情得到了遏制。3月23日中央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召开会议，部署“外防输入、内防反弹”和有序推进复工复产相关措施。会议对疫情做出的形势判断认为：当前，以武汉为主战场的全国本土疫情传播基本阻断，但零星散发病例和局部暴发疫情风险仍然存在。

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各地援鄂医疗队仍然交出了一份份令人振奋的成绩单。

陕西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截至3月17日累计参与管理床位988张，观察治疗患者1235人次，实现了“住院病人零死亡，医务人员零感染，治愈出舱病人零返回，安全管理零事故”的四个“零”。

四川省截至3月9日派出的多批医疗队共1463人，共收治病人2030人，治愈921人。

山西医疗队截至3月9日管理15个医院的2038张病床，累计收治患者3186人，对口支援的三市治愈率分别达到93%、88%、87%。

……

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监察专员焦雅辉3月16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介绍，2月18日，武汉的在院患者是2.8万多人，重型患者9000多人，那时的累计治愈率只有9.9%。到3月16日，在院患者还有8200多人，重症和危重症患者加在一起2800多人，累计治愈率已达到75.3%。

最大规模全国医疗动员

这趟不平凡的旅程始于大年夜：1月24日，当中国万家灯火同庆除夕时，首批援鄂医疗队踏上征程。他们是由空军军医大学、陆军军医大学、海军军医大学以及三所军医大附属医院抽调的450名医护力量，上海医疗队137人和广东医疗队128人于除夕出发。这是武汉宣布“封城”的第二天，援助医疗队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武汉。

接着，四川、江苏、浙江、辽宁、山东、北京、重庆等全国各地的医疗队伍陆续赶赴武汉和湖北其他城市，强力支援。

为了最大限度收治病人，武汉开始征用病床作为隔离病房。1月28日相关负责人公布，武汉市紧急征用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的新院区、武汉大学人民医院的东院区等共计14家定点收治医院，加上火神山医院和雷神山医院计划可开放的2000—2300张床位，所有床位加在一起有1万多张，可以用来收治新冠肺炎疑似病例和确诊病例。

为此，全国紧急抽调了将近6000名医务人员到湖北，这些床位开放以后，可以马上投入到医疗救治工作中。

2月4日这一天，全国派出10支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支援湖北。据了解，每一支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都被视为一个移动医院，配备手术车、检验车等专业车辆，在完成救治任务的同时，还可以保障工作人员的基本生活需求。这对于当时物资紧缺的湖北来说，无疑是相当实用。

76支医疗队8000多名医务人员在几天内陆续进入方舱医院，边建设、边接收、边治疗，为提高治愈率和降低死亡率作出努力。到3月8日“休舱”，各家方舱医院在运行的30余天里，共收治新冠肺炎轻症患者1.2万多人。

2月9日，是各地医疗队支援武汉同日到达人数最多的一天，近6000人组成的医疗队乘坐41架次包机陆续抵达武汉。

可以说，每一批医护人员的到来，都是为了解决武漢疫情的燃眉之急。

在武汉市10多家收治新冠肺炎重症、危重症患者的定点医院，集中了90多支国家和省市级的高水平医疗团队，他们和武汉当地的医护人员密切配合、并肩作战，努力将重症患者的治愈率从15%提升到超过了60%，在这个来之不易的数字背后，是国家对医疗资源和医疗力量的一次战时总动员、总调度。

辽宁支援湖北重症医疗队接管武汉大学人民医院3病区。这里的ICU是由普通病房改造而成，辽宁队率先为病人实施气管插管、血液净化、ECMO等风险极大的高精尖技术，国家卫健委领导评价，“辽宁重症医疗队带动了整个院区技术水平的提升！”

2月初，接到任务的17支援助湖北医疗队，集结到了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光谷院区，以最短的时间组成一家充满战斗力的联合医院，向新冠病毒宣战。17支援助湖北医疗队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医院。每天下午3点，来自上海、杭州、宁波、广州、青岛、南京、厦门等17支医疗队都要派代表准时参加疑难和死亡病例讨论，把各自在临床救治实践中的困惑、问题、救治成功的经验和方法，借助战时联合医务处平台一起分享，在探索和分析中，寻找最优的治疗方案和解决办法，这是所有医疗队都不会缺席的例会，有的医护人员刚从病房出来就直奔会场。

统一患者救治理念、统一医务管理流程，战时联合医务处坐镇指挥，17支医疗队集团作战，同济医院再调集本院的核心专科力量全线配合，这个名副其实的战时超级医院，为高峰时期光谷院区800多名新冠肺炎重症患者的生命而战。

从2月5日晚10点开始，位于武汉江汉区武汉国际会展中心的“方舱医院”正式启用，首批三家中的另外两家“方舱医院”也随后启用，全部用于接收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轻症患者。

据了解，自那以后，76支医疗队8000多名医务人员在几天内陆续进入方舱医院，边建设、边接收、边治疗，为提高治愈率和降低死亡率作出努力。到3月8日“休舱”，各家方舱医院在运行的30余天里，共收治新冠肺炎轻症患者1.2万多人。

3月8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就关爱疫情防控一线人员举行发布会。“目前为止，医疗队无一人感染。”郭燕红说，武汉有一支专门负责感染控制的专家团队，在每一支医疗队上岗前，专门进行感染控制和防护工作培训，使医疗队做好防护，避免感染，最大限度降低感染风险。

