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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兵变的发动和地缘影响研究

2020-03-18达锬

知识窗·教师版 2020年1期

达锬

摘要:根据传世、出土文献和方志内容,本文深入研究了扬州兵变发动的背景,重新认识了南下润州的战略谋划,对并针对唐初通州移民的出现提出了新的

解释。

关键词:扬州兵变   徐敬业   唐代南通   骆宾王墓

公元684年9月,徐敬业在扬州发动兵变。徐敬业是英国公徐世勣之孙,此时被贬为柳州司马,唐朝人将被贬柳州视为终身流放。当徐敬业行至扬州时,纠集同被贬谪的骆宾王、唐之奇等人,组织策划了武后临朝后的第一场军事叛乱。对于兵变发动的一系列问题,我们需要进行整体的理解和研究。

一、南下北上与“拥李反武”

扬州兵变之初,叛军曾就“北上、南下”的方针发生过争论。《通典》记载:“问计于思温,对曰:‘明公既以太后幽絷少主,志在匡复,兵贵拙速,但宜早渡淮北,亲率大众,直入东都。山东将士知公有勤王之举,必以死从。此则指日刻期,天下必定。敬业将从其策,薛璋又说:‘金陵之地,王气已见,宜早应之。兼有大江设险,足可以自固。请且攻取常、润等州,以为王霸之业。然后率兵北上,鼓行而前,此则退有所归,进无不利,实良策也。”时人以为南渡是扬州兵变失败的核心原因,对于这种说法,我们需要结合扬州兵变的组织策划进行探讨。

在唐代,扬州属淮南道,有运河之便,是江南政治军事重镇。据《唐代扬州史考》记载,在唐代,扬州的地方首长基本上都是由宗室亲任或遥领,积累了大量支持李氏的政治力量。叛军打出废太子李贤的旗号,是因为李贤在苏扬地区影响力较大。李贤遥领扬州大都督,其心腹曹王李明曾任苏州刺史,与扬州兵变组织者骆宾王相交甚好。可以确定,扬州兵变有意利用宗室的影响。

此外,李敬玄、长孙祥等与武后不睦的大臣曾久任此职。可见,当时扬州一带潜伏着包括宗室在内的大批反武势力,徐敬业派遣薛璋外出,极有可能是为了联络这批反武人员,楚州司马李崇福主动归降可以作为这种反馈。

武则天在平叛中防范了江南宗室势力。主帅李孝逸既是宗室又曾任扬州长史,有利于稳定淮扬。平叛后期,胜负已然明了,武则天还派遣黑齿无常从西面逼近,除了确保平叛顺利之外,也为了震慑江南西道的宗室,监视李孝逸。

嗣圣年间,武则天的权力尚未稳固,虽曾欲诛韩王等宗室,但还未做好清除的准备,所以仅仅采取了防备措施。

对徐敬业而言,北上号召大族起兵是最理想的计划。他打出中宗李显的旗号,说明希望能号召全国大族;他置兵楚州,也有观望的意图。但是此时,武则天并未大规模肃清政敌,大族没有必要直接对抗,以至于徐敬业的力量有限,无法以快求胜,只好退避润州以逸待劳,继续观望联络。这就可以解释扬州兵变后期改奉李贤的原因,但“拥李反武”的方向是一贯的。

二、扬州、润州的经营

扬州兵变发生在武则天权利扩张时期,作为唐代贵族对武则天统治的反抗,兵变是必然的,但发动是偶然的。

据《资治通鉴》记载,徐敬业从起兵到结束,前后只有四十余天,算上朝廷部署发兵的时间,实际战斗不过持续一个月左右,兵变也只限于淮扬镇三地,兵变在淮扬外无人响应,开始以废帝李显名义,后改尊章怀太子。凡此种种,皆说明徐敬业发动兵变较为草率。徐敬业若未贬谪,也不至于冒死兵变。

