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盘龙城——记旧石器时代遗址的发现

李超荣

往事的记忆

岁月的流逝，那些曾经的往事，有些让你记忆模糊，有些是你终身难忘。在我的考古生涯中，让我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在北京大学学习期间，我们在湖北省武汉市黄陂区盘龙城的田野实习。那时同学们对俞伟超等老师严谨的教学和丰富的田野经验非常敬佩。俞伟超老师带我们学生考古发掘盘龙城遗址和墓葬。在发掘中发现一些圆圈形的遗迹，同学们很好奇，不知道这些遗迹是何种现象。但是，在余老师的热心指导下，学生们认真仔细地进行发掘，知道圆圈形的遗迹是房屋的柱础。俞老师指挥我们科学发掘，发现了排列有序的柱础，最终出露的遗迹整体是商代的宫殿遗址。当时我与张承志和吴加安等被安排发掘李家嘴3号墓葬，墓中出土了精美的铜器和玉器。现全国最大的，94厘米长的玉戈就出自我们发掘的墓葬。黄陂盘龙城商代遗址发掘收获，在当时震惊了国内外的考古界。

盘龙城因靠近盘龙湖，因盘龙湖而得名。它位于武汉长江之滨，府河之畔，依山环水。环境适合古人类生活。

在1974年9-12月，我们在盘龙城历时3个多月田野实习。当时考古实习工地由北京大学的俞伟超老师和湖北省博物馆文物考古队队长王劲主持。我们学到了许多田野考古发掘和室内整理的知识，为我们从事考古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从事史前考古学的研究工作。自从1994年以来，我就在湖北省参加和负责南水北调中线文物保护工作和课题的研究工作。我一直想抽时间回盘龙城遗址，看看盘龙城的变化，见见数十年未见的朋友。盘龙城也是我在湖北考古的结缘地。由于我忙于工作，重返盘龙城的愿望迟迟未实现。

盘龙城遗址发现中国最大玉戈（长94厘米）

2019年拍摄的盘龙城李家嘴1号旧石器遗址

李家嘴1号旧石器遗址的石核与刮削器

李家嘴1号旧石器遗址的直刃刮削器

重返有惊喜

2010年3月9日我赴武汉参加《湖北省南水北调工程2010年度考古工作会议》，3月10日会议结束后，武汉考古研究所的所长魏航空派车，由邓辉陪同我们一起到盘龙城遗址参观，当时遗址博物馆筹备处陈兴富等同志接待我们。他带领我们参观了陈列室、宫殿区和墓葬区，并讲述了遗址博物馆的一些规划。我特意让他带我们到李家嘴3号墓参观。我重返故地，回忆我们实习发掘大玉戈出土时的情景和喜悦。在墓葬周围进行考察，使我惊喜的是在盘龙湖旁边发现了石制品，其中两件出自红土地层中，两件为采集标本。当时，我依据地层和石制品的特点，初步确定遗址（李家嘴1号旧石器遗址）的地质时代为晚更新世，考古学年代为旧石器时代晚期。我留一件标本给盘龙城遗址博物馆筹备处，其它三件带回北京。当时，因为我已买好返京的火车票，当天晚上我就坐火车回京了，3月11日上午回到了北京。3月12我打电话给魏航空所长，把盘龙城发现旧石器遗址的好消息告诉他。3月16日上午盘龙城遗址博物馆筹备处的陈兴福同志打电话给我讲，武汉考古研究所领导很重视，让他写报告向武汉文物局汇报。当时，我把发现的标本拍照片，写信给魏航空所长，用附件把标本照片发给他们。当时我们因忙于丹江口库区考古发掘材料的整理，盘龙城发现的标本一直存放在办公室，未有时间写文章进行报道，要完成此项工作，还需收集更多的资料。

