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歌剧先锋
2020-03-17周凡夫
周凡夫
柏林喜歌剧院(Komische Oper Berlin)经过各方努力,终于将美裔捷克作曲家雅罗米尔·魏因贝格尔(Jaromír Weinberger,1898~1967)几乎已被遗忘的轻歌剧(Operetta)《春季风暴》(Arníbou?e / Spring Storm)于今年1月25日再度搬上舞台,让它在首演87年后重见天日(然而随后安排于4月19日的演出,和歌剧节作为开幕节目的制作,因新冠疫情停演,又一次碰上风暴式的不幸命运)。
但也因为疫情,1月25日首演的现场录像视频得以上传到网络,在7月24日(欧洲中部时间)前供大家免费观赏。这部轻歌剧采用原文德语演唱,网络上的录像视频还提供法语、英语、德语和土耳其语等字幕。由于疫情,这部“重生”的歌剧作品也得以接触到更多观众,也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传奇重生
魏因贝格尔出生于捷克布拉格一个犹太裔家庭,在布拉格和德国莱比锡攻读音乐,先后随奇里卡(K?i?ka)、诺瓦克(Novák)和雷格(Reger)。他一生创作过超过100部歌剧、轻歌剧和管弦乐作品,至今仍不时会搬上舞台的歌剧《风笛手什万达》(?vanda dudák)于1927年在布拉格国家剧院(National Theatre Prague)首演,面世后可谓大获成功,几乎演遍整个欧洲,甚至搬上美国纽约和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舞台;1929-1930演出季在德国舞台上的演出次数更是超越莫扎特、瓦格纳的歌剧。鉴于此,他随后创作的另一部大型轻歌剧《春季风暴》,便给各方带来极大的期待。
《春季风暴》于1933年1月20日在柏林海军上将宫殿剧院(Admiralspalast)首演,阵容很受瞩目,都是当年名气最大的歌唱家——演唱日本间谍伊藤的男高音是歌王理查德·陶伯(Richard Tauber),饰演年青寡妇莉迪亚(Lydia Pawlowska)的则是当年捷克红极一时的女高音雅米拉·诺沃特纳(Jarmila Novotná)。由于各方对这个轻歌剧制作都抱有很大期待,因此首演前歌剧中的一些选曲已录制成78转唱片推出市场。然而,首演十天后(1月30日),成为德国国会第一大党纳粹党的首领希特勒(Adolf Hitler)宣誓就任为德国总理;2月27日国会大厦被纵火,纳粹军打过布兰登堡,局势更为紧张;到3月12日演出最后一场后,这部轻歌剧自此便从舞台上“消失”了!
《春季风暴》匆匆落幕后,理查德·陶伯、扮演弗拉基米尔·卡察洛将军(General Katschalow)的奥斯卡·霍莫尔卡(Oskar Homolka)以及其他犹太裔歌唱演员,还有作曲家魏因贝格尔、写作歌剧脚本的自由主义作家古斯塔夫·比尔(Gustav Beer),都纷纷逃离德国。魏因贝格尔则辗转经过布拉迪斯拉发(Bratislava)和维也纳,于1939年逃亡到了美国,在纽约州定居下来,在当地及俄亥俄州(Ohio)以從事教学为生,1948年成为美国公民,1950年代又移居到佛罗里达州的圣彼得斯堡(St. Petersburg)。晚年他不幸罹患脑癌,加上所写乐曲不受重视,贫病交迫下,魏因贝格尔服用了过量的镇静剂,于1967年8月8日自杀身亡,享年69岁,结束了其悲剧的一生。不到一年,他的妻子简·莱姆伯格·魏因贝格尔(Jane Lemberger Weinberger)也在圣彼得斯堡病逝。
魏因贝格尔在美国期间,接受美国的乐团委约写了很多管弦乐作品。他的音乐深受民间音乐影响,更喜欢采用各种各样不同的音乐语言,大多通俗易懂。当年他所写的轻歌剧《春季风暴》,尽管首演时赢得巨大成功,还曾搬演到南北美洲,奈何遭遇战乱,很快便被人遗忘,一如他很多管弦乐作品。
魏因贝格尔的轻歌剧《春季风暴》有其独创性,无论是在手法上、音乐上,还是在题材内容上都独特且“有趣”,然而原来的总谱和大部分管弦乐部分都遗失了。柏林喜歌剧院和导演巴里·科斯基(Barrie Kosky)在这部喜歌剧失踪87年后要将其再搬上舞台,首先便面对很大问题,从哪里寻找失去了的乐谱呢?
