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谊“渡劫”
2020-03-23陈茜
陈茜
这个冬天,电影人瑟瑟发抖。春节档影片集体撤档,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电影行业的侵蚀首当其冲。这一光景,也让近两年一直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华谊兄弟,2020年活得艰难。
1月23日,华谊兄弟(300027.SZ)披露的2019年度业绩预告显示,预计2019年亏损约39.67亿元至39.62亿元,主要原因为计提商誉减值准备,长期股权投资及其他资产减值准备等。2月5日晚间,深交所下发关注函,要求其进一步说明导致本期业绩大幅亏损的原因。截至发稿,华谊兄弟还未就此作出回应。根据财报显示,截至2019年第三季度,华谊兄弟背负商誉达19.47亿元。
从2009年上市到2017年,华谊兄弟累计盈利48.56亿元。自2018年首亏10.93亿元,加上2019年近40亿元亏损额,华谊兄弟两年将亏光上市以来所有盈利。
根据《创业板上市规则》,上市公司连续3年亏损就会直接退市。如果2020年,华谊兄弟不能扭亏,将面临退市风险。
近两年,华谊兄弟主控影片表现乏善可陈,2020年预计将上映多部电影。在受疫情重创的形势下,华谊兄弟能否逆势翻盘,困难可见。
借借借卖卖卖,缓解还贷压力
华谊兄弟缺钱已不是新鲜事。
1月3日,华谊兄弟公告显示,公司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王忠军、王忠磊累计质押股份数量占其所持公司股份数量比例已超过80%,请投资者注意相关风险。其中,华谊兄弟董事长王忠军、总经理王忠磊累计质押股份已分别占其持股比例90.9%和99.67%。
不过,华谊兄弟在公告称,“王忠军先生、王忠磊先生质押的股份目前不存在平仓风险,质押风险在可控范围内,其股份质押不会导致公司实际控制权变更。”
2019年初,阿里影业还对其授出一笔7亿元借款,而华谊兄弟需在5年内要完成10部电影的制作和上映,阿里影业对项目拥有优先投资权。
后续华谊兄弟又以影片收益应收账款质押的方式,陆续向浙商银行、民生银行、横店影视等发起担保借款。2019年12月31日,分别向浙商银行、招商银行申请2亿元综合授信。
有评论称,这是通过借新债补旧债来缓解资金压力,避免被“ST”命运。
面对高质押率,华谊兄弟将如何进一步应对实际控制人“易主”的风险?华谊兄弟在接受《商学院》记者采访时表示,公司通过优化资产结构,提高资产效率,剥离与公司核心主营关联较弱的业务,降低负债水平,逐步回归健康发展的合理区间。
面对高质押率下的还贷压力,华谊兄弟一边不断借钱,一边剥离主业以外的资产。
2019年9月,华谊兄弟旗下孙公司华谊国际投资以5500万美元转让了2014年收购的数字影院解决方案提供商GDC公司的全部90.5%股份。
GDC是华谊全资或控股及参股的15家公司中,较少保持盈利的公司(根据2019年半年报,只有“北京华谊兄弟音乐有限公司”、GDC、“浙江东阳美拉传媒有限公司”、“英雄互娱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为盈利状态)。2018年度、2019年1~5月,GDC的净利润分别为7607万元、1411万元。
不过,面对2019年上半年亏损3亿多元的现实,聚焦“电影+实景”的主战略,华谊兄弟只能壮士扼腕,并且还在继续。
2020年1月,华谊兄弟旗下全资子公司华谊互娱以人民币 904万元转让其持有的“卖座网”4%的股权。华谊兄弟此次转让卖座网是以净资产2.26亿元为估值依据,预计取得收益约人民币 4567.85 万元。
据了解,2014年,华谊兄弟以2.66亿元投资卖座网,这是一家在线选座电影票务平台。随着2015年票补大战,这一市场逐渐形成巨头集聚,目前几乎被猫眼和淘票票垄断。
根据财报显示,2018年至2019年11月份,“卖座网”一直处于亏损。 2019年1~11月,亏损达9423万元。
减持后,华谊互娱共计持有“卖座网”47%的股份,“卖座网”将不再纳入华谊兄弟的合并报表范围。但是卖座网的亏损,华谊兄弟依然要承担损失。
在聚焦“电影+实景”主要战略方向,逐渐剥离与核心业务关联较弱的情况下,华谊兄弟是否会进一步减持卖座网,甚至清空股权?在剥离亏损业务方面,华谊兄弟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华谊兄弟方面在回复《商学院》记者时并未回复是否会进一步减持卖座网,只称,“公司现阶段着力主营优势的重建,聚焦‘影视+实景,并持续整合优化现有资源配置和资产结构,逐步剥离与电影、实景等核心业务关联较弱的业务与资产,以集中优质资源不断巩固和提升公司的核心竞争力。”
作为“中国影视娱乐第一股”,长江商学院创办副院长、会计学专家薛云奎统计,华谊兄弟自上市以来总共控股和参股的公司超过120家,其中有像银汉科技一样的成功案例,但也有诸多失败案例。
在2014年“去电影单一化”战略后,华谊兄弟投资范围越来越远离主业。据统计,2017年以来的多项投资中仅有3个投资标的来自于文娱传媒,其他7例在体育运动、教育、游戏、硬件。
这些并购也让华谊兄弟不堪重负。当下借借借、卖卖卖已经成为华谊兄弟“续命”压力下的常规操作。
加注电影,能否逆风翻盘?
