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兴机场的建设者们:“冲上去,啃下来”(上)
2020-03-17
一名电视台的记者曾这样提问:“吴总,您是大兴机场的奠基人,我想问您几个问题……”吴志晖回答:“首先,奠基人这个词我不太认同,我们都是建设者。”
天安门正南46公里,北京市大兴区与河北省廊坊市广阳区的交界处,十年前还是一幅北方的乡村图景,最显著的元素是大片的玉米地和西瓜田。十年后,一只巨大的钢铁凤凰———北京大兴国际机场,在这里惊艳了世界。
大兴机场一期工程占地面积27平方公里,远期规划年客流吞吐量在1亿人次以上。它是全球首座有高铁从地下穿过的机场。
从机场的选址、规划设计到工程建设,建设指挥部副指挥长吴志晖全程参与其中,2019年,是他正式参与大兴机场项目的第十个年头。
“从一开始,我们就要建一座让老百姓更满意的机场,这是我们的初心。”吴志晖说。
“每个人都是螺丝钉”
距大兴机场14公里的一个朴素小院,是机场建设指挥部所在地。在二楼的办公室里,记者见到了一身蓝色工装的吴志晖,他的嘴唇有明显的干裂。
冬日的阳光从南边的大玻璃窗照进来,洒满了半间屋子,明亮、温暖。这座机场和它的建设者们的故事,被吴志晖娓娓道来。
吴志晖回忆,指挥部正式组建于2010年7月28日。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航安路的一栋老办公楼里,一个大工程就如同一颗种子,抽出了第一缕嫩芽。
当时的指挥部团队成员一共有21个人,从不同的单位抽调而来。吴志晖来自中国民航机场设计总院,时任副院长。
领导在给他们做思想动员时说了一句话:“这是咱们中国民航最大的一个项目,你不去是会遗憾的啊!”
“那得去!”吴志晖不假思索地说。
但让吴志晖没有想到的是,由于项目重要且复杂,他们需要花四年多的时间进行前期规划设计,并开展各种可行性研究、论证,个中的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别人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2014年9月4日,当得知机场可行性研究报告得到中央的认可、批复,确定可以“撸起袖子加油干”时,那一瞬间的激动与兴奋,令吴志晖至今难忘。
2014年12月26日,大兴机场破土动工。此后,经过四年半的施工建设,于2019年6月30日,机场建设全部竣工并通过验收,9月25日正式投入运营。甫一亮相,各方赞誉如潮,北京大兴国际机场迅速成为“网红”打卡地标。
十年间,吴志晖也在不断地成长,并于2019年荣获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和“最美职工”称号。
一名电视台记者曾这样提问:“吴总,您是大兴机场的奠基人,我想问您几个问题……”
吴志晖当时的回答是:“首先,‘奠基人这个词我不太认同,我们都是建设者。”
提及此事,他用一些数据进行了阐释:
机场指挥部现有编制140人,运营中心有800人,这940人是目前首都机场集团公司负责大兴机场系统运转的自有员工。但机场建设涉及机场、空管、供油、航空公司基地等诸多方面,最开始的投资主体有14家单位,如南航集团、东航集团、民航华北空管局、中国航油等,每家单位都有自己的建设团队。
据吴志晖估算,这十年间,直接参与大兴机场项目的建设者超过了10万人。他们统计过,参与机场施工的单位有近千家,建设高峰时期,仅施工人员就超过5万人。“现在,要保障机场正常运转,包括外围团队在内的常态化人员约为2万。”
“这么庞大的一个国家工程,我们只是在最核心的圈子里,做了一些具体的、基础的工作,每个人都是螺丝钉。”他说。
但吴志晖仍有他自己的骄傲:“规划建设一座让老百姓更满意的机场,是我们的目标和追求,我们敢说,这些年我们很用心,一直默默地在向着这个目标努力。”
“必须谋划得更周到”
大兴机场航站楼的颜值已经声名远播,其综合交通枢纽功能的设计更为人所津津乐道:航站楼的正下方就是轨道通过,在同一座楼里,就聚集了飞机、高铁、地铁、城铁等多种交通方式,乘客可以零距离换乘。
如此强大的功能,不仅在国内,在全世界都属于领先水平。
“当时能下这样的决心,是非常不容易的。”时至今日,吴志晖仍很感慨。
与距市中心25公里的首都机场相比,大兴国际机场位置相对偏远。其选址就选了近20年时间,综合考量了国家的整体规划、经济和物理环境、空中安全等多方面的因素。
位置选好后,如何规划,才能让老百姓更方便、更满意?
大兴机场的规划团队从一开始就明确提出了这样一个目标:要把大兴机场建设成为一个更便捷、更高效的公共交通体系,让旅客群体使用公共交通出行的比例超过百分之五十。
“目前,经实际测算,大兴机场的旅客群体使用公共交通出行的比例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世界上很少有机场能做到这个比例。”吴志晖说。
规划团队认为:既然大兴机场是在一张白纸上画图,那就必须谋划得更加周到,盡量避免出现以前机场建设的遗憾。因此,他们的方案是只建一个航站楼,在这一座楼里实现多种公共交通的无缝衔接。
提出想法容易,实施起来的难度却很大———不是做加法,而是做乘法。
有北京、河北两大地区来自市政、民航、铁路和地铁系统的6家单位参与了规划设计,并最终规划出了一个“五纵两横”的综合交通主干网络,而航站楼就是这个网络的重要集结点。
“各家的专业领域不一样,标准不一样,认知不一样,运营进度也不一样……”吴志晖说,“确实复杂,困难。只能冲上去,啃下来。”
在吴志晖的记忆中,大家坐在一起“开了好多好多次会”,开会的基本状态是“吵架”———为了2毫米标准之类的细节,拍桌子是常事。但吵架只是手段。“暴露问题是为了解决问题,也只有暴露出问题,才能解决掉问题,对吧?”
他笑称“好多人都为此掉了好多头发”,但辛苦付出之后,目标得以实现,大家都觉得欣慰、值得。
“要让旅客更满意啊!”他憨厚地笑着说,“那么多大工程都是这样干出来的,首都新机场的建设就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就像港珠澳大桥,多难啊,世界性难题,不也被我们解决了么?”(未完待续)
据《目燎望东方周刊》王剑英/文整理