这一问题的答案交到钢琴家兼编曲家诺伯特·比尔曼(Norbert Biermann)的手上。比尔曼找来幸存的钢琴谱,还有低音鼓的分谱部分、全剧的歌词、脚本,和写得颇为详尽且仍保持完整的“制作手册”,更重要的是找出了当年首演前已制作发售的78转老唱片,他便根据这些“颇为丰富”的材料,加以“推敲”,将“失踪”的音乐重编出来。但比尔曼并不讳言,其中的“空白”还是要他来填补“创作”(包括首幕结束、中场休息后和第二幕开始时的间奏曲,甚至最后四位主角的四重唱,都由他重新创作的)。
多元文化
柏林喜歌剧院由科斯基担任导演的“重生”制作,布景、服装、舞蹈与灯光变化,确实突显出这部轻歌剧的跨界特色和多元文化融合的效果。就故事文本来说《春季风暴》更是颇为独特。歌剧脚本作家比尔选取的故事背景,是人类历史上一场荒唐的战争,那是1904年2月至1905年9月日本与俄罗斯两国的战争,这是日俄两国为争夺朝鲜半岛及满洲地区的势力范围的战争,战场却是在中国(当时处于清朝末年)东北的满洲里(Manchuria)。在当年相距该场战事还未过30年之时,比尔选取这段带点荒诞的恐怖战争历史作背景,的确颇为敏感和大胆。
轻歌剧《春季风暴》的场景和情节,其实是发生在俄罗斯军队总部中,一个乔装成中国人的日本间谍和另一个假扮成记者的德国军方通讯员之间发生的故事,而吸引人的是发生在这两个间谍身上的跨越文化的异国恋情。
因为《春季风暴》的多元文化背景,魏因贝格尔采用了“包容性”更大的德国轻歌剧形式,加入了不少对白(德语),还有多场配合歌唱的群舞。这其实已是具有多元文化跨界的形态,但音乐仍是其中最重要的元素,也更明显是多种文化的融合。而魏因贝格尔音乐的最迷人之处,更在于除了采用了轻歌剧的音乐作为基础,还融入了当年(1930年代初)的爵士乐元素、东方和波希米亚的民俗音乐色彩,还有斯拉夫音乐的忧郁感、维也纳音乐的魅力,以及狐步舞(foxtrot)和探戈舞(tango)的节奏。
魏因贝格尔在《春季风暴》中融合这些不同风格的音乐,极为自然而几乎不露痕迹;不过,音乐上的融合,整体格调仍倾向于严肃的歌剧,这当然是要贴合故事本身的“严肃”题材。最后搬上舞台所呈现出来的效果,大可说是一个极为独特又成功的例子。
此次在柏林喜歌剧院重生的《春季风暴》,开场首先出现的由斯蒂芬·库特(Stefan Kurt)饰演的卡察洛将军只是一位不唱只说的话剧演员,这可以说是魏因贝格尔在音乐上别出心裁的设计。很显然,故事中的两段爱情故事,将军女儿塔蒂亚娜·卡察洛与德军通讯员罗德里希·齐尔比兹这对情侣在演出中有不少舞蹈表演,是一對接近音乐剧演员的歌唱家;年轻的俄罗斯寡妇莉迪亚·帕沃夫丝卡和日本间谍少校军官伊藤,则是“传统歌剧”式的。卡察洛将军被设计为一位只是讲对白的演员,既不会扰乱歌唱声部设计,又能丰富戏剧变化,据说这个角色当年首演时是特别为奥地利著名演员奥斯卡·霍莫尔卡(Oskar Homolka)度身设计的,但有待考证。《春季风暴》重现舞台,由黛娜·埃姆(Dinah Ehm)设计的服装、克劳斯·格伦伯格(Klaus Grünberg)设计的舞台布景,为配合剧情中乔装为中国人的伊藤,在第一幕寡妇莉迪亚的舞会中出现了中国戏曲服饰、大红灯笼、舞龙等众多中国元素。这些设计除将舞台的演出效果营造出丰富的视觉变化、保持观众很高的观赏兴趣外,更重要的是与魏因贝格尔所采用的多元音乐风格完美贴合(“修复”轻歌剧的作曲家比尔曼也有功劳)。
音乐特色
魏因贝格尔的音乐无论是带有传统歌剧咏叹调风格的独唱、爱情二重唱、三重唱,甚至群舞的配乐、乐队演奏的序曲、间奏曲所呈现出来的色彩,都能贴合剧情发展。因此,这部歌剧虽然有一定数量的对白,但主导着整部作品剧情推展的仍是音乐。这样子的歌曲有长有短、有轻有重,大约有二三十首,在此可以记录下来的也可有18首之多。
