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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营环境对家庭农场经营绩效的引致路径分析
——基于浙江宁波的地方实践

2020-03-23蒋艳琪

福建质量管理 2020年12期
关键词:社会化宁波农场

蒋艳琪

(浙江师范大学 浙江 金华 321004)

一、问题的提出

上世纪末,种田能手通过规模化经营形成了家庭农场的雏形。2013年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到家庭农场,从此,家庭农场如雨后春笋般遍布全国各地。浙江宁波、上海松江、安徽郎溪、湖北武汉和吉林延边是家庭农场的“五大样板”。

多数研究发现,经营环境是显著正向影响绩效的重要外部因素。同样,经营环境好坏也直接影响家庭农场投入和交易行为,影响其经营绩效和资源配置效率,进而影响农村社会经济增长。目前,我国家庭农场的实践发展尚为初期阶段,“如何营造良性经营环境提升家庭农场经营绩效”的问题受到普遍关注。关于该题,既有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家庭农场的经营绩效。陈德仙等[1]从经济绩效层面考量了家庭农场的经营绩效。王兴东等[2]和李星星等提取经济绩效、社会绩效和生态绩效的三维绩效。何劲等从劳动生产率、土地生产率、家庭人均收入和农产品成本收益率等方面强调其经济绩效。张琛等[3]从经济绩效竞争力、经济结构竞争力和资源禀赋竞争力三个维度构建综合发展评价体系。二是家庭农场的经营环境。其中,社会化服务环境、金融服务环境和政策支持环境被重点关注。孔祥智等[4]指出社会化服务包括物资供应、生产服务、技术服务、信息服务、金融服务、保险服务,以及农产品的运输、加工、贮藏、销售等方面。朱启臻等、高强等、何劲等、朱学新分别从社会化服务人员、服务机构、服务功能、服务规范等多方面对其探究。张照新等[5]、楼栋等[6]指出其面临融资难、信贷支持门槛高和农业保险投保难的三大问题,并提出鼓励农村内生金融组织,规范农村资金互助组织、多种产权纳入抵质押范围和加大政策性农业保险力度。政策环境则主要从财税支持力度、政策框架和政策匹配等方面考量。三是经营环境与家庭农场绩效的逻辑关系。朱红根等[7]、曾福生等[8]指出政策支持环境对经营绩效的直接效果不显著,但可以通过服务环境和金融环境间接影响其绩效。刘畅等[9]指出基础设施、金融支持、政策支持、市场环境、服务环境和地区文化对农村微型企业生存绩效、成长绩效和创业绩效的引致路径存在差异。朱红根等指出金融服务环境、社会经济环境和基础设施环境对创业绩效有直接正向影响,资源禀赋环境对创业绩效影响不显著。

既有研究从不同层面对家庭农场经营环境与经营绩效作了有益的探索,但亦有可拓展的空间。第一,家庭农场经营绩效评价更多的是停留在理论设计层面,缺乏对具体案例的实践应用。第二,缺乏成熟的家庭农场经营环境和绩效分析框架,对家庭农场经营环境的结构缺乏系统梳理,对各种环境的具体情况缺乏深入细致的解析,更重要的是对经营环境结构之间的影响关系缺乏说明。因此,本文以浙江宁波家庭农场为典型案例,并聚焦于以下核心研究问题:什么样的外部经营环境能高效地提升家庭农场经营绩效?为了更好地回答上述问题,首先需要解析家庭农场经营环境的结构,即从政策支持环境、金融服务环境、社会化服务环境、土地制度环境和基础设施环境等方面开展深入细致的分析。比较不同地区的家庭农场经营绩效以及从典型个案研究经营环境对家庭农场经营绩效的引致路径,对于优化外部经营环境和促进农村经济发展显得尤为必要和重要。

二、概念与分析框架

(一)家庭农场:定义、特征、类型和比较优势

首先,家庭农场定义中争议最大的是雇工数量问题。虽然实践中存在雇佣劳动力大于家庭劳动力的案例,如浙江宁波家庭农场和荷兰花卉家庭农场。但世界范围内多数家庭农场还是以家庭成员为主要劳动力,以确保家庭经营在农业生产中的主体地位。农业部指出家庭农场是以家庭成员为主要劳动力,从事农业规模化、集约化、商品化生产经营,并以农业为主要收入来源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其次,家庭农场主要具有家庭经营、商品化经营、适度规模和企业化管理等方面的特征。再次,从不同角度可以将其划分为不同类型。从规模化程度将其分为小型农场、中型农场和大型农场;从专业化程度方面将其分为混合型家庭农场和专业化农场;从职业化程度将其分为职业型家庭农场和兼业型家庭农场;从登记类型将其分为个体工商户、个人独资企业、合作企业和有限公司。最后,家庭农场具有显著的比较优势。生秀东[10]、郭熙保等[11]指出与传统农户相比,是从“生存经济特征+细碎化经营”到“市场经济特征+规模化经营”;高强等指出与农业企业相比,是从“低生产效率(弱生产积极性)+高组织成本(弱利他性动机)”到“高生产效率(强生产积极性)+低组织成本(强利他性动机)”;温锐等[12]指出与专业大户相比,是从“粗放经营+规模化经营”到“集约化经营+适度规模经营”;伍开群[13]、高强等与农民合作社相比,是从“高所有权成本(代理人成本、集体决策成本和风险承担成本)+高市场交易成本(土地交易成本和劳动力交易成本等)”到“低所有权成本+低市场交易成本”。

