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与抒情
2020-03-20季进
季进
摘要:阿来敏锐地感受与呈现边地社会的变与不变,始终书写着一曲宏大而神秘的藏地史诗。《云中记》充满了大小辩证、轻重相成的张力,人与物、天与地、鬼与神,都在云中村的废墟中交响对话,回荡其间的是作者巨大的悲悯情怀。本文将《云中记》置于抒情传统的谱系之中加以考察,从批判的抒情、真诚的抒情、危机的抒情和抽象的抒情四个方面,系统阐述了阿来如何以文字的力量、以抒情的方式见证了废墟之上生命与自然的重生,指出了这部作品不止于悼亡,更是“诛心”,不止于哀伤,更是悲悯,不止于安魂,更是抒情。
关键词:阿来;《云中记》;安魂;抒情
阿来是中国当代文学创作的中坚力量,也是极具个人风格的作家,边疆、藏地与自然,构成其作品的鲜明特色。多年来,阿来敏锐地感受与呈现边地社会的变与不变,书写着一曲宏大而不乏神秘的藏地史诗。阿来不仅写出了边地一时一地的意/异象,更关注它与大中国的对话,以藏地的博物世界和瑰丽传奇,寻求超越在地的普遍性的意义。族群、地域的归属纵然不同,但生命共同体的意识却辐辏共振,由此带来生死枯荣、命运沉浮的思辨。《尘埃落定》等作品的超越与贯通,当可作如是观。《尘埃落定》之后,阿来再接再厉,《空山》《瞻对》《大地的阶梯》,以至《三只虫草》《磨姑圈》等等,一路写来,越写越好,让轻与重、虚与实的辩证越发清晰。新作《云中记》同样充满大小辩证、轻重相成的张力。人与物、天与地、鬼与神,都在云中村的废墟中交响对话,回荡其间的是作者巨大的悲悯情怀。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地动山摇,死伤惨烈,令人不胜唏嘘,可是如此沉重的话题,阿来却以“云中”出之,表面的轻巧,反衬出往事的沉重与心灵的沉痛。小说中的阿巴以自己的方式抚慰亡魂,而阿来则以文字的力量、以抒情的方式见证废墟之上生命与自然的重生。
一
平心而论,若论书写历史剧痛,《云中记》似乎不够煽情动人,甚至缺乏必要的戏剧性的情绪高潮。它刻意回避撕心裂肺的灾难现场,转而处理震后返乡的问题。无论情,还是景,总是预留一个克制的距离,将感情稳稳地控制于看似平静如水的文字叙述之中。这样的处理,让我们理解阿来于浅薄的温情主义之外其实另有所图。20世纪的中国创伤累累,书写苦难伤痛几乎成为作家们的基本功。郑振铎当年所概括的“血与泪的文学”也成为20世纪中国文学的重要一脉。但是,“痛苦”之所以能成为宏大叙事,说到底还是有赖于它与政治的向背关系。否则,痛苦再强烈,也不过是一己或一时的事情,不能形成史诗式的寓言。由此看来,阿来恐怕是有意要割断痛苦与政治的“自然”关系,转而考察痛苦的文化史,从而打开宗教式启悟的可能性。这样的处理,使得文字底下依然汹涌着情感的洪流。
我们知道,这方面沈从文早已力行垂范。他怀疑启蒙是否真能带来“美丽新世界”,更多地追慕巫楚文化,希望从鱼龙混杂的乡野世界,寻得灵光乍现的一刻,以为自我的启悟。王德威称之为“批判的抒情”。这样的抒情,看似拘泥于小我的乡野世界,实际上却发展出人性感知的自由维度,引导我们思考写实的向度和局限。①沈从文的回归乡野,回归抒情,启发我们思考,抒情与现实孰轻孰重?什么才是抒情的“意义”?什么才是批判的抒情?在这样的思路中,我们可以展开阿来与《云中记》的讨论。
阿来以“云”(抒情的)的轻飘和“难”(现实的)的厚重加以比对,并不断推演类似的抒情结构:幸存者的归属和亡灵的安顿、移民村的未来和云中村的过去、宗教的不仁和政治的动人、阿巴的登高和山体的沉降、古树的枯朽和鲜花的绽放……诸如此类,阿来有意消解意义的边界,敦促我们思考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地震”?如果我们把地震视作是经由地质板块的移动、碰撞所带来的自然后果,那么,人类社会的变迁——人口的迁移、生活方式的转变,乃至物质条件的提升,古今新旧的转换,带来了不可预见的震颤,是否也有了言外之音?祭师阿巴的本职是超度亡灵、安抚鬼魂,不过,在理性高张的时代,鬼魂已不见踪迹。可即使如此,他仍一意孤行,上山祭祀。由此我们不禁要追问,阿巴所安之魂到底是指向死者,还是面向活人?