总体来说,《春季风暴》这部德国轻歌剧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多元文化的拼贴艺术品。整部轻歌剧分为三幕,第二幕与第三幕场景不同但不间断演出,因此可将故事情节发展视为两部分。在此且按序来看看整部歌剧的音乐布局发展,便可看到《春季风暴》在结构和音乐上的特色所在。
在简短(约两分半钟)的序曲后开始的第一幕,交代了将军、寡妇、将军女儿与德国通讯员的关系。首个场景便是俄罗斯陆军总部卡察洛将军与一群手下分析日俄作战的局面和策略。序曲奏响八九分钟后才有首个唱段,第一幕与第二幕演出时间分别约为77分钟和40分钟,各有八首和七首重要的唱段;最后一幕则有三首,演出时间约33分钟。也就是说,整个演出三幕不算中场休息时间,全长约为150分钟,那可是颇为“标准”的传统歌剧演出长度。
第一幕第一首重要唱段是乔装厨师的德军通讯员罗德里希与将军女儿塔蒂亚娜相恋的爱情二重唱“无人如我像教师般坚强,且强过男人”(No One has it harder as a teacher, with me than a man)。两人持着球拍,配合着舞蹈般节奏边唱边打球开始,很快便配上十位同样持着球拍出场的舞蹈演员,还加上击球的叫喊声,为本剧的第一首可称为“打球爱情二重唱”的歌曲添上了可观的场景,也成为这出喜歌剧富有活力特色的首场舞蹈。
这首独特的二重唱后,三个军官出场的对话,带出卡察洛将军与来自圣彼得堡的年青寡妇莉迪亚的结识经过。各军官退场后,莉迪亚独自一人在舞台上,唱出第一首咏叹调“我在哪里结识这位男士?”(Where have I met that man?)吐露出周旋于卡察洛将军与日本人伊藤的矛盾心境。在这首四分钟的咏叹调中,将军与伊藤先后出场与莉迪亚对话,“春季风暴”也首次出现在将军的对白中。
第三首重要歌曲是莉迪亚与伊藤的第一首爱情二重唱“告诉我你的梦想,你灵魂中有什么东西……”(Tell me your fervent dreams, which smoulder in your Soul...),歌曲风格是歌剧式的。在伊藤与德国通讯员罗德里希对话过后,罗德里希与将军女儿塔蒂亚娜的爱情二重唱则是轻歌剧式,两种风格的二重唱相互辉映。这首爱情二重唱出现在罗德里希化身为魔术师的寡妇舞会中,罗德里希自魔术箱中不仅变出离家出走的塔蒂亚娜,还“变”出十位舞蹈演员,全部头戴中国式的“凤冠”,身着中国戏曲服饰,配合着二重唱演出后,罗德里希与塔蒂亚娜两人齐齐走进魔术箱中,以“东方色彩”的二重唱“东方女郎,我可否赞美你美丽的嘴唇?”(Far-eastern girl, may I savour your pretty mouth?)结束本场景。
接着场景转入卡察洛将军被伊藤、德国通讯员等制服,此时传来舞台后的合唱。随后将军的下属冲进来,在音乐与对白声中的冲突很快解决,将军恢复自由,伊藤被抓了。目睹一切的莉迪亚以一首短歌“男人们啊,小心女人……”(You men, beware of women)唱出面对两位男士时的矛盾心理。随即接上一首缓慢带着伤感的简短间奏曲。舞台灯换场后,舞台后传出女声合唱,莉迪亚与塔蒂亚娜加入,以二重唱领唱方式,配合着群舞,在长引子后唱出“听啊,可爱的歌曲,在我心中甜蜜回响”(Hark, beloved, to the song that sweetly echoes through my heart),场景也变成红色的舞会灯光。