(二)分析框架

经营环境是显著正向影响绩效的重要外部因素。不同的学者对经营环境有不同的解构,最具代表性的如下:Stevenson Lois et al[14]将其分为促进创业文化、开展创业教育、减少进入障碍、融资支持、商务支持和刺激目标群体;世界银行[15]在开展企业营商环境调查中将其分为产权保护、司法体系、信贷获取、基础设施和政府政策等;朱红根等将农民创业环境分为政策支持环境、社会经济环境、创业氛围环境、科技文化环境、金融服务环境、基础设施环境和资源禀赋环境。基于以上代表性成果并结合家庭农场的具体情况,构建起家庭农场经营环境和经营绩效分析框架,即分别从政策支持环境、金融服务环境、社会化服务环境、土地流转制度环境和基础设施环境开展研究。

三、家庭农场的经营环境与经营绩效

(一)“五大样本”:绩差存在

浙江宁波、上海松江、安徽郎溪、湖北武汉和吉林延边是家庭农场的“五大样板”,而“五大样板”的实践效果和经营绩效均存在差异。浙江宁波是最早的家庭农场模式,从2003年到现在形成了3000多家。90%以上的种植类家庭农场的经营规模在50~500亩之间,主要种植花卉、苗木和水果等经济作物。年销售额在51~500万元的农场有520家,占75.7%;500 万元以上的有51 家,占7.4%。截止2012年底,实现销售收入13.4亿元,利润2.8亿元,分别比上年增长12.6%和19.8%,平均每个农场销售收入为195万元,利润为41万元。上海松江从2007年开始探索家庭农场经营方式,到2012年底形成了1206家,平均经营面积为100~150亩,主要生产水稻等粮食作物,平均年收入为7-10万元。安徽郎溪于2007年开始发展家庭农场,逐步形成了以粮食、畜禽、水产、林业和茶叶等为主导产业的216户家庭农场,经营规模50亩以上,年收入10 万元以上的高达88.6%。湖北武汉在2011年确定发展家庭农场,形成了种植、水产、种养型和循环农业等各类家庭农场167家,经营规模集中在15亩到500亩,年均收入在20元以上,最高的达到80万元。吉林延边从2008年发展家庭农场,已设立家庭农场654家,主要生产各类粮食作物,平均年收入10万元以上,平均每个农场1125亩。由此可见,浙江宁波家庭农场具有起步早、数量多、规模适度和产业结构丰富等的实践效果。更为重要的是,其具有显著的经济绩效优势。此外,其在社会绩效和生态绩效方面也具有一定的优势,如家庭农场的社会示范作用、周边带动作用、生态环境保护和绿色食品生产等。

“五大样板”的经营绩效存在差异,其中浙江宁波家庭农场的经营绩效是最优的,具体体现在经济、社会和生态层面。导致“五大样板”存在绩差的原因是多元的。通过比较上海松江和吉林延边,可以发现土地经营规模会影响经济绩效;通过比较上海松江和安徽郎溪,可以发现产业结构会影响经济绩效;通过比较浙江宁波和吉林延边,可以发现产业性质(是否是经济作物)会影响经济绩效。由此可见,家庭农场的规模差异和产业差异都是影响其经营绩效的显性因素。然而,还有一种因素在前两者的显著作用下往往容易被忽略,即外部经营环境。那么,浙江宁波家庭农场究竟面临何种特别的外部经营环境,从而引致其在“五大样板”中处于经营绩效最优?

(二)绩优解释:经营环境差异

尽管,规模差异和产业差异等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引致了“五大样板”存在绩差,但是也绝不能忽视外部经营环境在其中的作用。浙江宁波家庭农场表现出绩优,良性的外部经营环境对此也能很充分地解释。

1.成熟的政策框架和有力的资金支持

首先,宁波家庭农场扶持政策经历了有机形成到成熟壮大的过程,最终形成了产业融合政策(休闲农业建设政策和生态循环农业政策等)、设施与设备政策(农业设施建设补贴和农机具购置补贴等)、金融与保险政策(贷款利息和担保费用补助以及政策性农业保险补贴等)、市场营销政策(产品推广宣传补助、品牌创建奖励和电子商务营销奖励等)、农产品安全政策(三品一标认证奖励和农产品安全示范基地奖励)和人才培养政策(职业培训补助)等。其次,其具有较大的政策支持力度。如市级示范性家庭农场给予10万元的一次性奖励、农机具购置补贴最高150万元。成熟的政策框架和有力的资金支持是良性政策环境的必要条件。宁波不仅具有多样的家庭农场扶持政策,更生成了强弱有序的政策格局,如对产业融合政策、市场营销政策和农产品安全政策的强化,以此形成适宜家庭农场实践需要的政策框架和政策力度。