“魂在”的观念,本意指过去的形象时时出没,若隐若现,但是,反过来想,也可能指代今人对古人的追思和悼念从未停止。“魂在”总是和记忆紧密相连。小说中震后的云中村万物野蛮生长、旧人故事历历在目,阿巴招魂所得,已不是某个具体个别的人物,而是一个部族的历史和传承,一个村庄的前世今生。从华语语系的观念来看,这样的理解,可能有些偏狭,只强调部族村庄的花果飘零,却不见其有灵根自植的可能。在这方面,阿来是如此的守善固执,不肯避让。走出云中村的子弟,不是顿失风采,就是变得面目可憎。断腿的央金姑娘不过一时鬼迷心窍,尚可原谅,而祥巴家的后人却一无例外地投机取巧,伤风败俗。种种曲笔尽在不言之中。现代化的發展固然带来种种便利,但失魂落魄,千人一面,甚至失去信仰,堕入罪恶。因此,阿巴的上山也就有了宗教式的隐喻,他以上升的、超脱的方式,回应尘世的变局,以期保存灵韵,抵抗下沉。我们知道,阿巴清楚山体的缓慢下滑,却仍视死如归,毫不退缩,这里似乎就有了宗教式的证道、献身的意味,也反衬出现实的悲壮和无奈。当然,这并不是阿来开出的全部药方。与其说是应对的药方,不如说是“批判的抒情”,是对震后现实的抒情性传达。以宗教式的超离来应对现实固然动人,但难免避重就轻,真正的献身也可能是以现代的方式回应现代的发展。于是,仁钦出现了。
二
仁钦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他出生在阿巴失魂的岁月里,因此,极有可能是某个抢险队员的后人。他代表了一种内外交汇、传统和现代的结合,其特征就是混杂,表现在行动能力上,是思虑恂达、能文善武;表现在思想认知上,则是对多元文化的承认,对个体观念的尊重。所以,同央金、祥巴们不同,即使身处现代性的洪流,他也能与时俱进。前者是以硬碰硬,结果就是二择其一,不是退回,就是质变;而仁钦则是中介和枢纽,灵活自处、昂扬奋进。赈灾救急、亲情爱情,俱有所得。所以,仁钦代表新一代的边地移民,以及一种以折冲周旋为特征的现代性方案。尽管方式各异,但同阿巴的行为一样,仁钦的行动也表现出一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味道。
仁钦和阿巴的甥舅关系,以人类学的思路来看,或许指向母系氏族的人伦关系。在此阶段,子辈和男性的生活围绕女性展开。这是一个父亲缺席的空间,虽然生产力低下,却共产平等,没有后来父系社会所生发的私有观念。阿来是否有意写云中村是母系制度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藉此表明,这个村落作为淳朴的、共享的“桃源”世界,同当代社会有了极大的不同。人类学家拉德布拉夫-布朗(A. R. Radcliffe-Brown)说,在一定的父系社会里,甥舅关系也同样突出。他们之间的特殊行为由母子之间的行为模式衍生而来,是家庭内部社会生活的产物,代表了对包括义务和感情等在内的行为模式的维护和加固。②
一方面,阿来似乎暗示,安魂是私密的、内部化的行为。它的驱动力是源于族群内部的情感和义务;另一方面,阿巴获得招魂合法性的基础,部分地在于他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的身份。换句话说,仁钦和阿巴的甥舅关系,最终被外部化了。他们是乡长和乡民、称号的赋予者和接受者。历来血亲关系的阶层化和社会化,并不罕见。它是社会发展进程中必然的现象,使得血亲关系具有了流动性和多样化的特征。如此一来,安魂势必是一个社会行为。它牵涉的不仅是家族内部的历史,也触及更大范围的社会情境。阿巴的上山和仁钦的短暂离职,可以看成这种社会情境发挥作用的表现之一。阿来由此提出了一个问题,一个旧有的家族仪式怎样应对日益外化的时代?面对巨变,是将这种仪式博物馆化,还是认为它有再度兴盛的可能?一言以蔽之,传统的魂要往哪里栖身?
