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背景下时尚创意产业创新发展研究

蒋春忠 林二伟 张雄化

【摘 要】党的十九大以来，深圳高擎产业创新先行示范旗帜，各色新业态不断涌现。其中，数字经济勃兴助推时尚创意产业迁跃式发展，数字时尚变为一种新业态。以深圳大浪时尚小镇为例，一方面，时尚创意产业与数字经济渐进融合，利用“数字经济先行示范区”政策，实现时尚创意产业品牌价值擢升、产业链群升级、空间创新示范;另一方面，时尚创意产业数字化仍面临园区规划转型不到位、政府知识产权制度不够健全、市场消费动力不足、企业创新资源利用不充分等掣缚。以数字化创新战略、数字化创新能力、数字化创新消费、数字化创新技术为突破口，对传统时尚业向现代时尚业变迁、对数字时尚创意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实现具有较大政策作用。

【关键词】数字经济;时尚业态;大浪时尚小镇;深圳经验

【中图分类号】G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688（2020）12-0243-04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已经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型为高质量发展阶段，而创新是引领发展第一动力。在这一科学论断指引下，深圳的科技创新、产业创新、金融创新等领域佳绩不断涌现。其中，产业创新体现为“科技+”，产生了数字时尚等新业态，这是新兴数字科技与传统时尚创意产业在生产、流通、消费等全方位融合发展的产物。如何在数字科技经济机遇下，运筹产业创新与发展，尚需理论支撑和经验提炼。深圳时尚创意产业的数字化转型之路，为政府和企业开展产业融合创新与实践提供了较丰富的参考经验。

1 数字经济兴起背景

如今，全球数字经济方兴未艾。澳大利亚认为数字经济是经济社会网络化;英国强调数字经济是人、过程和技术的复杂结合;我国早期界定数字经济为信息技术领域和数字内容产业，近年来加深对其理解：数字经济为信息化发展的高级阶段，以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为关键生产要素，以数字技术创新为核心驱动力，以现代信息网络为重要载体，通过数字技术与实体經济深度融合，不断提高传统产业数字化、智能化水平，是加速重构经济发展与政府治理模式的新型经济形态[1]。从长远看来，当下处于第四次科技革命大爆发前夜，以5G、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新一代数字信息技术为代表，正日益推动经济社会向前发展。

数字经济依托新一代数字信息技术，为新一代数字信息技术发展的产物，其必将获得长足发展，原因如下。

其一，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理论基础。十九届四中全会明确将“数据”作为生产要素的一部分提出来，承认“数据”这一新要素的市场价值，为政府和企业大力发展数字经济松绑，为数字经济市场化发展提供了政策法规依据。

其二，数字经济根植于深圳具有深厚土壤。作为科技创新之城，深圳拥有华为5G、腾讯区块链、富士康“灯塔工厂”等数字经济企业及龙头产业;全市率先对数字经济先行先试，如成功上线公安民生警务平台、微信端城市服务平台等。因此，赞誉深圳为全国数字科技之城无可厚非。

其三，特殊历史事件对数字经济发展具有催化作用。新冠肺炎疫情加速全球数字经济发展步伐。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世界经济体普遍按下“暂停键”，无接触配送经济、在线教育、在线医疗等数字业态逆势上扬，加速数字经济进入“寻常百姓家”。因此，数字经济是我国乃至世界经济的蓝海。

2 时尚创意产业与数字经济的关系

以深圳大浪时尚小镇为例，考察数字时尚业态。大浪时尚小镇位于深圳地理中心的龙华区，属于省级新型纺织服装时尚特色小镇，规划用地面积320 hm2，已入驻企业420余家，其中包括卡尔丹顿、玛丝菲尔、梵思诺、艺之卉等11家总部企业，以及100余家服装鞋帽时尚中小企业，总年纳税逾4亿元，远景目标是打造千亿级时尚产业集群，成为“华南时尚硅谷”。

2.1 时尚创意产业与数字经济融合发展是一个渐进过程

时尚创意产业与数字经济融合发展的态势明显，分为3个阶段。

第一阶段：时尚创意产业与数字经济平行发展。2017年龙华新区正式成立，小镇时尚创意产业与数字经济基础产业中的电子信息产业、人工智能产业一并为全区支柱产业，产业间独立平行发展取向分明，相互间融合不甚明显。