徐敬业南下后,建立辐射润州、扬州、楚州的基地,润州是后方,建立润扬大本营,是当时的最优选择。第一,解决了兵源和粮草的问题。贞观时期,扬州为23199户,楚州为3357户;开元时,扬州约有61417户,楚州为14748户。润州在贞观时有25361户,开元时有91635户。贞观至开元间,润州人口恢复得比扬州、楚州更加迅速,占领此地有益于增加兵源。我们从中也可窥见,徐敬业“起兵十万”的水分很大。第二,徐氏家族在润扬一带的影响较大。隋末,徐世勣曾随李靖在此作战,名声颇佳,“高祖召靖入朝受方略,遣李勣等四总管偕行……以谢百姓”。兵变时,世勣子思文任润州刺史,说明徐氏在这一带的经营;第三,徐敬业制定了海路逃遁路线。据《资治通鉴》记载:“敬业等轻骑走入江都,挈妻子奔润州,将入海奔高丽。”在此之前,徐敬业已经准备兵败后秘密出洋逃命。总章二年,唐曾徙三万余高丽人至江淮,敬业出逃海外,恐与高丽人有关。派黑齿无常征讨,也有震慑高丽人的意思。

扬州兵变是徐敬业集结淮扬地区的反武势力,进行的是局部武装暴动。由于军事实力不足,缺乏援军响应,北上反武是乌托邦的军事构想,而南下建立以润州为核心的反武基地较为稳健奏效,这也是徐敬业建立润扬大本营的真实原因。

三、扬州兵变的地缘影响

扬州兵变后的论罪清洗,史书中语焉不详。如关于叛首徐敬业的下落,有“素养一人,貌类于己及敬业败,擒得所养,斩其元以为敬业,而敬业实隐于大孤山”之说;关于骆宾王,《旧唐书》载其伏诛,《新唐书》称,郗云卿指出:“兵事既不捷,因致逃遁。”武则天似乎没有严格追究兵变的参与者。对于兵变的追究,我们可以参见《集古录》的记载:“时敬业以前盐厘尉魏思温为军师,所谓谴及宗姻者,疑敬业败,载坐思温窜死岭南耳。”魏载为思温宗亲,尚连坐流放岭南,直接参与者又如何能逍遥法外?这需要我们结合扬州兵变残部与唐初南通的开发进行探讨。

明代通州(今江苏南通)发现的骆宾王墓能给予我们一些新的思考。南通的骆宾王墓位于徐敬业逃跑路线的沿线,可见兵败后主谋沿润扬逃亡通泰,与史载相符。在唐代,通州大部分陆地仍在海中,但已形成可居人的胡逗洲。据《通州直隶州志》记载:“唐骆宾王(中省)败匿邗之白水窝,即今之吕四场也。捕者求之不获,遂客死海上。”这一说法未见其他典籍,“客死海上”极可能是后人演绎的。

从魏载遭遇可见,骆宾王等扬州兵变主要参与者应该难以逃脱处决的命运,极有可能逃到通州被抓后,就地秘密处死了。选择秘密处死是因为武则天已经肃清了淮扬的反对势力,首要任务是肃清朝中异己。兵变余党若进京审问,不利于以勾结兵变为名清除异己。武则天在军中杀害程务挺,也是为了免去审理。兵变的史料记载不多,恐怕也是一种“冷处理”。

扬州兵变余部与通州等地盐业的开发关系密切。在元和时期,通泰一带已成为唐中期的主要产盐地。按通州设亭场为开元十年,此前必然已聚集了大批私人在此制盐,才引起朝廷的注意。高祖武德三年,通州一带置县,七年废,至中宗景龙二年复置海安县。武德年间后县废后至中宗年间不过九十余年,通州的人口出现了先疏后紧的情况,而这次人口聚集恰好发生在武周时期。

我们可以推想:扬州兵变残部在徐敬业等主谋被杀后,生活在今南通泰州一带,并以秘密制盐为业。据《太平寰宇记》记载:“胡逗洲上多流人,以煮盐为业。”这里的“流人”应该是参与兵变的余部。

由于实力有限,徐敬业采取步步为营的战略,并做好了从海路出逃的准备,即沿着通泰一带出亡。徐敬业等主谋死后,他的余部散落在这里,在海上沙洲讨生活,并以采盐为业。到开元初年,此地的盐业已经初具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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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武汉大学历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