在这个层面上,阿来仍有他的坚持与信念。如果安魂代表的抚恤、追思,意在使人神沟通、阴阳和谐,那么,仁钦的改革事业是不是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安魂?既然魂的形态总以非物质的形式展现,那么,它的魂归之处,为什么不可以是日常的、宏大的社会建设呢?甥舅一体的关系由此体现,它点明社会的进步,总是包含古今两个向度的各自安顿,缺一不可。更进一步来说,阿来也说明了这种一体化,其实也包含了反讽的裂隙。
阿巴和仁钦的关系如此微妙繁复,让我们想到美国人文主义批评大家莱昂内尔·特里林(Lionel Trilling)有关“诚与真”的辨析。在他看来,文学的“真实”有两种获得的方式,一是以主体和社会伦理之间的恳切对话的方式获得,它尊重契约和法式,是为“诚”(sincerity);而另一种则以自我不断内化的方式推演,它不假外求,返本还“真”(authenticity)。③借助于这个表达,仁钦和阿巴的甥舅关系,可与之形成对应镜像。特别是,特里林反思这两种真实如果各自为政,将带来伪善或自以为是的结果,而阿来则将此关系捉置一处,彼此互补,以甥舅的内在关系回应特里林的反思,在某种意义上,是否也等于发出了他的真诚之思呢?
三
文化学者阿克巴·阿巴斯(Ackbar Abbas)曾经就香港1997年前后的文化特征提出他的观察。在他看来,回归所带来的时间意识,大大促动了文艺从业者们去思考香港自身的历史。但可惜的是,由于这个过程开启得过于仓促,以致让人有了病急乱投医的感觉。他们发掘或者说发明的“传统”不仅不足以反映真实的香港,反而令幻象丛生,错上加错。④也许,对于精通元史学的人而言,这种阿巴斯所谓的“消失的政治”,过于迷恋原初的本相,并不能完全相信。相反,他们看重的是,在这样的脉络中,主体的不断投入完全可能带来新的产出。由此,危机也就可能成为转机。
《云中记》借地震反省现代化的进程,也思辨人与自然、宗教、伦理等各种关系,意图重回传统,重回已经消失的世界。一进一退,相反相成。在这里,地震是危机,也是契机。阿巴本为电工,但是一次山体滑坡,却让他改头换面,弃电从巫。如此戏剧性的转变,也同样以自然的崩坏、危机的降临为契机。声光化电是现代化的隐喻,而巫者则是其驱逐的对象。但阿巴不进反退,颇能印证“消失的政治”的说法。眼前无路想回头,如此危机的关头,阿巴整顿心智,意识到对自我的认知,必须以回转传统的方式加以理解。科学可以解释自然的种种变动,却不能说明个人的命运和族群的未来。千钧一发之际,我们唯有回首来时路,才能明白“我”之所以为“我”。
可以说,阿巴斯的“消失的政治”的提法,提出了“发明”与“发现”的辩证。在某种危机时刻,对危机的感受到底是一种幻觉,还是实相,其实并不为当事人所关心。可无论如何,他们知道传统的逝去已成定局,即使如此,他们仍然对传统青眼有加,寄予厚望,希望在消失的传统中重新发现再次出发的力量。这样的选择意义无他,不过见证主体的积极投入和对自我的殷切期许。对阿巴而言,科学的威力尽管无远弗届,但其前提是对规律、定则的遵循利用,不如宗教的仪礼,是祭师和神灵间的直接约定。“我”的作用不再是因勢利导,而是立法建言,是以招魂为由,展示神灵的权威。因此,大震之后的危机带来的不仅是一种激励,更是一种表演。
小说中移民村为发展乡村经济,首先将农业生产变成了一种表演。这种表演,让观众以居高临下的人类学目光,观察灾民的日常生活。如此的表演,猎奇是旨归,并掺杂有暧昧的道德援助味道。它强化角色的分配,固化人物关系,虽然在一定意义上,有赈灾救灾的效用,但长远来看,它总是提醒我们痛苦的无所不在。作为被救助者形象的移民,就永远地被固化了。由此,安魂如何可能?纷纭的人事不断地扰攘、提醒着他们,灾难不再是经历,而是原罪。单纯的经济关系,因为有了地震这层因素,反而变成一种道德负担。这样的表演,阿来当然避之不及,所以他请仁钦做了一场秀。
