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寺龙盘：图腾文化的融合与碰撞

卢文雨

从龙的起源说起

在中国历史上，龙是吉祥的化身，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标志。它的形成有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根据现有资料来看，龙的主要外形特征就是蛇身。比如《尔雅》中记载：“世俗画龙之象，马首蛇尾”，就是说，民间所画的龙的样子就是马头蛇身的形象；《孟子》中记载：“驱龙蛇而放之菹”，在这里，它就直接把蛇称之为龙。

另外，在考古中发现的一系列可以称之为龙的器物，大部分都以蛇身的形象出现。比如兴隆洼遗址中发现的石块砌雕龙，红山文化的“C”型玉猪龙，还有在山西石楼县出土的商代龙形觥上面的龙，都以蛇身的形象存在。

由此可见，中国龙的基本原型应该就是蛇。至于我们现在看到的牛头鹿角蛇身鹰爪的龙的形象，这显然是民族或者部落文化不断碰撞融合的结果。所以可以说，陶寺遗址出土的龙盘就是4 000多年前陶寺地区的龙的形象。

那么，为什么在这里出现了龙呢？首先需要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陶寺遗址的发掘情况。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陶寺遗址已经历经了几十年的考古发掘，考古学家在这里发现了距今4 000多年前的城市、宫殿、王墓、青铜器以及天文观象台、文字和宣誓王权的礼器等，这些都表明，位于黄河流域的陶寺遗址已经形成了早期的国家形态。

根据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进一步的分析，陶寺遗址无论在时间还是空间上都与古史所记载的“尧都平阳”非常吻合。也就是说，出土龙盘的大墓主人很有可能就是尧部落的上层贵族。这样的话，龙盘在这里出现就不是偶然，而鳄首蛇身的龙应该就是当时尧部落的图腾。

龙盘是重要的祭祀礼器

那图腾有什么作用呢？在原始社会，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不同地区氏族之间的交往越来越多，同时也引起了氏族之间的矛盾与冲突。于是，血缘关系比较亲近的一些氏族组成了一个部落。早期氏族部落的首领大都是由选举产生，后来个别首领不甘心放弃手中获得的权力，想长期霸占首领的席位，但要达到这一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就意味着必须让各氏族部落都信服于他。

要让人信服就必须树立自己的威信，前提是自己要精明强干。另外，借助宗教信仰的力量，而图腾崇拜就是原始社会主要的宗教信仰之一，是各氏族部落的精神支柱，特别是万物皆有灵观念产生之后，部落图腾更被视为部落的守护神。部落首领需要借助图腾来树立自己的权威。他们把公共图腾当作自己的私有产物，把自己说成是图腾的化身，所以绘制有图腾形象的器物只有这一部分人才能够使用。

由于原始社会普遍存在图腾化身信仰，认为图腾具有各种化身的能力，不仅可以化身为人，还可以化身为其他物象。当他们发现天上的物象与地上的动物有相似之处时，便以为天上的物象是地上某种物象的化身。

例如在《说文解字》中记载：“龙，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这之中就把龙蛇视为雷电，雷电通常在春分以后才出现，而蛇也是春分时候才从冬眠中苏醒。春分到秋分是雷电最多的时期，也是蛇最活跃的时期。因此，古人认为雷电是蛇化身飞到天上，所以有“春分而登天”的谚语。

那么，龙盘是用来盛放物品或者盛水的器皿吗？应该不是。因为陶寺龙盘的烧制火候很低，而且彩绘是在陶盘烧制后才绘制上去的，非常容易剥落，所以认为陶寺龙盘只是一种祭祀器而并不是实用器。龙在较早的时候是被作為雨水之神来崇拜的，所以陶寺龙盘很有可能是当时人们祈雨或者祈求丰收富足时使用的重要礼器。

在陶寺早期墓地中，龙盘只见于五座大型墓葬中，且每座墓仅有一件。这就证明龙盘的规格很高，龙图像不同于一般纹饰，似乎有其特殊的含义。它很可能是氏族、部落的标志，如同后来商周青铜器上的族徽一样。彩绘龙盘的发现，说明陶寺龙山文化时期，在中原地区的确有一个以龙为族徽、以龙为图腾的方国，而中华民族龙文化意识已经在这里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