继《手机2》风波后,华谊兄弟在电影主业上一蹶不振。回望2019年热闹的春节档,华谊兄弟缺席,并且全年没有一部主控的电影。年末,华谊兄弟副董事长兼CEO王忠磊在公开信中称,这是“致命的失误。”
他直言,这是电影团队连续第四年交出远远低于预期的成绩单。不仅常态化优质内容生产力不强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甚至还出现了“断货”的现象,从最初缺席一个档期,变成了现在只上映一个档期。
2019年,华谊兄弟本有机会翻盘。但是,被寄予厚望的管虎导演的《八佰》临时撤档,参投的《我和我的祖国》 和《攀登者》实际收益并不多,以及冯小刚导演的《只有芸知道》票房表现平平。最终都无力解救华谊于水火之中。
痛定思痛,今年华谊兄弟将有哪些“子弹”呢?
华谊兄弟方面表示,目前公司参与并孵化了多部电影项目。其中贾樟柯导演的《一直游到海水变蓝》(原名《一个村庄的文学》)预计将于2020年上映;已完成制作的管虎导演的战争巨制《八佰》将择期上映;陆川导演的新片《两万里计划》(原名《749局》)、根据现象级手游改编的电影《侍神令》(原名《阴阳师》)、李玉导演的《阳光不是劫匪》、周星驰的《美人鱼2》等都已杀青进入后期制作阶段;常远导演并主演的新片《温暖的抱抱》已于2019年10月24日开机;其他多部影片正在筹备中。
云集了贾樟柯、陆川、管虎、周星驰等知名导演,但由华谊兄弟主控的电影并不多,比如《八佰》《侍神令》。面对尚难恢复正常秩序的观影市场,可选档期减少,竞争将更为激烈。2020年对于华谊兄弟来说,这一仗依然难打。
在2019年年末的公开信中,王忠磊称,目前华谊兄弟人才储备与培养也乏善可陈。
曾经以内容生产为核心竞争力的华谊兄弟门下聚集了众多一线明星,但是也不得不面对艺人出走的现实。通过股权绑定明星导演、艺人是华谊兄弟给出的对策,不过,也造成诸如“过度绑定冯小刚”等问题。
面对王忠磊的反思,华谊兄弟方面表示,公司与冯小刚、成龙、徐克、陈国富等华语市场极具号召力和专业实力的成熟导演建立稳定合作的同时,也非常看重对年轻创作人才的支持与培养,包括管虎、程耳、田羽生、常远等年轻导演。
管虎是《老炮》《厨子戏子痞子》的导演、编剧,程耳是《罗曼蒂克消亡史》的导演、编剧,田羽生则是《前任》系列的导演、编剧,而常远则是开心麻花系列电影的演员,刚开始尝试执导电影。这些中青年导演大都已经拥有代表作品。
此前有资深电影制片人向《商学院》记者分析,这也是华谊兄弟的问题所在。社交圈太高高在上,只跟电影圈里固化的一群“老炮”玩。但是,这些人的片子需要费用大,投资周期长,甚至是不断复制自己。所以,很难拿到电影圈有爆点的新鲜血液的东西。这样就会错过,比如《无名之辈》的导演饶晓志这样的“黑马”。
从演员转型导演的常远,能否成为华谊兄弟的明日之星,还需要观望。
除了电影,电视剧、综艺也是华谊兄弟的重要版块。
2020年1月,根据公告,华谊兄弟副总经理刘韬先生辞去该职务,继续担任浙江东阳浩瀚影视娱乐有限公司总经理,专注于东阳浩瀚的公司管理和业务发展。东阳浩瀚主要是以“明星驱动IP”,聚焦影视剧、综艺、娱乐营销和粉丝经济等领域的多个业务板块。
华谊兄弟方面称,也在不断挖掘年轻艺人,打造艺人孵化和综艺影视项目的双向驱动闭环。
亏损中的实景娱乐再受打击
正如王忠磊在公开信中总结,华谊兄弟此前战线过长、投入过大、公司负担过重等快速扩张带来的副作用集中显现。实景娱乐领域就是一项高投入慢增长的行业。
目前,在该领域拥有华谊兄弟电影世界(苏州)、海口观澜湖·华谊·冯小刚电影公社、华谊兄弟(长沙)电影小镇和建业·华谊兄弟电影小镇四地产业。
根据财报,2019年上半年,海南华谊冯小刚电影公社营收7345万元,净利润亏损6963万元;华谊苏州电影小镇营收1.3亿元,净利润亏损7259万元。
华谊兄弟方面解释,实景娱乐业务主要采用轻资产模式,以品牌授权和IP输出为主,与合作伙伴合理分工,优势互补。其中华谊兄弟负责的内容具体包括前期的品牌输出、建设期的指导规划、后期的管理运营。盈利模式包括:前期项目确定时的品牌授权费,项目建成后运营过程中按约定获得经营性收入分成,以及根据在项目中所占股权获得投资收益。
在回归电影主业的口号下,华谊兄弟对实景娱乐的投入并没有减少。2019年,华谊兄弟在品牌授权及实景娱乐业务方面,进入开发和运营双线并行的发展阶段。华谊兄弟的轻资产模式也变得越来越重,对资金需求巨大。
但是,2019年前三季度,華谊兄弟在品牌授权及实景娱乐方面仅实现营业收入3650.33万元。
华谊兄弟方面表示,2019年“国庆”期间,华谊兄弟苏州、海口、长沙、郑州四地实景项目游客总数近50万人次,刷新了过往成绩。入园人数不断攀升,有力证明了华谊兄弟实景娱乐项目逐渐被大众熟知和认可。
面对疫情影响,旅游、户外游乐产业也将受到巨大冲击。2020年华谊兄弟的实景项目短期内将难改变亏损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