第二阶段：时尚产业与数字经济初级融合。近年来，小镇企业积极探索数字经济模式。例如，利用网红，在网上门店、微信朋友圈直播带货或播放短视频宣传品牌;利用“唯品会”“天猫”“淘宝”“海淘”等电商平台开展线上营销;利用企业网上门店和网上加盟店，拓展经销商和微商等。这些做法为时尚创意产业与数字经济深入融合奠定良好基础。

第三阶段：时尚创意产业与数字经济进一步融合。2020年初以来，受新冠疫肺炎疫情影响，小镇头部企业倾向于利用自动化智能工厂生产服装和防护服，借助“云展”“云上会”等形式大力拓展线上市场，此次疫情倒逼和加速了时尚产业与数字经济深度融合。

2.2 时尚创意产业与数字经济融合发展迎来新机遇

2.2.1 拥有明确的政策扶持

2019年8月，国家颁布《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支持深圳发展智能经济、数字文化产业、创意文化产业，建成数字经济创新发展试验区、粤港澳数字创意产业合作区。龙华区始终走在深圳数字经济先行示范区的前列：2020年7月，龙华出台《龙华区打造数字经济先行区十大举措》（以下简称《举措》）;2020年8月，龙华区委、区政府正式提出“数字龙华”战略。这些举措对时尚创意产业高质量数字化发展具有重大的政策意义。

2.2.2 拥有可操作性的实现路径

第一，实现产业品牌价值提升。时尚小镇及企业的品牌价值有望擢升，按照《举措》要求：一方面，大浪时尚小镇可以实现治理和服务数字化、服装产业数字化，必将加速特色名牌小镇、名牌企业和名牌产品建设。例如，时尚小镇治理和服务数字化方面，小镇建设及交通路况可采用智慧城市理念及系统、园区企业入驻和政府服务事项可采用区块链政务办理、商业街门店可采用线上线下活动推介等;服装产业数字化方面，可利用个性化定制和人工智能设计，改造传统生产线为智能化工厂，开发智能材料作为面料，运用“云展”等新平台进行销售等。另一方面，小镇集聚公共服务平台、数字行业协会、数据企业等，利于企业沟通交流，掌握国内外市场动态和消费需求。例如，可以利用供应链管理对存货作出调整;可以购买数据企业对消费者行为及心理的大数据分析，利于企业调整策略促进服装消费等。

第二，实现产业链群能级扩张。时尚小镇有望从百亿级产业链群升至千亿级产业链群，按照《举措》要求：一方面，可以聚焦科技协同，依托大浪时尚创意基础优势，建设数字文化产业园、数字文化产业跨界创新中心、数字创意设计学院、数字打版中心、数字检测中心、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等，以打造数字时尚创意高端产业链;另一方面，可以聚焦数字消费，借助辖区整合“美团”、华南物流园等跨境电商产业链资源契机，尝试建设时尚电子商务综合服务体系，以打造市内外时尚消费电子商务产业链。

第三，实现产业空间创新示范。时尚小镇有望升级为数字时尚小镇，按照《举措》要求：“两基地”指依托九龙山智能科技城和观澜高新园，期望打造数字经济总部基地和产业数字化转型升级示范基地;“多节点”中期望依托大浪时尚小镇在数字文化上形成创新应用示范。以上空间规划为数字化时尚创意经济发展提供充足空间保障及技术支撑。

3 时尚创意产业数字化发展面临的问题

时尚创业产业数字化发展大有可为，但仍面对较复杂的内外部环境，具体表现如下。

第一，传统时尚产业园规划尚未向现代数字时尚产业园规划转型。一是数字化创新示范应用于时尚小镇的方向不明确。全区产业数字化升级扶持政策尚未完全铺开，智慧龙华项目覆盖时尚小镇相对较少，如何使数字化创新示范与小镇建设融合发展，尚需更详细地规划设计。二是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目的和方向不明确。服装企业数字化转型是有效避免企业因成本增加而导致外迁的长远之计。虽然小镇服装产业企业形成一定规模，但尚未形成集智慧工厂、智慧物流和云购平台等数字化技术与传统产业资源融合发展的整体局面;同时，时尚小镇建设尚未向智慧时尚小镇方向升级，不利于企业发挥数字化优势，克服土地及厂房等有形物理形态随行就市增加运行成本等弊端。三是時尚街区和千亿级产业群规划尚未完全向数字经济靠拢。近年来，数字经济兴起并日益重构经济社会形态，龙华先前提出建设时尚街区和时尚产业千亿级产业集群，应及时与“数字龙华”战略相对接。