其后将军发现女儿在舞会中,父女两人争吵起来。莉迪亚喜欢在圣彼得堡的生活,不愿去西伯利亚。此时一大群人随着锣鼓声出场,罗德里希也拿着铜锣,随着“黑衣人”舞动一对白色的中国龙,与塔蒂亚娜和莉迪亚唱起三重唱“不要愤怒,朋友,但求在恋爱中……”(No offence , my friend , but in maters of love...)。白色中国龙在大红灯笼下高低起伏,不难看见龙身上用中文写着几个颇大的“舞龙”“注意”“易燃”,很是幽默,有汉学修养的德国观众定会会心一笑。
舞龙场面结束,枪声突然响起,两个军官冲出场来。伊藤逃脱了,莉迪亚将他收留下来,伊藤也乘机向她示爱求婚,唱起二重唱“因我爱你!因为你是我一切”(Because I love you? Because you mean everything to me)。这首爱情二重唱又是一场充满浪漫气息的群舞场景,12位犹如白衣天使般的舞蹈演员背着大大的白色羽翼(扇);漫天雪花飞舞中,莉迪亚和伊藤在大红色的长长楼梯上难舍难离,犹如在天堂般——这是很典型的大型音乐剧、喜歌剧的歌舞式大场面,也可以说是这个制作中的一个让人看得赏心悦目的高潮。但在时间仿佛静止的高潮时刻,天使消失了,枪声响起,美梦完了?
第一幕结束。
第二幕以简短旋律性的抒情间奏曲开场,接入 12位年轻舞者的群舞。音乐是康康舞节奏,但配上的是芭蕾舞般的舞蹈,身着性感舞服的演员,表现充满动感。这场群舞带入第二幕的第一首爱情二重唱,罗德里希以中国服饰与塔蒂亚娜出场,在大红灯笼和四位同样身着“中国服装”的舞蹈演员的烘托下,唱出“如你日夜所过的全是到处为家,你渴望的是安定下来的家”(If all you do day and night is travel, you long to be stationary)。在这首爱情二重唱中,一对情侣唱出对未来同栖共宿的期待。
与此同时,伊藤要求莉迪亚找卡察洛将军套出过境密码。两人对唱“我告诉你:卡察洛将军掌握所有事情”(Ill tell you: General Kachalov Knows everything)。莉迪亚质问伊藤是否爱她,离开后会不会回来。在矛盾心情下,莉迪亚要求伊藤带她一齐离开。
在这首带有复杂情感的二重唱后,回到大红灯笼下的舞会场景。卡察洛将军出场与莉迪亚相聚后,发现女儿和罗德里希在一起,便要将女儿带走。随后上演了一场卡察洛将军的“独角戏”,也是将军在剧中唯一的一段唱段,诙谐曲般的“黑暗的日子给我带来了什么?我难以视而不见”(What might the dark day bring me? My eyes cannot make it out)。卡察洛将军唱来不仅诙谐,甚至还躺倒在地板上演唱。他的同僚来找他,却见他走到场(墙)边尿尿……这个唱段带来许多笑声。
同僚将一束花转交给将军后便退场,接上的是换了高衩黑衣裙上场的莉迪亚。两人在放置了一把铜茶壶的小几旁对坐着喝起茶来,莉迪亚向将军套取了过境的密码“Espionage”。将军随同两位到来的同僚退场后,音乐变得富有张力感,气氛也变得紧张。在简短的过场音乐后,伊藤走出场来,把将军留下来的花丢掉,和莉迪亚唱起离别二重唱“现在!我的机会来了,你取得密码了?我会写给你”(Now! my chance? you know the password! Ive written it down for you)。
莉迪亚决定不随行,伊藤知道他一小时后便要安全过境,两人难舍难离,莉迪亚表示精神上随行,两人拥吻而别。将军折回头,莉迪亚设法拖延时间,不让将军去边境追踪伊藤,便戏真情假地与将军调起情来,对将军唱起情歌“当晚上与女士喝茶,你就不要讲公事”(When taking tea with a woman at night, you dont speak about duty and work),将军也在莉迪亚的调情下,动作变得越来越大胆。