这场表演,同时也是阿巴祭祀典礼的镜像。一边是电视直播、野菜闹剧,一边是震后废墟、摇铃击鼓。一冷一热,阿来当然别有用意。其中的微妙,并不止于两者的差异,更在于它们的近似。阿巴半路出家充当祭师,他所知有限,全靠培训。培训的本意当然包含表演的意图,以后他活学活用,有歪打正着的意思。而仁钦此时是代理乡长,身份似是而非,他的行动也不免有了些表演的性质。他在媒体面前扮演乡长,安抚顾客上帝。两人的表演是如此的精微细腻,若合符节,以致让人相信,阿巴成为真正的祭师,而仁钦则官复原职。
在这个层面上,表演是主体的身份建构过程,是巴特勒(Judith Butler)意义上的performative——述行或者操演。在巴特勒看来,一般的表演(perfomance)总是强调角色先于行动,即使没有具体的表演行为发生,角色已经存在那里,不会改变。但她却以为没有行动,角色最后会呈现为什么样子,永远是个未知数。唯有在流动的实践中去观察,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主体的建构问题。⑤阿巴的身份几经变化,从电工到失魂者,再到安魂者,恰是一个述行的过程。在不断的危机变化中,阿巴尝试不断调整自我、发现主体。由此推论,仁钦是否也会有另一番述行的经历,倒也让人浮想联翩。在此之前,阿来早已埋下伏笔,暗示这样的身份政治,不妨还有神话学的色彩。
四
读者一定會注意到小说中蓝色鸢尾花的意象一再浮现,它是母亲的化身、妹妹的魂魄所在。它代表宗教层面上的栖身寄托、情感所系。但放大巴特勒的理论来看,这样的身份轮回,未尝不是一种“述行”。只是对阿来来说,那种以人为中心的身份意识过于现代,并不足以代表更为复杂的文化思维。在宗教的观念里面,由人而鬼,由鬼而花,并不是没有可能。生死也不足以成为阻隔述行实践的物理界限。在这样一种宇宙鸿蒙的时间境界里,述行或者说对主体的认知,毋宁有了一种超拔世俗时间的可能。⑥由此,我们又想到沈从文关于“有情”与“事功”的论述。在他看来,生命虽然有时而尽,但是借由抒情,我们不妨有超越时间和记忆局限的可能,带来古今的沟通、生死的对话。
在未尽的名篇《抽象的抒情》里,沈从文写道:
变化是常态,矛盾是常态,毁灭是常态……唯转化为文字,为形象,为音符,为节奏,可望将生命一种形式、某一种状态凝固下来,形成生命另一种存在和延续,通过长长的时间,通过遥远的空间,让另外一时一地生存的人,彼此生命流注,无有阻隔。⑦
基于沈从文文学从业者的身份,抒情也许是一种艺术展示的过程。它沟通人我,超越时空,并有“行远”的寄托。扩而广之,对于阿巴而言,他是否也可以照此发展宗教的抽象抒情,以为个体的寂灭,不妨另有转换的形态和衍生的可能呢?小说中,雪山、鸢尾花,甚至开裂的山体,都不妨是这种抒情的具体展现。阿巴从开裂的山体里,所意识到的不仅是地质学家所传授的知识、沉降的危机,更有他自身思想转变、出生入死的生命体验,这是他自身的抒情投影。物象之外,《云中记》还特别渲染有关气味的描写。云中村人特有的气味,在移民以后,逐渐为洗手液、沐浴露,以及卫生的观念所清除。这种灵氛(aura)式的存在,是一种身份识别的通道。阿来通过气味所唤起的,并不只是一种记忆,更是一种坚持,以及对流逝的族群生活的抽象抒情。