第二，数字时代时尚知识产权保护存在诸多困难。一是流动人口多，对知识产权认知度不够高。辖区实际管理人口近300万，但多数为流动人口，其学历层次普遍不高、法律知识比较单薄。普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关于强化知识产权保护的意见》等，利于保护个人、企业和企业家权利，利于实现全区时尚业态营商环境的法治化。二是针对克服侵权行为的体制机制设计还不够完善。时尚创意设计及知识产权申报可在线完成，这为不法者在线抢注提供了便利，无形中增加时尚创作者知识产权保护难度;申报知识产权的程序依然较为烦琐，国外简化申报流程的做法值得学习。三是既懂时尚又懂法律和科技的复合型人才匮乏。据调查，2019年龙华区较大部分企业尚无知识产权专职人员，兼职人员占比近43%。此外，判断一个设计是否侵权，既需要专业法务知识，又需要了解服装廓形、色彩、面料材料、图案、装饰细节、成品尺寸等专业知识，还需要通过AI比对设计来判定是否属于抄袭，但当前这方面的复合型人才较缺乏。

第三，时尚服饰出口、出口转内销、内销均不畅。一是时尚服饰外贸持续下滑。受国际经济低迷、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和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时尚服饰和纺织品贸易分化明显。2020年1～7月，我国时尚服饰累计出口664.02亿美元，同比下降16.6%;因涉及医用需求，纺织品累计出口900.80亿美元，同比增长31.3%[2]。由此不难看出，全国服饰行业外贸下滑明显，数字化转型大环境与时机相对较差。二是外贸企业转内销不可能一蹴而就。我国为发展成以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大国，拟采用依靠国内大循环为主、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因此，企业极有可能转向依靠国内市场为主、国际市场为辅的生存模式，承受由“整单”转向“批零”、由“生产者、供货商”转向“销售商、研发者”、由“贴牌、代工”转向“自有品牌经营”的数字化转型压力。三是国内时尚服饰消费不容乐观。2020年上半年受经济形势下滑影响，虽然国内电子、食品、生鲜等生活必需品消费依然强劲，但服饰消费表现一般;而且数字经济背景下纺服供应链和成本更趋于透明，消费者的理性和责任日趋完善[3]。

第四，时尚企业数字化创新资源利用不够充分。一是新电商零售业态对传统百货业形成较大冲击。以传统批发零售为主的纺织服装鞋帽企业，其实体门店在电商竞争下成长举步维艰，亟需同步开发线上线下商业模式。二是缺乏稳定性技术研发队伍。由于房价较高、员工流动性大，不利于中小企业技术团队和中层管理者的稳定，对企业新引技术人才构成掣肘;小镇人居环境较落后、时尚氛围和商业氛围不够浓厚，较难吸引新锐设计人才，同时设计人才的数字化利用及对接国内国际数字化平台的能力较为缺乏。三是利用数字技术克服市场供需失衡和解决企业库存的难题尚未彻底解决。每个企业单独运用CAD、ERP物流系统等，形成独立的信息孤岛，缺少整合企业与市场的统一大数据平台，不利于企业整体把握市场供需动态，不利于时尚品牌快速作出市场反应，最终影响企业去库存水平。

4 国外时尚创意产业发展经验借鉴

国外时尚创意产业发展经验对国内探索产业创新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第一，纽约时尚产业经验。一是不断提升时尚地位。纽约成为时尚之都经历了劳动密集型制衣坊、完备生产线的成衣总部、时尚设计之都3个阶段。二是采用适宜的产业链战略。形成“加工生产—设计研发—市场营销”全产业链，采用技术和资本密集环节保留在纽约、其他环节外迁或外包的战略。三是柔性生产与服务融合。在纽约时尚街区内，设计师通过布料购买、裁剪、缝制、展示服装、销售，让创意从灵感到生产到展示到销售全过程一体化完成，使柔性制造与生产服务完美融合。

第二，日本时尚产业经验。一是实施品牌战略。将服装产业界定为软实力产业，通过系统性品牌战略促进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扩大产业规模和海外出口。二是引进国际知名设计师。引进在国际上成名的服装设计师，将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融合，加上本土电子时尚元素，让设计体现科技时尚。三是时尚业态转型为高端服务业。时尚产业发展成熟后，转向设计、品牌营销等高端价值链，与其他高端服务业融合发展。

第三，巴黎时尚产业经验。一是保护知识产权。利用高级时尚协会、高级成衣设计师协会、高级男装协会等保护知识产权。二是财政扶持。政府财政补贴高新技术企业和高端服务业发展。三是尊重时尚人才。为表彰工匠高超技术，鼓励年轻时尚从业者继承优良文化传统，法国文化部每年给奢侈品行业工匠们颁发艺术与文学骑士勋章。