2.多样化的融资贷款渠道

宁波家庭农场有多种新型融资贷款渠道。首先,宁波家庭农场广泛通过资金互助会贷款。资金互助会是以农民合作社(联合社)和供销合作社为基础,吸纳农民合作社(联合社)社员等共同参与的,自愿联合、民主管理、为会员提供资金融通服务的新型农村合作金融组织。其通过合法合规筹集和调剂会员的闲余资金,提高互助合作水平,为家庭农场等经营主体提供更好的金融支持。其次,宁波在2015年大力发展互联网金融。着重发展传统金融“互联网+”,并引进培育1000家左右的互联网金融相关企业。互联网金融极大地优化了农村金融服务以及家庭农场的融资环境。此外,当地家庭农场能通过房产证、订单和保单质押以及温室大棚和经济作物等抵押等,有效地扩大了抵质押范围。

3.社会化服务的主角: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与农民专业合作社

农业社会化服务是一种产前、产中和产后的服务网络,包括设备与设施服务、市场营销服务、产品生产服务和职业培训服务等。农业社会化服务组织越多元并且社会化服务功能越系统,家庭农场经营绩效越优。宁波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主角是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主要提供或者参与土地流转与整治服务、农业设施建设服务、农业机械化服务、贷款与担保服务、保险服务、订单收购服务、电商销售服务、产品展销服务、农资供应服务、生产信息及技术服务、统防统治服务和职业培训服务等。由此可见,宁波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主角突出并且社会化服务功能系统,从而引致了较优的家庭农场经营绩效。

4.创新的土地流转机制

宁波具有创新的土地流转机制,为家庭农场的适度规模经营奠定良性条件。首先,委托村集体实行整村连片流转。流转土地要优先倾向家庭农场等主体,发展适度规模经营。该方式能降低土地流转成本、提升土地流转效率和发挥土地规模集中效益。其次,鼓励以入股方式流转。实行村级股份合作制改革,成立土地股份合作社。鼓励农户以土地经营权入股土地股份合作社,进行保底分配和二次分红。再次,探索农民土地承包权有偿退出机制。通过赎买、发放补贴、补助养老保险等办法,引导有稳定非农就业与收入、长期在城镇居住生活和基本丧失劳动能力的农民自愿退出土地承包权。此外,宁波还建立了县镇村三级土地流转服务组织,规范的土地流转合同签约制度,健全的农村土地承包纠纷仲裁机构和土地流转价格指导机制等。

5.健全完善的基础设施

良好的农村基础设施条件有利于提高生产效率、优化生态环境和吸引外部资源等,进而有效提升家庭农场经营绩效。宁波家庭农场享受健全完善的基础设施,主要包括休闲旅游与生态农业基础设施(农业休闲观光设施和废物资源化利用设施等)、农业基础设施(机耕路等道路设施、大棚、温室等农业设施、水利与电力设施和高标准农田与土地设施等)、市场营销基础设施(通讯与信息网络设施、电商平台基础设施和农产品展示展销设施等)和职业教育基础设施(职业教育硬件设施等)。目前,农业基础设施环境的优化越来越依靠政策支持的引导规范功能以及社会化服务组织的服务功能,如生态循环农业补助政策引导农民建设废物资源化利用设施,电子商务营销奖励政策激励电商平台基础设施完善。

四、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聚焦于以下核心研究问题:什么样的外部经营环境能高效地提升家庭农场经营绩效?比较家庭农场“五大样板”的经营绩效,并基于浙江宁波家庭农场的典型案例,从政策支持环境、金融服务环境、社会化服务环境、土地流转制度环境和基础设施环境五个层面分析经营环境对家庭农场经营绩效的引致路径。结论如下:第一,“五大样板”的经营绩效存在差异,浙江宁波家庭农场的经营绩效是最优的,其在经济绩效方面具有显著优势。第二,导致“五大样板”存在绩差的原因是多元的,规模差异和产业差异是其中的显性因素,但绝不能忽视外部经营环境起到的重要作用。浙江宁波具有结构完善且强弱有序的政策框架和有力的资金支持,新颖的融资贷款渠道,突出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主角,创新的土地流转机制以及健全完善的基础设施等良性外部经营环境。基于上述分析结论,各级政府在为提升家庭农场经营绩效而优化外部经营环境时,应当注意以下两点:第一,塑造良性的政策支持环境,具体包括完善的政策框架、强弱有序的政策结构和有力的政策支持力度。第二,良性的政策支持环境发挥作用离不开优质的金融服务环境和社会化服务环境,因此应该充分发挥政策的激励功能,提升金融服务和社会化服务的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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