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的教育观是最难改变的吗?
2020-03-24蔡朝阳
蔡朝阳
个人简介:
教育学者,独立撰稿人,儿童服务者。
绍兴白鱼文化创始人。
著有《阅读抵抗荒诞》《救救孩子:小学语文教材批判》《寻找有意义的教育》《为什么不能把所有东西买回家》《但得爱书人似我》《我家有个小学生》《孩子,谢谢你带我认识温柔》等。
2010年《时代周报》影响中国社会进程100人之十大教育工作者。
2012年《新京报》年度致敬教育书《寻找有意义的教育》作者。
2014年“一席”年度演讲获得者。
一般而言,成人的教育观是最难改变的,从经验来看,成人的思维要比儿童固化得多。但其实也未必,一旦有真实的需求得到呼应,成年人的进步和成长,也是可以期许的。
最近这几年,我比较多的时间精力放在儿童教育和家庭教育上,线上线下的讲座做了好多,接触到的家长也很多。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关于家庭教育,家长的求知欲非常旺盛。为什么?因为家长确实有很多具体的、现实的家庭教育问题,而这些问题,对于家长朋友来说,都是第一次碰到,在此前的人生经验和学习经验中,从来没有遇到过。我们没有一门《如何辅导孩子写作业》的课程吧,也没有一门《如何不让孩子玩手机》的课程,是以,一旦身为家长,遇到的就全是新问题。
因为有切实的问题,又没有经验可以帮助解决,所以,这些问题中人的求知欲,就非常旺盛。而当你说的内容,能对家长产生现实的帮助的时候,你的言说就有意义了,你的专业知识就被需要了。这是知识就是力量的现实版本。
所以,我现在不觉得成年人的观念是最难改变的,要点在于,我们有没有get到朋友们的这些痛点。我们身边的朋友们,不全是从事教育的,但他们有很多教育的需求,我们要看到这一点。甚至,更深层地去看到他们的需求背后是什么,然后从根子上去解决这些问题。
一般以为,大多数家长的需求,无非是学生有个好成绩。但是,这个唯成绩论的背后,塑造了家长老师的思考模式的根源是什么?如果我们能启发一个人去反思,那么,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大部分。
我经常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因为孩子一天天在长大,如果家长的自我意识没有觉醒的话,孩子也就这样长大了,就像我们自己曾经长大的那样。但现在呢,很多问题被我们看见了,而很多家长仍然没看见。所以我们可以试着说出来。即便不能即刻改变什么,但这对孩子宝贵而短暂的童年来说,可能就是一道可以透进阳光的裂缝。
近几年,我一直跟孩子打交道,时间久了,看到过的孩子多了,就发现,每个孩子来到我面前,他都不是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我从他身上,分明可以看见他的父母、家庭、周边环境的影子。我希望每一个孩子都是舒展的,不是压抑的;是活泼的,但不是放肆的。这是我特别想跟家长讲的一件事,你的家庭教育的文化,才是潜移默化塑造你的孩子的最深刻的东西。
眼下并没有很完备的家庭教育内容。教育体制里倒也有家长课堂的存在,但不够系统。而体制外的跟家庭教育和儿童教育有关的内容呢,一般被两个东西带着跑。一类是伪心理学,我曾经写过一个分析伪心理学的话术的文章,反正怎么说都是他有理。还有一类,就是庸俗的成功学。但是批评和指责总是很简单的。可是,我们是不是可以拿一个东西出来,来替代那些鸡汤呢?
我跟朋友一起做了两期的成人写作课程,就是尝试一种我们可以提供的内容。其实,我觉得,没有人不喜欢表达。我希望通过这个成人的写作课,让家长也能来学习真实的表达自我。一方面给孩子做个表率,而身体力行,就是家庭教育最好的方式。
但更重要的是,写作,是目前我们唯一可以用来提升我们觉知的方式。这个意思不是说,40岁了,通过写作,我们还能成为作家。这个可能当然也有。但更重要的是,通过写作,我们可以审视自己的内心,审视我们的生活,从而获得生命的重整,从而,也更能理解孩子的世界。
很多时候,写作起到的作用,就像是一种信仰一般的存在。所以我拟了一句slogan:让思想自由,为生命赋能。可能不一定做得到,但至少是一种追求。就像去年张立宪的一个演讲说的,写作是唯一还能改变你的命运的机会。
所以,成年人的教育观念是最难改变的吗?
如你所知,我一直是一个浅薄的乐观主义者。凡事都愿意看到有可为的一面。当我看到那么多家长,他们的强烈的需求的时候,我就想多做一点。我们一起来试试,至少可以显得,成年人的世界,并不那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