钟声突然响起四下,伊藤突然持着手枪闯进来指吓两人,唱起“你出卖我!你冷酷阴险地赶我走”(You have betrayed me! you sent me away with cold calculation),指责莉迪亚甘心当将军的情妇,将假密码给他。将军闻言扇了伊藤耳光,并叫人来将他带走。
莉迪亚责骂将军欺骗她,两人争吵不停。莉迪亚对将军唱出第二幕最后一曲“为什么?因为我爱他”(Why? Because I love him!),要求他不要将伊藤处死。将军提议,只要莉迪亚顺从他,便可将伊藤释放。将军离开前还说出了真正的密码,那便是:“春季风暴”。音乐变得持续不断,舞台上出现闪光和着火的烟火效果。高悬在舞台中间的白色大灯笼在闪电场面中向舞台顶上缓缓升起,音乐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在爆炸声、枪声和火光声中第二幕结束,随即接上第三幕。
轻快间奏曲是仅长约2分钟的歌舞音乐,12位淑女装扮的女舞者,各自戴着不同设计的宽边羽毛帽,随着带着爵士乐节奏的音乐起舞,赢得观众的热烈掌声。
舞台灯光渐亮,场景是圣雷莫(Sanremo)的酒店大堂,俄罗斯军官与日本代表团要进行和平谈判。逃回国后升职的伊藤出现后,被安置到瑞士琉森(Lausanne)寄宿学校的卡察洛将军的女儿塔蒂亚娜也被罗德里希带来。塔蒂亚娜与罗德里希已秘密结婚,希望能取得将军的同意和祝福。
在各人退场上了房间后,卡察洛将军拿着花与莉迪亚出场,其后伊藤回转来,与莉迪亚遇上了。莉迪亚实时离开后,伊藤唱出感情丰富的咏叹调“命运一再愚弄我们,如瞬即消逝的梦境”(Fate fools us again and again, like a dream that quickly fades),悲痛命运弄人。大堂中只有一位在打瞌睡的男人和酒店门口的礼宾侍应,这首主要以弦乐伴奏的歌曲,一如传统歌剧的咏叹调,很讨彩。
伊藤这首咏叹调唱完后,接上的是像為最后音乐剧般的高潮场面铺垫的十分钟场景。另一方面,莉迪亚重遇伊藤,又燃起复合的希望,她拒绝了将军的求婚,谁料突然出现了伊藤回国后迎娶的妻子小百合,虽然伊藤对莉迪亚表示仍只爱她一人,但小百合只说了一句“不要将他自我身边带走”,莉迪亚便知难而退。小百合只出场两分钟,就改变了整个戏的情节发展。
莉迪亚相劝将军原谅秘密结婚的一对新人,莉迪亚带头唱起大团圆结局的“六人四重唱”:“满洲里的春天,充满令人陶醉的花香,无比灿烂的色彩”(Springtime in Manchuria, with heady-scented flowers a riot of coulour!)。两位年轻人欢天喜地离场后,莉迪亚再走回将军身边,一齐离开。最后只余下伊藤一人独唱出简短的尾声“你应和那位妇人一起”(You would have been the woman for me)。他表情痛苦,心中怀念的仍是莉迪亚。
落幕,掌声响起。谢幕时观众才发现日本太太小百合是12位舞蹈演员中的一位。整个谢幕过程掌声不停,历时8分钟之久,这些掌声表达了现场观众对这部多元文化的喜歌剧的肯定评价。
魏因贝格尔生前虽有一定名气,但却是位完全被人遗忘的作曲家,现在《春季风暴》能重生再现舞台,仍能证明魏因贝格尔在20世纪的音乐发展史中所取得的成就。今日看来,他这部于1930年代创作的轻歌剧作品《春季风暴》,从内容选材、音乐形式、风格手法,都可以说是现今几已成为潮流的“跨界多元”手法的先锋。
这部轻歌剧,当年首演、今载重生,都在1月春季要来之时,都遭逢了难以预料的“风暴”。但风暴始终会过去,春季也一定会再来。期待这部能在戏剧上、音乐上连接起不同文化的轻歌剧,除在其诞生的德国演出外,也能搬演到故事背景所在的俄罗斯、日本和中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