小张湾旧石器遗址考察

小张湾旧石器遗址

2019年7月下旬我赴湖南临澧县，考察学生李浩与湖南文物考古研究所李意愿博士合作发掘的伞顶子盖旧石器遗址发掘工地后，我又赴武汉到湖北省文化旅游厅办理南水北调的一些事。7月30日至8月1日，我又专门到盘龙城遗址博物院查找2010年发现旧石器的一些资料。博物院的院长万琳等领导非常支持我们的工作。7月30日上午万院长带领韩用祥、程酩茜和王智主任陪同我参观盘龙城遗址博物馆，万院长结合展品讲述了遗址博物馆和盘龙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同时我在展板前讲述我们田野考古实习情况和当时发现的重要文物的情景。下午韩用祥和程酩茜主任等带我考察了李家嘴3号墓。寻找到了2010年3月10日我发现李家嘴1号旧石器遗址的位置。后来，我们又发现了李家嘴2号旧石器遗址。7月31日王智主任陪我去看望当时参加考古发掘的村民张双喜时，我在他家的菜园子附近发现了小张湾旧石器时代遗址，8月1日我们复查时，从地层发现了精美的砍砸器。

盘龙城旧石器遗址位于湖北省武汉市黄陂区滠口镇叶店村境内。文化遗物发现于府河左岸第二级阶地的地层中。李家嘴1号旧石器遗址，地理坐标北纬30º41´38"，东经114º16´5"。发现的3件石制品，其中一件是用石英石片制作的直刃刮削器，长60毫米、宽54毫米、厚15毫米；单台面石英石核一件，为采集，长68毫米、宽56毫米、厚39毫米，石核上有3个剥片印痕；双台面石英石核一件，出自地层，长87毫米、宽37毫米、厚38毫米，石核上也有3个剥片印痕。李家嘴2号旧石器遗址，地理坐标北纬30º42´13"，东经114º15´。从遗址的地层发现一件石核，长130毫米，宽107毫米，厚53毫米，其上有4个大小不一的剥片印痕。小张湾旧石器时代遗址，地理坐标北纬30º42´20"，东经114º15´30"。发现5件石制品，其中3件出自地层，2件为采集品。这些石制品包括了3件石核、1件石片和1件砍砸器。出自地层的直刃砍砸器长166毫米、137毫米、厚97毫米。采用交互方式进行加工，刃缘长度135毫米。这些资料对研究武汉市的旧石器文化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为湖北史前文化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材料。

小张湾旧石器遗址地层出土的砍砸器

小张湾旧石器遗址砍砸器的出土情况

今日盘龙城

盘龙城商代遗址1954年被发现后，1963年进行了试掘。1974年首次进行了考古发掘。以后又进行过多次考古发掘，发现大量遗迹和丰富的文化遗物。学者把盘龙城称为武汉文明的源头，也称为“武汉市之根”。盘龙城遗址是20世纪中国100项考古重大发现之一。

2010年和2019年我们在盘龙城又发现了3处旧石器时代遗址，这说明从旧石器时代晚期至商代古人类都在府河两岸劳作与生活。

盘龙城遗址博物馆

现盘龙城已建成“盘龙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在遗址公园内有“盘龙城遗址博物馆”。博物馆位于遗址公园的西入口处，是一座组合型建筑，与自然融合为一体。博物馆内设置了常设展厅，1个临时厅，还设有电影院。人们可在博物馆内观看到盘龙城遗址出土的精美文物——大圆鼎、大玉戈、大陶缸等等。在电影院可以身临其境地体验盘龙城的历史变迁。

今日的盘龙城已成为人们休闲旅游和科普教育的场所。我与盘龙城遗址博物院的领导一起考察并进行了交流，院领导要把我们在盘龙城遗址公园发现的旧石器遗址作为公园规划的内容，希望双方合作来进行旧石器文化的科普工作。盘龙城的明天，需要挖掘盘龙城深厚的文化积淀，着力打造考古、观光、商贸、旅游、休闲、科普教育等多功能一体的盘龙城产业园，来推动武汉市的文化旅游事业。

古人类化石、古文化遗物和共生的动物化石是研究人类起源与演化的珍贵资料，是不可再生的科学资源，也是探讨古人类的迁移和古人类文化文明的证据。考古工作者一定要注意史前文化的保护工作，有责任来保护这些不可再生的科学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