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的人才焦虑：困境与破局

樊效桢

2019年，中国工程院院士徐匡迪提出了一个问题：‘中国有多少数学家投入到人工智能的基础算法研究中？这个问题被称为‘徐匡迪之问，直击我国人工智能发展的核心关键问题，引发了多名学者的共鸣，也从侧面反映了当前社会对于数学人才的渴求以及随之诞生的对数学人才培养的焦虑。那么，培养顶端数学人才到底有多重要，当前的数学人才培养又有哪些问题？让我们倾听来自社会各界的声音——

来自政界的声音

数学是自然科学皇冠上的明珠。我国与世界发达国家在科学技术上存在差距，很大程度上是基础研究特别是基础数学存在“短板”。希望把基础数学研究放在重要位置，有一批人能够静下心来甘于坐“冷板凳”，把板凳坐热。

——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北京大学数学科学学院考察时强调基础数学的重要性，希望北京大学把基础数学研究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没有一个学科能够离得开数学，通讯的鼻祖就是数学家，计算机理论的鼻祖图灵就是数学家，计算机的制造者冯·诺依曼也是一个数学家。人工智能、大数据、金融都是数学的不同的形态展现。

中国数学尤其是近代数学曾经辉煌过，但是近几年一直在低位徘徊，甚至是低迷。正是由于数学的落后，才使得我国科技创新还落后于人，关键核心技术还受制于人。得数学得天下，失数学失脚下。衷心希望教育部门加强组织、引导和管理，加强数学教育，加快培养数学顶尖人才。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联合网络通信集团有限公司研究院院长张云勇表示要抛弃我国数学水平领先的错误认识，加快培养顶尖人才。

近年来我国科学技术的重大研究成果大多都集中在技术方面而不是科学方面。有些重大科技成果本质上是工程。即使是在科学方面的重大成就也往往和大科学装置有关。在基础科学领域，纯自由探索、不依赖大设备、大装置的原创性创新研究方面，我国与欧美科技强国之间仍然具有相当大的差距。其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我国对技术的重视远远大于对科学的重视。

建议加大政府对基础科学的投入。对不适合组建国家实验室的基础学科领域（如数学），建议科技部根据其学科特点也布局相应的经费支持形式。具体建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进一步增加“天元数学基金”的投入。建议中国科学院、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长期稳定地支持“国家天元数学交流中心”在昆明的建设和运行。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科学院院士袁亚湘提出，应加大對数学这样的基础科学的科研经费投入。

来自行业的声音

在过去的20多年，凡是我们在数学和算法上投资比较大的，我们在这个领域的产品在全球都逐渐走向了领先;凡是不重视在数学和算法上投资的，这些产品目前来看都是落后的。

公司目前应该至少是有七百多个数学家、八百多个物理学家、一百二十多个化学家，还有六千多位专门在基础研究的专家，再有六万多工程师来构建这么一个研发系统，使我们快速赶上人类时代的进步。

随着人工智能时代的发展，国家若要强盛，数学是基础。

——华为技术有限公司主要创始人、总裁任正非指出华为的成功离不开顶尖数学人才。

从更长的维度看，数学是科学的基础，科学是其他所有学科的基础。如果基础不稳，上面的一切都不会产生。这么多年，我们给予基础数学的关注不够。我认为数学应该成为年轻人的基础，就像运动、音乐和绘画一样。如果数学基础坚实，人类会坚实。

从IT（信息技术）到DT（数据科技）、人工智能、IOT（物联网）、芯片、计算机、数据，都和数学密切相关。数学能帮助我们的孩子更具创造力，数学可能帮助我们的孩子进入一个新世界。数学无国界，未来数学会是一种通用核心语言，数学会是大家存活于这个世界的顶级能力。

——阿里巴巴集团创始人马云在与华人数学家张益唐的对话中谈到基础数学的重要性。

来自学界的声音

我国人工智能领域真正搞算法的科学家凤毛麟角。如果这种情况不改变，我国人工智能应用很难走向深入，也很难获得重大成果。

——在2019年4月28日召开的“超声大数据与人工智能应用与推广大会”上，东南大学生物科学与医学工程学院教授万遂人表示，“徐匡迪之问”直击我国人工智能发展的核心关键问题。

如果缺少核心算法，当碰到关键性问题时，还是会被人“卡脖子”。碰到专业性高的研究任务，一旦被“卡脖子”将会是非常被动的，所以一定要有自己的算法。

如果从底层算法做起，那么整个数学模型、整个算法设计、整个模拟训练“一脉相承”，不仅可以协同优化，而且可以根据需求随时修改，从而真正解决实际问题。基础算法和应用算法都很重要，拥有基础算法将更有助于应用算法的丰富与深入。

——浙江大学应用数学研究所所长孔德兴对产业发展过度依赖开源代码和现有数学模型表示担忧。

可以看到，当前社会多个领域对数学人才的大量需求，使加快顶尖数学人才的培养逐渐成为一种共识。但是，如何吸引更多的人才进行基础数学的研究、如何将数学人才培养落到实处等，仍是需要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