最后还可一说的是,《云中记》的书写与莫扎特的《安魂曲》所存在的互文关联。这种关联或许并不能完全用主题的近似、基调的同一,或者形式的拟仿来一言穷尽。沈从文说:“表现一抽象美丽印象,文字不如绘画,绘画不如数学,数学似乎又不如音乐。”⑧唯其玄妙虚空,无法企及于“物”的形式,音乐对沈从文来讲,也许代表至高的抽象。在某种意义上,抽象的抒情与其说是一种理想,不如说更近于无可企及的遗憾。正是在这种欲达而不达的状态里,我们必须抓住仅存的线索,思考过去和现在、现实和再现、人类和自然若断若离的连锁关系。对沈从文而言,古代服饰、物质文化是他观察的重要切入点,在百工的织造里发掘、见识日常生活的能量。而对阿来来讲,他不妨以鲜花、雄鹿、气味、音乐来一一应对他对人伦、自然、历史和情感的思考。
尤其重要的是,来自西方的《安魂曲》本来就有特定的宗教意涵,它所引起的共鸣,却意外地回响于异族异教的情境里,比之沈从文所爬梳的本国物质文化传统,又多一层跨国的维度。在这里,“抽象的抒情”仿佛回到一个纯粹的天地人互相启悟的时刻。刘勰在《文心雕龙》“原道”篇里,说明了这种天文—地文—人文相互映射、连类的关系。他说:“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傍及万品,动植皆文。”这种自然之道,诚如宇文所安(Stephen Owen)所见,并不是在三者的外在形貌间建立起了直接的对比联系,而是在心灵的层面统一了起来。⑨在这里,“心”被作为人文的关键被提出来,作为天文、地文的应对。在此意义上,我们理解《云中记》的“人文”或者“原道”实有深意存焉。这部作品不止于悼亡,更是“诛心”;不止于哀伤,更是悲悯;不止于安魂,更是抒情。
注释:
①参见[美]王德威:《写实主义小说的虚构:茅盾、老舍、沈从文》第六章,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②王铭铭主编:《20世纪西方人类学主要著作指南》,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18年版,第209页。
③参阅[美]特里林:《诚与真:诺顿演讲集,1969-1970年》,刘佳林译,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
④Ackbar Abbas,Hong Kong:Culture and the Politics of Disappearance,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97.
⑤[美]朱迪斯·巴特勒:《性别麻烦:女性主义与身份的颠覆》,宋素凤译,上海三联书店2009年版。
⑥参阅[美]夏志清:《汤显祖笔下的时间与人生》,载《夏志清论中国文学》,万芷均等译,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
⑦沈从文:《抽象的抒情》,载《沈从文全集》(第16册),北岳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527页。
⑧沈从文:《烛虚》,载《沈从文全集》(第12册),北岳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25页。
⑨[美]宇文所安:《中国文论:英译与评论》,王柏华、陶庆梅译,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94页。
(作者单位:苏州大学文学院)
责任编辑:刘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