第四，米兰时尚产业经验。一是依托产业集群发展。选择交通便利的地点，以产业集群为基础形成展示中心、企业等载体，优化空间布局。二是政府重视。政府定位时尚产业为国民核心产业，组织机构管理时尚业发展。三是发挥协会桥梁作用。利用各种协会保持企业与政府之间良好的沟通渠道。

5 时尚创意产业数字化发展对策

深圳大浪时尚小镇及时尚业态谋求数字化高质量发展，应从优化战略、提高能力、引导消费、增强技术上着力。具体产业创新发展对策如下。

首先，制定数字化创新战略。一是建设数字时尚设计之都。发挥龙华数字经济优势，打造5G引领数字时尚之都。二是推进数字产城战略。定位大浪时尚小镇为数字时尚小镇，将5G与时尚小镇建设深度融合，在智慧交通、物流、生态环境、政务等方面加强数字场景应用与探索;时尚产业企业转向数字设计、数字研发和数字营销等高端价值链。三是凸显数字设计优势。利用小镇前期设计基础、设计师知名度等优势及网络资源，打造数字设计大型技术平台，定期举办设计师大赛，凸显小镇数字设计及影响潮流功能。四是扶持中小数字时尚企业。出台支持企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政务服务数字化的相关措施，为中小时尚企业数字化升级托底。

其次，提高数字化创新能力。一是利用数字化手段保护创新创意产权。在小镇建立知识产权检察室，密切与深圳知识产权法庭联系，定期举办知识产权普法活动，为企业提供律师、专利申请辅导、商务服务;发挥行业协会及平台的知识产权保护与监督作用;探索运用区块链加密技术进行时尚创新创意的数字确权，为企业创新提供坚强保障。二是集聚数字创新资源。争取时尚创新载体落户，加强数字服装设计学院、打版、印花、检测检疫等數字中心建设，补全数字时尚创新链条。三是创新机制吸聚数字人才。通过放宽移民门槛引进国际知名设计师、后疫情时代大力收购国外服装时尚企业、与米兰建立时尚合作伙伴关系、与国际知名服装学院联合培养设计师等举措，鼓励人才落户时尚小镇。四是扶持数字时尚业态。制定财税、金融、土地等配套政策扶持数字业态，采用土地置换和物业置换方式腾挪空间，留驻时尚企业。

再次，引导数字化创新消费。一是建设柔性数字时尚街区。建立柔性宽松的时尚街区环境，激发设计师创意灵感，发挥设计师的功能和作用。二是建设线上线下时尚展会中心。利用实体展厅和虚拟现实技术，定期举办国内外大型时尚赛事、发布会、展销会，奠定小镇地位和影响力。三是发掘数字文旅优势，拉升小镇品位。利用城市更新和智慧城市建设契机，优化小镇人居环境，加强智慧型交通、学校、商超、酒店等配套设施建设，打造升级版智慧时尚小镇;整合大浪山水资源、服装基地和时尚街区，形成旅游特色景点，拉动智慧时尚小镇旅游业发展。四是鼓励数字时尚消费。利用线上发放消费券、打折优惠、捆绑销售等形式，扩大小镇品牌力度和服装消费潜力。

最后，增强数字化创新技术。一是建立IT技术与时尚技术融合发展良性机制。鼓励时尚企业与科技企业合作，开展面料研发、生产制造、工艺设计等方面的合作，建立良性合作机制。二是引进先进时尚产业集聚。引进总部型时尚企业、总部型时尚装备制造企业、数字化时尚先驱企业，扩张小镇企业集群总体实力。三是建设综合型大数据平台。打破企业间信息孤岛，建立小镇企业大数据信息平台，建立服务小镇企业数字信息分享机制，辅助企业掌握市场动态和开拓国内外市场。四是加强数字时尚研发队伍建设。建立时尚设计和机械装备研发队伍，储备数字设计、数字机械装备，掌控时尚产业研发和生产核心环节。

参 考 文 献

[1]金根.抓牢“新引擎”，做足数字经济这篇大文章[N].苏州日报，2017-12-14（6）.

[2]新浪财经.迎难而上2020年纺织服装出口实现稳步增长[EB/OL].财经头条，https：//cj.sina.com.cn/articles/

view/5500284102/147d7acc6001010inc？from=finance，2018-8-17.

[3]刘晓青.当AI“入侵”时尚业[J].中国服饰，2019（10）：52-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