一省包一市，精准支援

从最初发布的“建立16个省份支援武汉以外地市，以一省包一市的方式一一对口支援”，到最终，在充分考虑疫情现状、人力资源储备及受援地市医疗资源缺口等情况，国家卫生健康委统筹安排19个省份对口支援湖北，医疗对口支援逐渐升级。

对口支援工作部署的两天之内，19个省份与对口支援的地市建立联系，明确了支援重点，同时也完善了支援的方案，派出一共25支医疗队、3500多名医务人员，实现对湖北16个地市需求的全覆盖和全满足。

广东支援荆州医疗队抵达后，立即摸清荆州疫情防治的“困”与“路”。洪湖距武汉市区不到100公里，确诊病例、重症、危重症患者当时均占荆州的1/4，不具备核酸检测能力。“这个短板必须马上补。”医疗队快速突击，不到24小时，核酸检测设备、试剂、人员迅速齐备，每日可完成500人份左右的核酸检测量。荆州中心城区和6个县市，医疗队先“分兵把守”，再集中救治，荆州疫情防控格局很快扭转。

在黄冈，当地紧急启用还未完工的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改建为黄冈“小汤山医院”。山东医疗队主动请缨，全员参与设计、改造、清扫、规整，不到30个小时，开辟出100张床位的感染隔离病房，建立起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第一个ICU。随后，湖南医疗队成功将一名62岁的危重患者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这也是黄冈首次使用ECMO救治的新冠肺炎患者。

江西援随州医疗队送来医疗资源，还援建了一套远程医疗系统。医疗队发挥远程医疗的支持作用，为随州9家定点医院建设远程医疗系统并全部投入使用。随州市医疗机构共享江西省人民医院等8家省直医院的优质医疗资源，实现远程会诊、远程影像诊断、远程培训等功能，打造一支“永不带走的医疗队”。

3月18日，江西医疗队乘坐的航班抵达南昌时受到“水门礼”迎接。

3月20日，辽宁省支援湖北首批医疗队队员乘坐大巴车赶赴隔离地点。

2月13日，军队系统又增援了2600名医护赶赴武汉承担救治任务。国家卫健委此前还调集了22支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伍、3个移动P3实验室赶赴武汉。

2月15日，国新办在湖北武汉举行新闻发布会，国家卫生健康委党组成员、副主任、湖北省委常委王贺胜表示，此次支援湖北的医疗队大大超过了2008年汶川特大地震医疗救援的调动规模和速度。

可以说，对口支援工作的统筹安排，充分考虑了疫情现状、人力资源储备等情况，在兼顾本地区疫情防控需求的情况下，共同做好医疗救治工作，以提高收治率、治愈率，降低感染率、病死率，有效压低了流行高峰，削弱了流行强度，为全国乃至国际疫情防控赢得了时间。

医疗队获得最高敬意

“请把你们的名字写在防护服上，这样就能永远记住你们了。”武汉市青山区天际丽豪酒店是陕西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43名队员的驻地，3月17日清晨，队员们即将启程之际，一位志愿者在酒店门口向队员们提出了这个诚恳的请求。

而在山东省援鄂医疗队驻地外，一位匆匆赶来的武汉市民手捧锦旗，焦急地寻找着济南市第一人民医院一位名叫王春霞的护士长。由于刚刚出院，武汉客厅方舱医院B厅A6区的病友们不便亲自前来。他们托人将一面赶制的锦旗送到王护士长手里。

武汉长江二桥、龟山广播电视塔等武汉多地建筑物纷纷亮起灯光字幕——“向英雄致敬”“风雨与共，守望相助，感谢有您”……

医疗队撤退时，武汉人对英雄的礼遇与敬意，隐藏在一个个细节中——

大部分医务人员还是经由武汉天河机场返回家乡。武汉天河机场防疫保运前线指挥部是在3月16日白天才得知援鄂医疗队将启动撤离计划的。但何时撤离、各医疗队抵达机场时间、具体航班计划等都尚未确定，一切准备工作都在紧张忙碌中向前推进。

可以说，这是一次精心准备、饱含深情的保障任务。在一个名为“机场保障群”的微信群里，新信息、新变化不断涌进：“3月17日天津航空航班号GS7009，飞机号B8659，机型A330-200”“新增西部航空医护返程航班，PN6888武汉—重庆……”这样紧张的协调准备工作，一直持续到17日凌晨。

湖北向这些“拼过命”的医护人员承诺，湖北所有A级旅游景区5年内对援鄂医疗队员免门票，十堰市授予广西援鄂医疗队员荣誉市民称号，襄阳市全部A级景点和25家星级酒店对宁夏援襄医疗队终身免费……

英雄们回到家乡，同样受到了最热烈欢迎。

3月17日下午，两架载有342名山东医疗队队员的山航包机安全落地济南遥墙机场，机场准备了 “过水门”仪式，为医护人员“接风洗尘”。早已等候在机场的人们激动地高喊：“欢迎回家，你們辛苦了！”

还有福建、江苏、安徽、江西等地在机场也举行了隆重的“过水门”仪式，向飞机上的医护人员致以崇高的敬意;河南、湖南、甘肃等地在接送返程医护人员时全程警车护送，沿途市民自发鸣笛致敬;福州、温州、海口等地全城亮屏，滚动播放着援鄂医疗队员的照片、海报，展示着战“疫”英雄们的坚守和力量……

幸得有你，山河无恙——由衷的感谢成了这个春天里最真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